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司命,可是掌握着这三千界人的命运的。
其实也不叫他掌握,他也只不过是根据各人头上笼罩的先机来安排各人的命运罢了。
只是如那林氏一家,居然将命簿烧了,然后再重来的,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那可是命簿啊,他们用什么东西烧的?
反正司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也不想去招惹那样一家人。
能烧毁他的命簿,就代表那家人中有人的修为不在他之下,甚至超过了他,才能烧毁命簿。毕竟那命簿不仅代表他的修为,还有天庭的界定。如果修为不够的话,别说烧毁了,就是想在那命簿上撕破一个缺口都是笑话。
正因为长期接触这些,他才本能的回避了警幻要他将林家写得家破人亡的要求。
他还不想被自己写的命簿反噬,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会成为六界的笑柄的,他还不想丢那样的脸。
哦,不,应该说想要自己丢那样脸的都是敌人。他才懒得管警幻是谁的人呢,既然你想要害我,哈哈,那么就恕我不提醒你这个问题了。
他可是还要等着看这个想要坑自己的女人的好戏呢。
谁说仙人没有七情六欲的,要司命星君来说,每个仙人都是有脾气的,就譬如他,就很小心眼的。
警幻可不在知道司命星君已然在坐等要看自己的好戏了,兀自咬牙切齿,“可是他们两个间,是有宿命纠缠的。”
那灌愁海水与蜜青果可不是白吃的,她就不信了,那绛珠遇到神瑛,会不生出点儿啥来。
司命星君摇头,怜悯的看着警幻,“仙子,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那绛珠仙子已然将欠那神瑛侍者的水,都还给他了。你自己可以查看。”
我呸,就那样‘浇灌’之恩,你有没有搞错,灵河边上的仙草会缺水?
简直是没常识,直接说你想要害人吧。
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这家人,可是烧了他的命簿的啊!
警幻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竟然都没有发现危机!
非但没有发现危机,还在拼命把人往死里得罪!
司命星君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等林氏夫妇和那绛珠仙子归位后,这女人该过什么样的日子了。
不过收了她这么多东西,他是不是应该提醒这警幻仙姑一下,难道看她一条道走到黑?他好像心里有点儿过不去。
警幻咬唇,她看过屁啊,反正绛珠不因此舍出点儿什么,她是不甘心的,她可是被他们打也打了,功力也被吸了那么多,若非她们触发了她身上的禁止,被元始圣人召回,她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绛珠,此仇不报我枉为仙。
司命星君本来想劝她几句的,那知一眼看过去,竟发现警幻的头上有股黑气郁积,顿时那劝说的话就在舌尖打了个转儿,都吞了回去。
罢了,她既然因此生出执念,已然有堕魔的趋向,他就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于警幻仙姑而言,只怕他说的,都是废话。
于是司命星君直接起身,高冷的一拂袖,径自去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警幻目瞪口呆,天界的诸神,还从来没有谁能如此无视自己的。
但也知道,只怕是要事与愿违了。
于是她也捣了个蛋,将薛宝钗弄成了重生的。
哼哼
林妹妹你想放飞自我,那是不可能的。
还有个跟你势均力敌的宝姐姐在等着你呢。
只可惜她没有想到,神瑛侍者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宝姐姐也还没有傻到那地步,没有谁会拿自己的好日子去换苦日子过的。
……
命运的□□开始启动
金陵十二钗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名义,再度聚集到了一起。
官道上
除了薛家的马车在飞驰
还有贾家的
史家的
一队队的人马,都在向东南赶去。
一个容色清丽绝伦的小尼姑正在问同乘的老尼姑,“师傅,不是原先说的上京城么?”
老尼姑疲惫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妙玉啊,天意示警,却显示我们应该往东南。”
小尼姑妙玉闻言不由的发愣。
她也不明白,为何师傅在拜过普陀观音后,就再不提北上之事,反而掉头一路往南了。
老尼姑如何能告诉她,本来想投奔的那家,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她倒是无意中打听到,那家人的大儿子在这东南发展得极好。
且她又卜算出,东南大吉,自然是想都不想,就往这边来了。
可惜了,当年与那四姑娘没什么交情,不然的话,投奔她更好。
好歹人家现在是大长公主,夫婿是亲王,随便一句话,就够她们师徒安稳一辈子了。
……
第225章 薛府
薛宝钗跟着薛大太太下了车, 看着眼前的大房子的发愣。
这个房子明显的不同于她们住惯了的江南园林。
镂空的铁艺围墙, 可以看到院子里种的各色花草树木。
进了大门就是一排说不出名字的树木栽成的林荫道,树的枝叶极其浓密, 这样热的天气, 马车一驶进去,她们就觉得阴凉了下来,身上的燥热一下也没影儿了。
林荫道一过就是一片花园,载着各色的花草,中间是一个喷泉,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清澈的水柱上, 是一道七彩的彩虹横架在屋子前面。
薛宝钗眯着眼,觑着那彩虹,忍不住惊叹,“好漂亮,好别致的想头。”
一个身穿玄缎五色刺绣短坎肩,下面是膝盖以上的同色短百褶裙, 露出大半截白生生长腿的少女迎了上来, “是薛大太太吗?”
薛姨妈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小叔子这是捣什么鬼,难道不知道她家孽障最见不得这些长得水灵的姑娘吗?
就是在来的路上, 还不顾她的反对, 硬买了香菱, 还为此拉上了人命官司。
也好在乱世人命贱如狗, 他们在大掌柜的帮助下,舍了些钱财,这才方能顺利脱身。
不过薛蟠这样的习气,也足以让薛大太太忧心如焚了。
“蟠儿,咱们家不比以前了,而且这世道也乱,你再这样,下次可没有如此好运了。”
薛宝钗也吓唬薛蟠,“就是,哥哥,听说焱华那边固然繁华,可是却是律法森严,对于那些作奸犯科的,绝不姑息,哥哥你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薛蟠被薛宝钗一吓,就闹着不去焱华了,要到长安投奔舅舅姨母去。
气得薛大太太狠狠捶了他一顿,抹泪哭道:“孽障,你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吗?也不看看路上乱成什么样子,还要到长安,你安生是想要害你妹妹吧?你看到香菱都如此,那外人看到你妹妹你该拿什么办法来护住她?”
薛蟠怒目圆睁,可是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这才老老实实的跟着母亲妹妹往婆罗洲来。到了焱华后,薛大太太与薛宝钗更是耳提面命,喝令薛蟠小心行事。
毕竟她们可是听说了,就是陛下的随扈大员,也因为在焱华行事放肆,被关押后逐出了依阿华城。
薛蟠可不想这样可怕的命运落到他的头上来。
好不容易薛蟠老实了,可是她小叔家里居然如此……放得开,这就由不得她不提高警惕了。
难道是老二家的想要害他们娘儿母子?
薛宝钗紧紧握住薛大太太的手,阻止她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来,微笑着对那少女道:“这位姐姐,我们正是江南薛大老爷家的,不知道姐姐有何见教?”
那少女忙微微一躬,“不敢当姑娘的话,叫我小彩就好了,几位,请随我来。”
带着他们绕过喷泉,就往那大宅子里去。
薛宝钗忙敛了心神,眼观鼻鼻观心,扶了薛大太太跟在她后面,薛蟠可没薛宝钗的定力,跟在母妹身后忍不住东张西望。
那林荫道与主宅间看着距离很短,可是真要走起来,尤其是在婆罗洲六七月的大太阳底下,还是觉得好远,薛宝钗觉得自己足足走了有一射之地,方才进入主宅。
被那太阳一晒,她又身材丰满,早就出了一身的汗了。
只恍惚注意了一下廊下的大柱子,心下嘀咕了句,倒是比江南那边的大多了。
一进门,一股凉意顿时沁人心脾。
便是连薛宝钗都忍不住长长的吐了口长气,似乎要将身体里积郁的热气全部都吐出来。
一旁的侍女忙递上热毛巾与他们擦汗。
一个身着月白冰绡短襦,宝石蓝齐胸襦裙,手上挽着浅绿折枝牡丹披帛的妇人迎了上来,微福了福身含笑道:“大嫂,好久不见。”
薛宝钗见她头上挽着倭堕髻,随意插着一枚银色的白玉兰花发簪。
多余的首饰俱无。
但是薛宝钗一点也不敢因此看低了她,她嘴里对着薛大太太称大嫂,可是二人的皮肤发质比起来,相差了二十岁都不止。
面前这人看着就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少妇,她娘都可以给她当妈了。
薛大太太也是顿了顿,方才讶然道:“哎呀,真是素心啊,瞧瞧,都十多年没见了,哎哟,怎么瞧着你都没变,就跟那天分别时一样。”
人家走的时候二十四五,现在瞧着也就二十四五,那岁月,似乎就没有从她身上流过。
薛二太太以扇掩口,轻笑,“嫂子这是笑话我吧,我孩子都大了,赶明儿都要说娶媳妇了,哪儿有嫂子说的这般夸张。”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二人面上的汗,赶紧吩咐侍女,“还不快带大太太与姑娘少爷去洗漱。”
她是知道薛蟠秉性的,带薛蟠去洗漱的,就是个大叔。
薛蟠当然是很不满意的,不过马上就被房间的洗漱用品,以及各种设施给吸引过去了,倒也没有机会抱怨。
薛大太太与薛宝钗也是被洗漱的房间着实惊了一把。
那样大的照身镜子,不知道得多少钱一面呢?
马桶那些在进入东南后,倒是司空见惯,不觉得惊讶了。
第226章 安置
薛二太太是个精明人, 知道薛蟠不是个听人话的, 她可不想因此担上什么罪责。
是以就把宅子后面的一个小楼整理出来,打算把薛大太太一家安置过去。
当然, 为了这个问题, 他们两口子已然商量了无数次了。
“住在主宅这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大少爷的爱好,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蝌儿还小,我可不想他把蝌儿带坏了。”
这是薛二太太的理由。
再则, 她还是人, 不是圣人,对于当年薛大老爷是如何待薛二的,她做不到不计较。
薛二老爷则是皱了眉头,“可是大哥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蟠儿了,对此是叮嘱了又叮嘱,还是住主宅这边吧, 放在你我眼皮下, 也好看着。”
看着薛二老爷坚定的目光, 薛二太太只能退一步。
“那我把东南角上那一边拨给大嫂他们?”
薛二老爷眉头一皱,“不能像一家人吗?”
薛二太太脸色一沉, 将扇子重重一放, “对, 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了的。”
这是薛老大你自己做的孽,怪不得我。
呃
一见薛二太太撂了脸,薛二老爷也不敢多话了,毕竟,当初是他哥嫂做得太过,太太也跟着自己受了许多委屈。
他当初是发过誓的,要听太太的话,对太太忠诚的。
于是,薛二老爷不吱声了。
再则,东南角就东南角吧,那边也不错的。
对得起他大哥的嘱托了。
东南角是侧楼,正对着后花园,薛姨妈他们可以从后花园开小门出入的。
也算是独立门户了。
等薛姨妈等洗漱出来后,终于也有闲心来打量这栋住宅了。
中央大厅足有人家五间上房的开间大,上面悬着鎏金的枝形水晶大吊灯,雪白的四壁上镶嵌着明亮的玻璃镜,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壁画,在边缘上,还镶嵌着一些碎宝石,以保持它们的璀璨夺目。
不论是薛大太太还是薛宝钗,都被眼前的富贵荣华,给闪了一下眼。
薛宝钗还好,薛大太太可是出身大户人家,对于这些,由不得她不眼红,她都还没有享受到,一个庶出的反倒比他们嫡枝日子过得还好,这让她怎么忍受得了。
薛宝钗一直都在留意薛大太太的表现,她两世为人,如何不知道自己老娘与二房的心结。
以前薛大老爷在的时候,这些都有薛大老爷调停,用不着她操心。可是自家的娘,自家知道,那脑子就是个混的,不能跟老爹比的。
薛宝钗一面死死掐住了薛姨妈的胳膊,不让她再继续将不满流露出来,一面啧啧惊异,“好别致的装饰,侄女竟然是闻所未闻。”
薛大太太也回过神来,强笑道:“正是呢,我也活了这么大了,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吧,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装饰。”
薛蟠是只知道酒肉渔色的,就更加是不知道了。
只能茫然四顾,“这是打哪儿来的想头?怎么没见过。”
薛二老爷笑道:“听太子殿下说,这是泰西那边的风格,当日我们买房子时,琴儿他们好奇,说是住腻了江南那边的房子,就选了这样的风格。”
薛大太太听他一说,这才想起,“对了,琴儿他们呢,怎么回来这么久了,都没见到他们。”
如她这样的长辈前来拜访,晚辈不在家,那是很失礼的行为。
薛二太太嘴角微微往下一垮,哼,她就知道,这个大嫂假得很,这不,马上就准备鸡蛋里挑骨头了。
“他们远着呢,跟着太子殿下与荣寿县主去了淡马锡那边,大约是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果然,薛大太太的脸色就是一阴。
薛蝌比薛蟠小,薛宝琴比薛宝钗小,人家都有正经差使了,她家的……都还在家里窝着呢。
薛二太太便如没看到薛大太太的脸色,面色如常的一面引他们入席,一面唉了一声,“他们跟荣王,哦,不,应该是太子殿下可是打小儿的交情了。我记得,那个时候县主才多大一点儿?不过四岁多吧,遇到我们琴儿,两个小姑娘,扑到一处,就那么玩儿起来,天黑了都舍不得分开。大长公主这才跟我们说,郡君一个小孩子没啥玩伴太过孤单,要我们送了琴儿与蝌儿过去给当时的荣寿郡君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