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边伸手去摸林林的头,被林林记仇地躲开。
她一头埋进江余钦的怀里,自闭了。
医生笑着摇摇头,对林林道:“林林要是再让自己摔着,下次我们还要这样。”
林林听完抖了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再让自己摔着了!
医生见到自己的警示起了作用,摇摇头,收拾药箱准备离开,离开前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江余钦。
江余钦依旧表情淡淡,低着头看着怀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医生开口喊道。
江余钦抬头,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
医生将自己挽起来的袖口放下来,笑着说:“林小姐现在的智商不超过五岁,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她对人没有戒心,分不清真实与谎言,容易受外界人的影响,如果给她一点小恩小惠,她定会误认为那是对她的喜欢,进而产生好感,甚至依赖上对方,所以……”
医生说:“少爷你懂的吧?”
江余钦不说话,医生言尽于此,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江余钦和林织。
林林似乎慢半拍地想起了江余钦也是医生的同伙,哼哼唧唧地爬出江余钦的怀抱,爬到床上,掀开被子躲了进去。
江余钦扭头看着她。
医生的话是说,林织现在很容易被别人的情感所左右,所以如果他给出的喜爱注定不长久,那么一开始就不要给,会伤害到她。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出了房间。
林林听到脚步声远去,顿了顿,钻出被窝。
江余钦已经走远,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从中看到了拒绝,她茫然无措,怔怔地发起了呆。
她掰着自己的手指,最后拿被子裹住了自己。
裹得紧紧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眼中划过一丝期待。
走进来的是个眉目和善的家佣,端着餐盘,是来送晚饭的。
林林莫名失落,不由得朝家佣身后的方向望了望。
“小姐,吃饭了。”家佣唤她,“今天有你喜欢吃的大虾哦。”
林林回神,许久之后“哦”了一声,对自己最近喜欢上的大虾失去了几分兴趣。
但她依然乖乖起床,在家佣的安排下规规矩矩地坐到房间里的小桌子边,等着佣人给她盛饭。她吃饭不快,有时候还会掉饭,这个时候她会盯着自己的手看,疑惑这只手为什么不听自己的使唤。
明明……明明应该更加……更加地自如才是……
她疑惑着。
家佣是个刚为人母的年轻女子,看到林织这样会不自觉地为她擦嘴替她收拾,言行间十分温柔。
林林来这里两天了,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佣人,她叫她姐姐,此时看她温柔地对待自己,心中那份空缺的地方仿佛被填满了,她又开心起来,双眼眯成两弯小月牙。
“姐姐呀~”
“嗯?什么?”
“姐姐呀~”
“噗,别只喊不说事儿啊。”
……
林林高兴,便不再记挂那个对她很好的哥哥。
林织在江家老宅住了下来,老宅人多,但住在这里的江家人却极少,大部分都是佣人,以及少数几位江家的客宾,这些人要么是文坛巨擘,要么是画坛国宝,或者乐坛的老艺术家,都是借地小住,来去不定。
江家人反倒极少住在这里,只有重要客人上门的时候才会留有主人在家。
家宴的第二天,江家人陆续散去,江余钦则在家宴当晚就离开了。
林织还曾在第二天满屋子找过他,可她将整个江家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人,只好放弃。
前几天还挺想念,渐渐就淡了,到最后仅仅留下了一层极为模糊的印象。
林织极少想起江余钦了,她开始上课了。
林织是因为父母的去世而导致精神受创,被主治医生判定为暂时性失智,医生建议给她输入一些知识,以刺激大脑,早日恢复。
她的课程是经过特别定制的,比小学一年级的简单,比幼儿园的难。
聘请了六名知名学府的高材生给她当家庭教师,周一到周六都有排课,每名家教一周来一次,在这样的安排之下,林织开始了人生中的二次教育。
悄悄说,她不喜欢上课。
她并不是一直都很开朗,有的时候她的情绪会莫名陷入低沉,这个时候如果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她会发脾气扔东西。
这样的频率并不高,可在第二个周六的加减课上她发作了。
她把算数用的工具盒摔在地上,吵着闹着要出去玩,老师很生气,要她把地上的算数棒捡起来,她不做,老师便生气地打了她。她害怕,所以还是捡起来了,可老师又把工具盒扔在地上,要她一遍遍地捡。
老师坏。
她不喜欢上课了。
老师威胁她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她怕极了,答应了他。
当晚,她发起了烧。
半夜有人来到她的房间,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很温柔的样子。
她依恋这种感觉,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手。
第二天早上她的病就好了,她感觉脚步轻盈十分爽利,便高高兴兴地下楼去。
楼下坐着一人,正低头看报。她眨眨眼,想起了压在心底的某号人,惊喜地喊:“钦钦!”
江余钦抬头,正好看到浮现在她脸上的喜悦。
顿了顿,他朝她招手:“林林,过来。”
林林小跑过去,小炮|弹似的,一点也不收力地砸进他的怀里,这个举动完全是自找苦吃,她撞上江余钦的同时也撞到了自己的胳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江余钦留意到这一点,问她:“伤还没好?”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退了,他不放心,卷起了她的袖子,下一秒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在那条过分细白的胳膊上,赫然青紫斑斑,触目惊心。
他皱眉:“又摔着了?”
林林摇头,怕他追问,便往他的怀里躲,并拿其他的话题搪塞他:“钦钦,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余钦自然不可能被她敷衍过去,将她从自己怀里□□,抬起她的下巴,正视她:“林林,告诉我,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林林害怕老师的威胁,在江余钦的追问下脸色煞白:“就是、就是……”
见此,江余钦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害怕,说出来。”
第三章 改变
林林终究不愿说,甚至在一再的追问之下变得有点焦躁不安,见此,江余钦停止了问询,决定换个途径去了解。
林林松了一口气,她还没有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那夸张的呼气方式换个人看到甚至能看笑出来,所幸现在在她面前的是情感寡淡的江余钦,没有人笑她。
林林身上穿着兔宝宝连体睡衣,粉红色的,背后背着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她并不清楚这样的自己如何可爱,因为害怕江余钦的追问,她先前把兔耳朵帽子给戴上了,想用这样的方式躲起来,现在江余钦一停止追问,她便从大大的帽子底下小心翼翼地探出来,那一举一动还真有点像只兔宝宝。
江余钦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她头上那两只软趴趴的兔耳朵,他捏一下,她便无意识地晃一下脑袋。
江余钦有点喜欢这样的游戏,一时舍不得停止,久了林林有点生气,小脸儿气鼓鼓,还瞪他,无奈只是只兔宝宝,并不显得如何如何凶神恶煞。
林林见自己没有威慑住江余钦,气得要去咬他的手。
因为智力退化,她变得格外依赖自己的嘴巴,什么东西都喜欢咬一口,带她的佣人为此还很烦恼。
她咬住了江余钦的手指,还气恼地拿前牙磨了磨,做完这番赌气的行为后,她又有点担心自己咬疼江余了钦,于是又用舌尖轻轻舔了舔,以当安抚。江余钦本放任她咬着自己,这时感觉指尖湿热,顿时眸色沉了沉。
“林林,别咬。”他道。
林林“哦”了一声,吐掉他的手。
江余钦回想起上次他抱她的时候她也咬他的肩了,他并不在意她的这个小习惯,却不愿看到她谁都咬,于是把打算从沙发上爬走的林林抓回来,让她乖乖坐好,对她说:“咬人不行,不能咬人。”
林林眨眨眼,眼神懵懂。
江余钦继续道:“咬人是坏孩子的行为。”
他的表情淡淡,林林被他吓到,瘪了瘪嘴,泫然欲泣。
见此,江余钦表情软化了一点,没有继续教育下去,打算以后慢慢来。
他唤来家佣取来祛瘀的药水,林林认识这个让她吃了不少苦的东西,瞬间瞪大眼,下一秒手脚并用慌乱爬走。
江余钦慢了一步,只扯住了她的一只脚脖子,她吓得哇哇大叫,使劲蹬腿试图爬走,可被抓住了脚爬不动,看起来像只旱游的小乌龟。
旁边的佣人捂嘴笑出了声,林林感觉害羞,脸都热了,双颊通红。
江余钦不容她拒绝,给她上了药,又学着医生的手法替她揉了揉。
上完药,林林抱膝窝在沙发里,眼角湿漉漉,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模样。
江余钦起身去洗手,站起来时低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拿手去摁了摁她的头顶。林林还在生气,又要去咬他,被他捏住了下巴。
“不许咬人。”
“呜——”
江余钦捏了下她的鼻尖,走了。
林林安静下来,转动着黑珍珠似的双眼看着他的背影,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帘里,她咬了咬嘴唇,从沙发上下来,踢踢踏踏地跑向他离开的方向。
她来到了楼下的一处盥洗间,将挡住她的磨砂玻璃门推开了一丝缝隙,探头去查看里面的情况。
江余钦正开着水龙头洗手,从镜子里看到她,撇走目光没有去理她。于是林林钻了进去,光明正大地站在江余钦身边,等江余钦洗完了手,她还站在他旁边。
江余钦不得不扭头看她,问她做什么。
“等你出去。”她回说。
“嗯?”
她理直气壮:“我要尿尿!”
江余钦:“……”
他见她脸上一点羞色也没有,暗想她现在可是一点性别意识也没有了。
他恍惚了一瞬,想起了记忆里的她。
江余钦认识林织很久了,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她留给他的印象都十分鲜明,。
因为林织是个耀眼的人。
这不仅仅是指她的外形,更多的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光芒。她开朗乐观,出生在名门林家,被林家教育得极好。在上流圈里许多打着继承人的名号混吃等死腐烂成纨绔的时候,她的优秀显得格外惹眼。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替林家创造了多少业绩财富,实际上她根本没进林家的企业,她以优秀的成绩从全国名府毕业,之后进了一家小小的报社,和几名同事走遍大江南北,用文字将自己的见闻复刻下来。
她的优秀在于她的韧劲和对自己梦想的坚持,江余钦每每看着这样的她就觉得她身上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迷人光芒。
和他不一样。
而现在,她变成了这样。
不知是惋惜还是什么,江余钦的心情变得格外复杂,他看一眼身边的林织,后者有些等不及他的磨叽了,顾自解着睡衣上的纽扣,看样子是等不了他出门,打算在他面前解决生理问题了。
连体睡衣的设计有些欠合理,她必须得从最上面的纽扣开始解,江余钦的视线静静从她胸前的小片白皙皮肤上划过,顿住,侧身撇开目光。
他走出盥洗室,把里面留给了林织。
他回到客厅,叫上几名常照顾林织的佣人,向他们了解林织在江家的生活情况,最后又提到:“都有谁在负责林林的学习,联系他们,把他们都叫来。”
佣人惊讶:“现在?”
江余钦抬手看了眼时间,说:“十点之前。”
佣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说立刻去办。
佣人散去的时候林林正好从盥洗间出来,她手上还沾了水,兴致很好地边走边拍手,拍得水珠四溅。
江余钦叫她过来,拿出方巾替她擦干,而后瞥见她皱巴巴的睡衣,见她把胸前纽扣扣错了位,便动手帮她重新扣上。
林林偏着头看他的侧脸,看着看着走起了神,无意识地抬手去摸他的睫毛。江余钦的眼睫颤了颤,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真好看。”林林痴痴傻傻地说。
江余钦的长相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再加上他矜贵自持的气质,惹得不少单身女性眼热,可惜他对谁都没兴趣,亲疏有度,就像天上那片好看却抓不住的云。
但此刻这片云却被某个人抓住了,不仅抓住,还很冒犯地摸了他的脸。
林林在他脸上摸摸索索,不自觉地吸了吸口水。
她本对美丑没有太多的鉴赏意识,可江余钦此刻离她太近,她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以至于心中只留下了一个念头——这个哥哥真好看!
她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鼻子眼睛,摸摸他的嘴唇,然后……往前凑了凑,吧唧亲上去。
江余钦往旁边躲了躲,没躲开,被她亲了脸。
而她似乎格外喜爱他的长相,偷亲得逞后,双眼笑成月牙,脸上透着餍足。
江余钦:“……”
他面上呈现一如既往的平静,心中却卷起了小漩涡。
医生说如果他不能给予她长久的喜爱,就不要试图去亲近她,他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于是他转身远离了。可听闻她夜里发烧,他想也没想便又回来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江余钦觉得自己应该就此住手,可是……
他无法停止。
此时此刻,江余钦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也就在当日,他回到了老宅住下。
对于他的入住,林林表现得最开心,她很喜欢他,想他一直留下来陪她玩!
当天医生来过,来给已经林林看病,但此时林林已经退烧,根本用不上他。也就是说他来看林林只是一个幌子,其真实目的是来看江余钦,他想知道江余钦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又回到了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