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说着,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凛哥哥?”
陈迪扶着微微晕眩的脑袋抬头一看,发觉那是一个窈窕的年轻女子,刚从附近的高级定制珠宝店里走出来。这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穿一身裁剪优雅的白色长裙,脚踩绑带小牛皮高跟鞋,黑色长发如瀑披散,五官柔美可爱。
“她是谁?”陈迪揉着胃,问。
“我?”那女子愣了愣,发现陈迪扶着沈凛的车门,表情变得有些不好。她横搭双臂,蹙眉道,“你没眼力,不知道我是谁,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勾搭凛哥哥嫁入豪门,那就是你的错了。”
陈迪:……
不吧,老姐,你入戏有点快啊!
陈迪还没说话,车里的沈凛倒是探出脑袋,凶巴巴地吼了她一句:“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脑子摆在那里是装饰品啊?!”
女子被他凶了一下,有些委屈,眼泛泪光,小声道:“凛哥哥,依依说的有什么错?看打扮,她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她怎么可以坐你的车?依依都没有坐过凛哥哥的车!”
陈迪听着听着,方才被沈凛的车技给整的翻江倒海的胃部再次闹腾起来。她忍不住捂住嘴,背过身去,干呕了两声。
“……”
当她感觉舒服了点儿,回过头来,发觉依依的面色变得奇差无比。她哆嗦着嘴唇,怒斥道:“你,你,你敢嫌弃我恶心?!”
陈迪:……
“我,我不是……”陈迪声音有些无力。
“不是!?难道,难道你……”依依的面色更黑了,“你怀孕了?!”
陈迪:……
沈凛很不耐烦地说:“行了赵依依,我跟你也不大熟,你这着和老子的女朋友说什么屁话呢?人家还急着坐车回家休息,你赶紧走远点。”
“女,女朋友?”赵依依怔了数秒,喃喃道,“凛哥哥,你,你交女朋友了?你不是说,男人有车就够了,跑车就是男人最大的浪漫,你根本不想交女朋友吗?”
“管你屁事。”
“凛哥哥!”赵依依更委屈了,“就算你要交女朋友,你也该找个配得上你的女孩!依依不奢求你多看依依一眼,但是,这个女生很明显是个穷人,她配不上你呀!”
连沈凛都有点头疼了。这个赵依依,凶又凶不走,骂也骂不跑,她爹好像还是老爷子赵鹤山的朋友,两家有点交情,真把人弄哭了,麻烦的很。
“算了别理她了。”沈凛握住陈迪的手,说,“早些回家吧。你也别坐车了,我给你叫个的,你打的回家,舒服点。”
看着沈凛无视自己,眼里只有那女人一人,赵依依心里很是不甘心。她咬咬唇,暗暗决定派人去调查这个女人的底细。
***
陈迪回到了家门前。
她按了下门铃,立刻有女佣来开门。看见她提着包的身影,女佣有些诧异地说:“大小姐,您怎么回来的?司机说他在公司门口没接到您,还在等着呢……”
“老总开车送我回来的。”陈迪捏了捏肩,走进家门。挑高的客厅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宽敞的落地窗望出去是一片修建靓丽的花园。古典的水晶灯旋坠而下,宛如新娘鬓边的流苏。
“回来了?”陈夫人听到脚步声,敷着面膜从二楼走出。她捋着手腕上水润润的冰种镯子,笑道,“宝贝女儿,上班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早说了回来接你爸的担子,也不必受别人的气……”
陈迪往真皮沙发上一坐,淡淡说:“不了,还是打打工吧。”
陈夫人微微一恼,说:“你怎么就这么叛逆?一直和你爸倔脾气,能熬到几时?咱们陈家这么大的家业,你不继承,还要便宜了那些堂兄弟不成?”她一生气,手腕子不小心拍在栏杆上,令那只冰种的镯子碎了一条缝。
陈夫人看了眼,倒是不甚心疼。旁边的女佣则倒吸了口冷气,一副肉疼表情。
陈迪没答话,自顾自回房间去了。
没错,她的出身其实并非什么普通人。她的家族在京城亦鼎鼎有名,父亲陈望北也是个跺跺脚能让京城圈子抖一下的大人物。因为家里有点红色血统,陈望北又怕年轻时招惹过的仇家找麻烦,因此将子辈的身份保护的好好的。陈家一对姐弟,都是刚上学就送去美国过日子了,陈迪的弟弟现在还在美国读高中。
不过,陈迪不大喜欢自己□□刻板、有点迂腐的父亲陈望北,拒绝了父亲让她进入常春藤的要求,而是偷偷摸摸回来考了国内一流的X大。此后,她就和父亲杠上了,父亲要她做什么,她偏不做什么。最后,她去了陈家的死对头——沈氏集团,做了沈总的秘书助理。
现在的她,不是什么陈家的大小姐,就是个普通的打工小妹,秘书助理。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后,陈迪第二天又恢复元气,出门上班了。她到了沈氏集团的大厦楼下,还没进电梯,就被人拦住了。
“陈迪?是这个名字吧?”
一道傲慢的女声飘来,陈迪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赵依依。
“赵小姐有什么事?我还急着打卡。”陈迪说。
“打卡?你工作倒是认真。”赵依依轻蔑地笑了一声,全无在沈凛面前的娇柔委屈,“想来也是,你这样的穷人,应该很珍惜在沈氏集团工作的机会吧?丢了这份工作,你可就挣不到钱了。”
“也不尽然是如此。”陈迪托着下巴,很认真地回答,“凭借我的学历,我能拿到的offer并不少。不过,沈氏是一流的企业,在沈氏工作有利于开拓行业视野,增强个人能力,我还是很珍惜的。”
陈迪的话一套一套的,说的赵依依懵逼了。赵依依结巴一下,心里微恼:没错,她看过这个陈迪的简历,她的学历实在是漂亮的没话说,一等一的大学、最热门的专业、充分的实践和实习经历,各种奖项和才能。不如说,在沈氏做个秘书助理有点委屈她了。
“不,不管你什么学历,但是,只要本小姐发话了,那就没人敢再录用你,沈氏也是一样!”赵依依冷哼一声,挑衅道,“要是你现在主动辞职,离开凛哥哥,本小姐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工作!”
陈迪蹙眉,道:“赵小姐,你太过分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因为知道这份工作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我才会这样说。这叫做,抓软肋。”赵依依的声音略带傲然,“谁让你这么不知廉耻,勾引凛哥哥呢?怎么,怕了吧?没了这份工作,你可就完蛋了吧?”
陈迪有点急。
这份工作,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要是不抓住这份工作,她可就得回家继承千亿家产了啊!!!
第74章 助理陈迪(3)
赵依依的威胁, 对陈迪并没有啥卵用。她淡定地绕过这位赵家的大小姐, 走进电梯,把赵依依给关在了门外。赵依依气急败坏的脸, 从电梯的门缝里消失。她不甘心的声音,还能隐约从电梯门外传来:“你给我等着——!!”
打卡,上班。陈迪叫了杯咖啡, 在工位上坐下来。
沈凛来的最迟,已经快要到午休的点了, 他才打着呵欠进了办公室,整个人懒洋洋的。难怪京城人都说,他并无其父之风, 是个败家的纨绔子弟。
陈迪没多看他一眼,专心埋头工作。未有一刻钟,就有同事对她说:“小陈, 沈总找你,说表格上有点问题。”
陈迪眉头一蹙, 站了起来。
表格上有问题?——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她不可能出这种小差错。
她敲开了沈凛的办公室门, 走了进去:“沈总好。”
沈凛正大刺刺把双脚搁在办公桌上, 双臂枕着后脑勺, 转椅摇来摇去的。看到陈迪来了,他松手,点点电脑屏幕:“这表格看起来不大对劲啊!小陈,你出了点错, 本总裁怎么罚你?”
陈迪:……
她淡定地问:“哪里有错?”
“有错就是有错。”沈凛义正辞严,“总裁说有错,秘书助理怎么可以说没错?总之有错,我要罚你。”接着,他嘴角上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来,坐上来。让我抱会儿,这是惩罚。”
陈迪:……
她走向电脑屏幕,仔细查看上面的数据。“沈总,你所指的数据有什么问题?这是上个月报表里拉出来的数据,如果有错,那就该细查前月的财务数据...”她不顾沈凛的面色,详实地将制表的准则讲了一遍,再次强调这张表格是不会有错的。
沈凛听着,表情有点垮。
他其实没找出来什么错,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罢了。陈迪这么严谨地为他讲解了一遍,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有力的反驳理由。
“……以上。再次敢问,问题出在哪里?”陈迪真挚地发问。
沉默。
沉默。
沉默。
片刻的沉默后,陈迪忽然双膝一弯,自如又主动地坐到了沈凛的大腿上。她用手环住沈凛的脖颈,勾唇一笑,说:“如果总裁大人想要亲热亲热,大可直说,别玩花里胡哨的。”
怀中女子压在他的大腿上,笑的轻快翩然,像是只刚干了坏事的猫似的。沈凛被反将了一军,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他结结巴巴的,挥舞了一阵双手,才反手搂住她柔软的腰,嘀咕说:“我就是想抱抱你嘛……”
好像还有点委屈。
陈迪暗暗好笑,用指尖挠了挠他的后颈,说:“下次直说就是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沈凛满意了。
不过,他总觉得——用“猫”来形容她还太小家子气了,只能说是猫科。没错,应该是豹子那种,花色比较漂亮的,又不让人占到便宜的……
把她抱在怀里,就能闻道她近在咫尺的淡淡香味。也不知道是香水还是天生的体香,清清淡淡却颇为怡人,让人心情舒畅。
到了下班时间,沈凛照例开车送她回家。他再三保证,自己绝对好好开车,也不胡乱一脚油门,陈迪才勉为其难地上了他的车。
他将她送到公交车站,握着方向盘,有些不甘地问:“明早你几点来公司?我也来接你吧。”
“……不了。”陈迪解开安全带,“我可不想经常坐你的车,我想活得久一点。”
沈凛噎住,瞬间委屈脸,小声嘟囔:“我的车真的开的那么不稳?”
“嗯,简直狂野。”陈迪说完,拉开车门下了车。
已经是傍晚了,天边霞光铺开,一线乌金西沉,在高楼大厦的间隙中散发出灿烂余晖。她停在公交车站牌前,才瞄了一眼站牌,身后就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下一瞬,她被人扯进怀里。有人很蛮狠地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又咬又亲的。
“唔?……?”陈迪险些没站稳,只能拽着对方的衣领。仔细一看,原来是沈凛这家伙正抱着她乱啃,眼底有愤懑,不远处的车没熄火,车门大氅着,任人来去。
“做什么啊……”陈迪在亲吻的间隙里无奈地发问。下一句“这是公共场合”还没能说出来,就被人用舌尖卷了去,只剩下呜呜嗯嗯的声音。
“舍不得你。”他亲够了,笑嘻嘻地直起身子,“收你点油费,不算过分吧?”
“……”陈迪有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凛要回了油费,和她摆手道别,钻回了车里。很快,他那辆亮橙色的改装跑车又发出让人想要堵住耳朵的引擎轰鸣声,疾驰而去。
陈迪揉了揉腰,觉得有些疼。一定是这小子刚才搂得太紧了,她敢打赌,她腰上的肌肤一定被勒红了。
回到家时,陈迪敏锐地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女仆佣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平时只爱穿着睡袍在家里看电视做美容的母亲也正襟危坐,一副严肃的贵家太太的模样。一切种种都表明,是她爸陈望北回来了。
果不其然,陈迪在客厅看到了穿着老式立领中山装的陈望北。陈望北四十余岁,两鬓略有染霜,严眉肃目,一看就是很难相处的类型。
“回来了?”陈望北冷着脸,说,“你跑去沈氏集团工作的事情,暂时就不追究了,反正你迟早会回来的。但是,”陈望北语气更冷一分,“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什么那个男的?”陈迪问,“我不知道。”
“李妈都看见了!你在车站里抱着的那个男人是谁?”陈望北语气凶起来,“看着就流里流气的,不像是个好东西!”
陈夫人有些忧虑地说:“小迪呀,你要交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得找个配的上你的,京城那么多世家,你想认识哪个,妈都可以帮忙去说。但是你不能找个来历不明的……”
陈迪轻描淡写地说:“妈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来历不明的?”
“哪一家的正经继承人,会和女人在公交车站搂搂抱抱?”陈望北一副鄙夷语气,“想要娶我陈望北的女儿,想都不用想!我陈望北的女儿,只能嫁门当户对的男人。”
陈迪问:“沈家人那样的?”
听到宿敌之名,陈望北青筋暴起,怒道:“沈鹤山的儿子?他是个什么东西!”
陈迪:……
惨。
陈夫人在一旁小声嘀咕:“真别说,沈老头的儿子还挺帅呢,前几天见着照片了,和明星也差不了多少。要说配吧,也不是配不上……”
“闭嘴。”陈望北冷冷看一眼妻子,“绝不可能。”
陈夫人讪笑着闭嘴,说:“哎呀,别当真,随口说说。沈家那儿子,爱车如命,根本不愿谈恋爱,还没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