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知梁这样说完,那男人反而更怒了,甚至连怒火都内敛进去,面沉入水,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得知梁简直要发疼起来。
梁岂别:“决定权在我?——你觉得这种事还有决定权?”
看着正在酝酿火山爆发的男人,林知梁本身就有点怔忪的脑子一时发懵无法思考了,下意识想……
她是不是回答错了一道送命题?
知梁想也不想的张口补充道:“不是、我是说如果我见到她对你谄媚的样子,一生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她毕竟是你的粉丝,也许你希望处理的温和一点也……”
梁岂别他嗤笑一声,道:“我们是确定关系的伴侣,你觉得面对她决定权需要交给我?呵,这么体贴,你这是给我选别人的权利啊……”
他忽然又变了脸,冷道,“你可以像别的女人打小三那样对她,你可以来翻我的手机,仔细搜查我到底有没有留她的微信,你可以对我严防死守。但你不敢,你要把决定权交给我。”
林知梁愣住了,那样看紧自己的男朋友……其实她没想过,就算以前对待袁亦齐的时候也不曾用过这种如临大敌的态度。
因为在她的心里做到那种地步意味着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她觉得如果一个男人已经不再爱她,需要从别的女人身上得到慰藉和爱意,她再做这些也是于事无补。
知梁抿了抿嘴唇,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觉得做那样的事有点难看。”
可句解释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单薄,林知梁忽然意识到,梁岂别说她不敢说的没错。
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展现那样的丑态,只想让他看到自己好的一面——漂亮的,出色的,胸有成竹的,完美的样子。
她排斥任何失态,就像她明明想把一整杯酒浇到顾晓佳头上,但她拿不准梁岂别会不会厌恶她的恶行,所以她走了。
或许是从小家庭环境的影响,也或许是林知梁心里始终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是她先对梁岂别出手的,所以即便到现在,她在面对这个过分优秀的男人时,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少自信。
梁岂别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问问我,她都跟我说什么了,你就这么沉得住气?万一我真的留了她的电话,留了她的微信呢?万一我把你送回家转头就带她去开房了呢?”
林知梁有些说不出话来,勉强道:“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
梁岂别冷冷的逼视着她,毫不退步的继续道:“万一我就会了呢?万一我看她够骚忽然觉得睡一睡也无妨呢?林知梁,你想清楚,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女人倒贴上来,比你好看,比你会来事,我真的动心了怎么办?”
知梁拧了拧眉,对他这种说法生理和心理一概排斥,却发不起火来,她心中迅速晃过答案:无论用什么办法赶走那个女人、把他和他的心夺回来……
可她又足够了解自己,如果梁岂别有一天为别人动心了,她只会彻底了断跟他的关系,比他做的更快更彻底。
林知梁楞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都动心了我还能怎么办,就……成全你们呗。”
这句话她说的轻极了,越来越轻,最后竟像是毫不费力的一句回答。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敢说的太用力,轻一点,免得话出口划破自己的心脏。
梁岂别顷刻间怒意暴涨,双目睁满,瞳仁缩紧了盯着她,好像变成了两簇火苗。
如果楼道里不是黑漆漆的,有灯的话去看他的影子,或许都已经变成一条甩着尾巴的巨龙了。
“你早就有这个准备了是吗?”他的声音像是杀伐的前奏。
林知梁无言以对。
“林知梁,你根本就没把自己摆在正主的位置上,连她那样的人你都不敢擅自做决定,还要我来,你在我面前都不敢露出真实的情绪——林知梁,你信任过我吗?”
梁岂别搂着她的腰逼问她。
知梁看起来再淡然镇定,可心中依然有自己都不敢直面的脆弱,就这样被男人摸透,她难受又难堪,咬住了唇不知怎么作答,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却无计可施。
“你的一只脚时刻准备着后退,如果有一点在你承受底线外的变化和伤害,你随时可以离开,连离开你都要让自己体面又从容。”
梁岂别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但我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个准备。自从跟你求婚,我心里从来不准备有一天放你走。”
第67章
梁岂别的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在这个夜晚安静的楼梯间中,突兀又尖锐,让人根本无从掩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前面林知梁还能在心中为自己委屈辩解,说她不是那样的,她只是足够相信他,他说的那种极端情况并没有发生,至少现在还没有,再给她一段时间,她需要时间来慢慢变好,慢慢的给他更多信任。
然而梁岂别却说他从来不准备放她走,想都没想过。
原来委屈的人是他。
林知梁以为自己给了他忠诚和爱,她只求自己做到位了,自己不愧对良心,却不对他有要求,无论她是不是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还是莫名其妙的相信他能约束的了自己。
可这对他来说公平吗?他的霸道、自私、说一不二都被她所包容,却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儿,如果有一天肆意妄为惯了的巨龙不小心踩到了她的禁区,那双大爪子不小心碰伤了她。
林知梁就算离开也能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在他头上,因为她什么都没做错过,对他包容又放纵,一切都是他的错,到那时候他的千百般错都会被翻出来成为责任。
留下巨龙一个人悔恨却又委屈。
他现在在请她拿上一条鞭子,教训他看管他,因为他能承受被抽打的痛,却不能承受有一天她因为自己做错事而离开。
这对林知梁来说很难,因为她从来只擅长鞭策自己,不擅长对别人有所要求,她怕自己的期望加在别人身上会使得他太过负累。
梁岂别说的对,在任何关系中,林知梁都很难做到依靠别人,她独立太久了,在面对梁岂别这样强大的男人时,她甚至更加戒备起来,时时刻刻要求自己比以往更独立。
为了证明她不是倒贴进豪门吃软饭的。
害怕自己丢掉独立和事业的光环以后,会被梁岂别厌倦。
她觉得自己要非常努力,才能让他值回票价。
甚至于有意划清一些界线,比如坚持不肯去住他的家。
或者说林知梁只是不相信梁岂别对她有多在意,爱的有多深,也就是普通的爱罢了,时效不一定有保证,也不一定是不可替代的那种。
这确实是她的问题。
“对不起……以前我没想到那么多……”林知梁哑涩的开口道,发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决。
梁岂别一抬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在了楼梯的扶手上面,林知梁坐在窄窄的扶手上,脚碰不到地面,坐的并不安稳,可男人站在她的身前,一双手扶着她的腰,她也就安稳多了。
她高了许多,几乎能面对面的直视他的眼睛,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眼中才有两簇火苗。
梁岂别看着她说:“只有我在霸道的对你宣誓主权,占有你的全部,不允许任何人伸进我的领地里哪怕一手指头,但你倒是大度的随时可以离开成全我和别人?”
“……”林知梁无言以对。
梁岂别凑过来亲了她的嘴唇一下,说:“你的胆量呢?不足以让你大胆的把我完全据为己有了吗?怎么只有我在征伐你,你也冲我来啊。”
林知梁有些脸红了,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难堪还因为他的温柔,她拧了拧眉,眼睛里湿润无措,“可以后呢?……你现在是这么说,等到我管着你了,你没准儿又嫌我烦了,我太粘着你你肯定也……”
“不用客气,你有多少只管冲我来。”梁岂别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句清晰道:“烦了我就发发牢骚,有什么可怕的?你不需要总是顾忌我的感受,对我……你可以放肆一点。”
梁岂别握着她的一只手,往自己后腰上面拉,让她环抱住他,“我都这么手把手的教你欺负我了,你好好学不?”
林知梁望着他,微微的笑了,嘴角有些发抖,她就抿紧了嘴唇。
梁岂别这样,真是她见过一个男人最体贴的样子了。
她慢吞吞道:“我胆子其实一点都不大,对你的干脆早就用完了,我可能学得很慢啊。”
知梁说着话,不知在想什么,大概是扶手太窄坐得不稳,无意识的伸出一条腿来,穿过梁岂别的腿间攀附着他的大腿来稳住自己。
这个动作却奇异的安抚了男人,他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男人放在她背上的大手慢慢朝上,贴合着骨肉之躯去感受她拥有着动人起伏的肩胛骨,两人面颊相贴,男人在她耳边发出低沉缓慢的轻语:“我一点一点的教你。”
这个月夜里,昏暗潮湿的楼梯间里忽然散发出暧昧的气息,黑沉沉的密封空间也显得并不可怕了,低声的说话和笑伴随着,衣料摩擦的声音也在温吞响起。
林知梁坐在楼梯扶手上面,坐的久了挪动了两下,就从拐角的平直处滑到了旁边下楼梯开始倾斜的角度上。
本来她抬了抬屁股正要挪回去,结果男人发现了她的意图,直接抬手卡着她的肋骨抱着她放在了旁边下滑的扶手上,扶着她朝下滑。
“……”林知梁不知怎么说自己并没有要滑扶手的意图。
“你知道什么叫好听的话吗?”她还没出声,梁岂别淡淡的开了口。
他低着头,站在楼梯扶手边上,一边扶着林知梁的后背让她把胳膊放在自己脖颈处搂着,一边下楼梯,跟着她滑扶手的速度下去。
林知梁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什么好听的话?”
梁岂别:“让你说好听的,是让你叫老公、哥哥,当然在床上也能叫爸爸,不是让你瞎叫什么太子爷大少爷,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原来他从在餐厅里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给她算上这一笔了。
林知梁不满:“你说那些才是乱七八糟的,太子那是大家都这么喊你,又不是我随便叫的,你得去微博追溯看看是谁开始这么叫的。”
扶手梯滑到了这一层最尾端,梁岂别把林知梁从扶手上抱起来,让她的腿环着自己的腰,抱着她上台阶回去。
梁岂别道:“那都是营销号瞎起的,你跟着学什么?外面喊我少爷的人要么是有求于我,要么是我的家仆,你是吗?”
林知梁摇摇头,“……不是。”
梁岂别拍了两下她的屁股,重新把她放回扶手梯倾斜的顶端,继续扶着她滑滑梯,一边走一边说:“以后还乱叫吗?”
知梁鼓了鼓嘴巴,“那我也不叫你说的那些,就叫你的名字。”
梁岂别英俊的面孔一派平淡,张口就说:“那我改名叫老公。”
林知梁拿他没办法,脸闷红了,湿漉漉的眼睛瞪他:“……你好好的,别瞎说行吗,梁岂别。”
这姑娘工作的时候也会有快言快语的样子,平时刻意撒娇求饶的时候又甜又可爱,但她对着他的时候,永远都是温柔的。
他的名字从她口出出来,声调清明松缓,像是一朵洁净的云,不像棉花糖那样刻意甜蜜,却更加柔软绵密回味无穷。
男人轻而易举的被讨好了,淡然道:“先不改名了,你说这三个字也挺好听。”
林知梁噗嗤乐了一声,挥舞着两个指尖的指甲,小蟹钳似的轻轻的夹了他耳垂一下,“是你的名字好听。”
俩人就在这楼梯间里搂搂抱抱着,一遍一遍的上去滑滑梯消耗体力。
主要是消耗梁岂别的体力。
一边滑一边“上课”。
“……在我面前你可以随意,不用干什么事都先三思,不用考虑说什么做什么能讨我喜欢,你任性不懂事我也喜欢,在我面前你也要永远大方懂事那根上班有什么区别?”
“怎样叫不懂事?”
“比如说,我的朋友和同事你不需要全都相处的来,不喜欢的人你可以任性的勒令我下次不许让他进门。我要你干什么你不想干也可以拒绝,上次我替你请假带你上游轮,你不想去就不去,哪怕我付了很多租金。”
“那你要脱我的衣服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能拒绝?我不想跟你睡觉就不睡,你要是太过分我就把你赶到书房里。”
“……”梁岂别板起石头立马就砸了自己的脚。
他不反驳,垂着眼睛看她,揉了一把她的耳廓,镇定的缓声道:“理论上是这样,但你也不一定能拒绝得了。不过我一般不会太过分,你没机会赶我睡书房。”
梁岂别抱着她一遍一遍的爬楼梯,觉得楼梯间里变得闷热起来,他解了衬衣的两颗扣子,扯开领子用汗湿的皮肤贴上了她的肩膀。
“啊!”林知梁惨叫了一声,“你走开,忽然间这么湿哒哒的我以为有什么东西呢,吓死了!”
梁岂别低沉的哼笑一声,“我在这儿你还怕什么,能有什么东西?”
林知梁拧了拧眉,从他怀里挣了一下,“你放我下来吧,出那么多汗,热坏了吧?别待会儿中暑了啊。”
梁岂别把她放到了台阶上,却转了个身,说:“前面热,后背还挺凉快的,上来,背你回家,回去直接先洗个澡。”
林知梁站在他背后不肯动,“走吧,没几层了,我自己走上去,你太热了。”
梁岂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往自己背上拉:“不热,后背有点冷,你趴上来正好。”
林知梁无奈叹息,心里又暖又甜的不知怎么办好,叹气的尾音出来就变成了笑,最后顺势爬上男人宽阔结实的脊背,长腿攀住他紧实的腰。
梁岂别的手稳稳的环住她的大腿,颠了她两下,然后站直迈开长腿上楼,步伐丝毫不见吃力,始终匀速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