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桂容满脸飞红,从袖中抽出一条湖绿丝绢,有些尴尬地轻轻给景仁帝擦着汗水。
她是不敢看景仁帝,可是景仁帝敢看她,一双眼睛盯着她半垂的眼眸,他的卿卿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连看他一眼都害羞,她的手腕怎么那么雪白娇嫩,她的味道怎么那么舒心好闻……
太后在一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既然说好了,她可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定儿,汪贤妃有话要跟你说呢!”
汪桂容手一顿,这牛逼吹出去了,可是太后您老人家是不是也太心急了点儿……她心虚地瞟了一眼景仁帝,却不防一下子撞到了景仁帝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桃花潭水深千尺,掉进水里要小命!要不是她是老运动员出身,这一下说不定就淹个半死!可即便如此,要爬上来也要费点劲,不然,她的心跳怎么没来由地超速了呢?
“皇……皇上……”要命,怎么一紧张就结巴?
“嗯……”景仁帝完全被勾了魂一样,声音都发飘,不行了,不能再在太后这里留下去了,得赶紧回玉堂殿。
“皇……皇上,想不想生……生个孩子?”伸头顶多丢个脸,缩头
可是丢指甲!汪桂容一狠心,脱口而出一句重点十分突出的话。
什么!?他的卿卿想跟他生娃娃?!景仁帝的一颗初恋之心立刻跟一锅开水似地沸腾了!
第15章 一百年不许动的决心好像动摇了
西太后一看儿子的脸色,这是有戏了。可是这汪贤妃是不是想独食啊?这话也太不清不楚了。
西太后清了清嗓子:“定儿,汪贤妃果然配得起一个贤字。她适才跟哀家说,皇上至今还没有子嗣,她愿意让出这贤妃之位,不管是贵人还是美人,谁生了皇上的子嗣,谁就做这贤妃!”
景仁帝多聪明啊,这话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母后转嗔为喜!他的心情微妙起来。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心疼!并不是他的卿卿想跟他生娃,而是为了不挨罚,她只能用自己九死一生才得到的贤妃之位来换!不错,在景仁帝丰富的脑补剧本中,从汪贵人差点儿被炮仗破相开始,就有人要搞掉她好谋得这贤妃这位!他的卿卿好容易才得到的位置,只是昨天这一个小小的意外,就要拱手相让?想都别想。
景仁帝面色一沉:“母后,嫡庶有别。儿子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几年。至于这贤妃之位,母后,后宫宜稳不宜乱,一切还是按规矩办。”
汪桂容见景仁帝一沉脸,她的心情也很微妙。她自然是不想跟景仁帝生娃的。可是自己都涎皮涎脸地说要跟他生娃了,他居然是这个反应,果然男人靠不住,才说爱你爱得要死要活,背过身该睡谁睡谁,该跟谁生娃跟谁生娃。一想到自己那么多人眼红的“位分”,不就是一高级小老婆么,就是生了娃,也是生下来就比那嫡出的低一头,就是她愿意犯贱,也不能让她的娃跟着受委屈啊!谁稀罕!她低了头不说话。
太后一听,儿子,你咋就这么死脑筋呢!这汪贤妃还是不够给力啊!你得哭,你得闹啊!你要是跟哀家耍小心眼,你这指甲早晚保不住!
她眼睛一红:“定儿啊,母后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平常之家,三年无出,尽可休弃,如今皇后这可都七年了!你等得,母后可等不得!今日你定要给哀家一个交代!”说完,偷偷地用手狠狠地推了汪桂容后背一把。
汪桂容心情郁郁,正在暗搓搓地放地图炮,无限扩大地批判所有男人的花心滥情,完全没有防备地就被推上了前线堵枪眼。
景仁帝是正对着她坐着的。景仁帝现在坐的虽然不是龙椅,但皇上的谱不能不摆啊!所以他的双腿是呈大约一百度分开的。
汪桂容则是为了方便给景仁帝擦汗,双膝跪在景仁帝面前的。被太后这一推,画面不要太美哒哒。
汪桂容一头栽倒在了景仁帝的两胯之间,也不知道是脸上的哪个部位正好碰到了景仁帝的某个部位。她是彻底懵逼了!太后,你这样开放也不先打个招呼,让我这来自二十一世纪,并经常向苍/老师学习的好学女青年情何以堪?!
太后也被这个美哒哒的场面搞懵逼了。她不是这个企图啊!她只是想让汪贤妃抱大腿,跪着苦苦哀求而已!这贱人一定是故意的,这真是贱入骨髓了!当着她的面都敢公然勾引,背着自己那画面简直不敢想像!果然是一代妖妃,好样的!她儿子要是连这贱人都说服不了,自己也只能死心了!反正她是绝不承认这个画面是自己的杰作。
景仁帝的心情已经不是懵逼这种浅薄的词汇可以形容的了!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当着自己亲娘的面,跌倒在了自己的……呃……胯里!而且,不要以为他没看见母后的小动作,可是母后,你到底是要儿子给你交待啥?废了江仙儿?还是让儿子在这后宫里生一堆名义上是兄弟,其实比敌人对敌人更凶残的狼崽子?
景仁帝心里一声叹息,他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做到的?最后十年,眼看着他们兄弟倾轧撕咬,自己的孙子孙女反目成仇,不是被怀疑谋反,就是最后真的谋了反!他一直尽力置身事外。谁知道最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今东太后的两个儿子都折在了通向皇位的路上,不得不伸手拉拔自己;加上新阳侯父子统领的五万京卫兵马,自己才算是登上了这个从内心来讲并不是那么恋栈的位置。
坐在这把龙椅上,他注定了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也注定了孤独。看着那些女人,他心无波澜。这后宫女人再多,他只想要一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一母同胞,长幼有序,大约会有些兄弟之情吧!而这个女人,他一直希望是皇后,可以少多少麻烦。现在……他看了看头还埋在自己胯里的汪桂容……呃……要是她,想想都有点激动,他觉得自己那一百年不许动的决心好像动摇了!
汪桂容还扑在景仁帝的胯里,现在她有点回过神来了。要怎么优雅体面无辜地从景仁帝的胯里爬起来呢?双手要往哪里受力才不会把事情越搞越糟呢?哎呀,大事不好,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好像越来越热了!作为一个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还没等她想明白,就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把她拎了起来:“爱妃,你没事吧?怎么突然晕倒了?”
汪桂容猛地仰望着景仁帝!怎么办,这家伙太给力了,就这样面不改色地把色/情剧改成了医疗剧!这编剧功力,她……她都忍不住要喜欢上他了!
被汪桂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以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不需要任何语言,景仁帝已经心潮澎湃了。生个娃?生个娃?生个娃?!他的胸口越来越热。
太后拍了拍受惊的心口,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出色的儿子呢?!看着这俩又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地,她信心更足了!这条血脉绝不能断,也绝不会断!
“别是饿着了吧?哎哟,这一阵赶一阵的,就要到饭点了!来来,先坐下,就咱们三人,那些规矩都放一放,摆饭、摆饭。”吃饱了,继续劝!就不信你还能挺得住!
“太后娘娘,新阳侯来给您请安,已经在殿外等了有一阵了!”有太监来回秉。
“哎呀!看哀家年老了,都忘了这事了!”说要请人吃饭的……。
景仁帝听到新阳侯不请自来,看了看汪桂容,也好,给他个了解卿卿的机会,免得他成天在耳边搞忠臣直谏那一套:“让他进来吧!”
新阳侯进殿一看,心里又凉了几分。只见皇上,太后和汪贤妃正团坐在一张乌木雕花圆桌上,一副三缺一等他来了就能打麻将的架势!这汪贤妃也太……太厉害了!这才半天功夫就讨了西太后的欢心了?!江仙儿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敌人太强大,容我先战略撤退一下。
他满面笑容地给太后,景仁帝请完安,又十分恭敬地给汪桂容也请了安:“贤妃娘娘金安!”
景仁帝一看他这态度,满意了!他一指另外一张椅子:“你也别拘着,坐吧!一会儿吃了饭,早点儿回去,听说你媳妇最近身体不太好,你也多陪陪她!”别成天没事手伸那么长来管宫里的事了!
新阳侯唯唯诺诺,夹着尾巴:“多谢皇上惦记,臣知道了!”
汪桂容看新阳侯对自己突然一副友好亲善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不是保后党吗?你就这么不坚定?也是个靠不住的。不过,她求之不得。她这一早上,已经被折腾得有出气无进气了!所以她也十分友善地对新阳侯笑了笑。真的只是笑了笑。可是,谁让她长得就是这么美呢?!
你看过春雪初融的纯粹和清新吗?
你看过夏荷初绽的妩媚和娇艳吗?
你看过秋叶初黄的静美和透澈吗?
你看过冬霜初结的晶莹和冷冽吗?
好吧,这些通通都是汪桂容自己脑补,往自己脸上贴的金。但是,不可否认,她的本意是友好而纯洁的,可是她忘了她是被官迷老爹请专业人士严格训练出来专门攻略男人的。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和她那欲说还休脉脉含情的笑容简直就是男人大杀器!
新阳侯是个爱刀枪胜过爱女人的纯汉子,是个正直的人,是个大写的人,不然也不会跟一向一本正经的景仁帝成为过命的兄弟。他有夫人,有小妾,他时常在宫里逛,他不脸盲,景仁帝后宫那些绝色他大多都见过,他被挑逗过,甚至表白过,但是他从来没有动心过。他厌恶所有不正经的女人。
他一心帮着皇后,除了老交情之外,还因为他对汪桂容的第一印象就是轻浮。他内心深处非常害怕景仁帝会被这个轻浮的女人带往暴君的道路一去不复返。而现在这个女人正当着景仁帝和太后的面就对自己眼含秋波,景仁帝是脸盲,被蒙蔽了可以理解,可是西太后怎么回事,也看不出来吗?他该彻底鄙视她的!可是……为什么他居然会被这个笑容勾得心头一跳,一股异样的感觉走遍全身!这、这实在是太……太邪门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新阳侯眼神加倍冷厉地瞪了汪桂容一眼,就别过头去看西太后。西太后脑子里却只惦记着一件事:“怎么劝皇上赶紧生娃!”见新阳侯看她,她脑子一动,有了主意:“有日子没见了,吃完饭,咱们好好说会儿话。”用好了,新阳侯能是个好助力啊!
第16章 只让汪贤妃一个人生?
汪桂容这时并不知道,这一笑会给她惹出多少奇葩事。她见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只是暗暗翻了个白眼,算你有气节,不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也没往心里去,要是新阳侯上赶着巴结自己那才叫人瞧不上呢!她的关注点已经转移到了肚子上,啊,好饿!
好在太后宫里的太监们效率还挺高的。没一会儿,饭菜就摆好了。西太后是个不怎么喜欢摆架子的人:“都是亲近的,就不要讲那么多规矩了,来,坐下吃!”说完,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道水鱼汤,立刻吩咐一人赏上一碗,尤其是儿子,你可得多喝。
说是一起吃饭,可是上桌是西太后母子;汪桂容和新阳侯一人一个小桌子。皇上母子能跟妃子和外臣在一个屋子里吃饭已经是很不讲规矩的恩典了。
汪桂容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庄重、庄重、再庄重!庄重永远都不会错。不可多吃一口饭,不可多喝一口汤。但是,驾不住她饿啊!看着自己那一桌子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马斯洛大大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人能够排队领面包,不是因为教养好,而是因为还不够饿!在自己已经饿得眼睛发绿的情况下,要强制自己细嚼慢咽扮大家闺秀实在是违反人性!
汪桂容飞快地瞟了瞟西太后和皇上。皇上此时在全心全意做孝子,西太后在全心全意盯着皇上吃水鱼汤,没人注意到她,所以,她就以难以置信的极速将那碗水鱼汤一口气喝光了。哦,这道味真是鲜鲜鲜!她心满意足地偷偷擦擦嘴角,总算肚子里热乎点儿了!
她已经忘记屋子里还有一个新阳侯了。其实这个房间相当地大,她和新阳侯虽然是相向而坐,但说中间隔了八丈远也不为过,而且光线还暗。
可备不住新阳侯眼神好。他也不是想要偷窥汪桂容,只是鬼使神差地,端着那碗水鱼汤要喝的时候,他就看了汪桂容一眼。正看见她拿了手绢偷偷地擦嘴角,一双凤眼还滴溜溜地左顾右盼,说不出的生动鲜活,完全不像一个深宫里的女子该有的生气。这份蓬勃的生气,使他想起广袤草原上奔跑的烈马,无垠长天上的翱翔的飞鸟,这暗黑的宫室在他眼里猛地亮了起来。他的脑子告诉他,该鄙视这个没规矩的女人,可是他的心却又不听话地“砰砰”乱跳了起来,他慌张地低了头,忙去喝那水鱼汤。居然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他慌乱之下喝了一大口汤,这一咳,最狼狈的事情发生了,居然有一股汤在找不到出路的情况下,从他的鼻孔里涌了出来。
汪桂容不想笑的。可是她正对着新阳侯。看着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冷眼瞪自己的新阳侯鼻孔里流出一股汤,跟流了一大条鼻涕似的,她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不能笑,可是笑这种东西,往往你越忍,它来得越厉害。
新阳侯看着她笑得一副弯腰捶桌的放肆模样,心里又急又窘,脸红如血,却不知道这女人的模样会就这样印在脑海里,再也磨蚀不掉。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景仁帝急步走了下来。见到新阳侯狼狈的模样也忍不住握手成拳,堵住嘴巴,笑了起来。
太后也过来凑热闹:“哎哟,哈哈……唔,这是怎么的了?呛成了这样!快,还不给他喝口水,顺顺!”太后到底老成些,笑了两声就止住了。
景仁帝走到汪桂容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再笑再把你也呛着了!”
汪桂容拼命地想要严肃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嘴角忍不住还是一抽一抽地:“是!”那双凤眼里水汪汪的都是笑出来的眼泪。
景仁帝看得心醉,忍不住偷偷握了握她的小手,真想赶紧回玉堂殿!
新阳侯觉得一辈子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吃完饭,他就起身告辞要走。太后哪能放了他?命上茶,又吩咐道:“不急,不急。来人,去库里取些上好的药材,给带回去。让你媳妇好好补补。她是生了儿子后这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吧?你这都有几个孩子了?”
这种闲话家常本来很平常。新阳侯来找太后,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劝说西太后帮着江皇后的。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都是那个邪门的汪贤妃害的:“臣,已经有两子一女。”
汪桂容不是笨蛋,一听太后这话音就知道又是要劝景仁帝生娃了。她低垂了眸子,脑子可也没闲着。要不要真的劝景仁帝生娃呢?想着后宫里一堆大着肚子的女人到处爬爬走的画面,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得劲。已经开始要喝干醋了吗?汪桂容,你长点心!不是说好要做个闲妃的吗?景仁帝再好也不是良人啊!自己真的要杀入这个生命不止,撕/逼不息的修罗场?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