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预备职业选手,酒精会影响他的反应能力,所以郁晏轻易不碰酒。
他觉得宋一澜实在是太墨迹了,所以顺便替他说了。
梁浓惊呆了。
她的黑框眼镜顺着鼻梁向下滑了滑,没有了近视镜的支撑,她看向前面有一半都是模糊的。
宋一澜的表情是模糊的,他的长相也是模糊的。
恍惚间她觉得刚刚那句话也是模糊的。
宋一澜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从今天早上来看,他喜欢董珂珂也比喜欢自己更靠谱啊。
宋一澜被她盯得毛毛的,不安的咽了咽口水:“不是,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心长在我身上,喜欢谁你管不着。”
也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是怕梁浓骂他自作多情,谁知道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梁浓定了定神,尴尬的“哦”了一声。
宋一澜火急火燎的问:“你这就完了?”
梁浓无辜的抿了口芒果汁:“你还要我怎么办,我不是管不着吗,我也不想管。”
郁晏呼了一口气:“他想问你喜不喜欢他。”
丁洛嗔怪道:“你别插话啊,让宋一澜憋着。”
梁浓清了清嗓子,矜持道:“我不知道。”
宋一澜眼底透出些失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梁浓咬了下嘴唇,让厚厚的头发遮住宋一澜望过来的眼光。
“就是字面意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祁彧不得不打圆场:“没事,不喜欢他正常,你别别扭就行。”
梁浓翘了翘唇:“不别扭,大家都吃饭吧。”
宋一澜被晾在了一边,心里五味杂陈,一块肉都吃不进去。
但梁浓却莫名胃口好了起来,原本已经放下的筷子也被重新拿了起来。
吃过了饭,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餐厅旁边有一大片停车场,里面没什么车,只有一层干干净净的松雪,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他们到底还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看到这么一片得天独厚的场地,默契的冲过去蹂-躏。
丁洛最激动,别人还只是踩在地上留脚印的时候,她突然蹲下来,团了个雪球,朝郁晏扔了过去。
郁晏猝不及防,被雪球砸了个正着。
刚下的雪还没有粘性,一撞击就立刻散开,尽数钻进了郁晏的领子里。
雪一遇到皮肤的温度便瞬间融化,把郁晏的毛衣都沾湿了。
郁晏抬起眼,静静的望着丁洛。
丁洛也没想到自己能打的那么准,她吃惊的捂住嘴,喏喏道:“妈呀,对不起!”
郁晏咬牙,突然蹲下身捧起一团雪,朝丁洛扔了过去:“我看你是欠收拾!”
丁洛尖叫一声,一下钻到了季悠身后:“姐你保护我!”
季悠迷迷糊糊的进了战场,难免被扬了一脸雪,雪花落得她满头都是,恍惚间她栗色的长发已经变白了。
郁晏动作一顿,也没想到自己能误伤。
还不待他说句抱歉,祁彧的雪球已经打了过来:“我媳妇儿你也敢打。”
郁晏反手回他一个;“那打你!”
宋一澜最虎。
别人还只是弄个小雪团打打闹闹,砸中了顶多被冰一下。
他则费劲心思的滚了个大雪球,滚的又大又重,然后冲着梁浓就扔了过去。
梁浓愣了片刻,直接被雪球砸趴在雪地里,大雪球差点把她给埋了。
宋一澜不安的摸了摸嘴唇:“卧槽,这雪球这么狠吗?”
梁浓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地面上还留着她一个人身的痕迹。
“你有病吗宋一澜!”
梁浓抓了两把雪就追了上去。
一群人在停车场玩的不亦乐乎,飞扬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明媚的快要闪瞎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尽情自在的享受着此刻的欢愉,哪怕跌跌撞撞,哪怕狼狈不堪,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场面有多么难得。
如果有可能,让时间停在这里多好。
季悠玩的满脸通红,她的头发乱的像支棱的鸟窝,黏答答的贴在脸侧。
但她仍然兴奋的抓住祁彧的衣服,躲着从四面八方扔过来的雪团。
她并不知道,季立辉已经给她打了十多个电话。
军区医院里,这个和以往一样平凡的正午。
天色清淡,白雪皑皑。
季立辉打着瞌睡守在柳香的床边,难得的阳光照的他浑身暖洋洋的,多日以来的疲惫瞬间侵袭了他。
就在他将睡未睡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柳香抽走了一边果盘里的水果刀。
她有些渴,但眨眼看了看面前的男人,他似乎很困。
柳香不舍得叫醒她。
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又取来一颗洗干净的苹果。
她手指颤抖的捏着刀,歪歪斜斜的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
然后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满足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已经有些恢复啦~
我估计三更要零点以后了,大家不用等,我去吃个晚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3章 (三更)
季立辉照旧在医院陪着柳香, 他甚至都不知道季悠明天就有一场极其重要的竞赛。
自从上次意识到柳香开始恢复后,季立辉就好像看见了生活的曙光, 无论做什么都充满了干劲儿。
他为了不耽误工作, 干脆让下属把不好处理的纠纷和报警记录传真到医院来。
照顾柳香的同时, 他也尽可能的不给夏友建增添负担。
毕竟他这个支队长是夏友建提拔上来的,要是耽误了大事影响的不光是他一个人的声誉。
季悠也没刻意提竞赛的事。
反正她对得奖十分随缘,因为灵感这种东西,不是强求来的。
季立辉又关心了她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圣诞节那天是周五。
既是节日又赶上周末, 阑市空前的热闹。
虽然孙校长三令五申马上要期末了, 一定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来。
但晚自习一下课,还是跑的人影都不剩。
宋青山是英语老师, 和其他班班主任相比要开明一些。
看那么多人都眼巴巴的想去过节,他犹豫再三, 反复强调了安全问题,就还是放他们走了。
昨天物理老师请假,他已经连着看了两个晚自习了, 实在支撑不住, 也想回家歇一歇。
季悠被祁彧带到了香舍区——阑市最繁华的步行街。
香舍区挤挤攘攘, 每家餐厅都是爆满, 平时轻易就可以吃到的菜, 如今要排一两个小时才能进去。
季悠穿着羽绒服,白色的短裙,打底裤, 脖子上还围了一圈红色的围巾。
她一边左看右看,一边从鼻子里呼出白色的雾气。
“别跑丢了。”
祁彧紧紧拽着她的衣服。
街上的人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被人群淹没。
季悠转回头来问他:“你说的那个餐厅在哪儿啊?”
祁彧指了指斜前方:“那边。”
季悠踮起脚来,拼命的顺着祁彧手指的方向看:“哪儿啊哪儿啊?”
她太矮了,只能看到无数人的脑袋。
祁彧用她能听到的音量问:“想看吗?”
季悠点点头。
突然,她感到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然后一股大力猛地向上,将她举了起来。
她的双脚离了地,立刻没有安全感的抓住祁彧的胳膊:“哎!”
他把她给抱起来了,视线越过所有阻碍,可以看到街上的一切。
季悠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也是个大活人呢,祁彧肯定很累。
她轻轻拍了拍祁彧的手:“放我下来呀。”
声音堵在毛茸茸的围巾里,显得瓮声瓮气。
祁彧轻声道:“真想一辈子这么抱着你。”
周围太吵了,季悠听不清楚,她晃了晃小腿:“你说什么?”
祁彧慢慢把她放下,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什么,饿了吧,赶紧走吧。”
他订的这家餐厅是个很出名的日料店。
原本今天是不允许订位的,因为必然人数会很多。
不过祁彧加了不少服务费,这才留下了一个小隔间。
等到了餐厅门口,季悠发现外面已经排队等着不少人了。
她自觉地找了个小板凳,就要坐在外面等,被祁彧一把扯进了门。
“喂...我们不是要排队吗?”
季悠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
“不用。”
祁彧抓住她的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兜里。
他跟服务生报了名字,对方很快了然,带着他走到了指定位置。
季悠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餐厅是暖黄色调的,装潢充满了日式风格,餐厅中央,还有一小块庭院设计。
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先生,由于现在餐厅顾客较多,我们的菜品都是现切现做的,所以可能比较慢。”
祁彧点头:“可以。”
他在平板上点了几个比较出名的料理,然后推给季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季悠知道祁彧一向周到,她又不会点,于是摆了摆手:“我什么都行,你点吧。”
祁彧又加了两杯饮料,这才提交了订单。
服务员道:“您在等餐期间可以去我们餐厅的艺术馆参观,从这边左走,是我们店长收集的一些字画,还有名家设计的建筑结构。”
这家店的建筑风格的确是一大特色,祁彧也是提前在网上查过,所以才选择了这个地方。
“走,给你去拍几张照片。”
祁彧把季悠拉起来,准备带她过去。
这么漂亮的老婆,干嘛不多留点照片。
季悠握住他的手:“等下,我去一趟卫生间。”
服务员赶紧指了一个方向:“您出了餐厅往右拐,那边的居酒屋也是我们家的,卫生间在那里。”
祁彧问:“用我陪你去吗?”
季悠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马上回来。”
她出了门顺利的找到了居酒屋,那边也排着不少人。
季悠说明来意,就被服务员领到了卫生间外。
她刚准备往里走,突然听到靠墙边的隔间里有人说话。
一个醉醺醺的女音大着舌头道:“让你来你不来,我们都他妈没尽兴!”
季悠腹诽,都醉成这样了还没尽兴。
“不然呢!就在店里喝了点,人巨他妈多,你不来我跟一群大老爷们,超级尴尬。”
季悠走路本来就轻,所以对方完全没察觉到外面有人,她低着头,准备去个离那女人远的隔间。
“我没带“鸽子”出来你爱信不信,我又用完了啊,就等着你给我呢。”
已经摸到门边的手顿住了。
季悠敏感的转回身向最里面的隔间望去。
她父母都是警察,所以在家里她经常会听到一些他们办案时提到的名词。
“鸽子”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指的是隐匿在娱乐场所,被偷偷销售的一类摇头-丸。
“好好好我小点声,哎哟没事,我都说了我在饭店,而且我手里出了个手机什么都没有!你那个破生意要是再不做,我看咱们就都喝西北风去得了。”
那女人大着舌头,嘟嘟囔囔,后面又低声说了什么,季悠听不清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一定是“鸽子”的买卖者,而且连同她手机对面的那个人也一样。
季悠心脏狂跳,激动的手心全是汗。
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只是在指动物。
于是她决定再留一会儿,听听里面还能说出些什么,她想尽可能的得到这个人的信息。
“你别一惊一乍的,胆子小的跟耗子似的,烦不烦人!老娘怎么看上你这种怂包了操!”
“嘭”的一声,隔间的门被推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身形高大有些肥胖的女人。
季悠再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她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女人站在原地没动,眼神阴冷的看向季悠。
季悠把手从门上缩回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她神态自若的走到水池前,拧开了水龙头。
她认真的挤了洗手液,在手上耐心的揉搓。
青柠味道的泡泡在掌心揉开,滑滑软软的覆在皮肤上。
季悠把泡沫揉开到手部的每个地方,确保完全清洗干净了,这才再次拿到自动水龙头下面冲。
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就像单纯的学生,又一副乖乖的模样,看着没什么威胁性。
而且刚刚电话里说的是“鸽子”,一般人是不可能听得出来的。
女人看了她一会儿,放松了戒备,悻悻的走出了卫生间。
季悠长出了一口气。
等危险解除了,她才发现,就刚刚那几秒,她的背后已经湿透了。
要不是这个人喝醉了,神经已经开始麻痹,她一定能反应的出来,季悠并不是从隔间里出来,而是要进去。
因为她情急之下,犯了个错误,她面前的那个门上,用浅色红笔写着‘修理中’。
颜色有些消退了,所以不经意看不清晰,但只要定睛看上几秒,一定能察觉到这个门根本进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4章
季悠牙齿打颤的从卫生间里出来, 那个女人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餐厅里依旧喧闹沸腾,大阪烧在铁板上发出吱吱的响声, 弥散着一股浓郁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