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有解决办法,生气起不到作用,还会让自己承受不该承受的苦楚。
这几年的来云铮已经能把情绪从日常事物中分离开,不再任何好恶观感去处理这些东西。
这种不带丝毫情感的处事方式,反让云铮更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族长威严。
一小拔认为他伤重无法接管族事物的反对派,早熄了气势,又因几个大的方案从他手中定下,为内战结束起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推动效果,更巩固了坚实地位。
莫家蹦跶了两年,终于到了强弩之末。
依附莫家的几个小族早早脱离,靠向了经历数百年风雨,仍屹立不倒的云家,云家既往不咎的安抚收编,不仅壮大了已方声势,也压垮了强撑着脸面的对手。
尸族人数本就不多,为了维持族群数量,不可能对战败方进行灭门屠族这种损人不利已的行为。
烂船也有三斤钉,莫家就算败了,也不可能像那些小族一样,肯改换名姓投入莫家为奴。
莫家手中最大的筹码就是遍布全球的数百间和立医所以及政界人脉。
和谈正在进行,想停战,就得吐块大肉出来。
最终结果,就在这几天了。
看过手边几份文件,云铮示意让人拉了窗帘,隔绝外头明媚阳光。
看的东西多,想得便杂,不想分了心神触动情绪,不听不闻是最好的方法。
屋内暗沉,有如深夜。
开一盏小的壁 灯,光线柔暖,只照得到半张床铺范围。
云铮揉了揉眉心,拢起睡袍腰带走回床边。
除了精神极好的时候会出房间锤炼一下体魄,处理完公事后躺下做精神力练习,是这几年来每天的日常。
大脑放空,云铮双眼轻合,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看似是睡了,实则是牵引精神力缠绕受创骨珠,一点点侵蚀几处损毁。
最简单的练习,时间久了也不行,修复精神力消耗大,一轮结束必须迅速补充养份,才能维持住最佳状态。
伸手按铃,云铮闭上眼等待。
门响了,有人端着东西走进来,脚步踩在厚厚绒毯上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碗中水液荡出轻响。
“放下吧。”
人来没走到床边,云铮便出声提醒。
“今天是要怎么用?自己来,还是由我……”
“放下就好。”
听出云铮声音中的严厉,端着托盘的那个女人抿了抿唇,却没照着他的意思做。
贴身服侍的女佣,前前后后换了七八个,最长的也只在这里呆了一周就被赶走了。
那些人都是云家下面分部送来的,各有各的心思。
云伶也是分部送来的人,来自矿山。
在女佣中,她不是最漂亮的,活也干得不算精细,被送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最多呆不过两天。
可是云铮却把她留下来了,对她的态度,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其他人做错了事,绝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上午摔了盘子,下午人就不见了。
云伶不止错过一次,有两回明显惹起了云铮不佳情绪,却没受过任何责罚。
她留下了,后面再没进新人。
两年多的时间,只有她贴身伺候云铮,可以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走进这黑洞洞的房间。
虽然云铮并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于他人的对待。
但是云伶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肯定是有特别之处的。
偶尔撞上眼神,其中隐含的情绪她读不太懂,可做为女人,她有直觉。
云伶双手紧紧握住木盘,目光落到云铮身上。
床头暖黄灯光照出一圈,云铮侧颜隐在高枕上,半明半暗间棱角清明。
他头发有段时间没有修剪了,散落在颈间,带着晨起时沐浴时未尽的水意。
浴袍松松系着,脖颈胸膛半露在外头,坚实润泽的肌肉在光线下由明至暗,一直没进腰间紧束之处。
迅速扫过那被遮挡的暗处,云伶面色微微发红。
“放下就出去吧。”
听不到托盘落到桌上的声音,云铮双眼微睁,偏头看向踩在地毯上那双玉足。
为了不打扰到他,进出这间屋子的人,都要脱掉鞋袜。
因为不想看她那张脸,便只能将视线向下放,落到足间。
“好。”
她应了一声,脚趾有些紧张地抓了抓地毯绒毛,这才迈步上前。
三两步就到了床边,正要把托盘往桌上放时,却不知怎么地被床沿磕了一下腿骨。
砰地轻响,云伶吃痛松手。
托盘落到桌上,好险没把里头药水荡出来,而云伶为了护住东西,一个站立不稳,便倒到了床上。
床褥松软,倒下便陷入其中,想伸手撑起,却不小心抚到那坚硬胸膛。
摸抓两下,云伶再次软倒,这回,她贴得更近了。
“对不起……我太笨了……”
云伶一脸慌乱,抬头看向云铮。
看她还要挣扎,云铮伸手,按住云伶肩头。
云伶心跳得极快,感觉到他握住自己,却没用力,心中狂喜升起。
没有推开她!就是允许!
云伶紧紧盯住云铮,好不容易才看等到他低头,目光相交。
“你想做什么?”
他目光清冷,声音也一如继往地平静。
云伶轻咬下唇,鼓足勇气揪住他领口,“我……我可以伺候你,你已经很久没有女人了……”
不是几个月,也不是一两年,云伶打听过,自云铮住进这疗养区,就没叫人进来抒解过。
他看她时,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将自己留到现在,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
云铮眯了眯眼,正想开口,却又顿住。
灯光下,这女人鲜妍面容,与记忆中的,重合到了一处。
她痴痴看着自己,红唇微张,内里闪动的润泽,做着无声邀请。
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仿似就在眼前……
云铮喉头轻动,呼吸逐渐凌乱。
看出他神色迷离,似已陷入诱惑,云伶轻轻扭动身体再次紧贴,小手攀住胸膛,想去找他的唇。
第438章 番外-云铮2
云铮不是雏, 他有过女人, 还不少。
曾经年少气盛的荒唐年月, 大把送上来的香软皮肉, 尝就尝了, 算得了什么?
饮血酒吃美食满足食欲, 与这深入地享受感官刺激, 没什么区别。
床上再亲密无间,下回见了,最多也就记得纤腰尺度与盈掌手感。
而那脸, 模模糊糊很难想起,总归是漂亮的,丑的他也看不上眼。
将精力全放在教习堂与顺位继承资格争夺上后, 那些事也早玩得没有花头了, 他对女人的兴趣降低了不少。
跟莫家联姻,套上了未婚夫身份, 更需谨言慎行, 以免被人捉到把柄。
偶尔乏累了, 自我消遣一下, 并不把这件事真正放在心上。
这几年进了休养区,每日除了基础练习, 就是处理公务。
空闲的时间变多, 身体彻底恢复, 那些隐藏于内的欲念,便不受控制地蓬勃升起。
再难熬, 他也没找过女人。
不是不想,是那些肯俯首相就的女人,他一个都看不上眼。
自我抚慰时,总有画面闪现。
她的坚定推挡,凑上去偏让避开的红唇,在意识中沉沉浮浮,扣紧他万千心弦。
总在想,若是那时没有退却,尝了这念念不忘的甜蜜。
没了永远的求而不得,现在的他,是不是会好过一些。
得不出答案的事,不能深想。
越是想得多,便越牵动情绪,而他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平静。
幸而能自我克制,才不会纠缠于这些烦恼之中。
可他并不能做到完全不想,不经意间,总会渴望再见到那个人。
云家各方势力都想摸清他的喜好,送女人来不一定是要安插眼线,只是一种雌伏的示好。
云伶是矿山分部送来的人,或许是仔细打听过了,才会选了个这么相像的。
算准了他会喜欢,事实上,云铮并不感冒。
壳子是有七八分相似,但内里换了芯子,怎么也不是她了。
比俞晶晶漂亮的女人,只要云铮想要,多少都有人送过来,可他要的,不仅仅是一张皮相。
虽是如此,但云伶到底和其他人不同,偶尔晃眼走过,总能引发他的注意。
不忍心她顶着这一张脸回去受责罚,于是就留下了。
她明显是动了情,面上潮红一片,身体都打着颤。
云铮盯着她,渐渐清明。
在唇碰上来的一瞬,他抬指抵住,仰面退开距离。
云伶微僵,紧张抿唇。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低沉哑音入耳,软了云伶的心。
这样帅气的男人,手中掌控着无上权势,哪怕只得一夜,她也甘心。
“我知道!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云伶平定着心跳,急促回应,“要了我吧!我会伺候好你的,真的。”
颤抖着手拔开睡衣,云伶纤细手指触探,一路向下摸索。
虚系的结被扯开,她轻咬下唇,脸上晕红一团。
云铮神色未动,只眉头轻挑了一下。
感受到她生涩动作,唇边扬起抹笑意,“没做过?”
云伶很少见到云铮笑,这灿如初阳的一点浅笑,晃得她痴痴移不开目光。
明明又慌又乱想要证明,指甲划到了小腹,又被那滚烫烙了掌心,险些退开。
可这样的青涩,却似乎正合了他的兴趣。
“……没,没有。”
矿山送来的女人,当然是没被人沾染过的。
虽然尸族对男女关系并不在意,但云铮地位不同,若是触犯到了哪条,还不如不送。
相似的脸上带着记忆中不曾有过与欲念有关的羞涩,落进眼中,针刺一般。
“什么都不懂,就敢来?”
云铮拧起女人下巴,指尖掐进软肉里。
将这张带着惊惶的面容仔细看清,因碰触而生起的一点情绪,流水般散去。
“……我可以学……”
云伶还想解释,却被云铮一把掀开。
女人滚落到床下,含泪抬头还想要再为自己争取机会。
沾了泪的脸一晃而过,云铮满心嫌恶。
“低头,别让我看见你那张脸。”
云伶微怔,待看到那双眼中的厌弃后,慌乱垂脸。
长发掩住侧脸,却掩不住她刻意露出的丰盈,灯下雪色闪现,从这俯跪的角度,看得更加清明。
云铮闭眼。
这不是她。
这个角度的眉眼,很有相似意味,但终归不是。
假就是假,当不得真,云铮厌弃刚才一时错乱的自己,仰面靠上软枕,横臂拦在眼前。
晕黄灯光被遮掩,黑暗中,她那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一闪而过。
就是讨好,她也光明磊落,哪有这个女人的百般逢迎屈就。
唯有碰触时的慌乱,和显露出的一点惶惑,与最初见她时重叠在了一起。
那一瞬,云铮想过让她替代,解一解那求不得烦渴。
借着这个出口,彻底忘却徘徊不去的那道身影,也未可知?
但他到底不是个能将就的人,不喜欢的女人,就算有家族利益牵扯在身,也没法近身。
念头才想,就被迅速抛开,待看清这张仿了只有七八成相像的脸,更是兴味全无。
女人伏在床边,哽咽着诉说心意。
这两年多的相伴,让她存了仰慕之心,觉得云铮能将自己留下,便是做女人用的。
“……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你喜欢。不懂可以学,你教我……”云伶说话时鼻间浓重,语气中满带真诚。
她确实有攀附的心,但真心实意也占了大半。
云铮这样的男人,有哪个女人不爱?
抛去权势,他也是云家族中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受创疗养并不减损他半身魅力,反而更多了分令人怜惜的病弱之美。
“爱我?”云铮偏头。
“是!”
他轻笑,“真喜欢一个人,是不敢拂她意思的。别说投怀送抱,就是想靠近一些,都缩手束脚生怕惹人不喜……”
云铮睁眼,怔怔望着顶上陷于黑暗的琉璃吊灯,“走吧,别再进来了。”
别的女人惹烦了云铮,可不会走得这么轻松。
离开疗养区的那天,云伶一步三回头,眼睛泡在泪水里,又红又肿。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明明错不了。
“下面送的都不好,要不要我找个人进来?”南师傅拉开窗帘,看到女人被送进车里带走,回头问。
云铮坐在桌边,笔在纸上划了几道,毫不停顿,“不用了。我就在疗养区调人,找个机灵点的小子就很好。”
女人服侍起来周到细致,云铮从没换过要求,这次却不同寻常地要个男人做这贴身活计,南师傅脑袋一转,就猜出为什么用了两年多的人要送走了。
“你也该有个女人了。”南师傅坐到桌边。
“没必要,没兴趣。”
云铮在文件上改了几项,重点画了红圈,又在下面签了意见。
他面容沉静,并没因为内容而激发情绪,南师傅坐在对面看着他,根本找不出云铮对这件事的真实看法。
拿过文件仔细看过,看了处理意见,南师傅才知道云铮拒绝了莫家所求。
这件事并不能说是云铮的私事,云莫两家僵持到现在,总需要修复一下关系。
用联姻的方式弥补错误,借着嫁妆赔付战款,也算全了两方颜面。
说是婚姻,其实就是个合同罢了,男欢女爱各不相干,对云铮没半分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