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撒网的对象,如果尹先生执迷不悟,这回是我跟你聊,下回或许就是楚董亲自出面。”张嘉年冷静从容地说道,语气不急不缓。
他目露寒光,敲打道:“楚总会顾忌剧组工作的进度,但楚董却不在乎一个电视剧项目。尹先生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最好不要惹火上身。”
尹延脸色一变,被这话直击要害。他跟辰星影视撕破脸,最多以后没合作,但要是跟齐盛为敌,就要损失很多代言,甚至影响到院线资源。他本以为张嘉年是楚楚的人,现在听起来却是楚彦印的人?
楚彦印由于李泰河的事,目前最恨娱乐圈小鲜肉,他要是得知此事,估计分分钟撕碎尹延。
张嘉年见对方被震慑,知道尹延心中自有衡量,便不再多言,起身离开。尹延望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道:“你用楚彦印和齐盛压我,很得意吧?”
“你说我不配,你又配么?”尹延嘲讽道,“你以为呆在她身边,就能有资格?”
尹延的直觉可没错过,张嘉年要是对楚楚没想法,他立刻从辰星影视的高层跳下去。张嘉年现在以势压人,早晚也会陷入同样的困境,尤其他还是楚彦印的人。他如今手中的武器,必然会反刺他一刀。
楚彦印相信张嘉年,不过是还未感到威胁,更没发觉他的心思。如果楚彦印察觉苗头,他可以捧起对方,也能让对方跌落。
张嘉年闻言,他停下脚步,回头道:“付出和结果是两回事,不过你可能并不懂这个道理。”
他比谁都更清楚两人间的差距,所以将心火埋藏于寒冰之下,无需任何人提醒。既然真得珍视,便不该灼伤对方,只要助她所愿就好。
“我确实没有资格。”张嘉年垂下眼,轻声道,“不过当她需要时,我会帮她找到有资格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会亲手挑选出合适的对象,那人绝不可能像尹延一样劣迹斑斑。
尹延目睹张嘉年离开,不敢置信地喃喃:“疯了,还真是父爱如山……”
尹延简直没法相信,在这个年代,居然还有张嘉年这样另类的存在。
张嘉年走到车边时,已经恢复平日正常的态度。他发现车内的楚楚正在查导航,轻轻地敲了敲车窗,温和地提议道:“您换一下位置,我来吧。”
楚楚坐在驾驶位上,豪言壮志道:“你上车,今天我来开。”
“……”张嘉年想起曾在小区门口剐蹭的豪车,不由心生犹豫,但看她兴致勃勃,又不忍拒绝,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楚楚握着方向盘,开始尝试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张嘉年想了想,还是跟她汇报道:“尹先生说正在追求您。”
楚楚简单粗暴道:“他放屁。”
张嘉年:“……”
张嘉年:真是清新自然、毫不造作的态度。
马路上,两人坐在车内,后面的车辆频频超车,扬长而去。
张嘉年感受到维持在二十迈的车速,忍不住小声地提醒:“楚总,晚上的会议是七点。”
楚楚沉着道:“嗯,我知道。”
张嘉年看着逐渐陌生的路况,无奈道:“……您好像开错路了。”
楚楚淡然道:“不可能,那一定是路建错了。”
张嘉年心道,马路肯定不想背这个锅。
汽车最终在泉竹轩门口停下,张嘉年跟着楚楚进入包间,他终于感到一丝古怪,疑惑道:“您是想先用餐?”
“晚上不开会,我跟王青说了。”楚楚在桌边落座,她眨眨眼,真挚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脸上绽放发自内心的笑容。
张嘉年面露错愕,竟没想到向来粗枝大叶的她会记得此事,一时陷入无言。
楚楚看穿他的手足无措,调侃道:“张总助该不会自己都忙忘了?”
张嘉年的嘴唇动了动,他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最后解释道:“因为家里过阴历,确实忘了……”
实际上,张嘉年从小对生日的感觉就不强烈。
张雅芳女士习惯记他的阴历生日,有时是一句简单的祝贺,有时是稍有仪式感地下碗长寿面,并不会有过多的安排。他的母亲是心大的人,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校园时期,由于某些原因,他也从未体会到“生日”的存在感。
他不禁有些自嘲,似乎每回都是最不会做这类事的人,做出意料之外的安排。她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却又把所有事都记住,等到关键时刻,才会状似不经意地将宝藏捧出。
他总觉得这样不好,似乎很快他就会溃不成军。
“那你可以过两回生日呢。”楚楚了然地点点头,低头浏览菜品,并未发觉他隐匿的情绪。她翻完菜单,便开始找服务员点菜。
张嘉年听她点菜,微微皱眉道:“您不点辣菜么?”
楚楚绝对是无辣不欢型人物,食性跟张雅芳一模一样,这回却一道辣菜都没点。
“你不是喜欢清淡的?”楚楚笑道,“今天张总助是寿星,我来服务张总助。”
银达的人跟老板用餐,从来是迎合楚总的口味,在桌上为老板提供服务。楚楚投桃报李,觉得总该在他生日时意思一下,以表感谢?
张嘉年无言以对,他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您对谁都这么好?”
楚楚闻言挑眉,毫不客气道:“我有那么闲吗?”
天地良心,目前她可没记住书中谁的生日,连老楚的都不知道。
张嘉年深吸一口气,他的双眼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坦言道:“您总是这样做,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楚楚面露不解:“谁会产生误会?”
张嘉年:“我会产生误会。”
楚楚:“什么误会?”
张嘉年轻轻地咽了咽,他注视着她,无奈地开口道:“误以为自己很重要。”
楚楚不懂他的逻辑,直白道:“可你就是很重要啊。”
这一刻,他无法克制自己剧烈的心跳。
第64章
张嘉年努力压抑胸腔中怦然心动, 他听她说完, 如同尝到童年期盼许久的水果糖,味道既有点酸, 又有点甜。他先一步侧开视线, 抿了抿想要翘起的唇角,佯装正经地替她说道:“因为您还需要我工作?”
他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越长, 对她的性格便摸得越清楚,相当理解她的思维方式。楚楚一旦说些好话,后面肯定要憋个大招, 让对方的心情起起落落。虽然他猜到她可能还会有后话,但却仍忍不住雀跃。
“我哪有那么剥削人?”楚楚不满地嘀咕,“大不了给你放两天假!”
楚楚心想, 她究竟在张嘉年心中有多恶劣的形象, 居然让他在生日当天都没放松警惕。虽然她想要完成百亿目标,但还没完全成为压迫百姓的资本家吧?今天是开心的日子, 她还是懂分寸的,知道该说什么话。
楚楚看他别扭地侧头, 似乎想要克制笑意。她啧啧道:“你要笑就直接笑, 再把自己憋坏了。”
别以为她没看到他在偷乐, 张嘉年居然还假装严肃, 暗戳戳地控诉平日的工作时长。楚楚决定这回勉为其难地不追究,谁让他今天是寿星?
楚楚看他憋笑, 她眯起眼, 戏谑道:“张总助该不会平时假笑太多, 不会真笑了吧?”
张嘉年撞上她挑衅的小眼神,终于忍俊不禁,彻底露出笑容。他真笑时双眼盈满光,眼眸中仿佛只倒映着她的影子,神情专注而温柔,让她微微一愣。
张嘉年原本紧绷的心弦,终于在她的调侃中放松下来。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含笑,破罐破摔道:“您就算是哄我的,我也认了。”
不管她的话是有心,还是无心,他都没出息地感到高兴。
他没法按捺自己内心的喜悦,仿佛黑暗中投射下一束光,只是见到她都能感受到轻松与自由。他的生活刻板而循规蹈矩,她却成为其中出乎意料的唯一亮色。
张嘉年知道自己该去思索现实的问题,应该做出理性而克制的抉择,但此时此刻他没法控制自己,因为光是看到她都能感到快乐,想要绽放笑意。
既然今天是他的生日,那他能不能轻松一天?
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自由地去表达所有情绪,放出那团冰封的心火。
楚楚挑眉,抗议道:“我又不是谁都哄,你居然还敢挑?”
楚楚:我看你不是太膨胀,就是有点飘。
张嘉年望着她,像是在包容跳脚的熊孩子,温和地应声:“嗯,我知道。”
楚楚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向来厉害的嘴炮技能竟也派不上用场。她总觉得张嘉年今天有点怪,虽然他的气场柔和不少,但却反给她带来莫名的压迫感。他的态度毫无恶意,却让她感觉胸口有点闷,实在憋得慌。
张嘉年见她不言,索性打趣道:“您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张嘉年可记得,她曾经承诺在生日时告诉他真名。
“哪有你这样直接讨要的,好歹走完流程。”楚楚指责道,她将视线飘向一边,不敢在他真挚的神情上多停留。
张嘉年好奇道:“什么流程?”
楚楚伸出手指,给他一项一项地解释:“吃饭,吃蛋糕,然后才能收礼物。”
张嘉年看她振振有词的样子,笑道:“嗯,我见识短浅,全靠您安排了。”
楚楚总觉得包间内的空气有些过热,她不禁吐槽道:“其实你平时假笑也挺好……”
张嘉年不解:“为什么?”
楚楚坦白道:“你现在真笑,我快要窒息了。”
张嘉年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他只得伸手遮掩自己嘴角的笑意,轻声道:“抱歉,我尽力克制,让您喘口气。”
楚楚看他笑到直不起腰,总觉得对方在取笑自己。她翻了个白眼,气急败坏道:“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她看在他今天过生日,姑且不跟他计较!
两人在插科打诨中吃过晚餐,楚楚这才把早先备好的蛋糕取出来。张嘉年从她脸上瞧出一丝狡黠,等他看清蛋糕上的花纹,这才哭笑不得。精美的蛋糕上写着两行字,上面是“Happy Birthday”,下面却是“假笑男孩”。
楚楚点燃蜡烛,看着晃动的小火苗,调侃道:“祝假笑男孩生日快乐!”
张嘉年看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色,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刚想吹灭蜡烛,却被她伸手拦住。
楚楚振振有词道:“你还没许愿。”
微暗的灯光下,张嘉年望着明亮的火焰,只觉得暖黄的光晕柔化她的脸庞。他总觉得这一天过于圆满,一时竟什么都想不到,干脆道:“我不知道许什么愿望,不如您帮我想一个?”
楚楚没料到还能代为许愿,不由吐槽道:“虽然说心诚则灵,但你的心未免太不诚?”
生日许愿都能让别人代想,张嘉年简直是当代佛系青年典范。
“您心诚不也可以?”张嘉年的逻辑颇为清晰,语气轻缓,“如果愿望没能实现,一定是您现在心不诚。”
楚楚心道:这锅甩得妙啊。
她不怒反笑:“……我发现你过生日,整个人都很猖狂?”
“就这一天而已。”张嘉年笑笑,提醒道,“蜡烛要灭了。”
楚楚当然没有真得动怒,她坦然地替张嘉年许愿,慢悠悠道:“那就祝假笑男孩天天有真笑,都像今天这样。”
她说完,便笑着看向张嘉年,等待他将蜡烛吹灭。
张嘉年垂眸,他望着蛋糕上的烛火,觉得像是卖火柴小女孩手中最后的火焰。
如果他能永远像现在这样,一直待在她身边的话,或许这愿望真得可以实现。
张嘉年弯腰,吹灭了蜡烛。
但他又害怕这只是黄粱一梦,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顷刻转眼成空。
楚楚看他熄灭蜡烛,配合地鼓鼓掌。她终于取出信封,递向张嘉年,开口道:“你的礼物。”
第65章
张嘉年接过薄薄的信封, 他缓缓地启封,看到里面的内容一愣, 黑色的磁卡静静地躺在信封内。他轻轻叹息一声,好笑道:“真像您的风格。”
他居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毕竟楚总向来简单粗暴。
“有什么问题么?”楚楚眨眨眼, 理直气壮道,“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黑卡申请是邀请制,对存款金额也有要求, 张嘉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弄到手的。他在信封中找到信纸, 猜想这是他等待的答案,便将纸张取出, 递还信封内的黑卡给她。
张嘉年心平气和道:“我拿走这个就好。”
他就想知道她的真名, 其他的东西倒是无所谓了。
楚楚不解:“为什么?”
张嘉年语重心长地教育:“这不合适, 您的资产也是楚董的一片心意,不应该转送。”
张嘉年跟随楚彦印工作过,大致能推测出楚楚所拥有的财富, 毕竟很多都是楚董赠予她的。张嘉年当然不能接受,他在良心上就过不去。
楚楚当即扬眉,大为不满, 反驳道:“这不是他的钱, 是我赚的。”
楚楚送礼前有过仔细的思考, 她同样觉得借花献佛不合适, 就没有动用女配原身的存款。她上回想用原身的银行卡帮张嘉年圆梦, 却遭到对方婉拒, 猜到他有这方面的考虑,此次便颇费工夫地重新筹出钱来。
张嘉年面露诧异,愕然地望着她:“您哪里来的钱?”
楚楚被他盯得有点心虚,勉为其难道:“好吧,其中也有你努力的部分。”
虽然张嘉年那天先上桌,但资金的大头还是她赢的那局,四舍五入就是她挣的,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