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这半年多以来，确实柳愿再没出现在公众场合，也基本没有人曾见过她。
难道是为了生下孩子，秦皓把人藏起来了？
本身荀颜是想自己去亲自去看看这个明月楼的， 但是由于现在天气比较热，再加上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双腿开始浮肿。虽说平时还是有些锻炼，但是去明月楼的路确实比较远， 陈序又总是对她的安全十分担心， 所以很遗憾，她一时半会儿还看不见这传说中的明月楼长什么样。
荀颜一边吃着手中的蜜饯， 一边打开了丫鬟买回来的东西。
精致的水银镜、玻璃香水瓶、样式新颖的发簪、香皂、烈酒、匕首、腐乳……荀颜的嘴角咧了咧，没想到这两个穿越人士懂得还不少， 这么多东西竟然都被他们制造出来了，而且还弄得有模有样的。
“小姐，小姐，明月楼还推出了一款叫做‘自行车’的东西呢？两个轮子，不用拴马，就能走！”
听到这里，荀颜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真是小瞧着两个人了，连自行车都能弄出来。平时的时候看这俩人的为人处世方面一看就是没怎么接触过社会的年轻人，还有着一股子心高气傲的状态。
如今看来，最起码其中一人文化课学的还不错。
但是搞发明这个东西，除非是专业技术人员，否则前期研究技术和产品的投入估计就要花费不少钱。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钱从哪里来？
更何况明月楼中所卖的东西又多又杂，要想量产更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那么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是秦皓偷偷赞助的？
但其实，荀颜可真是冤枉秦皓了。
秦皓对此事时完全不知情的。自从与尚书家小姐成婚后，他已经渐渐不怎么再去疯狂寻找柳愿了。毕竟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都会慢慢退却。
渐渐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回想柳愿没有离开的时候，两个人在京中这段日子的日常。毕竟，他相信柳愿的突然出走应该是有迹可循的。
他突然想到了那日蔷薇游园会的时候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先是，柳愿和张翰林两人的诗作完全相同。之后，便是柳愿莫名的心虚以及笨拙的遮掩。秦皓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他也派人去查了这个事，他想弄个明白。
皇帝能查到的东西，他基本也能查到的大概。这一查，秦小将军把自己查蒙了。
愿儿为什么和张岗能够说出各种相同或者相似的话语？要不是他曾日日夜夜地和愿儿待在一次，他甚至都要怀疑张岗和柳愿其实是一个人。
这个张岗和柳愿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那么，柳愿极其有可能就在张岗那里。
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柳愿的藏身地点，谁料，张翰林的府上却是空无一人。听说前些日子张翰林暴毙了。
这条寻找柳愿的路，又到了死胡同。
张岗其实并没有暴毙，这个“明月楼”其实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倒不是说他就是“明月楼”的老板，只是这些物件的点子都是他提出来的。
为了防止圣上觉得自己毫无用处，所以他真的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去想，自己能够带来什么样的价值。好在，作为一个理科生，简单的化学方程式他还是学过一些的。他根据自己模糊的记忆，提出了一些理论上的东西，至于如何去改进和发明，那么就是工部的事情了。
圣上对于张岗所提出来的这些东西，包括“明月楼”的经营理念还算是满意。虽然张岗在研究生产的过程中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理论上的知识却能给大家提供不少捷径。
更何况“明月楼”开张后，确实挣了不少银子。虽说现在国库并不是特别空虚，但是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由此看来，张岗的敛财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张岗能够感受到，自己大概是得到了圣上的认可，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毕竟，柳愿的下场他已经看到了，柳愿生产前还是只取柳愿的血，可自从生产后，他已经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只是听圣上身边的太监说，柳愿已经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了。但是道长还是没能练成仙丹。
张岗心里清楚地不得了，这怎么可能能够练成仙丹呢？当时古代某个时期盛行的“五石散”，说什么吸食之后可以飘飘然宛若仙人，其实不就是吸毒吗？
再给这所谓的道长十个柳愿，怕是也不能练成令人长寿的仙丹。
所以，他的头上仍旧悬着一把致命的刀。
不过，自从被圣上揭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自己是主角这种想法。毕竟，谁听说过主角还被人拆穿身份，被人割肉放血炼仙丹的？
所以，他也留了个心眼。没有一次性把他所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比如，高产量的粮食他还没说，他还能想到发电机的原理，电磁感应的原理。这些东西，只要拿出来，一定会引起圣上的注意。
这也是他的保命符。
但是，柳愿就没有他这般好命了。本身柳愿身为一个女人，就被圣上轻视了。再加上，在圣上看来柳愿又是一个名声败坏、不知检点的女人。那么圣上对她的印象更就不怎么样了。
不过，尽管柳愿还要配合着道长做实验。但是该有的审讯一个也没落下。
作为一个合格的追星族，柳愿对这个历史时期的很多事情都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毕竟这是爱豆生活的时代，生活的地方。所以，相对于会发明创造的理工男张岗来说，柳愿知道更多的是当朝的历史事件。
但是，这也是有弊端的。毕竟柳愿是秦皓的真爱粉，那么她所关注的大部分也都是有秦皓参与的内容。在她的心中，秦皓不仅仅开着主角光环特效，还有无数美颜滤镜。
所以问题就来了。柳愿所招出来的故事、事件的主人公基本上全部都是秦小将军。并且，后世无数人都在传颂着秦小将军的丰功伟绩。
虽然圣上非常欣慰于柳愿所描述的精忠报国的秦小将军，也为水国有这样一员大将而感到安心。但是，他依旧心里很不爽。毕竟，从柳愿的话中，他所感受到的是：千年之后的人们只传颂秦皓的丰功伟绩，反倒是他这个圣上被提到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
难道是，他没有造福于人民吗？还是他的形象在世人的眼中赶不上秦小将军？
一个小小的将军，怎么能够抢了圣上的风头呢？
圣上越听越觉得气愤，他看到柳愿提起秦皓时这种不顾自身所处的坏境，依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样子感到无比的碍眼，而且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聒噪。
“封住她的嘴。”
圣上不管身后柳愿的挣扎，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关押柳愿的地方。
听了柳愿的话之后，实在是太糟心了。
他不相信，水国要是没有了秦皓，就会走向灭亡。一个国家的存亡兴衰，并不是取决于将军怎么样，而是取决于最高级别的掌权者的优劣。
既然如此，那么这人，他已经不想再留了。
“臣，叩见圣上。”秦皓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虽然这些年来在军中他开始崭露头角，圣上也称赞过他几次，但是由于秦家的兵权一直还掌握在秦风的手中，所以，圣上从来都没有安排过他单独面圣。
“平身吧。”圣上看着跪在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五官确实英俊，身材也十分的健壮，气度丝毫不逊于他的几个皇子皇孙。
圣上仔细打量了一阵秦皓，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听说，你前几日打探了柳愿和张岗的消息？”
听到这话后，秦皓的心里一突。他不知道圣上为什么会知道柳愿这个人，就算圣上因为前面的流言蜚语知道了柳愿的存在，但是以圣上的性格，没有什么大事，他是不会理睬的。
尽管他此时内心非常地惶恐不安，但他还是强行令自己冷静地回答了一个：“是。”
“很好。你可能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那就让你们见最后一面吧。”
第59章 将军要自由19
“你听说了吗？秦小将军被压入大牢了！”
“听说了！不是说和那个姓柳的女人一起被压入大牢了吗？”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可惜了原本风光无限秦小将军完全被这奸人所害。”
“是啊。要不是这女人犯了欺君之罪， 又女扮男装混入皇宫， 这秦小将军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秦家向来以忠义而闻名， 谁又能想到秦小将军竟然会纵容一个女人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
“可惜了那尚书小姐，本该是新婚燕尔举案齐眉，谁料……哎”
秦皓和柳愿都被押进了大牢里。这事儿一出来， 荀颜还真的是大吃一惊。她一开始还以为柳愿被秦皓养在别处逍遥自在呢，谁料两人竟然在牢里成为了苦命鸳鸯。
不过， 她不知道的是， 秦皓被公公带到柳愿所在的小院， 见到柳愿的时候，柳愿就已经仅剩一口气吊着了。
秦皓看着破旧的草席上， 浑身包满了白布的人，差点没认出来这就是曾经的愿儿。但是他此时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与他曾经相爱的女人。
在来之前，在与圣上的谈话中，他不仅仅知道了自己所调查的内容都是真实的， 柳愿确实与张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圣上还把已经暴毙了的张岗叫了出来，较为细致地坦白了他和柳愿的真实来历。
秦皓听了真的是心里五味陈杂。他之前已经说服了自己去接受柳愿在先前相处的日子里抄袭这样的行为，但是毕竟柳愿也确实掌握了很多东西。
可是现在， 眼前这人竟然告诉他， 愿儿竟是来自千年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包括进入兵营都是抱着并不单纯的目的的， 也就是说，之前柳愿的很多行为都是装出来的。
那么， 他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是真实的柳愿吗？
所以，此时，看到在草席上只有面部露在外面，但是瘦得脱了相的人，他犹豫地喊了一声：“愿儿。”
柳愿还有一丝地清醒。由于炼丹次数越来越频繁，所以道长取她的血肉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她每日都靠着别人给灌下去的汤药吊着命，实际上却是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
今天的这种感觉格外强烈，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冰冷。
恍恍惚惚间，她见到了曾经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她动了动干裂泛白的嘴唇，可惜她的声带在最初的时候严重破损，早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她想说，可是又说不出口，只能费力地瞪大眼睛，将眼前的人看仔细。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很多。她想告诉他，她后悔了，她不该这么任性，独自跑了出门；她不该为了在荀颜面前挣个面子非要在人前出风头；她不该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所以不断的抄袭名家然后套上自己的名字；她不该女扮男装混入兵营，有意地拆散荀颜和秦皓的婚姻；她不该……她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他。
柳愿后悔了，可是她再也说不出口。她颇有些留恋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瞳孔开始越来越涣散。
她想家了，待她死后，她还能回家吗？
秦皓看着地上这个已经咽气了的女人。他蹲下了身子，轻轻用手给她合上了眼睛。种种往事在他的脑海中一件一件地掠过，一滴水顺着他的眼角，滴落在了地上。
滑过脸颊的时候，这种感觉，像极了曾经愿儿的指尖。
他不清楚自己在为谁难过。为愿儿，还是为自己。毕竟，张岗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听了这么大的秘密，圣上怕是不会再留下他的性命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倘若张岗所说为真，可是这仅仅是柳愿与张岗之间的问题，虽说他与柳愿有着不浅的来往，可此事他并不知情，为何圣上偏要带上他？
被压入大牢之后，他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秦家三代单穿的唯一一颗苗苗就这样被关了起来，听圣上的意思应该是性命堪忧。知道这个消息后，本身还非常健朗的秦老将军一夜白了头，看起来苍老了十岁。
他决定进宫面圣。
通传的太监对他摇了摇头。
“秦将军，不是杂家不放您进去。只是圣上说了，此时谁也不见。”
秦老将军给他塞了一袋银子，“还是麻烦刘公公再通传一声。”
刘公公摆了摆手，又将银子推了回去。
“杂家跟你说吧。这柳愿可是通敌卖国之罪，秦小将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是帮了不少忙。所以，秦将军还是请回吧。”
“什么？！”秦老将军一听是这个原因，只感觉这血气都一股脑的翻涌到了脑子里。
通敌卖国，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他相信秦皓是无心的，可是他觉得这事放到柳愿那个姑娘头上可是完全有可能的！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秦老将军浑浑噩噩出了宫，怀里还抱了一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孩子。
“爹，怎么样！”秦风在宫门出等着他。
秦老将军摇了摇头。这事儿证据确凿，皓儿根本没有脱身的可能。圣上看在秦家满门忠义的面子上不忍心株连九族寒了大家的心，因此只是对外宣称秦皓只是因为柳愿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
秦风一看他爹摇了摇头，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了。
“哇～”秦老将军手中的孩子，仿佛感受到了此时此刻的悲伤与绝望，哭出了声。
毕竟这是宫门口，再怎么难过也不能在此失礼。秦风拧了自己一把，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秦老将军手中拿的襁褓，“这是？”
“圣上心慈，为了不让秦家断了香火，留下了皓儿的儿子。”
秦皓…的儿子？
荀颜足月后，也生了一个儿子。这个时候没有B超，所以孩子出生前，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更不知道孩子的状况。听说，古代生孩子的死亡几率是很高的。所以，在生孩子的时候她不仅仅要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还一个劲儿地在那担惊受怕，生怕稳婆在旁边把那句最经典的台词问出口：“保大还是保小。”
生出来了之后，她听到稳婆在旁边道喜：“恭喜夫人，喜得贵子。”她一听，心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脑子中就迷迷糊糊地想：太好了，是个儿子，不用再继续生第二个了。然后就昏睡了过去。
秦皓是秋后问斩的。听说当日，秦家父子亲自到了现场，为这个曾经视为骄傲的子孙送别。这天，荀颜没有去，听陈序回来说，宣判的大臣身边跟着一个拿着拂尘的人，与他曾经的同僚张岗长得十分相像。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下雨，所以他看花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