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瘪嘴，便噤了声。
林青橙又看了眼那张照片，越看越不是滋味。
“准备准备！快开始了，姑娘们，加油！”
演出开始。
帷幕拉开，音乐响起，足尖舞者踩着节奏优雅旋转，转了一个又一个八拍。
台下的曲芷柔，看着舞台愣神。
她已经好久没有跳舞了，穿过来之后，她一直陪在曲母身边，练字，插花，看肥皂剧，执行荒诞的任务。
舞蹈对她来说，是最痛苦的回忆。
每天不停练习，永远没有休息。
她知道这光鲜的舞台背后，是多么心酸。
就如现在台上的林青橙，咬着牙坚持，脸上却还要保持优雅的笑。
她挺同情林青橙，和她上一世很像，她承载着上一辈人的愿望，成了别人的招牌，活得不纯粹。
若是张秀静不那么偏执，那林青橙应该会豁达一些。
曲芷柔回过神，总觉得陆宁宇在看她，可她回过头，却看到他正盯着舞台上，一动不动。
“宁宇哥哥，舞蹈演员其实和你们一样厉害呢，特别能吃苦。”曲芷柔低声道。
“嗯。”陆宁宇应了声。
“她们摔了很多次，也受了很多伤，很多人不得不离开舞台，也有很多人，伤了之后很害怕，不愿意再回到舞台。”曲芷柔低语。
陆宁宇用余光打量她，她似自言自语，思绪已经飘远，他轻轻应了声：“嗯。”
曲芷柔笑了笑，继续说：“前一种，需要勇气走下舞台，后一种，需要胆识回到舞台。”
“嗯。”
曲芷柔转过脸，看着他，认认真真问，“宁宇哥哥，你是哪一种？”她是第二种。
陆宁宇直视她的眼。
她的睫毛密而长，尾部还不安分地向上翘，长睫下的眼睛湿漉漉的，倒映舞台的光，晶莹剔透。
她轻抿着唇，酒窝浅浅，娇俏可爱。
陆宁宇有片刻的失神，心里的防线正摇摇欲坠，透过一丝丝的光，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第一种。”
他需要忘记从前的辉煌，抹去所有的成绩，说服自己，成为一个继承家业的废人，过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人生。
曲芷柔刚想再说什么，陆宁宇轻轻哼了声，说：“曲芷柔，这是你第二次说教。”
嗯？
这画风感觉不太对。
没等曲芷柔再说什么，他又说：“以后别这么自以为是。”
“……”
曲芷柔泄了气，她鼓了股腮帮子，肩膀也垮了下来。
好吧，关于他的那点心理疾病，这是第二次谈崩了。上次她晓之以理，这次她动之于情，居然没！有！用。
她真想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动，对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疯狂咆哮：你特么的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不抑郁谁抑郁！
她挫败地垂下头，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
陆宁宇抬手，大掌扣上她的脑袋，掰正，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别开小差。”
她开什么小差，上一世，《恶魔之吻》她不知道跳了多少遍，闭着眼睛都能跳全场好嘛。
她漫不经心地往台上看，嗤笑了声，低声说：“林青橙的脚踝已经受不了了，最后这一个八拍的旋转，她做不好，落地时肯定踉跄一小步。”
陆宁宇弯了弯唇，不知为何，看这场芭蕾舞剧，他居然不困顿，而且还挺有意思。
“嗯。”他轻声应。
曲芷柔总算明白了，他若说了句完整的话，绝对不是好话。
演出接近尾声，最后一个八拍的旋转，林青橙果真向旁边踉跄了一小步，她脸色铁青，双腿发抖，可仍保持微笑。
前排的人一阵唏嘘。
曲芷柔笑笑，林青橙的巡回演出，最多还能再跳两场了。
陆宁宇看了眼台上的林青橙，又看了看身边的曲芷柔，他以为，她会幸灾乐祸。
可他错了，她看林青橙的眼神，有同情和怜悯，甚至有点感同身受。
看来，她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
这时，系统又启动了：【请委屈对男主说：今天你挺过分的，过分迷人。】
他可不是挺过分的！刚才说她自以为是来着。
还迷人呢，哪里迷人了！
曲芷柔觉得，等她完成任务的时候，她都可以提名影后头衔了。
还好，剧场已经演出完毕，曲芷柔想着到车上再跟他说那句土味情话，没想到，刚走到剧场的VIP通道，系统就开始倒计时。
曲芷柔扫了眼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交谈，她偏了下头，轻轻拽了拽陆宁宇的衣角，低声说：“宁宇哥哥，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她快速拐到角落去。
陆宁宇眼眸一沉，饶有兴致地跟着她。
她抿了抿唇，眼睛左右眨了两下，抬眼，正视他的眼睛，红唇一张，一脸委屈说：“宁宇哥哥，你今天挺过分的。”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陆宁宇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不由得胡思乱想。
她生气了吗？
他是不是刚才说话有点重了？
她可怜无辜地看着他，他居然有点不忍心。
操。
道歉吧。
他焦躁地抹了把头发，“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曲芷柔打断他，压低声音道：“宁宇哥哥，你今天过分迷人。”
第17章
陆宁宇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第一次跟人开口道歉，居然夭折了。
她又在开玩笑。
此时他的心情，就像罗体坐过山车，既羞又尬，还刺激。
她抬眼看他，毫无顾忌，无辜又无所谓，丝毫没有一丝害怕。
真他妈绝了。
玩他是吗！
系统：【恭喜你，任务完成，恭喜你，男主酥了一次，生命值多加一天。】
曲芷柔一怔，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他，可他现在明明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她越来越搞不懂他的酥点了。
或者是系统真的是小学鸡，把酥点和情绪波动点给搞混了？
陆宁宇向前一步，曲芷柔直觉不妙，他现在的气场冰冷又危险。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之后便无路可退，靠上了冰冷的墙。
陆宁宇伸手，不轻不重地往她耳边的墙壁上一拍。
她吓得耸了耸肩膀，眼睛也本能闭上。
陆宁宇哼了声，她都能听到他轻轻磨牙的声音。
完了，原书描写男主，磨牙之后，必定大展身手武力开挂。
他这是要把她拍成肉泥了吧。
她埋下头，不看他。
陆宁宇冷声道：“玩我？”
曲芷柔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脚步往身侧一挪，企图离他远一点。
陆宁宇伸出另一只手，往墙上又一拍，把她圈在一个小空间里。
曲芷柔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她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陆宁宇低头看身前缩成一团的人，真的像一只吓坏了的仓鼠，可爱得不像话。
他看她悄咪咪观察他的样子，突然不生气了，还愉悦地笑出声。
曲芷柔睁开眼，讶异地看着他。
他果然是个奇人啊，前一秒还准备毁天灭地呢，一瞬间就春暖花开了？
陆宁宇笑够了，收了收表情，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那我陪你玩。”
他的声音低哑，似古老幽远的钟，震人心，嘴角残留的笑容有点儿坏，眼神很锋利，像猛兽找到了猎物。
曲芷柔泄了气，浑身放松，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呼出一口气，垮着脸，声音蔫不拉几地道：“我没玩你。”你有什么好玩的，即将抑郁的面瘫一个！
陆宁宇收回手，直起腰板，笑着逗她：“给你玩。”
曲芷柔：？？？不要！
“怎么样，玩不玩？”
曲芷柔红了脸，瞪他：“我没有玩你！你别瞎说！”
这时，系统提示：【恭喜，男主酥了一下，宿主生命值多加1天。】
曲芷柔：……他的酥点就像少女心，完全琢磨不透。
陆宁宇心情很好，双手插着兜，差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她走得慢一些，他刻意走走停停，放慢脚步，配合她的速度。
她不经意回头，一群看热闹的舞蹈演员正笑得暧昧，当然，还有林青橙带刀的眼神。
曲芷柔：……遁了，她们什么都没看见，千万别瞎想。
演员们换好衣服后，从后台出来就是VIP通道，没想到，看到老板将人锁在怀里，还肉麻兮兮地对人家小姑娘说：给！你！玩！
他浑身生人勿近，谁近打死谁的气场，谁敢玩他！
短暂的沉默之后，吃瓜群众开始小声议论。
“陆总好撩啊。”
“我觉得他们好配哦，大老虎和小白兔。”
“那个女孩完全符合我的审美，那张脸对我笑一下，我都酥了，何况男人。”
“都说健步如飞的直男走路，一旦慢下来配合女孩的脚步，那就是看上她了。”
“嘻嘻嘻”……
而在一边的林青橙沉默不语，指甲抠着掌心生疼。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孩子她最优秀，她和陆宁宇才是一类人，是人群中的焦点。
曲芷柔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她咬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
隔日，曲芷柔晨跑回来，曲周一筹莫展，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曲父和曲母也满面愁容。
曲芷柔小跑过去，坐到曲周身边，问：“怎么了哥？愁眉苦脸的。”
曲母说：“明早春季珠宝新品发布晚会上，本来是邀请林青橙的芭蕾舞团来助场，没想到林青橙脚伤，不能出演。”
曲芷柔一顿，新品发布会开场热场，跳的舞难度不会太高，林青橙腿伤不至于不能出演，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曲父气极，说：“当时我就想不要用林青橙，张秀静这个人，一直就和你妈不对付，这下好了，一个下马威！”
曲周挺委屈：“春季新品主题是优雅，而且林青橙的芭蕾舞团巡回演出非常火爆，恰巧她刚回到A市巡演，而青橙也是知名的舞蹈演员，我不就想趁这个热度嘛！”
曲父又不甘道：“想法是好想法，可这也就是锦上添花，男明星崔翼，流量还不够大吗？女明星舒卿，还不够优雅吗？”
曲母劝：“好啦好啦，现在得想办法解决，不是吵架的时候。”
曲芷柔蹙眉，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曲氏珠宝春季新品发布会，也算是界内的盛典，备受瞩目，随意请一个不知名的舞蹈团来糊弄肯定不行。
而和林青橙差不多的稍有名气的舞蹈演员的行程也都排满了，明天早晨10点就要发布，还剩不到24个小时，干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朝夕舞蹈团不是陆家产业旗下的吗，我去找陆宁宇哥哥帮帮忙，换一个领舞演员就是了。”曲芷柔把想法说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如今遇到什么事，也总想到他。
其他三人立刻沉默，齐刷刷看着他。
“怎么了？”曲芷柔讶异。
曲父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说：“陆家还一大堆事呢，陆宁宇负伤退役后，一直在家里养伤，他不愿意继承家业，都不去上班，陆老爷子都愁死了，咱们还是不要去给他们添乱了。”
曲母也说：“再说如果青橙说她是脚伤无法出演，找宁宇也没用呀。”
曲周火了：“她哪门子脚伤无法出演啊，她巡回演出还有1场呢。”
曲芷柔若有所思。
原来陆宁宇现在真的是一个郁郁寡欢的无业小可怜呢。
原书上说，陆老爷子病逝后，陆宁宇才痛定思痛，转战商场，接而遇佛杀佛，遇魔杀魔。
原来他是带抑郁症征战商场的。
听起来很可怕，可曲芷柔有点想笑。
“我去试试看吧，好了，别发愁了，吃完饭先。”曲芷柔拉开餐椅，开始享受美味早餐。
曲父曲父绷着的脸色缓和了些，曲父说：“还是芷柔贴心，你们一个个不让我省心，芷柔啊，要发布的那几款新品珠宝爸爸全给你拿回来了，放你房间，回头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爸爸再给你拿新的。”
曲芷柔乐呵呵说：“好的，谢谢爸爸，爸爸给的我都喜欢。”
曲母献宝似的：“还有一款是我专门给你设计的，叫茉莉之心，柔儿带起来给妈妈看看。”
曲周：……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呢！那种找不到人出演的愁云怎么一下子就散了？怎么就其乐融融的了？
他还是亲生的吗？
*
去找陆宁宇之前，曲芷柔先去找了一趟林青橙。
她想起演出散场后，林青橙带刀的眼神。
她邀请陆宁宇去看林青橙的演出，主要是想劝陆宁宇回到人生舞台。
显然失败了。
没想到，却换来林青橙罢演。
曲家对她很好，她不能因为她，给曲家带来损失。
林家也住着别墅，就在陆宁宇的别墅附近。
所以，上次，陆宁宇说，不顺路，是什么鬼？
林家院子里冷冷清清，家里除了保姆，没其他人。
保姆说：“青橙小姐在二楼，你上去找她吧。”
二楼除了一间卧室，还有一间超大的练功房，林青橙在里面练习。
林青橙果然是一个很自觉、很用功的孩子。
上一世，她基本上都是养父的高压和逼迫下学习芭蕾的，还好天赋还可以，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
让她自觉练习？不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