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又被富二代缠上了——袖侧
时间:2019-05-28 09:29:11

  老人睁开了眼,长长叹息一声。
  “给他时间冷静一下。”他说,“他是个聪明孩子,我希望他是靠自己想明白的。”
  刚才那个运筹帷幄、心机深沉的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父亲。
  只是一个父亲。
  郑律师看得明白,闻国安这个男人如果有弱点,那个弱点便是闻裕。
  闻裕躺在纪安宁家的沙发上。
  这个新沙发是他买的,比原来的旧的宽大得多。虽然确实使这个小厅更加拥挤了,但的确坐起来更舒服,躺着也舒服。
  桌上的杯子里很多烟蒂。闻裕躺在沙发上抽烟,一只手还玩着打火机。
  翻开,盖上,翻开,盖上。无意识的机械运动。
  直到外婆从卧室里出来,吸入了烟气,开始剧烈的咳嗽。
  闻裕慌忙起身,掐灭了烟,又把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档。
  外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问:“你是谁啊?宁宁呢?宁宁怎么还不下学?”
  闻裕扶她坐下,说:“宁宁买菜去了。”
  闻裕要留下,家里的菜肉刚好不够了,纪安宁下楼买菜去了。
  等她回来,看到闻裕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正在听外婆讲古。讲的都是她小时候的事。
  一个讲得开心,一个听得专注。
  屋里的氛围竟十分温馨。要是茶几上没那么多烟头就好了。
  纪安宁走过去把烟头收了。
  “回来啦。”闻裕说,“外面冷吗?”
  他又不是没去过外面,问这种话。纪安宁说:“挺冷的。我看到学校那边,好多人都开始返校了。”
  闻裕说:“哦,那么早啊。”
  两个人的对话十分日常且琐碎,谁也不提闻裕的家事。
  闻裕躲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逃避。
  纪安宁说:“你陪外婆接着聊,我去做晚饭。”
  闻裕“嗯”了一声。
  纪安宁进了厨房,闻裕依然盘着腿,人歪在沙发靠背上,陷进去。外婆依然讲古讲得开心。
  厨房里很快传来洗菜的水声,切菜的咄咄声。外婆讲着纪安宁小时候的事,讲她是一个多么顽皮、精灵古怪的小女孩。
  闻裕恍惚间,忽然懂了。
  原来这就是相依为命。
  血脉相连,彼此依靠,不能分开。
  他内心其实隐隐对自己的母亲不喜,这两天甚至对她感到厌憎。可是再不喜,再厌憎,她也是那个生了他的人。
  她就那么死了,闻裕都觉得呼吸困难,心脏疼痛。
  纪安宁和外婆只剩下彼此,闻裕一想到自己曾经企图把她们分开,才惊觉自己的残忍和冷酷。
  原来事关亲人,是不能仅仅用哪个选择好,或者更好来衡量的。
  闻裕眼睛模糊了。
  他扭头把脸埋进沙发靠背里,蹭掉了脸上的湿意。
  当纪安宁端着碗碟出来,看到的是一双红红的眼睛。她什么也没说,牵着他的手上桌,默默地给他夹菜。
  闻裕晚上睡在了沙发上,纪安宁给他找了两条薄被叠在一起盖,还担心他冷,问他要不要加个热水袋。
  但闻裕试了试,盖一条就够了。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却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不知道几点,被马桶的冲水声吵醒。睁开眼,黑咕隆咚。有人摸黑上洗手间。
  那个人出来了,没有直接回卧室,反而走到了沙发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是纪安宁。
  她的手刚洗过,虽然擦了,却还有湿意。
  闻裕捉住那手,亲吻。
  “吵醒你了?”纪安宁俯身,压低声音问。
  体香有温度,扑面而来。
  闻裕伸臂揽住她,将她揽到怀里。纪安宁静静地趴在他身上。
  “那你,等于是,还没去见你爸?”纪安宁低声问。
  闻裕在黑暗中“嗯”了一声。
  他见到程莲的遗体后,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谁都不想见,什么话都不想说,尤其不能面对闻国安。无意识地就跑到了纪安宁这里来了。
  “我就见过你爸一次。”纪安宁说,“但我觉得他是个特别和气的人。我以为咱们俩条件差这么多,你家长会很不喜欢我,结果他对我特别亲切,所以我对他印象很好。”
  闻裕又“嗯”了一声,好半天,说:“我喜欢的,他不会反对。”
  “很疼你啊。”纪安宁说。
  老半天,闻裕才又“嗯”了一声,闷闷的。
  “我想起了我爸。”纪安宁轻轻地说,“他以前也挺亲切的,但是他跑了。”
  “我常常会想,如果有一天我再见到他,我一定要站到他面前,大声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跑?你为什么骗走外婆的钱?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要怎么活下去?”
  “我想,我一定,一定要亲口问他的。”
  房间里短暂了安静了片刻。
  纪安宁说:“闻裕,去跟你爸谈谈吧。”
  又安静了许久。
  闻裕在黑暗中答应:“好。”
  他说:“我明天就去。”
  纪安宁放下了心,想起身,又被闻裕搂进怀里。闻裕翻了个身,两个人一起躺在沙发上。闻裕在外,纪安宁在里,面对面。
  一个长长的、湿湿的吻,然后闻裕拥着纪安宁,轻声说:“睡吧……”
  第二天他们是被外婆打醒的。
  “你是谁!你怎么跑到我们家来的!”外婆拿着衣服撑子,照着闻裕打,“我叫你对宁宁耍流氓!”
  外婆腿脚不便,闻裕虽然身手敏捷,却不敢躲闪,生怕引得外婆追他,万一摔伤,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生受了。
  纪安宁捂眼,过去拦住外婆:“外婆,该给花浇水了吧?”
  两三句,话题一岔开,外婆就忘了刚才一起床就看到一个臭小子抱着纪安宁睡觉的事了。再转头看到闻裕,便说:“来客人了?宁宁,给客人倒水。”
  闻裕龇牙咧嘴,敢情刚才那几下子都白挨了。
  吃完早饭,他准备出门。
  纪安宁说:“我陪你一起去。”
  闻裕拒绝了。
  警局那种地方,让人浑身不舒服。他不想让纪安宁一起去感受,一个人够了。
  “那好。那我去给外婆开药。”纪安宁说。
  方向不同,他们在路边分手,闻裕去了警局,纪安宁去社区医院。
  外婆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看了一会儿,想起身上厕所。
  新沙发很软,外婆腰不好,站起来需要用手撑一下。手一按,手指陷入了沙发垫的缝隙里,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凉凉的东西。
 
 
第78章
  闻裕停好了车,抬头看了眼马路对面国家暴力机关冷硬肃穆的牌匾,抬脚准备去见闻国安。
  他在纪安宁家里逃避了一天一夜,冷静下来,终究是不相信闻国安会杀了程莲的。
  正如闻国安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自己的父亲。在激怒中临时起意杀人这种事,他不相信闻国安会这么冲动。他的父亲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绝不会干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来。
  一辆豪车无声无息地驶到他面前停下,拦住了他的去路。车窗放下,杨远微微探出头来。
  闻裕瞳孔微缩。
  今天早上老邢来过电话,他已经得知了程莲之死,询问闻裕是否还要继续追查杨远。闻裕才告诉他继续查,这会儿就见到了正主。
  “小裕,上车。”杨远神情严肃地说,“我们谈谈。”
  闻裕目光微冷。
  司机绕过来为他拉开车门,闻裕抬脚上了车。
  车窗升起,隔音性极佳,封闭的后车厢里非常安静。
  杨远看得出来,闻裕全身都是绷紧的,显然对他带着很强的敌意。
  杨远叹了口气,说:“你妈妈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
  这个中年人说着说着,竟然捂着眼睛哽咽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哀痛。跟他在审讯室里矢口否认和程莲有不正当关系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妈死了。”闻裕木然地说,“干你屁事。”
  程莲都不在了,根本没必要再维护那些面子情,没必要再装糊涂。
  “不兜圈子。”杨远抹抹眼睛,含泪说,“我和你妈妈的事,想必你猜到了一点,但你肯定不知道全部。”
  闻裕厌恶地说:“我对你们的狗屁事儿不感兴趣!”
  “好,好,不提。”杨远像是哄小孩一样地哄他,旋即又悲伤地说,“我就是想问你,闻国安杀了你妈妈,你难道还要认他做爸爸吗?”
  “放屁!”闻裕暴怒,“谁他妈告诉你我爸杀人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闻国安杀的,在闻国安亲口跟他承认前,闻裕是容不得别人这么给闻国安定罪的。
  杨远却说:“虽然还没判,但是我知道,就是他!是他杀了你妈妈!”
  闻裕二话不说就给了杨远一拳!
  随即欺身上去拽着脖领子摁住了杨远,膝盖顶着他胸口。
  “叫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他冷笑:“你以为我爸在乎你们那点破吊事?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动静太大,前面的司机打开内部通讯器问:“杨总?”
  杨远摸索着按下通话按钮说:“没事儿。”
  通讯关闭。
  闻裕冷笑,放开了他。
  杨远抹了把鼻子,一手血。他扯了几张纸按住。
  闻裕说:“我们家的事你少掺和!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他情知程莲偷闻家的钱跟这个人十有八九脱不开干系,但他现在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便忍下不提。
  说完,他伸手去拉车门。
  杨远却一把捉住闻裕的手腕,厉声说:“你不要再糊涂了!我告诉你,你妈妈就是闻国安杀的!”
  闻裕二话不说,又是一拳照着鼻梁就揍过去。
  杨远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原本想着营造一个温情又悲怆的气氛跟闻裕沟通,没想到闻裕这个年轻人刚死了妈,正是浑身戾气无处发泄的时候,像个一点就爆的火药桶,一言不合就揍人。
  杨远没办法,在闻裕第二拳打过来之前,他摔过去一个大牛皮纸信封,大喊:“闻国安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所以杀了你妈!”
  闻裕脑袋顶着车顶棚,手撑着座椅背,维持着一副立刻要在车里行凶的姿势,僵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杨远说:“我说,你不是……”
  闻裕这一拳到底还是轰下来了,揍到了杨远的脸颊上,预计明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暂时无法维持帅大叔的模样了。
  闻裕膝盖还压在杨远腿上,他胸口起伏:“你他妈胡说八道!”
  杨远被揍得眼冒金星,呻今一声,虚弱地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闻裕捡起那个信封,手指捏得指节都发白。
  大致能猜到是什么。能支撑这样一个天大的谎言的,只能是亲子鉴定。
  谎言!
  肯定是谎言!
  闻裕内心里大喊。
  可他的捏着文件袋的手在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恐惧。
  如果他不是闻国安的孩子,那他是谁的孩子?
  闻裕这一辈子,全部的快乐、幸福、嚣张、恣意,都建立在他是闻国安的孩子这一基础之上。
  这个基础一旦瓦解,他的整个人生都要坍塌了。
  闻裕的手在抖。
  他想撕开信封,一撕,没撕动。
  杨远叹了口气,挣扎坐起来,说:“没封口。”
  闻裕手指一摸,翻开了信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纸。闻裕凝目看去。
  几秒后,杨远看到那张纸也抖了起来。
  他又抽了几张纸巾,给自己擦了擦,抽着气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陪你再去做一次鉴定。”
  “但是,不管做几次,”他说,“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
  闻裕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凶狠,不留情,肋骨击穿,心脏破裂。
  他抬眼看着这个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想咬牙切齿地说“你胡说”,可是手里实实在在地捏着的这张薄薄的纸,又清楚地告诉他,这个男人没有在胡说。
  在今天早上冷静下来以后,不,实际上,是在昨天夜里他就已经冷静下来了。冷静之后,他再一次重拾了信心,坚定相信程莲之死,一定有蹊跷。
  他相信闻国安。他这老爸爸是一个多么深沉、多么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啊!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程莲偷了钱还是偷了人,都不会叫他失去理智。
  可如果,如果是闻国安突然得知了他不是他亲生孩子的真相呢?
  闻裕的信念再一次崩塌。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闻裕颤声问。
  “很早了。”杨远说,“但我不想破坏你的生活,你在闻家能过得很好,那时候我还没钱,那种生活我给不了你,所以我决定忍了。只要你过得好,我就远远地看着你就行。”
  这些狗屁话,根本就没进闻裕的脑子。
  但杨远接着说:“但是你妈,你妈本来同意了的,就让你这样好好的生活。可是她这两年,尤其是去年,更年期发疯发得厉害,非要离开闻国安。她说她受不了了。我劝了她很多次,但她听不进去,她急起来的时候说,要把真相告诉闻国安……”
  “住口!”闻裕把那张纸捏得变形,咬牙,“不许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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