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周隽不解地问。
“当然没有!”
褚楚深呼一口气, 扬起头, 坚定地承诺道:“您放心,恒广的事我会动用所有的人脉帮你解决, 您绝不会后悔在我身上花费的每一分心血!”
心血?
周隽不懂了。
他对褚楚,也就是每个月付出一笔算得上高昂的薪水罢了,这应该也称不上什么心血吧?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从上一刻开始,他便清楚地察觉到, 面前的小姑娘,似乎……
更有干劲了。
聚餐结束,周隽对各位尤其女孩子们的回程做了详细的分工。因为恰巧和周隽顺路,褚楚便坐上了周隽的车。
到了褚楚家楼下, 周隽冲褚楚嘱咐道:“回家早点休息, 恒广的事不急于一时。女孩子,年轻时要学会爱护自己的身体。”
褚楚觉得有几分感动, 点头应道:“您放心,我有分寸。”
怎么还“您”上了, 这不直接差辈了吗?
他老板当过不少,可因为正值青年,人人都称呼他为哥,哪有一个跟褚楚这般正式严肃的?
周隽将满心疑惑吞进肚子里,挥了挥手,驱车使出了小区。
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黑夜,褚楚才收起唇角的笑容。这时她再回想起自己刚刚夸张的举止,不免得捶胸顿足。
但千言万语都描摹不出她心头的激动和振奋。
对于Crystal,她向来心怀感激。
他是第一个不求任何回报单方面付出的人,他是将自己从无尽的迷茫和自我消耗中拉出来的人,他是她真正的贵人。
不过言语上的感谢确实不太有诚意,她还是得努力工作,多帮他挣几笔钱吧。
站得久了,凉意渐渐袭来。褚楚搓了搓冰凉的手,哈了一口气,踱着脚步转身,然后……
被吓了一大跳。
许翊站在她的身后。
他沉着一张脸,冰冷的眼神、下耷的嘴角和紧蹙的眉毛,无一不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字——
我很生气。
尤其是他高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在路灯的光线下,反射出惨白的光芒,莫名让四周有了种恐怖片的阴森气氛。
褚楚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是被吓的,只是今天的风实在太冷了些。
“你怎么在这儿啊?”褚楚边向公寓走,边疑惑地问。
许翊面有怒容,眼里也失去了往日的肆意与随性,略有些懊恼地问道:“你手机呢?”
手机?
褚楚从包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已处于关机状态。
“可能没电了吧。”褚楚没放在心上。
许翊却像是被戳中痛处,暴躁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褚楚惊诧之余,只觉得他的手掌冷得像块冰一样。
他到底在下面站了多久?
“他是谁?”许翊冷冷地问。
“老板。”褚楚良心上过意不去,小声解释了句。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像犯了错的小妻子,正被暴跳如雷的丈夫狠心责问。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公司聚餐,他顺路送我回来。”
“老板?”
许翊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只是老板,你会对他笑得那样开心?”
“……”
她真的表现得那样明显吗?
褚楚清了清嗓子,又说:“其实也不止是老板,我和他几年前就在网上认识了。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Crystal,就是他,这几年帮了我不少。”
她叹了声,继续感叹道:“说起来,我跟他还挺有缘分。”
“你说他是Crystal?”
许翊俊脸皱成了一团麻花,深邃的眸子里尽是不敢置信:“还有缘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发现他是Cry…,他是帮过你的人,你就想着跟他发展一下?”
褚楚杵着下巴,静静思考了会儿,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她随口说,“这也是要分人的。比如他就可以尝试发展下,再比如你……”
褚楚抿起唇,一票否决:“你就绝对不行。”
“我不行?”许翊震惊地瞪大眼睛。
“对啊,”褚楚点头,严肃地看向他,“因为如果是你,我就会觉得,你是在耍我。”
“我……”
许翊胸口处瞬间憋了一团火,灼人得很!
可他又不能拿她撒气,只能转身重重地在车门板上砸了一拳。
褚楚听到响声,怔怔回头,就见许翊转过身,长眸微敛,轻嗤一声,冷冷地说道:“我不行,他们同样也不行。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是已婚身份。别的男人再好,再让你心动,你也绝对不能碰!”
他这话什么意思?
她都解释得这样清楚了,难道他还觉得自己和周隽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都没去追究他那个未婚妻,他反而先将错怪到自己头上?
褚楚本来还有些心疼许翊,一听这话,立即挥开他的手,笑着反问:“那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的婚姻仅仅是协议婚姻,而且一年后就可以各奔东西、互不相欠?”
许翊眯了眯眼睛,没再接话。
褚楚轻轻“哼”了声,掏出钥匙打开门。
然而正当她想要关门之时,许翊却突然挤进来,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故技重施,将她抱到了玄关处的鞋柜上面。
“……”
褚楚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不是又想行使丈夫的权利,好好好,就是下次能不能换个地……”
喋喋不休的话语被许翊的唇封住。
起初他只是轻触。
舌尖在她的唇上轻轻吸吮、缓缓舔舐。可渐渐的,他似乎不再满足于此,灵活的舌头探入她的檀香小口中,卷起她的丁香小舌肆意玩弄,探索起每一个角落,攫取每一处属于她的气息。
褚楚的大脑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吻像暴风雨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她推攮着、排斥着,直到完全沉溺于这个霸道又不容抗拒的吻。
风雨不知何时停息,他伏在她身上难耐地喘着气,喑哑的嗓音如同魔咒一般,响起在她的耳畔。
“再敢惹我,下次我绝对不轻易放过你。”
他说完,抿着薄唇,帮褚楚将她的衣领和裙摆理整齐,又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斯文有礼的模样,大大方方地走出门。
关门声一响,失去支撑的褚楚腿一软,靠着鞋柜滑落在地上。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无耻之徒!
褚楚咬着牙,暗暗在心里骂道。
她仍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因为她亲眼看见自己在他的身下挣扎的每个瞬间,从拒绝、到接受,直至完全沉沦。
次日早,褚楚收到了一条短信。
Crystal:已和多年心上人重逢。丫头心眼小,爱吃醋,为避嫌近日不能常联系,多年好友,望担待!
褚楚:“……”
祝福总归要祝福,不过她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她明明和Crystal没有任何私情,究竟要避个什么嫌啊!
第十九章 斯文(十九)
经过一个多月加班加点的拉扯, 周隽几个终于搞定万美, 将大客户签约到手。
这中间当然不是一帆风顺。但周隽他们个个是久经社会的人精, 找不到路时也许一头雾水,但凡有人给一点指引,他们就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褚楚没有细问其中的利益交换, 有一个好结果,对她来说便已足够。
拿下客户, 周隽免不了又要请客犒劳大家。然而临到出发前, 褚楚却接到云柔的电话。
挂了电话, 她歉意冲周隽笑了笑:“抱歉,晚上我可能去不了了。”
“那怎么能行?”
周隽皱起眉, 试图阻止:“你可是这次的大功臣,庆功宴主角却不在,怎么说得过去?”
褚楚叹了口气:“朋友那边有急事,我再不过去她估计要出事了。你们先玩, 我要是来得及再赶过去。”
周隽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需要帮忙,随时说一声。”
褚楚点点头,应了下来。
但她知道, 云柔这事, 周隽帮不上什么忙。
往小了说,她只是失恋。可往大了说, 她是被交往多年、已经订婚的男友劈腿了。
认识云柔将近十年,深知她脾气火爆又刚硬, 一张嘴能把得罪她的人喷得一句话说不出,这还是褚楚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然而等她赶到餐厅,云柔已经抹干净了眼泪,冷静得仿佛不是当事人。除了吃喝起来凶猛了些,旁人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你这算不算暴饮暴食?”
褚楚担心地递给她一杯水,说:“要不你还是再哭会儿吧。七八年才失一回恋,哭一哭也不丢人。”
谁料她的话却刺激了云柔。
云柔将杯子狠狠磕在桌面上,瞪了她一眼:“哭?我要是再为那个兔崽子掉一滴眼泪,我把名字给你倒过来写!他耽误了我八年还不够,还想耽误我接下来的时间,他想都别想!”
“好好好,”褚楚忙安抚她,“你自己想得开就行。不过,你真的确定他……”
褚楚没好再问下去,但她多少有点不确定。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云柔的男友是个很老实木讷的男人。
出轨?
别说云柔不相信,连褚楚都有些不敢置信。
云柔知道褚楚想问什么。沉默了片刻,她冷静地说:“年前他有场高中同学的聚会,聚会上喝了点酒,搞大了一个女人的肚子。女方一直瞒到现在,七八个月,马上就要生了。”
褚楚没想到事实竟如此荒唐:“那他?”
云柔冷笑了声:“他自然要回去当个好爸爸。”
“云柔,”褚楚叹了口气,“忘了他吧,他不值得。”
云柔本以为自己很坚强,这点小事哭一场就足够,但当褚楚轻柔温暖的声音响起时,她眼眶中的眼泪仍然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七八年的感情,哪可能轻易说忘就忘。
怨恨,难道不是铭记的另一种方式?
云柔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偏头望向窗外,落寞地说:“以前我就喜欢他老实,几年了只对我一个人好,跟其他女人连话都不说。哪想到只需要一点酒,他的本性就暴露了。”
“反倒是许翊……”
她说到一半顿住,回过头认真地看着褚楚:“有的男人看似老实,实则有贼心没贼胆,有的男人看似风流,反而最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当初我同意撮合你俩,也是看到了他这些年的变化,不过那个未婚妻确实不在我预料之内。”
一不留神,话题便突然扯到她身上。
褚楚防不胜防,扶额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就是假结婚,你跟那群人凑什么热闹?”
“假结婚?”
云柔深不可测地笑了笑:“也许吧。在你眼里,的确是假结婚。”
她没再继续深聊,褚楚也沉默着没问。两人接着扯了些生活琐事,便结束了这次的见面。
但不知为何,跟着云柔起身时,褚楚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