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诚然不会,但…
“我幸福与否不重要,我要你幸福。”
“你说的是…哪个xing福?”
“少跟老子开黄腔。”谢随凶巴巴地说:“姑娘家,学这么坏,怎么嫁得出去。”
他倒是真的操持起兄长的调子,教训起她来了。
“那我真的嫁不出去,你娶么?”
她似乎没睡意,操着淡淡的调子,要与他秉烛夜话,谈谈心。
谢随说:“你不会嫁不出去。”
她这么这么好,会有大把的男人愿意娶她进门,金屋藏娇,一辈子呵护疼惜。
寂白反问:“傻瓜,你会娶一个心里永远装着其他男人的女人为妻么?”
黑暗中,谢随缓缓睁眼。
无可否认,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少男心,又被撩到了。
因为她说永远。
永远有多远,时间尽头,沧海变桑田…都没有到永远。
只有爱可以永远。
他温柔地说:“小白,睡吧。”
寂白轻轻地叹了声:“谢随,我睡不着,有点害怕。”
谢随枕着手臂,闭着眼睛说:“老子在这里,你怕什么。”
“你看厕所门那里是不是有个鬼?”
“……”
谢随终于又重新回到床上,声音带了些倦意:“行了,快睡,明天不是要开始军训了。”
“嗯。”
寂白依恋地抱住了他,这次是从正面抱着,乖乖地贴进了他的怀里。
谢随听着女孩的呼吸声渐渐匀净了,他才伸手扣住她的背,宛如摸猫咪一样,轻轻地抚着。
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
清晨,寂白被手机设置的闹钟吵醒了,她将脑袋钻进被窝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被窝里有谢随的味道,她深深地呼吸,脑袋埋进松软的枕头里滚了滚。
摸到身边的空荡荡,她恍然坐起身,才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谢随已经离开了。
寂白心说这家伙真的是起得比鸡还早,应该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吧,今天是寂白军训的第一天,都没他这么积极呢。
谢随挣钱的热情可比他学习的热情大多了。
寂白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空,今天军训她肯不能迟到,更不能让教官发现她是留宿在校外。
迷彩军装被叠得整整齐齐跟豆腐块似的地摆在床头,像是在催她起床,寂白看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谢随独立生活,生活技能绝对满点,无论是炒菜还是做家务他都在行,寂白住在他家里,他就会把她照顾得相当妥帖周道。
她顺手抓起体恤,衣服中间掉出了她乖巧的粉白色文胸。
这家伙...居然把她文胸都给她找出来了。
两分钟后,房门“咔”的一下,打开了。
谢随拎着热腾腾的早饭走进来,扬着嗓子喃了声:“再不起床当心今天被罚跑...”
他看到对面女孩坐在床边,只穿了一半的迷彩t恤,脑袋还塞在衣服里面使劲儿拱着,寻找出口,裤子摆在边上,白皙修长的大腿交叠着侧放...
上半身加下半身的美好风光,一览无余。
谢随傻了,话说了一半,另一半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寂白赶紧背过了身去去,好不容易将脑袋拱出了t恤的圆领口,脸颊被羞得通红:“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随立刻将视线移开,望着一堵白墙,无辜地说:“老子给你买早饭啊。”
寂白三两下穿好了裤子,顶着火烧火燎的一张小脸,接过了谢随手里的一盒小笼包。
谢随立刻去厨房将温好的牛奶取出来,倒进玻璃杯里递给寂白,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刚刚的尴尬事件。
寂白埋头吃饭,谢随不自觉地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微紧的迷彩t恤勾勒着她那两条漂亮的腰线,凹凸有致,他不自觉地又想到了刚刚的场景,想到那的粉白色bra托着她饱满的...
或许没有任何一个男朋友不会肖想,摘掉bra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
可是他却没有资格去肖想了。
谢随立刻止住自己的思绪,就像当初止住所有颓废的情绪,所有的不甘心和无名的愤怒,只为了让女孩不那么伤心。
论及自控和忍耐,无人能与他比肩。
那日他在昏睡中,听到了小白在走廊上无助而绝望的哭泣……
那一刻,所有身体的痛苦都比不上他看到她悲伤难过时的痛苦。
伙伴们所事先预想的安慰一句都没说出口,他根本不需要安慰,他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了对生活的热情。
至少,他还活着,手脚健在,他还能拥抱身边的女孩。
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他还能再见到她的笑容,这就是观音娘娘对他的慈悲了。
寂白见谢随怔怔地盯着她的胸脯看,她伸脚踹了他一下:“你看什么看。”
谢随像是死机重启一般,立刻收回目光,低头嚼了个小笼包,腮帮子鼓了起来:“快吃,要迟到了。”
寂白喝完最后一口牛奶,起身收拾了书包,跟谢随一道下楼。
谢随要给她叫车,寂白说这会儿上班早高峰,坐车她早就迟到啦。
谢随见她视线落在那辆停靠在树下的自行车上,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坏主意。不过他并不接招,而是摸出钥匙扔给她。
“自己骑车去。”
想让他载她,门都没有。
“行啊。”寂白打开了自行车锁,开心地说:“晚上给你把车送回来!”
就在她蹬踩上车正要离开的时候,谢随突然掌住了车后座:“算了,我载你,晚上别来了。”
寂白嘴角抿着笑:“也行。”
高中的时候,谢随给自行车装了后座,经常载她出去兜风,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或许会成为他人生最快乐的时光了。
谢随骑自行车跟他开车一样稳,避开所有的减震带,走在林荫步行道上。
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寂白的刘海,她迎着温煦的朝阳,张开了双臂,笑着大声:“我好幸福呀!”
谢随回头说:“你坐稳,别摔下去了。”
于是寂白紧紧地揽住了少年的腰:“我男朋友好体贴啊。”
“我不是你男朋友。”
寂白将脸靠在他坚硬的背上,低声撒娇道:“你刚刚把我看光了,嫁不出去了。”
“……”
“嫁不出去了,你不负责?”
“……”
“要不你也给我看一下,我俩就扯平。”
谢随将自行车停在s大的校门口,无可奈何地将女孩脑袋从自己身上掰开:“到了,快滚。”
“哎,你怎么把我送到南门了呀。”
“不是这里?”
“集合的操场在北门,从南门进去,我得穿过一整个校园呢。”
寂白死赖着不肯下车:“随哥把我送到操场边吧,好不。”
谢随睨了她一眼:“别得寸进尺。”
“哎,我随哥以前对我多好啊,不当男朋友了,男朋友福利也没有了哦,男人怎么会这么狠心啊...”
寂白瘪起小嘴就开始叨叨叨,谢随眉头拧了起来:“行了老子送,闭嘴。”
寂白心满意足地抱住了他的腰,由他载着送进了s大校门。
s大建校历史悠久,植木都是上了年龄的参天树,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地上,周围有不少老旧教学楼,爬满了藤蔓植物。
寂白给他介绍,这边是逸夫楼,那边是图书馆...而谢随一言未发,女孩说到的时候,他会抬头看一眼,然后匆匆移开目光。
这里曾经是他和她两人的目标,而现在,他把她一个人留下来了。
有些东西轻易触碰不得,一碰就疼。
操场上已经有不少穿着迷彩服的新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待着教官集合的号令。
谢随将自行车停在操场边,寂白下了车,走到他面前跟他道别。
谢随单脚撑地,理了理她的衣领,然后把迷彩鸭舌帽压在她脑袋上,淡淡问道:“涂防晒了?”
“涂了。”
“水杯呢?”
“带了。”
“鞋里垫卫生巾了?”
女孩脸红:“哎呀,谁垫那玩意儿啊,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谢随懒得和她拌嘴,想了想,没有落下什么,于是起身要走。
寂白连忙拉住他手腕,附身吻了吻他脸颊。
脸颊侧边带着些微青色胡茬,有些硌,寂白左边吻了一下,右边吻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撒娇说:“十一假期,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出去散散心。”
“这个事情,还要从长计...”
“那就这样说定了。”寂白也懒得等他“从长计议”,转身匆匆跑开了:“说定了啊!”
谢随望着她的背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残留着她柔唇的印记,软软的,弄得他心也是润润的。
寂白目送谢随骑着自行车远去。
寂白寝室的几个女孩连忙围上来,八卦的问道:“小白,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嗯,是啊。”
“天呐好帅啊!刚刚操场起码有一大半的女孩都在看他。”
寂白也很不谦虚地说:“他是有点帅。”
念高中的时候,这就是公认的事实了,谢随英俊的五官简直就是老天的恩赐,无可挑剔。
“小白你也太谦虚了,这还叫‘有点’帅啊。”舍友感叹道:“我怎么就找不到这么英俊又对我好的男朋友呢。”
“念大学了你还怕找不到男朋友么。”
“说的也是...”
伴随着高考的结束,寂白不再向任何人隐瞒谢随是自己的男朋友,甚至连家里人也不再隐瞒,恋爱褪去了禁忌的色彩,变得名正言顺,变得理所当然。
奶奶并没有阻止寂白的恋爱,当然,寂白看得出来,她对于谢随的身世心有戚戚,但是她不会干涉她的恋爱。
在寂老夫人看来,恋爱和婚姻完全是两码事,年少自以为天荒地老轰轰烈烈的恋情,很少有能够真正走到最后的。
寂白也知道奶奶不看好她的恋爱,但只要她不阻止,或者乱点鸳鸯谱各种给她相亲,那就已经是最大的开明了。
半个月的军训,寂白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只要想到十一假期的来临,她又满血复活,每天都在看各种旅游的攻略信息。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带他出去走走。
这两年被高考这座大山压着,好不容易高考结束,谢随又出了意外,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郁。
面对这样的事情,谢随表现出来的平静超乎了寂白的想象,她回想上一世,出事的那几年他过得落魄而潦倒,几乎整个人都垮掉了。
后来寂白认识的谢随,整个人阴郁而寡言,那双眼神失去了少年的神采,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翳。
谢随对这个世界还怀有一丝希望,所以他没有彻底放弃自己。
他的希望是寂白。
第69章 哄!
舍友许嘉怡见寂白收拾着衣裳行李, 似乎准备要出去,她站起身倚靠在书桌边, 意味深长地问:“小白十一又要出去住呢?”
寂白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背上书包出了门, 走到楼下才发现忘了带手机。
当她重新回到寝室, 却听到虚掩的门内传来许嘉怡的声音:“看着挺清纯的,天天晚上住在校外。啧, 那些跟她告白的男生要是知道了她私生活这么混乱,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乔乔说:“许嘉怡你别这样讲小白, 她有男朋友,住在外面很正常。”
许嘉怡嗓音尖锐:“这正常吗, 她才多大啊。”
“你管得还真宽呐。”
说这句话的人是寝室长庞莹, 她性格直爽, 也很看不惯许嘉怡这样背后编排别人:“人家的私生活关你什么事, 没有法律规定成年人不能同居, 你还把自己当高中生呢。”
许嘉怡脸色胀红:“我才不会像她那样不知廉耻呢。”
“你就是嫉妒小白男朋友帅, 嫉妒你喜欢的男神齐栎学长都跟她表白了吧。”
骤然被戳中心事的许嘉怡激动地说道:“谁说我喜欢齐栎,那么没品位的男生, 我才不喜欢呢。再说,帅顶什么用,现在这年头,有钱有势才是王道,寂白男朋友一看就不怎么样...”
乔乔也不太喜欢许嘉怡这样背后做小人,于是回道:“现在年纪都还小, 谁不是靠着家里爸妈了,哪怕家境一般,以后自己有出息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就说人家男朋友没钱没势,也太那啥了吧。”
“你懂什么,家世决定你未来的眼界,听过一句话叫阶级固化么。”
庞莹说:“许嘉怡,你也算不上什么豪门小姐,你跟我们说阶级固化,不会很搞笑么。”
寂白知道许嘉怡家里有点钱,经营着规模不大的私营企业,暴发户的势头,她一来学校就霸占了两个衣柜,说自己衣服多,一个衣柜装不下,一定要脾气软的舍友乔乔把自己的衣柜让给她,还说要给她钱,把乔乔都弄哭了。
后来寂白出面,将许嘉怡的衣服从乔乔的衣柜里取出来,扔她桌上,说衣柜装不下就别带这么多,衣柜每人一个,谁也别搞特殊。
那件事后,许嘉怡对寂白还是有些怵,不太敢惹她,也就是背后编排的本事了。
寂白推门而入,走到自己桌前拿起了遗落的手机。
许嘉怡看到寂白,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你...你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