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哥,”林航喊了一声,“你要取代我,勇夺我年级倒数第二的宝座了?”
岑然略微歪着脑袋,右手搭在课桌面儿上,手上机械性地来回飞着一支水笔,一条腿踩在课桌前面的横杠上,微眯着眼睛抬了抬眉毛:“不了吧,还是留着你自己坐吧。”
老子没兴趣。
也不知道岑然这句话到底是哪里好笑了,林航听了也能“盒盒”乐上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了岑然的手机,眼睛又亮了亮。
“嗳?”刚想伸手去摸,“然哥你这是什么玩意儿?哪儿弄了个这么娘……”
话还没说完,手背上就挨了一记。
林航手一缩,捂着手背,视线从那个手机挂件上移到了后面两位的脸上。那头乐于停了下笔的动作,正抬眼看着自己。岑然则平了嘴角,带了点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一脸的“你说,你敢说下去老子今天就贯彻一下自己校霸的称号”。
“你,你们别说嗷,这小玩意儿还真几把可爱。”林航赶紧找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看清楚了吗?”岑然靠着椅背问道,“你就说可爱?”
乐于看了眼岑然,又看了看林航,盯着林航的表情仿佛在说“对啊,你看清楚了吗”。
林航觉得快被这两位逼疯了。我他妈的真没看清楚啊!您老不是不让我碰吗?!你到底要老子说什么啊?!
岑然看着他一脸苦逼相,仿佛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善心大发地把他的宝贝挂件拿了起来,倾身向前:“来,看看清楚。记住,下回看清楚了再说话,嗷。”
林航盯着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岑然,“嘿”了一声:“嗳?这是你吧?还挺像的啊。”
“是吧?”岑然满意地收了回来,“我同桌送我的生日礼物。”
林航听着他语气里一副“我同桌最牛逼”,“我同桌天下第一”,“只有我的同桌会送我这么牛逼的生日礼物”的口气。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睛。简直没眼看。
“呵呵,”林航陪笑道,“厉害厉害,乐乐好厉害。”
岑然点头,又拿着左右观察了一下,最后总结陈词感叹了一句:“你别说,还真蛮可爱的。”
“???”然哥你真的够了。
乐于:“……”
周围众人:“……”我们聋了!我们什么都听不到的!真的!
岑然那天晚上说的给这位补补还真不是说着玩儿的,周一上课开始,这人每天中午就跑到校门口去提个保温盒子进来。每天一罐子汤汤水水不带重样的。虫草老鸭汤,人参鸽子汤,乌鸡竹荪汤……间或换两个甜的燕窝炖木瓜或者桃胶皂角米给她换换口味。
喝得乐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岑然啊,我感觉想留鼻血了。”
“不可能,”岑然肯定道,“都是滋阴补肾的,不会的,乐乐放心喝。”
要留鼻血那也是看见我的脸才会流鼻血啊。
乐于:“……”神特么补肾……
校运会没两天就到了,对这帮学生来说能有个两天时间不用上课,还不占用周末简直就是天降横财了。
早上先是各班走方阵入场,(1)班今年为了不穿大红底子明黄字的“必胜”T恤,选择了春季校服,少年人穿着统一的校服,整整齐齐地走过来,也很精神。
校广播站里放着百年不变的经典稿子,搭配着背景音乐《运动员进行曲》。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1)班的同学,他们青春的脸上书写着热情和朝气……”
林航盯了一眼走得随意的岑然,丝毫没有看出这位脸上有什么热情。至于因为个子不高排在女生最前面的乐于,一早上看见那位就是还没睡醒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朝气。
别班同学们倒是对高二(1)班很感兴趣,年级里成绩最好的和成绩最差的都在这个班。校霸的颜值又能打,举牌子的文委小姐姐安逸肤白貌美大长腿,绝对属于女神级别的。排在前面的萌萌哒小妹妹又是个国民初恋脸。站在最后一排的俞晚舟真是雌雄莫辨,女生见了也要多看两眼的那种。
啧啧啧,怎么奇葩都跑到(1)班去了?我们班怎么没那么好玩儿呢?果然男神女神都在隔壁班是不变的真理。
班级方阵一个个走完,大家站在操场上聆听着校长的激情演讲,强烈感受了一下自己是“托起明天的小太阳”。
前面一遍套路走完,各班去看台的,运动员换衣服的,领号码牌的,操场上划了区域进行不同项目的终于是依次展开了。
岑然早上来的时候拎了个背包,懒得再走回家换衣服,待会儿找个地方换身运动服就行。
走到看台边拿包的时候看见乐于正和俞晚舟准备回宿舍换衣服。
“乐乐。”岑然看着她叫了一声。
“嗯?”乐于抬头。
“头发待会儿会不会不方便?”岑然抬手摸了摸,“别忘了待会儿回宿舍的时候找个皮筋扎一扎。”
乐于“哦”了一声,觉得有道理。
俞晚舟挑了挑眉,这位也太细心了一些吧,丫的老子怎么没想到。
两人回去换了衣服,俞晚舟到看台边给每个运动员发号码牌和别针。
等她发了一圈回来,又看见了让她眯了一只眼睛“嘶”了一声,觉得有些牙酸的一幕。啧啧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撒狗粮。
“来我帮你,”岑然接过乐于手上的布牌子和别针,“转过去。”
乐于乖乖转身。少年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捏起了一点运动T恤的衣料,小心翼翼地给她把号码牌子给别了上去。别了四个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生怕哪个别针没扣好,给人小姑娘扎着了。
“好了。”岑然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转身。
“我的。”又伸出了自己号码牌朝她递了递。
乐于接过,比划了一下。今天阳光挺好,乐于抬头眯着眼睛,一脸无奈地开口:“够不着。”
岑然盯着她微蹙着眉苦恼的小脸看了两秒,手背关节蹭了蹭鼻梁,笑道:“那我坐着。”
说完坐到了看台第一排,两条大长腿半曲着往前一伸。
乐于绕到人身后,按着这位刚刚的仔细程度,给人别好了。只不过牌子有点歪,布头两个角有点皱,卡在了别针里。嗯……算了就这样吧。乐于觉得还凑合,反正能看清楚数字。
旁边班里的同学看见校霸和学霸如此相信相爱的一幕都惊呆了,啧啧啧,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你拿着爱的号码牌,我来帮你别。
乐于也拍了拍他的肩:“好了。”
“谢啦。”岑然站起来,转身。刚想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发心。发现这位听了自己的话,把头发给扎起来了。
“走吧,”岑然收回了手,“女子铅球就前几个项目,先陪你去场地那看看。”
乐于点头。
岑然一直觉得女子铅球配这位的形象实在有点让人联系不到一起。
不过小同桌身上的矛盾点还不少,相处了这几个月,自己要说多了解她,还真谈不上。岑然生出一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的紧迫感。
没一会儿,广播里开始报女子铅球组准备的消息了。
临上场前,岑然又给她检查了一遍号码牌。检查地乐于有些心虚。不知道这人要是背后照照镜子,会不会觉得自己给他别成这样,有损他校霸的形象。
旁边场地运动员陆续集合了,乐于刚抬腿想过去,又被岑然拽了拽小揪揪。小姑娘头发短,只扎了一半。
“等一下。”岑然唤道。
乐于一顿,这是还没照镜子就准备找我算账了?
“哎,”岑然叹了口气,“你这头发谁给你扎的?”
“啊?”乐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自己啊。”
“啊,”岑然没想到,“怎么不叫俞晚舟帮帮你。”
“……”乐于顿了一会儿,“舟舟扎过了,她说好像还不如我自己扎的。”
岑然:“……”行吧,谁跟我说女孩子心灵手巧的?站出来受死。
“那你别动,”岑然微弯腰念了一句,伸手拽松了她的皮筋,“等一会儿。”
少女站在阳光下,身后少年温凉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耳朵尖尖挑了两缕头发到后面。指腹划过耳框的时候,一丝有些异样的酥麻感顺着耳朵尖蔓延开来。乐于僵着身子没敢动弹。
“痛吗?”岑然又凑近问了一声。
“啊?”乐于呆了呆。
“这么扎紧吗?”岑然解释道,“会不会不舒服?”
“啊,”乐于明白过来,“可以。”
岑然“嗯”了一声,小姑娘就觉得脑袋后面的头发丝被轻轻柔柔地饶了两圈,又被人捆了皮筋,固定好。
“好了。”岑然满意地看了一眼,又抬头捏了捏她后脑勺的小丸子。
乐于转身,抬手在脑后摸了摸。好像是比自己扎的好不少么。
少女抬头微眯了眯眼睛:“谢谢。”
岑然看她像小猫一样迎着光线收缩了一下的瞳孔,弯了弯嘴角:“快去吧。”
乐于“嗯”了一声小跑了两步去了集合的地方。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偏过脑袋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唇角:小同桌还是会害羞的嘛,耳朵尖尖都红了。
周围众人:卧槽!妈妈我瞎了吧?!昔日杀人不眨眼的大佬在给他小同桌扎头发?!还是个半丸子头!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操作?!现在追姑娘都要这样玩了吗?!人生他妈的好艰难啊!
岑然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自己的项目还没开始,可以给小同桌先加加油。
林航叶盛几个也跑来看他们比赛,尤其是叶盛,乐于每推一回,这位都激动地呐喊:“卧槽!妹妹牛逼!妹妹天下第一!”
惊得乐于手上的铅球差点滚到脚面上。被岑然冷着脸瞥了一眼才消停。
没出意外,乐于顺利拿了高二年级女子铅球组第一。每个项目过后还有个简短的颁奖礼。学校还给每位获奖的运动员做了很逼真的金银铜牌。校长过足了颁奖的瘾,笑眯眯地给获奖选手挂奖牌,握手,表扬一下大家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
岑然没忘了在她领奖的时候给她摁了几张,就是小同桌没什么表情。
“乐乐,”岑然挥了挥手,“笑笑。”
乐于:“……”我特么……你这么一喊我更笑不出来了好么?
乐于下了领奖台,被他拉着去看了一百米短跑。因为同桌本人参加。
岑然第一个冲过终点线让老师登记完了号码,又蹭蹭跑了过来,撑着膝盖微弯着腰:“乐乐,刚刚我跟你打招呼你看见了没?”
“……”乐于很无语,觉得这人很嚣张,“看见了。”
你不跟我转头笑那么一下,应该可以更快一点。
“真快啊。”乐于面无表情地夸奖道。
“噗……”旁边几位就没一个纯洁的,纷纷往儿童不宜的地方想了想。
岑然:“……”
上午的最后几个项目同时进行,女子800米和男子跳高。
这头岑然跳了第一回就跑到跑道边上给小同桌加油了。
“乐乐加油!”岑然手在嘴边围了个圈喊了一声,又跟着陪跑了一段。
跑了一小会儿跳高那儿的计分老师又在叫了:“岑然!第二遍了快来!”
岑然没办法,说了句“我去去就来啊”,也不知道小同桌听见没,长腿一跨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