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对面就有间商场,只是没有卖许希尔喜欢的糖果, 两个人便打车去了商业区附近的沃尔玛。
逛了一会后,迟意推着堆满各种小零食的手推车, 在和许希尔走近收银台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就和方禹城来了个对视。
看着他那一脸惊喜的表情, 迟意下意识地觉得不妙,还没来得及拉着许希尔转身离开,就被一声听着撕心裂肺挠人心肠的呼唤给叫住了。
许希尔一脸莫名,“那不是肖止寒和方禹城吗?”她扫了一眼周围, “方禹城刚刚是在叫妈妈吗?他妈妈在哪呢?”
除了收银台排起的长队伍, 这附近就没什么人, 更别说方禹城看过来的方向, 明显就是她们两。
迟意第一次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就知道这傻白甜无论外表多么正常,但就是干不出什么正常事。
要不是她自己清楚, 看他那样, 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认账, 抛下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那女生显然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拉住肖止寒的衣角, 一脸犹豫地开口, “她,你们真的是……”
没等她问出口,手指捏着的衣角已经从手掌滑过。肖止寒没看她一眼, 跟在方禹城后面走向迟意她们。
“迟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一走近,方禹城就恢复了正常,凑近迟意,指着站在收银台还望着这边的女生,小声解释,“刚刚是事出有因,那女生缠着我们要号码呢,你别介意哈。”
任谁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叫妈都不能不介意。
不介意这就不是地球人,不是十七岁的花季少女了。
“我叫你一声爷爷你敢答应吗?”迟意转头,一脸标准微笑地看着方禹城。
“这我肯定不敢啊,”方禹城摇头,“没被你打死,估计会先被寒哥给了结了。”
他小声嘀咕,“我要是你爷爷,寒哥就成了我孙媳妇,这辈分太乱了,我绝对会被他打死的。”
“你,说,什,么?”迟意继续保持渗人的标准微笑,一字一句地问道。
方禹城持续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我不信,”迟意眯了下眼睛,“除非你叫我一声爷爷。”
方禹城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地躲在赶来的肖止寒身后,低声告状,“寒哥,你同桌路子太野了,居然想当你的爸爸。”
肖止寒一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嗤了声,还没来得及发作,刚拿回到手里的雪糕一眨眼就被人抽走。
抬眼,径直地就对上迟意唇角弯弯的脸庞。
“好孩子,爷爷给你们买雪糕吃。”
这他妈一脸慈祥是什么意思?
方禹城:“……”
肖止寒:“……”
许希尔在一旁捂着嘴笑。
“你戏精上身?”肖止寒的脸色也只是一僵,很快地反应过来,挑眉问道。
迟意瞥了方禹城和肖止寒一眼,“不是你们爱玩角色扮演吗?我这么配合你们居然还不知足?”
从他们见面的第一次起,称呼不是哥哥就是爸爸,这会还冒出了个爷爷,一看就是角色扮演的忠实爱好者。
啧,真的看不出肖止寒这人,居然还挺重口味。
迟意说着,推着手推车往前走了几步,语气数落,“看爷爷推手推车也不帮忙,不肖子孙。”
肖止寒眼皮一跳,心里默念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能说迟意,只能将怒火发泄在方禹城身上,没控制住地踹了他一脚。
怪他惹出来的戏精。
做儿子做到这份上,十分不容易了。
等从沃尔玛出来后,肖止寒松松地咬着雪糕,偏头看见迟意手里拎着的满满两大袋子,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刚刚结账后他是想帮忙提一段路的,谁知道迟意不仅眼疾手快,力气也是真的大,这一路上完全不喊手酸,也不带喘气的。
察觉到肖止寒的打量,迟意歪头看向他,“看你金主做什么?”
金主。
很好,她的角色已经自发地由爷爷变成了金主。
一根雪糕的金主。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迟意还真是不怕人笑话,见肖止寒不说话,只一个劲盯着她看。她也没有半分惧意和羞涩的和他保持对视。
一脸你看我占我便宜,我也要看回来的样子。
“都金主了,还怕人看?”
好几秒,就听肖止寒呵了声,漫不经心地调侃。
“不怕啊,”迟意将右手的购物袋挂在手腕上,掏出刚买的水果糖,往嘴里丢了几粒,一脸不在乎,“对待金主,你应该用无比敬仰崇拜和爱慕的眼神,而不是看智障的眼神。”
就好像是你是个智障,所以“我看你就像个智障”。
对于智障什么的,迟意是绝对不承认的。
“你这抱金主大腿抱得很不合格啊。”
肖止寒这下是实实在在地笑出声,眼尾一挑,深深地凝视着迟意,“还真把我当小情人了?”
“咳咳……”迟意嘴里正要吞咽下去的糖果被肖止寒一句话弄的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好一会才咽了下去。
这会儿,她倒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拿出来的是小粒的水果糖,而不是荷氏综合水果糖了。
不然,明天的头条新闻就该是——“震惊!某重点高中一女生当街死亡,真相居然是!”“谁也想不到,夺走花季少女生命的居然是一粒不起眼的糖果。”
这他妈简直太沙雕了,太影响她一世英名了。
迟意缓了几秒,因为咳嗽一张脸兀地多了些红润,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迟意的长相本就是乍一看无害的纯良,只不过都被她的气质压制住。如今这样子,倒是和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
肖止寒随着她的动作停住了脚步,站在她的对立面,以他的角度,正好将她的一切表情和动作收入眼底。
乃至于在街灯陪衬下,视觉呈现出的画面也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十月中的天气,他的嘴里还叼着根雪糕,却是觉得热得有些过分。
像是有一团看不见的野火,在胸腔里肆意游走,不断往四肢百骸弥漫。
“你这种是绝对当不了我的小情人的。”迟意缓过来后,一本正经地看着肖止寒开口,“小情人都是最乖最得宠的,你顶多就只是个不得宠的正宫,再不济就是个炮灰。”
迟意一脸坦荡地说完,就见肖止寒唇角一勾,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眼神幽深,表情有些诡异。
迟意被他盯得一头雾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猛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她还没解释,肖止寒已经开口了。
“迟意你打这主意啊,原来你就这么想让我当你小情人。”
这话一出,迟意差点没一口老血呕出来。
她打什么主意了她?
只是她刚刚听岔了,把他刚刚说的话听成了“你的小情人”。
中华文化真的是博大精深,一字之差,表达的意思就天差地别起来了。
自知理亏,迟意没辩驳,干笑了下,“口误口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认真你就输了是吧?玩笑话嘛,千万别当真。”
“有人都要上赶着当金主了,就差没点名我当小情人,还包吃包喝,这种好事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傻子才不当真。”
肖止寒好不容易才看到迟意吃瘪一次,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揭过。
他拿下嘴里的雪糕,甚至直接坐地起价,“看在同桌的份上,一晚上一万块怎么样?”
迟意:?
她说要包他了吗?他这样一副被包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一晚上一万块,怎么不去抢钱呢。
“同桌。”
迟意一脸为难,眉宇间似乎还有些不忍心,就在肖止寒以为她会说没钱,要命一条或者抱着他的大腿求饶的时候,她开口道。
“你一晚上一万块,我觉得你白日做梦比较可能,”她有些苦恼地看着他,“不过你要是真实在缺生活费缺金主了,我给你指条明路,会所的鸭子你合适,富婆们最爱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年轻了。”
她点点头,很赞同自己的想法,“那什么,滋味好,又能为所欲为,带感,不是流行学生妹吗?你这学生弟应该也很抢手。”
她还双手握拳,一脸郑重,“狗富贵,勿相忘啊。”
肖止寒眉头狠狠一跳。
就知道迟意没几分钟就会恢复本性。
他啧了声,有些烦躁,“我看你就像个小富婆。”
迟意一脸“你疯惹,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我还只是个孩子啊,我才十七岁。”她一脸义正言辞,“别想了,我是不会包养你的。”
正气凛然得,就差没往她身上套个袈裟,边敲着木鱼边念念有词,“年轻人,回头是岸啊。”
看她这副样子,肖止寒突然地就想起了朋友圈不知道谁发过的表情包,那种一个穿着精致的大妈,左腿搭在右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脸高贵冷艳,旁边配字——“我很高贵,你们这些男人没有机会。”
神他妈的高贵冷艳啊。
他为自己油然而生的想法嗤了声,极快的反唇相讥。
“没断奶的巨婴吗?”
这次没等迟意怼死肖止寒,方禹城在前方高声喊道,“你们站着干嘛呢?”
原谅迟意,在和肖止寒的互怼中,这时候才抽出一丝思绪想起方禹城和许希尔。
“我们就在附近吃饭,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等迟意走近了,方禹城看了一眼抿着唇不做声的肖止寒,开口问道。
“不了,”迟意问了下许希尔的意见,摇头拒绝,“我们在食堂吃过了,又买了这么多吃的。”
迟意说着,举了下手里提着的袋子。
“那你们怎么回去啊?不然我和寒哥载你们回去吧?”
“走路啊。”迟意回道,“散步运动,反正明天又没课。”
见迟意坚持,方禹城看了下许希尔也没再多说什么,倒是一旁一直不说话,有一口没一口咬着雪糕的肖止寒突然有了动作。
在迟意擦肩要离开的时候,他伸手拽住了迟意的衣角。
“干嘛?”迟意一脸警惕。
他该不会还在对于做她的小情人不死心吧。
“加个微信。”
肖止寒还是第一次主动要人微信,这才体会到刚刚超市里面那女生的紧张。
还有一丝刻意被忽视的怪异。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意外有些滚烫的耳垂,垂着眼睑看着迟意,扬了扬手里剩下的雪糕棍子,找了个理由。
“还钱呐。”
街灯下,肖止寒插兜弯腰,俯身低头凑近迟意,盯着她的眼睛开口。
天生笑唇,此刻却带着尤为明显的弧度。
“我的金主,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寒哥:我撩起人来我自己都害怕
大家让道,不久后(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寒哥就要开始装逼了,给大家在线表演如何撩妹,
特别是高贵冷艳范,呸,沙雕不自知的美眉
第18章 别看了
周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是度过了再平常不过的两天小短假。
距离早自习开始前的十分钟, 班上几乎空了一半,只几个人在早读, 大部分都在奋笔疾书地补着作业。
迟意在抽屉中间挂了个垃圾袋,里面已经放了不少用过的面巾纸。
那天被泼了冷水, 哪怕及时换上来干净的衣服,还是着了凉, 感冒两天了,吃了药也不见好,反而有愈加严重的趋势。
她的喉咙咳得久了有些难受,鼻子也堵着, 扯了扯唇, 张开一条缝, 像条小鲫鱼一样, 慢吞地呼吸着。
早上刚吃了药,这会由于药物携带的安眠作用, 迟意撑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肖止寒是踩着点走进教室的。
一进教室, 他一眼就看到他那“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同桌, 趴在桌上侧着头闭眼睡觉,正对着他这边的方向。
脸色和唇色如出一辙的苍白, 鼻子通红, 看样子休息得不太好。
肖止寒大大剌剌地坐着,懒散的身体慢慢地坐直,看了眼在外面巡视的教导主任和科任老师, 头一次好心地伸手推了下迟意。
迟意唔了一声,睁着眼睛迷茫地盯着眼前的课本看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坐直了身体。
她的眼神混混沌沌的,显然人还不是特别的清醒,左半边脸因为姿势的原因被压出了几条红印子,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
肖止寒还是第一次见迟意这副不修边幅又带着点烟火气的样子,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迟意吸了吸鼻子,没发出什么声音,她有些难受地抽出特地从宿舍带来教室的大抽纸,狠狠地醒了几下鼻涕。
用了好几张纸巾后,整个人才觉得又舒服了不少。
等她将桌上的面巾纸扫进垃圾袋时,余光才顺带看到了肖止寒垂放在课桌上的手臂。
迟意顿了下,伸着细白的指尖,碰了碰他。
在肖止寒扭头看来的时候,她指了指课桌中间绑着的垃圾袋,额间抵着桌沿看他,小声开口,“我早上刚挂的垃圾袋,你需要的话,算我们共用。”
“我感冒了。”她的声音沙沙的,带着一股奇异的质感,瓮声瓮气的,小奶猫一样的鼻音。
听在耳里,像是受了委屈在和主人撒娇。
这个想法一出,肖止寒的眼皮狠狠一跳。
这声音,这他妈谁顶得住。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加了好友之后,他在失眠后发神经地视.奸了迟意的朋友圈。
比他的朋友圈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