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末了,大家的衣裙都薄。宋情姑娘若下了水,那身子就捂不住了,皇上能白白看了她么?自然要负起这个责。”
萧檀君也是明白,总要开个先河,让霍宁珘纳了第一个妃子,后面的,才能顺理成章。而最有可能成功开先河的,当然是宋情。
霍灵钧看一眼萧檀君,这个人倒是好算计,将她们的什么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她的确不会水,宋情的确凫水潜水都很厉害。虽然有些剑走偏锋,但也不失为一个易行又有效的办法。
“好吧。”霍灵钧想着宋情对自己的好,心里打算是一定要帮她这一把。果然拉着宋情,只有她们两人,便荡着小舟往水中看碧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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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很快就传来一片少女们的惊叫声,是萧檀君最先“发现”湖中的情景,她最先高喊,随即是众女跟着喊道:
“公主落水了!公主落水了!快救人啊。”
宋情知道霍灵钧不会水,当即跳入水中。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转头看了看一只水鸟,霍灵钧就掉下去了。
陆莳兰和霍宁珘也很快发现了水中的情景。这样大的呼救声,他们怎能听不到。更何况他们所在的亭子,本就可以看到湖中的霍灵钧与宋情的。
宋情这时还在水中,倒是什么也看不见。
霍宁珘看着那边一片扑腾的浪花,眼睛微眯了眯,转回了身,看向还在紧张注意着水中的陆莳兰,掐着她的下巴将那张小脸转过来,突然就亲了上去。
陆莳兰难以相信地张大眼,挣扎着发出细呜声,推着霍宁珘,意思是,你妹妹还在水里。
霍宁珘只稍微离开她的唇,颇有些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宋情水性很好。”意思是压根不用担心。便继续含着她娇嫩的唇瓣吮弄。
他许久没有与她有过,想得狠了,连稍微沾到她,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出乎萧檀君意料,霍宁珘竟然没有现身。当然,被凉亭的柱子挡着,凉亭又太远,萧檀君也看不到那两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何没有现身。
宋情上了岸,立即有宫人请她们两人赶紧回太皇太后宫中换衣裳。
霍灵钧吃了一肚子的水,人也被呛得险些背过气去,虽然被宋情顺利救上岸,却着实吃了不少苦。而且她翻下船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不管宋情的泳技有多高,那种险些没顶的感觉,却是快要将她心脏也吓停。
而叫她最为郁闷的,是他哥哥居然看着她落水,从头到尾都不出现。
霍灵钧委屈得顿时就大哭起来,她甚至都忘记自己落水目的是什么,只记得哥哥竟这样狠心。她既遭了罪,还在众女面前丢了脸,因为她哥哥表现得根本不在意她。
她很快又想起令自己狼狈的始作俑者是谁,离开前,霍灵钧便狠狠剜了萧檀君一眼。
萧檀君心下咯噔,知道自己的日子即将不好过了,被如今越来越刁蛮的霍灵钧记恨上,说不定还会遭到对方的刁难报复,心中也是变得惶然。
等外边的动静都停了,霍宁珘才站起来,道:“莳兰,我们回去。”
陆莳兰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霍宁珘要是看了宋情,那是不是得对人家大姑娘负责?
她想起宋情平时穿着裙子的样子,那面庞身段也是很迷人的,她心里突然就有些不舒服,转头看向霍宁珘,问:“皇上方才,有没有看到出水的宋姑娘?”她不好直接问他有没有看到被水湿透的宋情。
陆莳兰还没有意识到,她这语气实则有些质问的味道,对着当今被万万人俯首以供的天子,这样已算得上逾越。
若是换个人这样问,霍宁珘必然不悦,他此时却反而慢慢笑了,与陆莳兰那双张得比平时圆的眼睛对视片刻,回应她的质疑道: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水里。至于她上岸后,我就没有往岸边看一眼。当然什么都没有看到。”私下无人,他用的便是“我”,而非“朕”。
陆莳兰闻言,正要再问,霍宁珘已低下头,若有所指对她道:“莳兰,我不想看别的女人,只想看你。”
陆莳兰被霍宁珘的话提醒,她终于发现自己方才的行为,像是在争风吃醋般,便一路无话与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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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宁珘如今入住的合熹殿,是特地翻修过的。殿内的所有摆设,大到多宝架,小到一把圆凳,也全部更换过,按照霍宁珘喜好的风格,重新进行布置。方迎来这一位新的君主。
陆莳兰发现自己竟被带到这里,忙道:“太皇太后等着我回去呢。大家都回去了,就我不在,太皇太后怕是要不高兴。”
霍宁珘却是道:“你与那些女子如何一样?莳兰可是要帮朕处理政务的。”
这就是不放她走的意思。
陆莳兰将信将疑:“皇上真的是要我帮你处理政务。”
霍宁珘果真将陆莳兰带进书房,批起折子来,还真的什么都不避讳陆莳兰,陆莳兰便在一旁受命制诰。有时候,两人还会讨论几句。
陆莳兰究竟是精力差些,后面有些瞌睡了,霍宁珘索性放下手里的奏折,将她抱起来,走向寝间。
陆莳兰再次醒来时,却不是第二天早上,而是仍在深夜。
她看着床幔上绣着的龙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龙床上。这龙床,的确是宽大,陆莳兰仰躺在上面,看着霍宁珘这张堪称祸害女子的脸,又看了看他挂着水珠的赤裸胸膛,似乎是刚沐浴过。
她脑子才慢慢清醒,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莳兰,乖,将腿张开些。”见她醒了,这位新帝完全没有自作主张偷吃的尴尬,反而是理所当然对她道。
陆莳兰脑中轻轻嗡了嗡,因他的话羞得简直想变成一个隐形人,偏偏他还在诱导她:“上两次,你不是怪朕捏着你的足踝太用力,又青又痛,你自个缠在朕的腰上,就不会疼了。”
她哪里肯,反而羞愤地将双腿并得更紧。当然,结果还是被他捉了脚,轻易地摆成了他喜欢的姿势。
……
陆莳兰经历着激烈颠簸,玉颜含春,青丝都散落下来,衣裳松开,却还挂在臂弯里,香肩半露,雪峰晃漾。
这样的绝世丽景,令霍宁珘完全不想自持,只想放任自己原始的欲望,和他身为帝者天生喜好掠夺进犯的本能。
而大殿里太过安静,殿中清晰可闻的水泽声与撞击声,还有自己不堪霍宁珘的手段而发出的啜泣低吟,皆叫陆莳兰羞愧不已。
到了最后,她体内尽数接受他释放的热流时,已经累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蔺深不免想到,娘娘那个柔弱的身子,伺候完了笔墨,花心思制诰,还要伺候新君的房事,满足这位新帝充沛的男性精力,也是辛苦。
还好,第二日,太皇太后与太后都没有召见陆莳兰,倒是让她在龙床上昏睡补眠了大半天。
也因此,错过了一出好戏,霍灵钧竟将萧檀君给她出主意的事,告诉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哪里见得有人这样算计自己的孙女,来为她自己铺路。
恰好归顺了霍宁珘的云南彝族土司府来求取贵女,太皇太后当即就下了懿旨,将萧檀君远嫁云南,让她立即出京,再无回京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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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内察司开始正式办公,陆莳兰成日在这边忙碌,倒是免了去太皇太后宫里。
太皇太后的寿辰,也到来了。
众臣都备了礼物,女眷这边的席上,更是有贵女亲自为太皇太后献艺表演。
然而,尽管陆莳兰今日没有表演,可今天的所有风头,似乎都被她夺走。只是因为她的衣裙。
因前朝大乾属木,取木生火,本朝便是火德。红色、紫色皆属火。两者之中,霍宁珘更偏于紫色。针工局自是按照主子喜好的格调来。
因此,除了衮冕沿用前朝数代的上玄下纁,霍宁珘这位新帝别的衣饰基本都是白地紫纹,或是玄地紫纹,当然也有少量暗紫,正紫或是浅紫地再绣以花色的。
他今日穿的正是一身白地绣紫色团龙的常服,衣襟袖口处还点缀淡金条纹,看起来干净清爽,挺拔俊逸,又不失尊贵。
而陆莳兰出现在寿宴上时,穿的也是一身浅紫色的裙子。与霍宁珘那衣裳的配色是一个样,白地紫色刺绣宫裙,白地三紫蕙兰连枝的绣纹精美绝伦,而裙幅的曳地部分,正好是一片紫色鸾尾。
这显然就是与霍宁珘那一身是相应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莳兰身上,倒是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连太皇太后,都不时打量今天明丽得过分的陆莳兰,又看了看其他明显失意的小姑娘们,意识到霍宁珘似是真的打算要专宠。
第132章
霍老夫人是过来人,她也清楚,以陆莳兰的模样身段,才华秉性,霍宁珘肯定是要沉迷一段时日的。
她完全能理解霍宁珘想要娶陆莳兰的决定,所以,即便是连陆家站在萧隐那边,这样水火般的背景,她都同意了让陆莳兰做皇后。
毕竟,女子出嫁从夫,陆莳兰是她从小定下的孙媳,她可以当作陆莳兰早就冠上了霍家的姓,不是陆家的人。
但霍宁珘这个表现,实在让她产生忧虑。
一个帝王的专宠,可不是普通男子的专宠,那意味着,这个受宠的女人将可能获得极大的权力。外戚专权,往往便是从后妃盛宠开始的。更何况,陆莳兰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个能够像男人一样处理政务的女子。
等到寿宴圆满结束。
太皇太后在霍家两兄弟来送她回宫时,便说:“七郎,后宫这样大,就住咱们这么些人,实在是太空旷。”
霍宁珘闻言,却是道:“还未来得及告知祖母,我已命人在清点各个后廷机构的人员编制,打算再裁剪一些。”
后廷各个事务机构都是为皇族服务的,虽然各个机构的职能必不可少,但需要服侍的主子人数变少了,虽然机构不用撤,但各局各司里也就不再需要这样多人员。
太皇太后一愣,道:“我说的是主子们少了些。”
她敏锐地察觉到霍宁珘的意图,问:“剪裁宫人做什么……现在人虽少,但以后人终归是会多起来的。不是很快就要选秀了?哀家还正打算与皇帝商议,此次选秀的名额。”
渐渐的,那些妃嫔,孩子,会越来越多,到那时,宫里多热闹。老人最是喜欢这样的热闹。
霍宁珘一边走,一边慢慢道:“选秀的问题,暂时不用考虑。”
陆莳兰那个性子,心思都用在公务上,且是个清正磊落的。不懂得后宅里的许多弯弯绕绕,跟那些个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女人周旋,不知得吃多少暗亏。
他不想让她的心思,花在与别的女子争斗上,他希望她一生能做些喜欢的,有意义的事情。
一个每天为了争宠勾心斗角的女子,就不会再是他的陆莳兰。
她那些吸引他的明净豁达的品质,必然会在无尽的阴私中被磨去,褪掉如美玉般独特的光彩,变成一个面目全非,朝气全无的普通妇人。他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女子,怎么舍得亲手将她毁掉。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说,不选秀是为了陆莳兰。因为,那会将矛盾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现在江山尚未一统,陆家也没有立起来,不是最佳的时机。
太皇太后就问:“为什么?皇帝总要给哀家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哀家已经向不少世家夫人透露了这个消息。”
霍宁珘便道:“因为,朕要亲征。东西京畿大营调选的五万兵马,已清点完毕,将由朕亲自率领,南下。”
这里的南下,当然是箭指南京。
怎么要亲征?提前都没有透露这个消息。太皇太后又一想,霍宁珘自是有战略上的考量,便不再多说。这个孩子,劝阻历来是没有用的。只好道:“那哀家就在宫中,等你凯旋的好消息。”
霍宁珩这时在一旁道:“祖母,我也要去关中。”
太皇太后一愣,知道这是霍宁珩也要去领兵的意思。她当年也是跟着已逝的老肃国公行过军的,知道霍宁珩是要踞守关中,防止蒙古入侵,以让霍宁珘南下的亲征没有后顾之忧。
“好,好,你们两个都要慎之又慎,无比小心才是。”
最重视的两个孙子都要离京打仗,太皇太后哪里还有心思选秀。
霍宁珘要亲征的消息,在第二日公布了。
开国之君,必然与承袭祖宗基业有所不同。上位的头一件大事,应当做的就是固权。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太皇太后的寿宴一过,霍宁珘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亲征。
而在同一时刻,霍宁珩也动身去了关中,统帅北方各大重镇与关口共十六万兵。
京中名义由太上皇监国,实际却是由霍宁珘麾下以家臣王奚为首的文官团体掌握朱批,实权仍旧在霍宁珘手中。
离京之前,霍宁珘更是亲赐都御史连颂心保管天子剑,若有藐视新朝法纪者,其实就是发现有任何动摇人心、动摇军心的言论,便由都御史做主立斩。
很快,南北的大战全面爆发,出其不意,却又似早就在霍家两兄弟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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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莳兰跟着霍宁珘出发往南,萧慕微则跟着霍宁珩去了北地。
两个女子都被带走了。霍宁珩是想着墨鹊背叛的事,霍宁珘则是想到霍灵钧落水的事,都不放心将她们单独留在京中。
萧慕微的马球打得好,骑马的技术当然不用提。既然随着霍宁珩随军,当然选择骑马。
霍宁珩抵达关中不久,蒙古便在北境火烧连营,开始入侵。霍宁珩自是连夜带兵奔袭,亲自去往宁夏。
萧慕微当然不可能再跟去最前线,她被霍宁珩留在关中霍家老宅,只是让人保护着她。
萧慕微这几日到街上随意漫步时,像个普通百姓一样,在街头吃当地最受欢迎的酥松香饼,看着往来热闹的人群,心中的重压似乎要减轻了很多。
她现在不再对霍宁珩热情,除了因为两人自身的情感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霍家取代了萧家。但她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看到霍宁珩被将士与关中百姓那般爱戴,突然觉得,让霍家上位也不是那样难以接受的。
实则,她父皇在位时就有不少边州一直在动乱,她父皇驾崩后,更是一直在内乱,除了两京及周边地区,其他地方其实是早已是千疮百孔。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萧家的朝廷早就不给霍家发军饷了,全靠霍家盘踞关中,自给自足地抵御着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