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灼热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容忽视。
褚楚察觉到,微微拧起了眉:“你也快闭上眼睛。”
男人始终沉默不语。
褚楚觉得有些不对劲,又重新睁开眼睛。
可这一次,她对上的眸子,沾染着浓郁的渴求,一瞬不瞬。
“许翊。”褚楚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在颤抖。
“嗯。”男人依旧只回了一个字。
但这次的回应,却像是春日的第一道惊雷,炸开了两人刻意隐藏的期盼和热烈。
枕在她脑袋下的胳膊倏地立了起来,而后,她的后脑勺被一双滚烫的手掌紧紧扣住。
睡衣上的纽扣也一颗颗被人解开,从上到下,一颗都未遗漏。
修长的手指随意勾了下,肩带随即滑落,冷风灌进被窝里,似乎还有些冷。
男人搂着她的腰肢,半阖着眼睛看着她,深邃蛊惑的眼神,蚕食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褚楚双颊燥红,有些不敢抬头。
“许翊……”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在求饶。
可下一刻,润湿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褚楚,我后悔了。”耳旁的嗓音也染上浓浓的沙哑:“我等不到明天了。”
第三十一章 斯文(三十一)已替换
夜深人静, 万籁俱寂。
怀里的人似睡得不踏实, 小脸紧皱, 眉头拧起,低声呓语着。
许翊弯唇看了她会儿,慢慢靠近, 百无聊赖地偷听起她的梦话。
“许翊,你走开。”她低喃。
梦里还记恨着他呢。
许翊轻笑。
看得久了, 许翊的嗓子渐渐有些干, 但今天不能再折腾她。
他顿了顿, 掀开被子,走下床。
可他刚迈出一只脚, 睡梦里的人就清醒过来。
“许翊,”她揉揉眼睛,“你要去哪儿?”
许翊转身,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醒了?”
“不舒服, 浑身难受。”
褚楚勾住他的脖子,眷恋又依赖的样子,让许翊素来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收回脚,没有再离开。
“第一次是这样。”
许翊替她理好被角, 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 安抚道:“以后就不会了。”
“你为什么反而更精神了,”褚楚抱住他, 小脸搁他胸口处蹭了蹭,“好不公平。”
她说完后, 突然觉得不对劲,拧眉问道:“你刚说什么,第一次?”
“你以为呢?”许翊懒懒地回了句。
“可我上次喝醉……”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满脸疑惑:“我们不是还去了医院?”
说到一半,她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说:“许翊,你又耍我。”
“我从头到尾可没说过一句话。”
许翊将她从被窝里拽出来,眼带笑意:“一切都是你的臆测,这可怪不了我。”
话虽如此,可回想起那天的事,褚楚仍旧理不清头绪。
“我那天的衣服?”
“你自己脱的,我只帮你把衣服丢进了洗衣机。”
“可我那天明明觉得……”褚楚说不下去了。
许翊不解地挑眉问:“觉得什么?”
“就是,”褚楚捂住脸,小声说,“腿有些酸。”
许翊“噗嗤”一下轻笑出声,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
此刻褚楚的脸颊烫得能烤红薯了:“不许笑了……”
“嗯,我不笑。”许翊抿起唇,唇角的弧度却止也止不住。
他弯起唇,微微附在褚楚耳侧,低声说:“腿酸是因为,你那天在浴室里……劈叉。”
“劈叉??”
褚楚震惊了:“怎么可能?”
许翊叹了声,调侃的语气里又掺杂了两分无奈:“小矮子,你下次还是不要再喝酒了。”
她这酒品,还真是有点差。
可褚楚不依不饶,依旧执意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翊眯了眯眼睛,反身将她压到床头:“我看你还有力气,既然如此,我们继续。”
“等等。”褚楚别开脸阻止他。
许翊却没再给她机会。他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夜还长。
……
转眼间,日子就到了深冬腊月。
前两天,市区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薄薄的一层,连鞋底都盖不住,却似乎一点都不影响小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玩闹。
临近过年的几天,往日冷清的街道张灯结彩,重新热闹起来。
刺骨的北风迎面而来,大街上的行人裹着棉衣瑟瑟发抖。然而再严寒的天气,似乎也难掩他们脸上团聚的喜悦。
褚楚坐在副驾驶上,收回了略带艳羡的目光。
团聚,无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庆祝和开心的事。
独她例外。
与家庭带来的无力和痛苦相比,重聚的圆满,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许翊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放心地又询问一遍:“真的不让我陪你一起回去?”
“不了。”褚楚心神恍惚地回道。
那些事她一个人烦心就够了,何苦再将许翊拖下水。
况且,她这次回老家,恐怕要就此做个了断。
算下来,她已经有三四年不曾回老家过年了。
往年的除夕,她一般都是和奶奶待在一起,最多也就新年头两天去拜访下上一辈的老人。
母亲那边的亲戚,她本就不喜,这两年对她说三道四的多了,她干脆直接断掉了联系。
今年,她原可以一如往常。
可奶奶却阻止她,再三劝阻她回去瞧瞧。
老人家说这话时,神色莫名有些疲惫。
她握紧她的手,连连叹气:“奶奶知道你重感情,但有些感情对你对小翊都可能是个累赘。过年你回你妈那边吧。如果觉得还能合得来,之前的矛盾咱们想办法解决。”
“如果觉得合不来,”奶奶顿了许久,才摇头道,“以后就没必要再接触了。”
“……”
其实不需要回去,她已能猜到结果。
多年的隔阂,岂是一顿年夜饭能够消减的?
但褚楚没有拒绝奶奶,也没有拒绝心中那丝微弱的期盼。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小时,许翊一改外人面前的斯文和儒雅,重新显露出他骨子里原有的那分赖皮劲儿。
他抓住行李拉杆不松手,将褚楚圈在行李箱和他的胸膛之间,低声问:“小矮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两人男俊女靓,般配异常,亲昵的动作渐渐引来过路人的围观。
褚楚红着脸,缩着脖子躲在他身前,恼道:“你不要闹,我快来不及登机了。”
“来不及就不要回去了。”
许翊枕在她的肩胛骨上,语气莫名有了几分伤感:“总怕你这一去,就不再回来。”
自从两人关系挑破后,许翊似乎变得特别黏人。
“傻不傻?”褚楚忍不住嘲笑他。
可一抬头,她却对上一双深沉到有些沉重的眸子。
褚楚不由怔了怔:“许翊,你不要这样,我解决完那边的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万一你一年、两年都解决不完,是不是又要继续在那边待上三年五载?”
许翊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偏头望向远处的安检口,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算了,谁让我自己看上一个不爱着家的女人。”
褚楚憋着笑,突然觉得此刻的许翊特别可爱。
“许翊。”她摇了摇许翊宽厚风衣的衣摆。
许翊懒懒地应了声:“干嘛?”
“你低头,先低个头。”褚楚嗓音放软,柔声哄道。
没想到许翊反而更别扭了,他轻哼了声:“不要。”
褚楚彻底拿他没办法了。
她摇头叹了叹,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后,才掐了掐滚烫的耳尖,踮起了脚尖想偷偷亲他。
往日许翊习惯于低头看她,她仅需稍稍抬脚,就能够到许翊的薄唇。
可今天许翊像故意要为难她一般,下巴扬得老高,就是不肯正眼瞧她。褚楚脚尖顶得生疼,也只能勉强碰到他的下巴。
“许翊,你真的不肯低头?”褚楚严肃地问。
许翊单手插兜,直起身,淡淡“嗯”了一下。
褚楚一咬牙,紧拽住他的衣领,借力一跳,轻轻在他的下唇上触了一下。
许翊愣住。
“不要别扭了,”褚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很快回来,在家等我好不好?”
“小矮子。”许翊圈住她,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眷恋。
褚楚倏地从他胳膊下窜出来,拉起行李箱跑到安检口后,才转身向他挥了挥手。
“真是,”许翊抚了抚腕上的手表,轻笑了声,“逃得还挺快。”
他又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褚楚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之中,才略微叹了叹,转身离开。
……
褚楚到了家乡,在市区酒店里订了一间房间后,才踏上了回家之路。
她的老家原本在一个小镇里。
这两年镇上的生活条件多有改善,那里的人有了钱,便陆续搬进城里。但一到过年期间,大家仍旧免不了返回故地,与镇里的老一辈一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褚楚到达镇里的老屋时,已是除夕当天的正午。
褚汉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而她的母亲吴玉芝此刻正在厨房里洗着菜。
见她回来,吴玉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先把行李放客厅里,过来帮我做菜,中午你几个舅舅要过来吃团年饭。”
褚楚抿起唇,看向沙发上游手好闲的褚汉,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这都快十二点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你就在这里玩游戏?”
褚汉哼唧两声,转过身背对她。
“你喊你弟做什么?他不会做饭,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玉芝打断她,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现在翅膀硬了,瞧不上咱们,我也不指望你能帮我。”
褚汉这时插了一嘴:“妈,我姐现在是客人,你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
褚楚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滋味,她敛了敛眸,面上看不出丝毫波动:“是啊,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她坐下来,瞥向褚汉的方向:“那你是不是该给客人倒杯水?”
褚汉脸色泛青,讽刺道:“妈,你看姐!嫁人了就是不一样。”
“你别插话。”
吴玉芝丢掉菜篮,用抹布擦了擦手,指着她说:“褚楚你长进了。要不是你弟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这样本事,居然敢随便找个人假结婚!赶紧去跟那小白脸把婚离了,咱家还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