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瑾从后视镜处瞪了他一眼，“想死？”
“哎哎，我认真开车行了吧。”
操，太刺激了。
他还是保命要紧。周子盛手一动，随即将挡板升起，眼不见为净。
女孩白嫩的指尖刮过他的下巴，引起一阵酥麻，顾无瑾一把握住纪怀香的手，压着声音，狠狠道：“不行。”
“你凶我。”
本就软哝的声音还带上几分鼻音，勾人得很。更要命的是，纪怀香可怜兮兮地用黑亮的大眼睛指控他，仿佛下一刻眼泪就要从眼眶里跃出。
顾无瑾的眸色深了深，软软无力地趴在他怀里的女孩，因为醉酒，脸颊上晕染着浅粉绯绯的薄红，眼角上翘，红唇湿润，妖艳诱人，媚得能滴出水，仅剩的清纯半点不见。车里的光线昏暗，外面的光斑一道一道划过，两人之间黏得太紧密了。
本垂在两侧的手搂上了女孩纤细的腰，逐渐收紧，他低头看她，眸色深深：“纪怀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纪怀香眨了眨眼睛，潋滟的黑眸里，水波晃动了一下，泛起的涟漪又消失不见了。
“瑾哥哥。”她的手摸上了他的喉结，带着冰凉的气息：“瑾哥哥，瑾哥哥......”
一声一声的，仿若催人命的乐声，动听却又让人沉溺致死。
顾无瑾闭了闭眼，有点要疯了，他勾住了女孩的下巴，目光死死盯着她那泛着水色的红唇，渐渐靠近。
下一秒，纪怀香一把将他推开。
“不能抱我。”
“现在还不能让瑾哥哥抱。”
“瑾哥哥会嫌弃的。”
“我臭。”
顾无瑾又被推开了一次，他脸色发黑，手却收紧：“什么臭？”
纪怀香半趴在顾无瑾的怀里，挣脱不了，她带着哭腔，声音哽咽：“我臭，身上臭，不能给瑾哥哥抱。”
顾无瑾微愣，却听懂了她的意思，身上臭？
他看着女孩身上穿着的白色外套，拉链被拉到了最顶上，夏天里，她这样的装扮算是包裹得最严实的。他撩开了她被蹭得凌乱的长发，低头凑近了她的脖子处，闻了闻，刚才没有留意，现在他竟然闻到了一股难言的味道。
恶臭又带着刺激的氨气味儿，跟固态干燥的麝香的味道很像，一样让人难以接受。
顾无瑾再想闻清楚，却又一次被纪怀香推开了。
“臭，我臭......”那自我嫌弃又软兮兮的女孩挣扎着不让抱。
“乖一点。”
顾无瑾压着声音，搂紧她的腰，将快要滑下去的人儿往上又提了提，“我又没嫌你。”
纪怀香咬着红唇，扑闪了几下眼睛，定定看着顾无瑾，想确定对方的话。好一会儿，眼睛倦了，她才乖乖地靠在他身上，不闹了。
车子没有开到S大，而是开到了S大的附近，顾家给顾无瑾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美曰其名让他住得舒心，实际是逼着他上学，不能逃课。
富怡苑的环境很好，安全性也做得很到位，周子盛递了卡让大门的保安检查完，车子才被放行。车子停好后，周子盛并没有降下挡板，开玩笑，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震撼的场面，他才不找死呢。
后尾座处，顾无瑾看着靠在他胸膛的那张脸，眼睛紧闭着，睡得很熟。他摇了摇纪怀香，对方一掌拍开了他的手，头转了个方向，继续睡。
顾无瑾眉头紧皱，咬了咬牙，他现在意识到，自己今晚就是被猪油蒙了眼，才会多管闲事，此刻还要收拾残局。不再多想，他直接将人抱了出车外。而等顾无瑾将人带上了公寓后，周子盛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拍拍屁股走人了。
公寓里有两间客房，因为一直有钟点工过来清洁，很整洁干净，就连被子也是阳光的味道。
顾无瑾抱着纪怀香，往客房里面走去，可能是姿势不舒服，女孩动了动，差点要掉下去。
“别乱动。”
大手收紧，顾无瑾加快了步速，脚下一高一低的，拐得很明显。
将人放在柔软的床上，纪怀香舒服地换了个姿势，面向着顾无瑾。墨黑的长发散乱地铺了一枕头，她身上还穿着外套。
顾无瑾弯下腰，想帮她拉开拉链，将外套脱下，却被纪怀香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口，喃喃道：“不能脱衣服。”她的眼睛依然紧闭着。
“这样穿着睡你会不舒服，我帮你脱掉外套。”顾无瑾低声说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嫌你臭。”
女孩这才松开了手。
顾无瑾指节分明的手去拉拉链，可能是第一回 伺候人，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却有几分小心翼翼，他艰难地将女孩柔软的手臂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女孩里面穿的也是一件长袖，比较修身，过分美好地描绘出了那玲珑有致的曲线。顾无瑾拿着外套站在床边，外套上面已经沾染了女孩身上的体味，比刚才他在车上闻的更加清晰，浓厚。味道恶臭刺鼻，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臭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顾无瑾将外套放回床上，难怪她每天都要穿着外套，几次见面，她都离他那么远，是担心闻到她身上的臭味吗？
夏天的阳光有点猛烈，带着烫烫的热意落在脸上，既刺眼，又晒，纪怀香忍不住翻了翻身。
好一会儿，她的意识回笼，才坐起来，头一阵发晕。眼睛眨了眨，面前的朦胧感消去，她才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猛地低下头，她发现除了放在一旁的外套，身上的衣服完整无缺，身体也没有异样感，端起的心落了下来。
她竟然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这是哪里？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了一会儿，找不到头绪，纪怀香不想过多停留，她拿过外套穿了回去，赶紧打开了房门。
“顾......顾先生？”她竟然发现顾无瑾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顾无瑾嘴上咬着烟头，看她，“终于醒了？看来我家的床，让你很满意。”
纪怀香的脸一热，红了。她瞄了一眼对面墙上挂着的钟，上面显示着11点。
“昨晚......我喝醉了，是顾先生带我回来的？”纪怀香赶紧转移话题，她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她还想问，她的外套是不是他脱下来的。
“你不记得？”
纪怀香摇摇头，记忆一片模糊，她只觉得脑袋疼。
顾无瑾半眯着眼，看她，“昨晚你在宴色遇见我，就一直缠着，硬要跟我走，更过分的是你又是求抱抱，又是求摸摸，作风生猛，占了我不少平便宜。”
刚才是脸一热，现在是全身发烫了，纪怀香整个人羞得不敢与顾无瑾对视，她难以置信，“你说谎，我怎么可能......抱你。”更不要说她会摸他。
“像你这样占完便宜，甩脸不认账，还反咬一口的，我是头一回见。”顾无瑾咬着烟。
纪怀香看他神色认真，不像开玩笑，“我真的抱你，摸你了？”
顾无瑾斜斜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啊，我喝醉了。”纪怀香很勇于承担错误，“谢谢你昨晚照顾我，要不，我给你做顿饭吧，现在快要到中午了，顾先生你也饿了吧。”
“给我做饭？”顾无瑾吸了一口烟，下巴微抬，桀骜不已，“我不吃难吃的食物。”
第10章
冰箱里的食材很充足，应该是钟点工帮忙买回来的。
纪怀香穿上了围裙，在冰箱里挑选了一会，将需要做的食材都拿进了厨房里。
“顾先生，你想帮忙一起做饭么？”她站在厨房门口，诚意邀请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顾无瑾双指夹着烟，挑眉看她，“你觉得我身上的衣服怎么样？”
“啊？”
话题转得有点快，“衣服很好看。”纪怀香答道。男人身上的白色衬衫带有案底花纹，素雅清新，将他那张如玉的脸衬托得俊雅非凡。
“还有呢？”
“干净。”白色衬衫上，一点污迹和皱褶都没有，而且剪裁非常合身。
顾无瑾扯了扯嘴角，“除了这些，你就没有看到其他？”
“价格不菲。”纪怀香肯定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顾无瑾矜持又高傲地靠在沙发背上，睨了她一眼，“这件衣服确实很不菲，是用钱堆砌出来的。所以你觉得我带着一堆钱进厨房，合适吗？”
纪怀香：“......”
“那顾先生你继续歇着，其实，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她害怕一不小心，那堆钱就会被厨房的火烧掉了。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顾无瑾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漆黑的眼睛时不时往厨房那边瞄去。他是一个讲原则的人，如果待会那女人煮出来的东西很难吃，他是坚决不会碰的。
纪怀香做了清蒸鱼，鲜菇炒牛肉，酱爆鸡块，还有一个排骨汤，全部端都到了饭桌上，“今天做得不是很多，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顾先生你觉得好吃的话，我下次还可以给你做。”
顾无瑾看了桌面上的菜一眼，可以说卖相是相当好看，香味俱有，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你尝一口？我做饭挺好吃的，不会是黑暗料理。”纪怀香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希冀地看着他。
“我不吃葱，不吃姜。”顾无瑾看了一眼那条摆在面前的蒸鱼，皱了皱眉，“不是我挑剔，是这两样东西太臭了。”
“你不喜欢？”纪怀香赶紧将那碟蒸鱼拿了过来，“那你先尝尝鸡块，肉质我腌过，很嫩的。”
顾无瑾夹了一块金黄色的鸡肉，放进了嘴里，纪怀香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还行。”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难吃。
顾无瑾吃下了鸡块，又去夹牛肉，那入口极嫩的肉汁美味至极，他没有想过这女人还真是会做菜，味道比顾家酒店的大厨还要好。
纪怀香清亮的眼眸有波光荡起，红唇微扬，“那你吃多点，我做的份量很多，剩下就浪费了。”
说完，纪怀香没有去夹菜，而是拿过了一对干净的筷子和一个小碗，仔细地挑着铺在鱼身上的葱段和姜丝，本来她怕他会嫌弃鱼腥，所以放得有点多。
女孩挑得很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很神圣的事。顾无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拿着筷子的手指动了动，“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不吃鱼。”
纪怀香低着头，继续挑着，“快好了。”她将葱姜都挑出来后，又拿了另一个干净的小碗，将白白沾着汁的鱼肉夹在了碗里，递给顾无瑾，“挑完了，鱼肉蒸得很鲜甜，味道应该还不错，你尝一口嘛。”
眼底下，那端着白色瓷碗的手，纤细，白嫩，粉色的指甲圆润可爱，并不像是会做一手好菜的手，也不像是会挑葱姜的手，但它偏偏都做了，还做得这样好，好得让他竟无法拒绝。
他夹起了鱼肉，纪怀香已经将鱼刺和葱姜都剔掉了，白白的鱼肉泛着汁，带着光。他放进了嘴里，嫩、滑、鲜，也怪不得女孩的眼里含着自信的光，确实很好吃。
“还不错。”
他低声夸了一句，并没有看纪怀香笑开的容颜，而是夹着鱼肉，一口一口吃着。
午饭后，顾无瑾坐在沙发上喝着茶，今天他确实吃得有点撑着了。
“碗筷我收拾好了。”纪怀香脱下围裙，“对了，香水的前调我已经想好，这个星期我应该还需要去沈老太太家一趟，确定中调和后调。”
“嗯。”
“那......我先走了。”纪怀香看着顾无瑾说道。
顾无瑾正喝着茶，没有回应。
纪怀香咬了咬唇，重复了一遍：“顾先生，我走了。”
顾无瑾斜眼看她，“想我送你？”
“可以吗？”纪怀香脚下一顿，清亮的眼睛漾着光。
“你说呢？”
“送女士走，保证女士的安全，是男士应有的绅士风度。顾先生，我看你就很有风度。”
顾无瑾站起来，展眉一笑，越发丰神俊朗，眉目精致，“我是看你做饭好吃而已，走吧。”
纪怀香跟在顾无瑾的身后，男人走在前面的步速很快，一高一低拐着也更明显了。眸色暗了暗，纪怀香开口：“顾先生，等等我，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顾无瑾回头看落后在两米开远的她，挑了挑眉，“你是乌龟？用四脚爬的？”
“你可以走慢一点么？”纪怀香的脾气很好。
顾无瑾凝视着她半晌，才不习惯地放慢了步速，脚瘸得没有那么分明了。
两人来到了负层的停车场，那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车子一点也不低调，让走过的人难以忽视。纪怀香自觉地走到了后尾座，打开了车门。
“坐前面。”顾无瑾制止她。
纪怀香握着车门柄的手一紧，笑了笑，“我，我坐后面就可以了，后面安全。”
“我不是司机。”顾无瑾声音冷淡。
纪怀香低头看了被拉到最高的拉链一眼，才关上后门，往前面走去。她坐上了副驾驶座，而整个人几乎贴着了门边坐。
顾无瑾启动车子，仿佛感受不到女孩的紧张般，“你很冷？”
“嗯？”纪怀香摇摇头，“不是啊。”
“你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我还以为空调温度太低了。”顾无瑾摆动着方向盘，白色的袖子半挽着，露出半截手臂，与他清隽的眉目不一样，他的臂弯粗壮有力。
“不是的。”纪怀香咬着唇，眼帘半垂着。
“那你在躲什么？”他问。
纪怀香捏紧了手指，她慌乱地看了顾无瑾的侧脸一眼，没有说话。两人离得并不远，她担心对方会闻到奇怪的味道，而且，昨晚的外套，究竟是不是他脱得，她还没有弄清楚。
车内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黑色的车子一路开到了S大门口才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