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时间紧张就不跟老师碰面,谁知正好也有个早他们几届的学长,听说了顾初旭,就想认识认识,这个学长不一般,当时已经是市/委书记身边的秘书,以后再不济,指不定也能用得上。
叙完旧没有下半夜也有十二点多,距离散场时他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后便没方才善谈,要不是李凡硕八面玲珑撑住场面,还不晓得多尴尬。
学长好面,给他们安排了就近的五星级酒店,李凡硕裹着浴袍把浴池里外清洗一遍,舒舒服服泡了澡,大概是太惬意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手机“咕嘟”一声沉了底,他紧捞慢捞拯救出来,赶紧关机抢救。
想着顾初旭还没睡下,敲门借他的手机打一通电话,谁知顾初旭已经不知所踪,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才出现在酒店。差点误了一次商务会议,那次梅英女士远程遥控,在电话里把顾初旭好一顿批评教育,说话的语气跟今天的表情大概差不多。
由此可见,要继承“皇位”还没继承的时候,太子爷并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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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清辉的担忧并不是多余,她还在犹豫用什么样的方式让高馨丽察觉,夫妻二人就又闹了一次,高馨丽有些低烧,躺在医院里,冯清辉只能跑得频繁。
她对冯清辉道:“好像刚有孩子的夫妻都会经历这样的考验,也不知道正常不正常。”
冯清辉本来想提点两句,姨母拿着外套帮她披上,“别吓唬月儿,她本来就不想生孩子,其实生育就像开花结果一样,人生必经的历程。”
冯清辉挑起眉,“我不知道是否像开花结果,不过这是个多样化的时代,如果肯定生孩子,否定不生孩子,那就好像否认了这个时代的多样性。”姨母自然听不懂这些深奥的哲学道理,就如夏草不可语冰。
姐夫尹峰没多久出现,嘱咐楼下食堂开了小灶,给高馨丽做了一些玉米羹,高馨丽并不想搭理他,摆着张臭脸冷眼相对,冯清辉可以看出他们吵架归吵架,姐姐却还没发现什么端倪,尹峰把玉米羹倒出,端着碗坐在床头,挖起一勺吹两下,耐心送到高馨丽嘴边。
一来二去,一碗清淡的小粥下肚,高馨丽的脸上开始展露笑颜。
这场闹剧好似就这样结束,冯清辉看着男人如此虚伪,一时又不舍得张口打击姐姐。
离开时尹峰送她出门,冯清辉抿着唇往外走,手中拎着黑色小包,等四下无人才说:“我都知道了,是你告诉我姐姐,还是我去告诉她?”
尹峰愣了许久没反应过来,大概是没见过这么直接的人,“你知道什么了?”
“你跟你身边那个女同事的破事。”冯清辉看着他,轻蔑道,“你不要解释,不管你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我没见过哪个男人跟女同事出门还牵着手,又不是瞎子,需要导盲。”
她扔下两句话便扭身离开,相信也已经震慑到对方,其实冯清辉没有那么洒脱,很多事够坦诚也够残酷,并不是那么好接受。
这两日冯清辉门前冷清,再见祖玉已经是月底的事,不是在咨询室见的,也没有约在外面的咖啡厅,是以并不是病人跟医生的关系。
她陪着展静逛街,出门觉得自己脖子空荡荡的,太素,就想去珠宝店选一枚项链戴,而祖玉呢,刚从美容店做完按摩出来,三人便撞见。
冯清辉某些方面是个比较虚伪的人,塑料姐妹有几个,大部分情况下懒得伺候,也就逛街找不到陪同的时候才相互联系,逛街人多的话,七嘴八舌也热闹。
祖玉主动提出一起逛街,冯清辉没有表态,拿眼睛去看展静,展静便爽快答应。
二人行变成三成行,冯清辉发现祖玉很会讨好人,展静挑戒指时,她一个劲儿夸赞展静的手指又细又白,真应该把她的身份跟对面导购员换一换,实在太好卖货。
逛完一圈找地方休息,在一家半开放式奶茶店,冯清辉点了一杯泰式原味果茶,放了少量的冰,祖玉守着展静依旧放的开,主动分享自己的事情:“冯医生,上次你引导我转移注意力,不要一味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实中,可是你不知道……”
“我在Phoebus那里,发现了某个女人的东西,趁他不注意便把东西丢了,事情过去许久,他们也没闹起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Phoebus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替上了。”祖玉艰涩笑笑,“可笑吗?你觉得基于欺骗层面上的感情,算不算爱呢?”
冯清辉静静看着她没有回答,服务员此时端着她们点的东西送上,多了盘鲜花饼和鸡米花,祖玉说请她们吃下午茶。
第31章
祖玉目送冯清辉和展静一前一后离开, 视线转到桌子上的点心, 有些陈年的记忆, 忽然被打开, 就好似决堤的洪水, 汹涌澎湃地冲击着她。
她记得有一次从Phoebus钱包夹层翻出来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大学时期的,穿着浅白色运动服,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上, 笑容很甜, 有感染力, 明眸皓齿却又稚气未脱的模样, 上头写着某某年通天峡留念,脚下则是玻璃栈道。
祖玉不用想,肯定有故事。
她因为此事跟Phoebus闹了一场不愉快,Phoebus表示,如果她介意这样的事,那最好找一个低年级的小男生, 可以避免过往情史。
祖玉当时有些伤感,觉得这话真是薄情,且没有表明应有的立场, 可谁叫她喜欢,虽然扭头走了,半路上忽然想起他开了一天的会议,自己还跟他闹, 连累他连饭都没顾上吃。
她心疼不已,到一家中式快餐店打包了吃的,并且买了一杯奶茶。
送到他公司楼下时,Phoebus站在砖红色地面的路灯下沉默了半晌,视线扫过她手中的奶茶,脸色柔和了几分。
他抬手摸了摸她有些凌乱的发顶,轻轻拥入怀中,他说这本来应该是他做的事,让她下次不必麻烦。
奶茶他并没喝,不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祖玉摸出一个规律,她每次送Phoebus奶茶时,他心情都会比较愉悦,所以祖玉一直都认为Phoebus对甜饮有什么特别的情怀。
虽然祖玉是个比较体贴细腻的人,但其实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喜欢,甚至打心眼里想要走下去的人。
可能这世间的“求而不得”,往往是天空中最亮的星。因为遗憾,因为残缺,所以完美。
她离开时咖啡都已经凉透,黄连般清苦的美式黑咖啡并不是她喜爱的,祖玉喜欢吃甜食,木糠杯豆乳盒子之类,尽管家中经济条件不错,但她仍旧喜欢去超市选择优惠活动的商品,她自诩教养不错,但显然师姐并不是这样想。
因为这段纠葛,她跟师姐从无话不谈,也到了如今不好不坏,维持表面和睦的地步。
师姐曾说,人和钱,总要贪图一样,什么都不要的傻子,她是第一次见。师姐对她,从一开始“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到后来甚至连关心都懒得关心。
祖玉某次问师姐,那天你去吃饭见到没有,Phoebus前任是个怎么样的人?师姐纠正她,人家是现任,你如今才是前任。
师姐禁不住她纠缠,最后还是说,本来不想去的,最后被劝了两句,还是去了,有时候成年人有很多身不由己。
又说那女子是个皮肤特别白净,骨架纤细的人,气质好的没话说,姿态傲傲的,像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对人既不失礼也没有刻意搭讪。
吃饭的时候Phoebus嫌她主食吃得少,哄了几遍才敷衍着夹了一粒米。
不是夸张,真的就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粒米。
祖玉心揪起来,犹如刀绞一般难过,勉强笑了笑,问师姐这么矫情的女人,Phoebus当时什么反应。
师姐告诉她,Phoebus脸色如常,甚至还夸了句什么,随后拿走她吃剩的东西尽数都吃了。
祖玉一开始曾善解人意地对Phoebus说理解他,但在那一刻,胸怀多大的女人大概都做不到理解。
祖玉觉得自己大概太善良,太圣母,太善解人意,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童话故事。人有七情六欲,有爱恨情仇,她为别人考虑,别人不一定会为她考虑,只可惜她醒悟的太迟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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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清辉突然想起很多细节,过去的,在省外的时候,当时她被爱情冲昏头脑,全心全意都在顾初旭身上,如今想想,怎么想怎么觉得疑惑。
她记得自己曾经亲手做过一个忘了什么材质的刻章,小篆体,上面写着“冯清辉印”,从印字到刻好再到成品,都是她在工艺师傅指导下亲手完成。
春节后辞别顾初旭的时候,他在她包里瞧见,拿在手中仔细观摩,冯清辉便送给了他,因为是第一块印章,无例外的话,也应该是唯一一块,又因为上头有自己的名字,亲自刻的,就嘱咐他好好保管。
他回去没多久,有次晚上打电话跟她赔礼道歉,说东西放在办公桌上,不小心摔碎了,他白天拿到刻字师傅那里瞧了瞧,材质粘性比较低,不好修复。
冯清辉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过份追究,就问他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东西本来就不禁摔。
今夜顾初旭有应酬需要晚点才能回,冯清辉回到家中空荡,不知做什么。
她洗了澡,没有换睡衣,反而选了一件跟这个季节并不合适成熟又知性的衣服,给张震编辑了一条短信:张经理,有空吗?有空出来喝一杯?KT约一下?
发过去许久,等待的时间越发显得漫长,终于等来张经理的消息:冯医生有什么吩咐?喝酒可以,晚上不太好吧,我如今有那个贼子没那个贼胆。
冯清辉继续说:那明天白天也成,只要张经理百忙中愿意拨冗吃个饭。
张震显然没有以前那样嚣张,守着她说话做事收敛不少:哪敢是我赏脸,顾太想吃饭我肯定得请。
冯清辉不想耽搁,直接敲定了时间与地点。
以前张震巴不得她主动邀约,如今知道身份自然也知道避嫌,其实倘若不是顾初旭这份体面金贵,那些愿意红杏出墙的太太们,也是不乏人问津的。
她左想右想,善自打开书房的门,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踱了一圈步子,提裙子跪到地毯上,翻找办公桌抽屉里的东西,诸多文件资料,成沓堆叠在里面,被她打乱顺序。
冯清辉穿着一袭酒红色露背的丝绸缎面,清爽的装扮,室内温度很适宜,她鼻头反常地出了一层薄汗。
没找到什么东西,让人泄气。她软下身子,跪坐在地毯上。
有两缕凌乱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视线,就在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书房外传来顾初旭的声音,他从卧室找到书房,瞧见她这副模样。
“怎么了?”他放轻步子,扫向被她翻的乱糟糟,甚至敞着还没合上的抽屉,“在找什么?用不用我帮你?”
冯清辉用疲惫的倦怠的眼神看着他,从他刚出现在书房门口,到他走过来,再到此刻他弯下腰想要扶她起来,她摇摇头,“我想找什么就找什么,又不是你自己的书房。”
顾初旭抬手把抽屉合上,耐心地解释:“这里面都是办公的文件,下面的抽屉是办公用品,左边第一层有两本闲置的书……”
“柜子里是什么?”冯清辉冷静地看着他,“为什么锁着,防备我?不能让我看的东西吗?”
“不是,”他嘴角向上翘,刚才进门时脚步虚浮,喝了几杯酒,吐纳之时有醇香的,并不难闻的酒气,“里面有个镶嵌到墙内的保险箱,锁着公司的印章,你知道我有时候在书房办公,时不时会用到,就在家备用了一个。”
他笑着站起来,从桌面上一个小收纳盒找到一枚钥匙,用尽量温热地口吻说:“之前我告诉过你啊,这东西不能随意放,丢失了会很麻烦。家里钟点工一周要来两三次,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边说边把柜子打开,柜门拨到一边,看了她一眼,“指纹解锁的。”他递上去拇指,果然啪嗒一下解开锁,冯清辉凑近瞧了眼,里面有几张卡静静躺着,两沓平时备用的现金钞票,还有印泥印章。
冯清辉收回眼眸,脸色很平淡,她此刻还坐在地毯上,曲着细白长腿,酒红色的裙摆撩到大腿根,露出性感黑色波点的丁字内/裤,顾初旭做完这一切,回手又锁上保险柜,他提了提西装裤脚弯下腰,手搭在膝盖上,看不惯她这副慵懒性感的模样,抬指帮她往下扯裙子。
“今天怎么穿这么漂亮?”
冯清辉淡淡转开视线,“我哪天不漂亮?”
他笑,“今天格外漂亮。”
她不以为意爬起来,红唇擦着他的下巴掠过,顾初旭蹲着没有立即起身,摸向被柔软唇瓣碰触过的下巴,摇头笑了笑,“这么晚了还出门?”
“晚吗?夜生活才开始。”
“跟谁出去,展静?”顾初旭从书房出来,她已经披上风衣在换鞋子。
冯清辉转过身,模样带着轻佻,“不是展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