含娇——眠风枕月
时间:2019-05-20 08:47:55

  那血腥的场景不忍回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大概会成为慕含娇今后难以磨灭的噩梦吧……
  慕含娇还道:“你身上带着一些药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药,不敢随便给你吃……”
  说着,慕含娇把还放在旁边的几个药瓶子拿出来,询问魏浟。
  魏浟示意道:“红色那个。”
  于是慕含娇打开了红色小瓷瓶,倒了药出来给魏浟服下。
  这药相当于增强体能的药,能让魏浟重伤时候发挥身体极限,快速恢复体力,这样危机时候就能强行撑一撑,就是比较伤身,魏浟常常带在身边。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先脱困再说。
  吃了三粒下去,热流顺着喉咙流进腹中,不过还要等片刻才能发挥药效。
  魏浟轻笑了笑,捧着慕含娇的小脸蛋,心下一动,便贴上了她的唇,帮她润了润冰冷而干涩的唇瓣。
  魏浟温柔道:“娇娇,这回你救了我的命。”
  慕含娇其实受了凉,还有些头昏脑涨的,脸上却浮起一阵红晕,有点小得意的道:“夫君救了我这么多回,我救你一回算不算还你的恩情?”
  魏浟道:“是,娇娇厉害,等夫君伤好一些,好生奖励你。”
  奖励?怎么听这个口气,慕含娇一点也不想要奖励。
  魏浟看上去虽然依旧脸色难看,嘴唇干得爆皮,一脸毫无血色,可是精神却好了很多,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身体好,如果那一箭当真射中了慕含娇,慕含娇那么娇弱的身子,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魏浟低下头吻她,将她小心翼翼抱紧,倒是没想到,娇娇情急之下,竟然能做一些靠谱的事情。
  想起刚刚做的梦,梦见的前世,魏浟将她抱得紧了一些,心下心疼万分,差点有一瞬间,搞不清楚梦里是现实,还是现在身处现实。
  他怕真的如梦里那样,失去了娇娇,那该怎么面对无尽的孤独。
  就算,当真把娇娇送去再重活一世,她再遇到的魏浟也不是他了。
  他在慕含娇耳边轻声细语,“娇娇,若是这次能脱险,就让元辰先带你回幽州,等我办完了事再去接你,如何?”
  慕含娇脑袋贴在男人颈间,娇声道:“能不能不去幽州啊,娇娇不跟夫君分开……”
  而且,靖王摆明了现在就想弄死魏浟,让她先走,意思不就是想让她先去逃难?寻求楚王庇护,她能活下来,可是魏浟呢,他能脱险么?
  魏浟劝说:“娇娇在这里,我心有顾忌施展不开,你放心,很快夫君就会去找你。”
  慕含娇流下了眼泪,抓着魏浟不肯放手,她害怕,昨日漫长的夜里,害怕到了极致,她怕他死了,怕和他分开。
  她不想去投奔楚王,只怕再也见不到他,怕哪天突然听见传来他的噩耗,光是想一想都接受不了。
  她不住摇头,流着眼泪道:“我们是夫妻应该患难与共的。”
  魏浟沉默了……
  原本或许他不会怀疑自己保护她的能力,可今日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不太确定。
  回想起来,还好当时靖王带着人来的时候,他就在慕含娇身边,若是当时他不在会当如何?
  靖王是不是原本计划抓了娇娇相要挟,或是直接先杀了她。
  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把她留在京城,总感觉最害怕的事情早晚会发生。
  他是有办法对付靖王和皇帝的。
  他不会同意让慕含娇跟着回京的,正琢磨,到时候强行把她迷晕,让元辰带着她先回幽州,确保安全再说。
  不过魏浟没有说出来,只是温声道:“等我们脱险之后再议吧。”
  慕含娇因为头昏脑涨,有点迷迷糊糊的,就在嘀咕,“夫君,娇娇不会拖累你的,也能帮你的忙……不要赶娇娇走……”
  魏浟听出她语气不太对劲,低下头看她,面色苍白,额头上冷汗层层。
  男人伸出手,在她额头上贴了贴,一瞬间只觉得有些烫手,她受了风寒,早就在发烧了……
  因为魏浟从来就没有受过风寒,所以随身的东西没有带这类的药,刚刚他吃的增强药太烈性,慕含娇不能吃……
  不禁心下一疼,魏浟体力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些,这就翻身坐起,扶着她道:“娇娇,你病了,起来把衣裳穿上。”
  慕含娇头越来越晕,迷迷糊糊的,是魏浟伺候她穿上了衣裳,还用披风给她裹得严严实实。
  折腾了片刻,魏浟强撑着身子起来,也把衣裳穿上,生了一把篝火,化了一些雪水烧热了给慕含娇喝了,暖暖身子。
  而后魏浟出去逛了一圈,想找下山的路,
  已经是次日一大早,冬日清晨的阳光太刚刚升起,明媚得有些晃眼。
  *
  一转眼过去了一天一夜,山下某处,正有两波人在对质。
  一面是靖王所带领的御林军,另一边是昨夜连夜从京城赶过来的镖旗大将军许茂,正带着五千人马,气势如虹。
  靖王和许茂碰面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
  靖王还质问:“未经父皇恩准,许将军私自领兵围了天池山,难不成有谋逆之心?”
  许茂长着络腮胡,横眉竖眼的模样,没好气道:“下官不敢,下官乃是听闻圣上遇刺,特地从京城赶过来护驾,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靖王道:“那正好,昭王射伤父皇,导致父皇受惊坠马,至今昏迷不醒……如今昭王正逃窜天池山之中,若是许将军真心前来护驾,便带着人马搜山,将逆王魏浟擒拿归案!”
  其实,皇帝也只是胳膊上擦伤,受惊了落马,昏迷不醒而已。
  许茂冷笑:“靖王殿下,你不觉得此事实属蹊跷么?昭王若是当真想射杀圣上,他手下有多少绝顶高手,何须亲自出手,还让这么多人亲眼目睹?这分明就是受人构陷的,或许就是有人扮成昭王的模样,栽赃陷害……
  “下官一介武夫都能看清此事,以靖王殿下的聪明才智,难道你还看不清?靖王殿下如此迫不及待,不惜动用御林军,也要强行捉拿昭王,恐怕,殿下没有这个权力吧?
  “更何况,就算昭王当真做了,那也得等圣上苏醒了再说,哪有你这么速战速决的道理?老实说吧,下官今日不但要护驾,还要主持公道,靖王殿下可还打算强来么?”
  靖王自认能言善辩,却没想到,在这大胡子面前栽了跟头,被他质问得一时无法辩解。
  靖王一撒袖子,只道:“反正本王有决定性证据,就算父皇醒来,他也逃脱不了制裁!”
  许茂翻了个白眼,道:“那就请殿下先撤去御林军,下官自会搜山找到昭王,给圣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靖王道:“行,本王就看你把他捉回来!”
  靖王答应撤掉御林军,主要原因还是带的兵马没有许茂多,而且这大将军许茂是襄阳长公主的丈夫,相当于他的姑父,也是朝中极具威望的人物,此刻带兵赶来救驾,虽然看似中立的态度,但说白了,他跟魏浟是站一边的。
  不过,魏浟摔下悬崖,至今没找到尸骨,说不定已经死了?
  把靖王和御林军撵走了之后,许茂皱起了眉头,下达命令道:“放信号,望昭王能够看到!”
  陈越从后头走来,紧皱眉头,抱拳行了个礼,道:“将军,御林军那边说,我家殿下被逼跳下了悬崖,会不会,凶多吉少……”
  “希望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许茂长叹一声,随后定神,小声问,“那那个人情况如何?”
  那个人是指的,魏瑾。
  大将军许茂和襄阳长公主是知道魏瑾还活着的,毕竟长公主与怀穆太子是兄妹,自从当年东宫的事情发生之后,长公主也受了刺激,从此抑郁成疾,整日吃斋念佛,关在家里足不出户,也不参与朝政之事……
  不过,自从魏瑾和魏浟跟长公主联系上之后,坦白了身份,想求得大将军和长公主的相助,长公主一直对当年的事情心怀歉疚,是有心翻案的,自然答应下来。
  陈越叹息一声,微微摇头,“他,也是生死未卜……”
  魏瑾,怕是也凶多吉少。
  许茂恨得拍了一巴掌额头,这可如何是好,先太子两个遗孤该不会今日就要同时交代在这里了吧!
  *
  另一边,靖王赶回天池山的行宫,入客房之内还在询问:“父皇怎么样,醒了么?”
  亲随回答:“依旧昏迷不醒。”
  靖王目光微微一冷,“最好别让他醒……”
  不然,构陷魏浟的事情就会败露,私自利用令牌,调动御林军肯定也会受罚……
  亲随叹息:“陛下身边此刻守卫森严,密不透风,没办法下手了。”
  正在说话之时,外头有人前来禀报,“殿下,外头高家来了人,带着个自称是昭王侧妃的妇人,想要见殿下。”
  昭王侧妃?不就是高家的那个么……
  想了想,前几日高荣还在跟他谈支持他的事情,靖王觉得是魏浟使的奸计,所以没有搭理。
  今日高家的人突然来找他,该不会又是想投诚来的?
  既然只是个妇人,还是魏浟的那个侧妃,靖王也就答应她进来相见。
  片刻后,就见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带着黑色风帽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行了个礼,摘下风帽,可见一脸憔悴苍白无力的模样。
  靖王扬起下巴,趾高气昂的询问道:“这不是高家的表妹么,不知找本王有何要事?”
  高云旖不紧不慢道:“妾身来见靖王殿下,自然是受父亲所托,带着我镇国公府的诚意来的……”
  靖王轻笑,“哦?不知表妹带的是什么诚意,不如说来听听?”
  高云旖道:“是关于昭王魏浟的一个惊天秘密,妾身想用这个秘密,来换取昭王和昭王妃的项上人头,外加靖王能保我镇国公府。”
  高云旖是被父亲派在身边的暗卫救回来的,没想到魏浟竟然会这么狠心的对待她,她现在心都已经死了,只想复仇,让魏浟那个负心之人和慕含娇那个贱人,一起去阴曹地府慢慢恩爱!她要他们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
  靖王不屑的冷嘁一声,“昭王跌落悬崖已经命丧黄泉,你觉得本王拿这种秘密还有价值么?”
  高云旖道,“你找到尸首了么,当真以为他那么容易死?”
  靖王确实在对应的悬崖下面找了个遍,根本没见尸首,而且,那座吊桥的对面,根本过不去……
  于是靖王只好用询问:“那你且说说,这是什么秘密,若是真有那个价值,本王自当满足你的要求。”
  高云旖道:“还望殿下说到做到,这个秘密就是……真正的五皇子魏浟,三岁那年大病早就夭折了,现在这个,是当初皇后使了手段掉包进宫的……”
  *
  夜里,天池山附近的临时扎营,流萤正在屋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昭王跟王妃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黑煞也至今没有消息……
  只有她带了大将军的人马回来跟陈越汇合,搜山找了一天一夜,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深更半夜时候,她准备睡了,突然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钻进了流萤帐篷里。
  起初以为是陈越来通知消息,流萤蹭的一下站起来,才看见,是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黑煞,他没有易容,只是用斗篷遮住脸,突然闯入了她的帐篷。
  不过还好,是在许茂的临时营地里头,不会有什么危险。
  流萤连忙上去搀扶着他,好似心头的巨石都落下了一半。
  “你没死?”流萤没好气道。
  死了倒好,没死还这么久没回来!
  黑煞几乎是凭着投射到帐篷上面的影子找到流萤的,此刻早已经撑到了极限,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膝盖一弯,就一头栽倒在了她的身上。
  还好流萤力气大,只是被压得身子矮了一截,随后就稳住了,将他扶住,几乎是抗着一头死猪似的,给他抗到了榻上躺下。
  “你躺着,我找苍术来……”
  男人却迷迷糊糊的一抬手,一把抓住了她胳膊,“别走。”
  流萤被他抓住胳膊还愣了愣,随后回来,垂目看着他。
  将他的披风轻轻揭开,戴着伤疤的脸已经发乌,再看看他身上,才真的是遍体鳞伤,很难想象他当时是如何突出重围,捡回来一条命的……毕竟对面全是以一敌百的高手,皇帝的禁卫。
  他已经奄奄一息,拉着她的手腕,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流萤看着她的伤,实在想去找大夫过来,“你伤这么重,不想死就松开!”
  他就是不松,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伤已致命,活不成了,此番回来,是想杀了你,带你一起上路。”
  流萤当时就……左右环顾一眼,她的刀呢,她现在就要宰了这个禽兽!竟然要死了还想把她带走,有没有一点人性和良知!
  气得脸都点黑,流萤道:“就你现在这副模样,站都站不起来,我轻易就能拧断你的脖子,你拿什么杀我?”
  他竟然诡异的勾了勾唇角,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流萤警惕的凑近了一点点,琢磨着看他要死不活的模样,估计也干不出什么事来。
  结果男人突然伸出手,力气奇大,手指死死捏着她的下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被他将一枚黑乎乎的东西塞进了嘴里,强行咽了下去。
  随后他垂下手,满意的勾唇冷笑。
  “你给我吃了什么!”流萤扣了扣喉咙,想把东西呕出来,可是已经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黑煞冷冷道:“毒,我死了你也会死的那种。”
  流萤一听,瞪大眼,倒抽一口凉气,这个贱人!
  流萤完全不怀疑,因为青囊门什么稀奇古怪的毒和蛊都有,有这种将两个人性命连在一起的,也不是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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