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倒是机灵,立即上前扶着,没敢让两个人有接触。
“大少奶奶,您坐着吧。”沈棠眼眶又红了红,拿着帕子将眼角擦了两下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如果有怠慢的地方,你还原谅着。”
她本就不想同程苧婉说话,只是装装样子。
程苧婉倒是相信了,面上有几分难看。她本是不想找沈棠的,可她也没了法子。陆临从祠堂出来,只是说,“云姨娘死了,沈棠病得半死不活,瞧着也没有个人样。”
那个一向温润惯了的男人终于变了脸色,郁郁沉沉,“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程苧婉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自己的夫君为了别的女人向看仇人一般看着自己。她心里难受极了,哭都哭不出来,一双杏眼看着男人的,“沈棠是陆持的人,你何必... ...”
“那又如何。”陆临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眼神冰冷而又凌厉。
他缓步走到女人的面前,顷刻之间,又回到他翩翩君子的模样,温柔地去摸她的头顶,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乖,别想多了,你是我妻,一辈子都是。”
像是对她说的,也像是对别人说的。
程苧婉心里都凉了半截,终究肯承认,陆临心里有人,那个人不是她。可是她能够怎么办,他们已经成亲了,即将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只有拼了命去维护这一段感情了。
她摸上自己的肚子,“我知道姨娘走了你难过,可这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往前面想些的。我听说后日济光大师要来讲法,你不如和我一起去,也替云姨娘请一盏长明灯。”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忘记我甜文写手的身份,狗头保命,
第42章
沈棠和程苧婉没有什么交集, 平日里在老夫人那里碰见了, 倒是能说上一两句话,可万万没有到能一起出去的交情。反常必有妖, 她也不会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程苧婉讨好的地方,说不定在路上出了什么幺蛾子,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想着这般她便要推拒, “我小姨... ...”话还没说完, 就已经是泣不成声。
程苧婉太阳穴上的青筋凸起,忍着烦躁面上倒是一片耐心,“我晓得你心里苦, 若是云姨娘知道了,走的也是不安宁。不若同我一起去散散心,也替云姨娘祈福,成全一番孝心。”
这就是拿出“孝”字来压人, 逼迫沈棠同她一起前去法华寺。
沈棠直觉得中间有什么猫腻,且她已经知道小姨还活着,就更不可能同程苧婉一同过去。只不过她不好回话, 最后扯了陆持做筏子,“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么巧,世子爷昨日也说了带我去看看, 倒是不能同你一起了。”
在外头,沈棠算是陆持的人,虽说未婚嫁, 但私下里一同出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程苧婉是陆持的庶嫂,私下里若是有牵扯,闲言碎语就要出来了。
沈棠哭得伤心,程苧婉一时分辨不清她到底是真的有这件事情,还是随意扯的一个借口,讷讷地说了一声,“那是不便一起去了。”
说着挪动身边的茶杯,轻笑一声,是施施然开了口,“世子爷同你的关系是真的好,自小在一处长大的情分当真是不一样的。想来你已经及笄,也是正好的年华,什么时候和世子爷家将事情办了,等日后成了妯娌,我们来往也方便些。”
沈棠的身份虽不常提及,但是也没有刻意瞒着。程苧婉刻意此时提起,里面就有几分奚落的意思,一个妾室怎么和正妻称为妯娌的。
都说世家贵族之女读贯古今,自是温文尔雅气度非凡。可沈棠这么多年也遇见过不少人,旁的没多少感触,只觉得这学了文礼的人刻薄起来当真是寻常人不能比,一字一句不见血,都是往人的心口上插刀子。
沈棠也庆幸自己当真没有贪图些什么,只是回话,“日后世子爷怜惜,也不过给我个姨娘的位份。我自晓得我出身低下,自然不会去贪图什么,只要爷不嫌弃我就是成的。”
出身低下的又不止她一人,还有陆临。
她不贪图什么,可陆临可是想着世子爷的位置。被暗里讽刺一顿,程苧婉眼角微垂,不再说下去,后来找了个由头就先行离开了。
打发走程苧婉,沈棠草草用了些东西,又到床上躺下,睡了整整一下午,精神才好些,不像一开始死气沉沉的样子。
可盛夏闷热,哪怕是屋子里用了冰盆,可仍免不了出了一身的汗,她只觉得粘腻,要了水去一侧的耳房。
衣衫半褪间她才记起身上的痕迹,猩红的印记从锁骨一路没入衣服里,中间夹杂着一些青紫,可想而知情。事上是如何激烈。
沈棠连忙要遮掩可已经被两个丫鬟瞧个正着,良辰脸上红扑扑的,却依旧稳着声音嘀咕:“姑娘,疼么?世子爷也太过分了些... ...”
“不疼。”沈棠的耳尖都是通红的,着实是因为尴尬,蹙着眉头,“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来便成。”
两个丫鬟也不敢逗留,应了一声之后便出去。
沈棠身上的印子更多,特别是两腿之间,甚至有一点破皮的迹象,热水那么一浸泡,说不出来的疼意。回想起昨日陆持一开始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她估摸着他应该也是头一遭,不免觉得头疼起来。
为了给嫡妻脸面,这破了公子哥身子的丫鬟是不能留,若是她和陆持之间事情传了出去,老夫人定是不会冷眼旁观的,这一身的印记反倒是成了催命符。
这样想来,她又起了要离开伯恩王府的念头,等确认小姨离开,再从老夫人那里将原本属于沈家的产业拿回来,她便会去找小姨,两个人躲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这想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不容易的,旁的不提,如何避开陆持的耳目就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一时入了神,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人进来,头发被撩起时,她只当是良辰,“我自己来便成,你... ...”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她瞧见了搭在锁骨间的手。手指纤长,节骨分明而不突出,仿佛是玉石雕刻而成。再抬头,就撞进一双漆黑的瞳孔里。
热水上冒着一层白雾,可水尤清澈,那起伏的风光全都暴露在男人的眼中。
沈棠扯过一旁的帕子遮盖住胸口,双腿曲起蜷缩,身子前倾,如云的发丝倾泄入水中,遮挡住大片春光,她软声问着:“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用过饭了?我让良辰准备去,你在外面等我片刻,可好?”
“不急。”陆持缓声说,从旁的木盒中取出香胰子,揉出白色的沫之后,便拉起女人的手臂,要往上面抹着。
沈棠忍不住瑟缩一下,却挣脱不得。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再旖旎的动作都像是一场单方面的羞辱。她直觉得恶心,在声音变调之前,冷声说着:“直接做行吗,不必这样。”
陆持顿住,接而笑了声,继续将泡沫往女人的身上抹着,用巾子擦过一遍,再撩起热水清洗。整个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做起来的时候细致缓慢,倒是瞧不出什么旁的。
“今晚继续,你受得了?”
“世子爷若是想要,我怎么敢反抗。”
陆持将她前面遮掩的帕子抽掉,手就覆了上去,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用话来激我。”
热气一熏,莹白的身子都透着粉嫩,沈棠咬着唇,一双湿亮的凤眼里蒙着一层水雾,眉间朱砂痣若隐若现,端得是勾人心魂。
陆持吻了上去,声音陡然暗沉下来,“别看我,嗯... ...”
看了他就不能保证自己的理智。
她是他所有的一时冲动,掌握不了,也逃避不掉。
等拿了长巾将女人从水中抱起来的时候,陆持的背后已经汗湿了一层,草草替女人穿上中衣,就用干燥的帕子绞着长发,倒是没有旁的过分的举动。
趁着这个空挡,沈棠将程苧婉来找自己的事情提了,“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稳,就借口说你明日会陪我一同去。”
她有些把握不好他的心思,只能委婉提起了,“这也是个正当理由,提出来仍由谁都是不会怀疑的。陆持... ...你让我去见见我小姨,成吗?”
陆持将帕子放在了一旁,垂眸之际眼窝有一层淡淡的阴影,半晌才说话,“明日我陪你去法华寺,但是过段日子才能让你去见你小姨。”
沈棠知道他救了小姨,可一日看不见人心里都有些不安生,闻言更是烦躁,耐着性子追问,“那大概要多长的时间?我只是见一面,小姨还在你手上,碍不着什么的。”
她就差没有直接说陆持是在拿小姨要挟自己。
陆持不屑于此,着实是有自己的打算。
当今圣上虽看上去强健安康,可毕竟是年过花甲之人,近年来沉迷求仙问道,吃了不少丹药,身子亏损更是严重,至多不过这两三年的光景。这消息被封锁得严实,还是萧贵妃摸了一些门路打听到的。
八皇子本就是存了篡位的心思,如今更是想要搅乱盛京里的这潭水,于是就有了之前刺杀的一幕。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子孱弱的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首先拿的就是他开刀。若是他有个好歹,便折去太子的一条臂膀,若是他安然无恙,刺杀的事情也会惊动到皇帝。
帝王自古多猜忌,各个位置上的人员又要有新的变动,想必八皇子是做足了准备,要将自己的人塞到朝堂里。这势必是一场恶战,太子失了先机,未必能赢,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入了朝堂。
这朝堂之上也是讲究阅历和本事,他便揽下汾阳贪污的案子,不日便要离京,何时归来便是未定。
这段时间陆临对他盯得紧,周云的身份不好暴露,他原本打算将周云送回金陵,带去沈棠去汾阳的时候路过金陵,让两人见上一面。
现在看来这沈棠心心念念的永远只有她小姨 ,从头至尾都没相信过自己,等去了汾阳,知道她小姨就在金陵,说不定哪天就趁他不注意收拾了包袱就离开了。
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从不!他既然救了周云,那她就必须留下来永远陪着自己。
陆持扫了她一眼,目光倏得变冷,大手捏着纤细的下巴,拇指碾着粉色的唇瓣摸索,“只有你小姨在我手上,你才会听话,不是么?”
沈棠脸色有些发白,哆嗦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气氛陷入了一片古怪之中。
最后还是良辰见两人在里面的时间太长,有没有个动静,壮着胆子朝里面问了一声,“小厨房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是让他们端上来,还是再放着一会?”
陆持偏头应了一声,薄凉的唇瓣触碰到那块被自己碾压变得鲜红的地方,呼吸连着呼吸,淡然道:“什么时候在你心里,周云不是最重要的,我便让你见她。”
一股怒火直接从胸腔蔓延到头顶,沈棠浑身都在发抖,盯着陆持的脸看了半天,忽然笑出来了,凑到男人面前,红唇张合,“世子爷是想让我把你放在心里顶重要的位置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渣作,我有罪,我鼻子会长长
第43章
“难道不是么?”陆持反手抓住她后面的头发, 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 “是你说要留在我身边的。”
这点沈棠倒是不否认,相同的话她都不知道对陆持说过了多少回, 说完了之后她还能继续面无表情地思索逃离的法子。真要是说起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眼尾带着泪,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告诉陆持, “难道你这么多年都瞧不出我只是在敷衍?”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双手环上男人的脖子,同过去无数次那样,软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是真是假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可谁也不会去计较。
用了饭,陆持照旧回到自己的屋子,等入夜之后,再像前几次一般, 从窗户里翻进来,同她睡在一张榻上。沈棠实在是怕了他在情。事上无止尽的索求,暗中捏紧了双拳, 盼着人放过她这么一遭。
索性的是,陆持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只是揽着女人纤细的腰,将人抱在怀里, 声音快要和夜色融在一起,“睡吧,明日我们一同去法华寺。”
既然见不到自己的小姨, 沈棠的兴致不高,身后抵着一个热源,就更加睡不着。她也不敢动弹,浑身僵硬着,直到下半夜时,才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她睡得并不安稳,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般,在她的脑子里面重现了一遍。
年幼时,小姨将她领进府来,同她说:“陆持不是你能招惹的。”;转眼间就看见年少的陆持将她推入湖水里,冷眼看她挣扎;而后是昏暗的室内,他咬上自己的肩膀,郁郁沉沉地笑着说,要同她做一个交易;再然后是青石路上,她对着一扇紧闭的大门不停地磕着头,鲜血掺和着冰冷的雪花,融入到深色的路面里... ...
很多年了,那些事情都被她锁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不去触碰,一直假装自己过的还不错。可是一旦回想起来,当时深深的绝望便哐当向她砸过来,在梦里都像是要窒息一般。
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身边早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她摸了摸脸上,已经是一片冰凉,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一切早已经过去了。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陆持的话,笑了出来,他是有什么脸面,在毁了她的前半生之后,还要让她继续留下来的?
她想逃离,比任何时候都要想。
笃定了主意,她也不必去纠结,想着还要从陆持那里知道小姨的下落,不如现在就顺着他,等将小姨安顿好之后再做打算。
想着就唤了良辰美景进来侍候洗漱。美景正在帮姑娘挑选首饰,伸头瞧了一眼外面没人,才凑到了沈棠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秦姨娘昨日去了王爷的书房,说了些不好听的话,直接被王爷赶了出来。这可是头一遭,外面的人都在说她是不是失宠了呢。”
美景有些圆润的脸上带着些犹豫,显然是有话没说得出来。
沈棠心思一动,问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不... ...不好说。”美景支支吾吾,“奴婢也是听前头当差的丫鬟说,秦姨娘在王爷面前说云姨娘不在了,后院的事情没有人管着,她能出一份力。后来不知怎么就说了些不好听的,王爷这才生气。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回去砸碎了屏风,骂骂咧咧,将你也带了进去。”
秦姨娘从外室爬到姨娘的位置,定是有自己的几分手段。她惜钱也不计较钱,从王爷那边得了不少的好处补贴了娘家,也不忘记打点府中的下人,愣是用银钱砸出了一条路子。如今她吃了这么一个落子,就怕是个拎不清的,将帐都算在姑娘的头上,挑唆下面的仆人给姑娘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