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站在自己原本的这个位置上一动不动的，在她发愣的这么几秒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小朋友卡进了前面的空位。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夏凝也没顾得上回10R消息，伸手碰了碰前面那位小男孩。
“欸…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在队伍外的中年妇女就突然开了口：“哎呀小姑娘，我家孩子整天就嚷着要吃这个蛋糕呢，这不你快到了，就让他一下呗。”
“多等一个而已，反正你多的都等了，这一点半点就不要跟小孩子介意了吧？”
夏凝突然噎住，沉默了两秒，说：“阿姨…不是…这不是我一个人同意就能让他插队啊，后面的其他人都在等着呢。”
“哎呀。”妇女挥了挥手，“就一个人，小朋友而已你们跟他计较什么呢。”
“阿姨，你们这样真的不行……”
“小姑娘你也真是的，这么小的事情跟我一直计较，你看看，这会儿说话的功夫都又过去一个人了呢。”
夏凝话没说完，她看到前面的小男孩又往前迈了一步，眼巴巴地看着那蛋糕的橱柜，也没有任何要退出来的意思。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跟这个阿姨讲道理是讲不过去了，她打算试试能不能在这个小朋友身上下点功夫。
夏凝的手还没碰到人，刚刚伸出去，就突然本人握住了，妇女用的力道不小，抓得她有些痛。
“哎小姑娘，你跟我好好说就是了，怎么还要动手去拉人呢。”
夏凝皱了皱眉，“阿姨，你松下手……”
夏凝拽不开手，被人拽得死死的。
“叫你松手，是听不懂人说话吗？”夏凝身后突然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语气不太友善。
妇女听到沈时原开口，倏地抖了抖，手上的力度松了一些，夏凝这才用力挣脱开，她轻轻揉了揉自己被人捏得微微发红的手腕。
夏凝皱着眉，没有意识到自己开口的语气里面含着几分委屈。
“阿姨，我没要拉人啊。”
“什么你没有！？嘿！小姑娘你讲不讲道理的啊，你是当我眼瞎吗？别说我了，后面的人肯定都看见了你刚才伸手要拽我家孩子！”
夏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虽然脾气不算很差，但也不会被人当软柿子捏。
她紧紧地拽着手，咬了咬牙。
“阿姨，到底是谁不讲道理？”夏凝抱着手臂，“首先是你突然带着孩子要插队，这种行为本来就很不礼貌，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我就是想跟小朋友讲讲道理，你就说我要动手。”
她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红印。
“是你动的手还是我动的手啊？”
后面的人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节奏有些不对，前面闹腾得不行，后面也就开始三言两语的议论起来。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这中年妇女竟然还自己找起茬来了。
“阿姨你也是少说两句吧。”
“插什么队啊真是，什么素质啊？怎么教育孩子的啊？”
“后面的都在排队看不见吗？”
妇女被后面的人一说，似乎火气更旺了，先是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咬牙切齿道：“你们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尊老爱幼这点道理都不懂啊？一个个人模人样的结果这点事还瞎闹腾，还新时代青年呢！？”
夏凝发现自己是遇到对手了，这位阿姨是个十足的杠精，怎么讲道理都是没有用的了。
前台点单的服务员忙完前面几个订单，对着人群喊着：“你好？下一位。”
前面只剩下了这位小朋友和夏凝两个人，夏凝往前迈了一步，眼前就被妇女伸手拦下了。
“你是下一位吗？”
服务员瞄了妇女一眼，又垂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小男孩，她抿着唇笑了笑，直接越过了这人，看向夏凝。
“这位小姐，你要点什么？”
夏凝对她微笑了一下，回头问沈时原：“老板你要什么？”
“和你一样。”
“两个草莓慕斯，谢谢。”
妇女见服务员直接无视了自家孩子，又转头看向那边，继续蛮不讲理起来。
“喂？前面有人你是看不见吗？”
服务员淡淡一笑：“你好女士，我们这边呢是排队点单，请你们到队尾去排队。”
“我们怎么没排队了！？这人都到跟前了还算没排队吗？”
服务员瞄了她一眼，抬了抬手，指着很远的队尾的位置。
“你好女士，排队的意思是从那里开始排，不是让你们从前面某处插进来的意思。”
妇女一口气没喘上来，脸涨得红透，伸手拉了自己的孩子，嘴里还不忘叨着：“什么臭店，多大能耐！？我们还就不吃了！”
小男孩一听到说不吃了，就开始惊声大叫道：“不！！我要吃！！”
“吃什么吃！”妇女瞪了他一眼，又用同样的眼神瞪了一眼夏凝，“别人都不知道给小朋友让让位，你还吃什么？！”
夏凝撇开头轻蔑地笑了声，正打算开口，就听到沈时原缓缓开口：“我们的也是小朋友，凭什么要让你？”
-
蛋糕店外，站在店门外的妇女一脸难以置信的蔑视神情，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凝，又打量了一番沈时原。
一副听了什么笑话的样子，惊讶地开口：“你们的也是小朋友？”
“你们…要不要脸的啊？”
她一副沈时原竟然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的样子看着他们，不仅是她，夏凝也非常惊讶地看着他。
沈时原倒是丝毫不慌，淡淡地吐出一句：“跟什么样的人交流，用什么样的方式罢了。”
对付脸皮厚的人，就要用同样脸皮厚的方式。
沈时原又瞄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话锋一转问道：“孩子上学了吗？”
妇女一边盯着他不知道为何摸出来的银行卡，一边用困惑的眼神打量他。
“没钱上学的话我可以帮你家孩子支付学费。”沈时原顿了顿，“这么大年纪了，看起来应该也在念书了。”
“既然，你没钱让孩子接受教育的话，我能帮你做点贡献。”
空气沉默了几秒，妇女没反应过来，夏凝倒是开始笑。
“小姐，你的两个草莓慕斯可以取了。”
夏凝迈步去窗口拿了蛋糕，沈时原还站在原地跟那妇女周旋。
沈时原不愧是沈时原。
“老板，我取好蛋糕了，走吧？”
沈时原站在原地，轻笑：“需要吗？”
妇女紧紧地拽着自家孩子的手，这一次毫不犹豫地说：“走！”
再继续说下去，也不可能能跟沈时原争出个输赢来。
根本就不是一个品阶的对手。
夏凝拿着两盒草莓慕斯，看着俩人走远，才开始感叹：“老板，你好狠。”
沈时原扬了扬眉，说：“你好像也不差。”
夏凝是直接的斗嘴，而沈时原就是暗讽。
孩子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应该接受素质教育，就该知道插队是不对的行为。
这么没素质，是没念过书吗？
夏凝一路感叹，连连啧声，沈时原走在她旁边，默不作声的伸手从她手上把东西接过去。
“老板，我真没看出来，你好像有点……”夏凝吸了口气，组织着语言，“腹黑？”
沈时原轻声反问：“我？”
“人不可貌相。”夏凝又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老板还真是又骚又黑。
***
公司人本来就不少，这一次的活动参与的人当然也就很多，就跟夏凝说的一样，场面折腾地像是参加婚宴。
夏凝和自己部门的人坐一桌，平日里她不太跟这些人一起聚，大多是因为之前每次跟他们一起的时候都会被开一些低俗的玩笑。
除了第一次她刚来公司的时候，这群小子跟沈时原一起吃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她刚来就出了手受伤的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部门的人一起吃饭，刚回来不久就跟姜森成为了饭友，她也就不太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了。
中间去了一次，还是周滢解的围。
夏凝也懒得跟他们瞎扯，默默地埋头吃饭，她吃了口放在旁边的草莓慕斯，入口融化的奶油和酸甜的味道。
没白排队。
她正吃着，同桌的人见她也不参与讨论，就开始一言一句地跟她搭腔。
“夏凝啊，你最近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啊？好久没一起了，别一个人闷着。”
“对啊，是不是跟姜森当久了饭友看不起我们这些人了啊？”
“那可不，人姜森是技术部的金牌技术员，私下又是沈总的好友，跟我们可不一样。”
夏凝又默默地吃了口蛋糕，掀起眼帘：“什么？”
“你们聊得话题我插不上话，就不加入了。”
“什么插不上话呀，以前不也这么聊的吗？”
“我以前可没跟你们这么聊过。”她淡淡地说到。
一点给人接话的余地都不留。
她之前还想着自己要跟同事打好关系，毕竟一个部门的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就算不想交朋友也不能把关系弄得那么僵。
但是今天她就是不想留这点面子了。
本来刚才被一个杠精阿姨惹得不太舒服，现在这些人不就是自己往轰炸区跑吗？
夏凝懒得理他们，不想多说话，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她这才想起刚才忙着跟那人讲理去了，甚至忘记了回10R的消息。
夏凝把微信点开，又看了一遍消息，盯着10R发过来的那两个字发呆。
算了，就算是没忘记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啊。
她舔了舔唇，嘴角还有奶油和草莓的味道。
她专注着自己的事情，没听到桌上小声的议论，直到有人出声又问了她一句：“夏凝，你今天来这么晚，就为了买这个蛋糕？有多好吃啊？”
夏凝没说话，摁熄了手机准备直接开口硬碰硬了，却突然听到男人清冷的嗓音。
“我觉得挺好吃的。”
夏凝倏地转头，映入眼里的就是沈时原那张神情寡淡的脸，他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淡，似乎大家都见惯了这张脸。
夏凝就是因为他老是一副这样的表情，才会觉得他很凶的，不过现在夏凝已经完全不怕他了。
因为夏凝发现沈时原这个人，切开黑，本人和外在完全不符。
她转身过去，笑盈盈地开口：“我也觉得。”
沈时原的突然出现，让一桌人突然慌了手脚，一个个地端着酒杯站起来。
“沈总好。”
“哎呀，沈总来了啊。”
沈时原微微颔首，转身从后面拿了个新勺子，他伸手在夏凝的慕斯上舀了一勺。
“我过来蹭口蛋糕。”
夏凝：……
她十分鄙弃地看啦沈时原一眼，语气不善：“老板？？？”
“你的蛋糕吃完了？？”
沈时原依旧没什么神情变化，淡淡地“嗯”了一句。
“那你蛋糕吃完了也不能来分我的呀！！”
“嗯？”沈时原敛眸，“我们俩这关系，我分你一口蛋糕怎么了？”
夏凝一脸茫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什么？
我们俩这关系？他们俩什么关系了！？
他这话说得怎么那么令人回味呢？怎么那么容易让人误会呢？
沈时原也没继续说下去，倒是来这边分了她一口蛋糕以后就抬头看向了一直端着杯子站着的几个人，几乎都是刚来的实习生。
他微微眯了眯眼，开口：“我没带杯子过来。”
“坐下吧，不用喝了。”
“好，好的。”其中一个应了声，“既然这一次没机会，那只能下一次有机会再跟沈总喝两杯了。”
“嗯。”他又垂眼看了夏凝，“那你们先吃着，有什么事情就说。”
小姑娘完全没理会他的意思，正一副可惜痛心的样子看着自己被沈时原分走了的蛋糕。
谁能想到沈时原竟然吃完了自己的还要来她这里分一勺啊！
甚至沈时原都跟大家打招呼又走了，她都还盯着自己的小蛋糕发呆，自然又没注意到同桌人看她的眼神。
“哎，夏凝跟沈总什么关系啊？你们看刚才…沈总分她蛋糕，还说那话。”
“沈总看夏凝的眼神好像也不太对劲啊？”
“行了，你们还没说够？没事议论人家姑娘干什么？”李燃实在忍不住出了声。
旁人看了李燃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嘀咕了一句：“这就帮人说上话了。”
李燃轻嘁了一声，说道：“再多说，传到沈总那里，那可不好听了。”
这人听李燃这么说，突然就不开口了，他说得没错，看刚才沈时原过来跟夏凝说话那语气，还真让人不得不去怀疑点什么。
夏凝听到自己手机震动了一下才回神，是10R发来的，大概是工作忙完了。
【10R】：下午买的蛋糕好吃吗？
【夏凝】：好！吃！有机会你也买一个试试！
【10R】：我不爱吃蛋糕，你下次买的时候分我一口？
【夏凝】：那你也得来吃我才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