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他的出现,程慈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吧。
看来以后得减少他俩的见面次数才对。
正想着,又听陈淮望说道:“他们都很好,没给我负担。”
……嗯?
在见识了那么多不合常理的事之后,还能说出这种客套话,也真是难为他了。
尤霓霓知道他辛苦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那你要回家了吗?”
似乎有点不舍。
闻言,陈淮望眼睫微垂,半敛的黑眸里仿佛停泊着月亮,带着莫名的诱惑。
“需要我留下来陪睡?”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
“……”
尤霓霓最讨厌他一本正经说这种容易让人上头的话了,白净的脸颊和耳根一起变红。
一时间,她忘了要对他好的事,收起耐心,使劲儿推着他往外走,催道:“走吧走吧,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家了,我送你出去!”
陈淮望不再逗她,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为了不引起注意,尤霓霓刻意放轻脚步声。
尽管如此,程慈还是在第一时间闻声赶来,见他俩往门口走,一脸失望道:“这么快就要走了啊,怎么不多玩一会儿?”
“……不玩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她一边敷衍地回答,一边拽着陈淮望,加快步伐,快速逃离这片危险区域,生怕又生出别的事。
平安来到外面的世界后,尤霓霓放开手,临别前,叮嘱道:“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还是先打电话吧,别再独闯狼窝了。”
陈淮望“嗯”了声。
于是她又挥挥手:“那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直到陈淮望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尤霓霓才转身往回走,脸上的笑也从脸上褪去。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
作为国家一级坑女儿民间表演艺术家,程慈还在和尤正柏分享刚才拍的美照,表情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外孙女有多可爱。
听见客厅外面传来的动静后,她探头看了眼,本想邀请当事人一同欣赏,却看见一道垂头丧气的背影,正往楼上走。
回到房间后,尤霓霓一头倒在床上。
没一会儿,响起一道敲门声。
她应了一声。
程慈推开门,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突然没精打采的?”
闻言,尤霓霓没有说话,只意思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作为回应,而后继续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程慈大多时候看上去都不像是个靠谱的母亲,但每当有什么正经事的时候,她还是能为人指明方向,毕竟人生阅历摆在那儿。
这么一想,尤霓霓决定拿着自己的问题,咨询一下程慈。
于是她坐了起来,叹了口气,丧气道:“妈妈,我觉得陈淮望今天不是太开心,但是他什么都憋在自己心里,不肯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把我当成他的朋友?”
说完,又苦恼地补充了一句:“本来我想安慰安慰他的,可是他一句话不说,就算我想安慰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为什么要安慰他?”
“啊?”
尤霓霓没听懂这话,抬起头,不解道:“他心情不好,难道我不应该安慰他吗?”
程慈摸摸她的头,耐心教她:“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需要安慰。既然他不说,那就说明他想要的并不是周围人的安慰啊,至少不需要口头上的安慰。”
不需要口头上的安慰?
她似懂非懂,追问道:“那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啊,也不用纠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他的心事。这种时候,你只用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这么简单?有用吗?
尤霓霓半信半疑。
因为对她来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必须和人倾诉,所以不太理解这种安慰法。
程慈也知道,以她的思维模式,可能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于是拿出实际案例,加以说明。
“你刚才那样就做得很好啊。不信你回想看看,你主动抱了他以后,是不是觉得他整个人的状态比一开始好了一点?”
好像……确实是哦。
听到这儿,尤霓霓终于抓到了一点感觉,眼睛里的迷茫渐渐散去。
她的表情重新变得明朗起来,正想继续和程慈深入探讨一番,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程慈帮她拿了过去。
一看,是路程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把手机递给她后,程慈走出房间,不打扰他俩聊天了。
接通后,路程一眼看出她脸上残留着的惆怅,问道:“怎么了,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尤霓霓重新趴在床上,没理会他的打趣,有气无力道:“眼睛不好就去看医生,千万别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见她不愿意说,路程便没有多问,开始追究她最近犯下的一个滔天大错。
他承认道:“是,我确实眼睛不太好,否则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了。”
被突然攻击的人:“……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你说呢。”
“……”
尤霓霓还真的说不出来。
见她一脸茫然,路程也是真的生气了,恨不得这会儿能穿过屏幕,好好收拾她一顿。
他公布她的罪行。
“我不联系你,你就不知道主动联系我是吧?咱俩都几天没通过电话了。”
嗯?
闻言,尤霓霓回过神,终于正眼看他,不相信道:“我们已经几天没联系了?不可能吧,我怎么觉得昨天刚和你通过电话呢。”
“……”
路程眯了眯眼,嗓音略低,隐隐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尤霓霓,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太滋润了。”
尤霓霓:“……”
这种感觉很熟悉。
要不是隔着手机,现在的她恐怕已经被路程直接用手肘卡着脖子,拖着往前走了。
尤霓霓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所以没有和他一争高下,见他的脖子上还淌着汗,似乎刚运动完,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围的嘈杂人声时不时偷蹿入耳机,再钻进她的耳朵里。
于是她果断转移话题,感叹道:“你们大城市果然不一样啊,这么晚了,大街上还那么热闹。”
你们大城市?
怎么听上去让人这么不舒服。
路程依然黑着脸,表情没有好转,提醒道:“别忘了,你也是C市一份子,现在只是暂时住在桐市而已。”
“哦……”
尤霓霓确实差点忘了这一事实,见话题转移失败,索性回归最初的问题。
“那你最近为什么都没有联系我?”
“在我妈面前挣表现。”
“挣什么表现?”
“不想告诉你。”
“……哼。”
小气鬼。
她还不稀罕听呢。
尤霓霓撇撇嘴,表明自己一点都不感兴趣。
路程心情好了一点,又问道:“你们下周四开运动会?”
“对啊。”
她点点头:“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还是不想告诉你。”
“……”
既然什么都不告诉她,那这通电话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专门吊她胃口的吗?
尤霓霓才不想让他得逞,气鼓鼓道:“那我去洗澡睡觉了!古!德!拜!”
“等等。”
“干什么?”
原本尤霓霓还以为他知道错了,结果听他问道:“谁把你书桌上的相框扣下去了?”
嗯?
她回头看了看书桌,发现和他的那张合照果然被扣在了桌上。
难道是陈淮望?
算了,这不重要,反正她的回答都是——
“哼,不告诉你!”
说完,按下结束键。
视频中断,画面跳回到聊天界面。
路程盯着手机屏幕,眼底的光和它一起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
*
睡前,尤霓霓躺着刷微博,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手一松,手机“啪嗒”,砸在脸上。
见她一动不动,似乎被砸傻了,陈淮望帮她把手机拿开,继续看书。
尤霓霓回过神,把手机举到他的眼前,指着上面的一条微博,说道:“天啊,望望,我真是太脏了!我居然把这句‘老公,摇了我吧’看成‘老公,插了我吧’!你说我到底想在什么!”
“想老公插你。”
“……你怎么能这么粗俗!”
“那应该怎么说?”
“想老公和我爱爱。”
闻言,陈淮望放下书,关灯,把她压在身下,回道:“好。”
“…………”
第50章
星期一早上。
一进学校大门, 方遥雨便看见走在前面的尤霓霓和张唯笑,赶紧追了上去, 搭上两人的肩。
“霓霓, 你今天怎么又来这么早啊?”
尤霓霓正和张唯笑聊天,听见她的声音后, 没有回答, 而是一只手伸进衣兜里,神秘兮兮道:“小雨, 给你看个大宝贝!”
?
这糟糕的台词。
如果换成一个男生对她说这话,方遥雨百分之百会认为对方是想性骚扰她。
收起不纯洁的想法后, 她问道:“什么?”
尤霓霓没说话了, 故意放慢动作, 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而后递到她的眼前,自带音效:“当当当——”
方遥雨定睛一看。
下一秒, 她原地起跳,发出土拨鼠尖叫, 赶紧接过那封信,里里外外反反复复地看了个遍。
与此同时,嘴巴也没歇着。
“天啊啊啊啊啊霓霓!你太厉害了吧!那天我眼睛都快找瞎了也没有看见荧光棒, 又不敢再进去第二次!你是怎么找到的!中午借我复印一份啊!”
对于她的反应,尤霓霓很满意。
由于昨天发生了太多事,导致她忘了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方遥雨,所以特意早早到校。
看来今天确实早起得值啊。
她骄傲地扬着脸, 接受完这份暴风夸奖后,撩了撩头发,以一副“哎呀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的欠扁样,轻描淡写地回道:“大概这就是神的指引吧。”
方遥雨慕了,在线祈祷:“求求十一月对我好一点吧!”
张唯笑不追星,所以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问道:“你和谁去的鬼屋啊,霓霓?”
“……”
尤霓霓的笑容瞬间卡壳。
而还沉浸在兴奋里的人一听这个问题,立马回神,显然也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分出一点注意力,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期待她的回答。
又到了她“最爱”的睁眼说瞎话环节。
身经百战的人很快调整好表情,煞有其事地回道:“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尽管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可嗷嗷待哺的两个人竟奇迹般地没有感到失望。
话音一落,同时“哦”了一声——
“大佬啊。”
“……”
有这么明显?
尤霓霓不解,表情再次崩盘,忽然生出一种挫败感。
却被方遥雨和张唯笑双双无视。
她俩继续好奇道:“和大佬去鬼屋是不是特有安全感?”
这一题尤霓霓会答。
而且是诚实回答。
虽然在陈淮望的陪同下,她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但这并不足以抵消他吓人带来的不良影响。
于是她果断否认:“才不是呢,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只会吓人。”
“吓人?原来大佬这么幼稚啊。”
尤霓霓一听,还以为她们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忿忿道:“对啊!”
结果下一秒又惨遭她们的背叛。
俩人居然唱起了的双簧。
方遥雨稍息立正站好,拿出早间新闻主持人的范儿,开始报道新闻。
“惊!一高校大佬竟频频在学妹面前展现不为人知的一面,在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呢?下面请看本台前方记者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张唯笑一手握成拳头,举到身前当话筒,一手摸着耳朵,假装里面塞了耳机。
等方遥雨一说完,她立马接过话头。
“好的,各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两位主人公就读的三中。据我们掌握到的情报,目前俩人还是纯洁的校友关系。就此事,我们采访了女主人公,接下来让我们听听看她是怎么说的吧。”
“……”
在瞎编乱造这件事上,尤霓霓算得上是个中好手,但有时候也不得不对她俩甘拜下风。
不过,她能说什么?
尤霓霓一把推开递到跟前的拳头话筒,一脸冷漠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还有,如果以后你们再造谣生事,等着我的律师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