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路鹿
时间:2019-05-27 09:59:25

  话里的深意方遥雨没听出来,但不妨碍她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一脸担心道:“怎么了,你爸妈感情出问题了?你妈要给你找个姓窦的后爸?”
  “……那倒没有,是我最近想换一个微信名。”
  面对她如此惊人的想象力,尤霓霓不敢再乱说话,赶紧环顾四周,换了个安全的话题,奇怪道:“对了,为什么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闻言,方遥雨也奇怪道:“你忘了下节英语课在多媒体教室上?我还以为你是回来拿书呢。”
  “……”
  确实忘了。
  不过迟到也有人陪,不用着急。
  于是尤霓霓一边慢慢找书,一边问道:“那你回来干什么?”
  “我?”
  方遥雨拎起犹如特步赞助的试卷,叹道:“默写短语错太多,孙老罚我每个抄十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上她的课。”
  “…………”
  完球了。
  意识到自己没资本淡定后,尤霓霓不再磨蹭,拿上英语书,火速赶去上课。
  由于多媒体在距离稍远的另一栋楼里,因此,为了图方便,大家通常从旧实验楼后面的梧桐林直接穿过去。
  尤霓霓当然也选择这条捷径,却依然没跑赢时间。
  刚出教学楼,上课铃声便骤然响起。
  她一惊,赶紧加快脚步,一心念着上课,殊不知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也许是受旧实验楼磁场影响,平日里,梧桐林并不可怕,可一旦到了上课时间,就说不准了。
  还好尤霓霓很快想起这件事,而这还得感谢刚才拦下陈淮望的那男生,因为她一进去,就看见他跪在花坛旁,面前还站着三个人。
  江湖人称“左青龙,右白虎,中间一个二百五”。
  其中,二百五王新手拿羽毛球拍,打高尔夫球似的,在男生周围随意挥着,偏又不落在他身上,只制造出一声声划破空气的沉闷声响。
  无形中带来的精神压力远比直接打他更折磨人。
  画面惨得令人不忍直视,尤霓霓皱着眉,立马刹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还没来得及调头,三道犹如飞镖似的视线便齐刷刷朝她射来,将她钉在原地。
  王新停下动作,上下打量她两眼,率先开口:“同学,上课时间到处乱跑什么,哪个班的啊。”
  “……”
  尤霓霓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撞枪口上,抱着侥幸心理,诚恳道歉:“对不起,我马上走。”
  “走你妈,老子问你哪个班的,耳朵聋了?”
  “……高、高二(13)班。”
  “说话就说话,抖什么抖。”
  “啊?有、有吗?”
  前辈总结的经验告诉尤霓霓,在他们面前最好别表现出害怕,奈何她实在控制不住。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她是真的怕。
  这种感受和被陈淮望威胁截然不同。
  没办法,尤霓霓只好把声音发抖归咎于外界因素:“可能是这里太冷了吧。”
  “冷?”
  王新不再挑她毛病,反而将手里的球拍一把扔到她的脚边,提议道:“正好,运动运动吧。”
  ?
  尤霓霓不明所以,又见他提着男生的衣领,让他站起来:“好好谢谢这位学长吧,看你没羽毛球,主动给你当人肉靶子。”
  ?有病吧!
  无理的要求被这样自然说出,她的三观受到不小冲击,随后又想起这是他们仨一贯的作风。
  为了不被学校抓住把柄,从不自己动手,要么让被欺负的同学自己动手,要么指使别人。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只挑软柿子捏。
  透过现象看清他们的本质后,尤霓霓内心的恐惧减少一些,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豁出去拼一把。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忽然冲出一条柴犬,先是冲着王新狂叫一番,接着死咬住他的裤腿,用力往外拽,一副不把他裤子扯下来算它输的架势。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发状况弄懵。
  回过神后,二百五一边紧紧抓着裤腰,一边骂道:“谁家的狗东西!咬你妈啊咬!”
  还愣着的俩人见状,想帮他,又无从下手,最后随手捡起几根树枝,练击剑似的,作势打它。
  至于尤霓霓,正目瞪口呆地看热闹。
  原本剑拔弩张的场面一度变得很混乱。
  正当局势陷入胶着之际,一道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的声音响起,叫了声“皮卡”,低沉而有力。
  柴犬一听,立马撒嘴,摇着尾巴,扑哧跑向说话的人。
  同样认出这声音的还有尤霓霓。
  莫名的,她竟生出一种不真实感,不自觉地抱紧怀里的书,缓了缓才回头望去。
  临近九月末的秋天还没有完全熟透,宽大的梧桐叶仍绿着,或是顶多被描上一圈金边,在枝头舒展,尽情享受阳光和微风。
  而陈淮望身上落满摇晃的树影,半蹲在狗狗面前,喂它吃完零食,又摸着它的脑袋,训道:“以后别在垃圾堆里找屎吃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王新:一个骂我是二百五,一个骂我是垃圾堆里的屎!你们两口子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吧!
  油腻腻(叉腰得意):对呀!
 
 
第09章 
  皮卡好像听出这不是句好话,耷拉下尾巴,“呜咽”着,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不过多亏这句一语双关的嘲讽,尤霓霓顺利找回真实感,对于他的出现不再意外,而是困惑。
  当然了,像“陈淮望专程为她而来”这种大胆到近乎不要脸的想法,就算给她一百个豹子胆,她也不敢有,毕竟这人几分钟前才威胁过她,怎么可能这么快良心发现。
  那他只是凑巧路过?还是因为刚才走廊上的事?
  如果是后者,那她岂不是可以搭个顺风车?
  潜在的转机让尤霓霓决定先静观其变。
  正好这时“垃圾堆里的屎”也从人狗大战中缓了过来,拿出之前的气势,叫嚣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连骞哥都不敢见的孬种啊。怎么着,想英雄救美?”
  骞哥?
  三中的头号危险人物,肖骞?
  一听这话,尤霓霓的视线视线重新放回王新身上,没看见身后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王新也没看见,叫嚣完,又捎上两个兄弟,回头感叹道:“唉,不过你说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成了收容所,把别人不要的垃圾当成宝。”
  ……这种送命题就不用问他们了吧?
  罗航、范建默默往后挪了两步,提醒道:“哥,胖子的脸不是一天打肿的,你别一上来就整这么狠。万一他当真了,我们仨哪儿打得过。”
  “怕什么。这里是学校,他敢乱来?”
  耍威风的人稍微清醒了点,却不以为意,直到听见下句话:“哥,他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
  几秒沉默后,王新终于完全清醒,一人给了一巴掌,怒骂道:“那你们他妈刚才不拦着老子!”
  他们哪儿知道他会正面刚?
  有苦说不出的俩人被打得很冤枉,将功补过道:“现在怎么办,要不给骞哥打电话?”
  “这会儿打有个屁用,让骞哥来给我们收尸吗!再想想其他办法!”
  “哦……”
  于是,三个人就如何自救的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
  陈淮望并不关心,也没把那几声狗吠放心上,在皮卡走后,径直朝全程没说话的姑娘走去。
  她孤零零地站在一叶树荫下,望着那群欺负她的人,一动不敢动,只能紧紧捏着书脊。
  紧张和害怕的情绪便在这一动作间显露无疑。
  丝毫不见面对他时的张牙舞爪。
  想一想,她刚才看过来的那一眼似乎也是如此,没有惯有的敌意,只有无助。
  大概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陈淮望拧着眉心,漆黑的眼底略过温和的影子,加快步伐,走近后,却听见她正冲着内讧的人小声呐喊着“打起来!打起来!”。
  激动得像看世界杯点球大赛。
  也难怪把书捏那么紧。
  ……
  难得一见的温和从陈淮望的眼底消失,捏着烟盒的手指轻叩盒身。
  他冷哼了声,习惯性地踢她的脚后跟。
  力度比之前稍重。
  熟悉的动作一下子将沉迷喊口号的人拉回现实。
  她回头一看,见陈淮望居然没走,还以为刚才的第二个猜想应验了,果断放下之前的恩怨,一脸期待地悄悄问道:“你是来救那男生的吧?”
  陈淮望眼皮半垂,睨着她,语气不善:“我很闲吗?”
  “……那你来干嘛?”
  “看你利用人渣的下场。”
  “…………”
  尤霓霓猜到他没安好心,可没猜到他心这么黑,气得捡起之前的恩怨,吼道:“你很闲吗!”
  空气突然安静。
  半秒后,响起一道更凶的声音:“你们几个不去上课,围在这儿干什么,想造反啊?”
  ……得救了?
  正在发愁的仨人一喜,赶紧顺着台阶下,以前所未有的端正态度回答道:“是是是,我们这就去上课!”
  可还没来得及撤漂,又被文武制止道:“等一下。”
  他走了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什么?
  闻言,其他人不约而同地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看见的是一只大大方方拿着烟盒的手。
  接着,他们的视线又不约而同地移到当事人的身上。
  陈淮望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慌乱,表情恰当,礼貌中又带着点为难,意有所指道:“这三位同学为了欢迎我,特意送我的礼物。不过我不会抽烟,老师你要吗?”
  尤霓霓:“???”
  硬核背锅的三个瓜皮:“???”
  终于把他们仨逮个现行的文武:“!!!”
  他背着手,拿出教导主任的威严,厉声道:“好啊,明知道最近学校严查不文明现象,还敢把这种违禁物品带进来,我看你们三个简直不把学校放在眼里!都跟我去教务处!”
  末了,又放缓语气,对陈淮望说道:“你也过来一趟。”
  关他什么事?
  尤霓霓一听,有点担心,下意识抬头看陈淮望,见他好像没当回事,更着急了。
  她对他没好感是事实,不过,因为他的出现,她才稍微摆脱困境也是事实。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站出来帮帮他才对。
  于是,在他们走之前,尤霓霓连忙问道:“这烟不是他的啊,为什么还要他去?”
  她的语气急切,全然忘记自己的说话对象是教导主任。
  闻言,陈淮望低眸看她,似乎有些意外。
  文武也看了她一眼。
  本来念在她也是受害者的份上,他不打算和她计较上课迟到的事,结果没想到她这么不自觉,反问道:“怎么,你也想去?”
  “……不想。”
  “不想?不想你还不去上课!”
  “啊?哦……”
  文武都说得这样清楚了,尤霓霓也不敢再追问,只好三步一回头地往多媒体教室走去。
  就这样,她提心吊胆了一节课,好不容易盼到下课铃响,第一个冲出教室,冲向教导处。
  见里面没人,她又来到高三(1)班门口,可依然没看见陈淮望的身影。
  难道是上其他课还没回来?
  尤霓霓一脸失望,只能先回教室等着。
  奇怪的是,这一整天下来,她在高三(1)班的门口假装路过了不下一百零八次,愣是没见到陈淮望一次,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种情况延续到第二天。
  慢慢的,尤霓霓的脑子里冒出各种不好想法。
  该不会是文武发现他捏造烟的事,罚他在家闭门思过吧?
  还是那群人在校外把他堵了?
  或者……他把那群人打了一顿,现在正被关在警察局?
  尤霓霓越想越觉得以上的每一种可能性都很大,知道自己应该找个知情人士问问,但问题是……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丛涵最有可能了解情况。
  难不成真去问丛涵?
  当然不行,那多打脸啊。
  不过,打脸的事她又没少做,多这一件也不算什么吧。
  尤霓霓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之间摇摆不定,也在两个教室之间来来回回。
  最后,这番反复无常的举动终于引起过路人的注意。
  “小学妹,你转来转去的,头不晕吗?”
  !
  她对这声音重新寄予无限期望,可转身后,脸上的期待又顷刻间被失望取代。
  丛涵见状,被打击得不轻,受伤道:“小学妹,你现在连我都不愿意见了吗?”
  “啊?”
  除了竹马路程,尤霓霓第一次听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用这种语气说话,赶紧回神,生怕自己的无心之举伤害到他,手足无措地解释着。
  “不是,我没有不愿意见你,我只是……只是想问问你,陈淮望学长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
  等等,她怎么把下一句心里话说出来了?
  尤霓霓表情凝固,而丛涵表情融化,犹如听见爱情复苏的声音,瞬间抛下刚才的伤痛,震惊道:“你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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