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礼低头笑出声,“还是瞒不过您,宜宁也是我的女朋友。”
陆宜宁不太会和老学者打交道,从进门后就安安静静装成很乖巧的样子,被点到名上前一步,主动递出手去,“教授您好,我是陆宜宁。”
刘教授笑着和她握手,“你想跟我这个老头子谈什么合作?”
陆宜宁拿出合作意向书,“西索这次的传媒影像大会想拍一个与文物修复的vcr,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录制研究所的日常工作。”
刘教授翻看文件,他哪里会不清楚人家小姑娘是主动帮助他们解燃眉之急。要是他老头再不识趣,岂不是辜负了两个年轻人。
“合同写的不错啊。”他笑眯眯签上名字,“不过我们研究所不是日日工作,等有了活儿,让小徐直接带你来。”
离开办公区,周徐礼带她到隔壁实验室逛了一圈。
一进门是个消毒柜,柜子里整齐摆放着不少一次性手套,以及各种镊子剪子等工具。
陆宜宁踮起脚尖端详,不由得感叹,“天下的实验室还真一个样。”
“为了防止细菌沾到古书帛画上造成再度损毁,消毒工作必须要做。”周徐礼耐心解释,“至于你看到的那些工具,是以前医学院留下的,我们没用过几次。”
陆宜宁大致了解,走到玻璃柜前弯腰看里面暂存的一卷竹简,其上镌刻的字看起来像大篆。
她看不懂,也没什么兴趣,转头喊他,“小徐,我们回家吧。”
小,徐。
周徐礼眸光陡然沉下,后槽牙轻轻磨动,皮笑肉不笑地,“好啊,陆老师。”
回到公寓,陆宜宁习惯性先洗澡,哼着歌洗到中途,突然听见浴室的门被人打开。
紧接着,有人缓步走进来,透过一层水雾,男人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
陆宜宁噎住,抬声问:“你是找什么东西吗?”
周徐礼眼神平静,声音更是平静,“不是,想和你一起洗个澡。”
说完,低头摸向皮带扣,传来轻脆一声响。
他不紧不慢侧过头,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但陆宜宁似乎看到了明晃晃几个大字:报复你,惩罚你。
……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挑衅过度的原因,一向不重欲的周徐礼当晚破了戒,变着法让身下的女人求饶。
陆宜宁哭得嗓子沙哑,环住他脖颈的手无力垂到床上,长时间没欢爱过,她浑身软成一滩水,最后忍不住伸脚踢他,“不要了啊,你放开我好不好。”
周徐礼碰了碰她哭肿的眼角,“不是说要征服我吗?”
陆宜宁被迫看着他,清亮的眸底被欲色氤氲上一层诱人的水光,考虑到明天还有成堆的工作要做,她乖乖认怂,“……我错了,我不该不自量力。”
云消雨歇。
陆宜宁被抱去浴室清洗,她坐在琉璃台上,伸腿踢了踢他的腰。
周徐礼正调试水温,额前的碎发湿漉漉耷拉着,浑身裹挟着刚从情.欲中抽身的性感。他回头看她,耐心道:“马上就好。”
陆宜宁鼓起腮帮,“我好饿,本来就饿,又被你折腾了那么多次。”
周徐礼摸了摸她的头发,“想吃什么,我去做。”
陆宜宁软趴趴靠住他,任他帮忙清洗身上,“什么都想吃,具体想吃什么,不知道。”
周徐礼捏住她小巧的鼻尖,微垂着眼睑,“故意难为我啊?”
陆宜宁张开嘴深吸一口气,一脸迷茫看着他,“是真的不知道。”
清洗完,周徐礼用一块浴巾包住她,置物架上有干净的衣服,“擦干头发再出去。”
言罢,走出浴室思考要做点什么饭菜才能满足被吃干抹净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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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陆宜宁收到一封邀请函,来自Universe年会的邀约。
上面用工整的楷体写着,特邀陆氏董事长陆伯源及陆宜宁小姐参加12月29日当晚的年会。
不是以西索工作室老板或摄影师的身份,而是陆伯源的女儿。
陆宜宁皱眉,直勾勾盯着最下方的署名,周淮安此人名字儒雅,可做出来的事儿没一件与儒雅沾上边。
下午和林嘉喝茶,谈起这件事。
林主编冷笑一阵,“我也收到了邀请函,不过周徊不太想让我去,怕周先生为难我。”
陆宜宁记得往年Universe的年会都是圣诞节当天,上网一查才知周淮安的生日是二十九号,今年恰巧是他八十岁大寿。
“八十岁还能管理公司,老爷子身体不错。”
林嘉不紧不慢补充,“岂止是不错,听说周先生在外面还有不少情人儿。”
陆宜宁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厉害,佩服。”
林嘉刚想说什么,手边的手机响起,她接通后,脸色霎时变了,“我知道了,谢谢。”
陆宜宁静静等她缓过情绪,心底猜想是周徊的事情。
对面的女人神情恍惚,怔怔抬起头,“周徊又晕倒了,我要去医院。”
陆宜宁安抚道:“你别急,我现在送你去。”
不太放心让她开车,陆宜宁拎起包半拥着人到停车区,上车想着联系周徐礼,但对方的电话显示占线。
大概医院那里正在通知。
所幸选了这家位于市中心的咖啡馆,距离医院的位置不远。
十分钟赶到急诊室楼层,隔着一条走廊,面色不善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外。
陆宜宁拉过林嘉,从包里掏出纸巾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周淮安肯定知道你们的关系,你现在需要强硬一些,不然他肯定为难你。”
林嘉拼命忍住眼中的泪,收敛起外漏的情绪。
刘秘书先注意到她们俩,俯身示意身旁的老人,“周先生,有人来了。”
周淮安嘴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凛冽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身影,等她们走到面前,开口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
林嘉冷声打过招呼,“周先生,前些天检查医生说阿徊已经恢复了不少……”
不等她说完,周淮安讥讽打断话语,“因为一个女人,不顾后果和我谈判,你说他傻不傻。”
林嘉按捺不住脾气,却被一旁的人挡下。
陆宜宁凉凉回说:“看来是你这个爷爷做得不称职。”
刘秘书赶在周淮安发怒前,上前恭敬提醒,“陆小姐,请您注意言辞。”
陆宜宁斜睨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语文不好不会说恭维的话,从小的礼节也是体育老师教的。”
刘秘书:“……”
周淮安厉声呵斥,手中的拐杖扔在一旁,“你不要仗着周徐礼喜欢你,就以为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了!”
陆宜宁拧眉,不太理解他的话,“周徐礼喜欢我,是我们两个的事,和你没关系。”
更别谈什么仗着喜欢就为所欲为。
面对他的怒火,女人过分平静的情绪,无言间给周淮安造成一种她并不怕她,甚至蔑视他的感觉。
陆宜宁拉过林嘉,在他们对面坐下。
过了十分钟,走廊尽头再次传来脚步声。
周徐礼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周温澜,只不过后面那只类似大型金毛的生物,在看到门口的老人时,不加掩饰得表现出一种遗憾的神色。
周徐礼走到陆宜宁身边,淡睨一眼对面的人,无声询问他有没有故意为难。
陆宜宁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表示自己很好,别担心。
周温澜像是故意的,直接一屁股坐到她身边的位置,觉察到他们的视线,分外无辜地抬起手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陆宜宁呵呵笑了两声,果然没心没肺,活得开心。
周徊被推出急诊室,送进ICU。
身后的主治医生摘下口罩,“周少爷的病不宜动怒,前不久养好的身子又被拖垮了,需要住院观察。”
林嘉跟着护士跑去监护室。
偌大的走廊剩下他们几人,周淮安沉默片刻,“他还剩多长时间?”
医生抿住嘴唇,有些犹豫的表情,最后只是摇摇头。
这个肢体语言能表示很多意思。
比如他拿不准不知道,具体多久需要看个人造化。
再比如,他尽力了,没有多久了。
陆宜宁感受到身旁的人,呼吸瞬间停滞住,握住她的那只手力道渐渐松懈,趋于无力的垂下。
医生适时给出一剂强心剂,“我们会努力撑到美国那边给出治疗方法的。”
刘秘书送走医生,顺便去缴纳费用。
周徐礼抬眼,没有刻意做出嘲讽的表情,寡淡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盯着对面的人,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再说些什么,也没有丝毫用处。
陆宜宁拉过他的手,小声道:“我们去病房看看吧。”
周徐礼微垂下头,轻嗯一声,但转身走出两步,被人叫住。
周淮安:“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深夜的医院,虽有恒温空调,冷白的墙壁与淡薄的光线,依旧将走廊中冰冷的气氛烘托至极致。
周徐礼侧头看他,嘴角小幅度压下一个弧,“好啊,您想聊什么?”
-
从医院回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街边的路灯盏盏亮起,空气中升腾着薄雾,风冷而烈,吹得人鼻尖眼眶发涩。
周徐礼没有开车,他站在台阶上等,颀长的身影被裹在暗色里,大衣中灌进风,额前的碎发也被吹得散乱。
陆宜宁停下车,在他动作之前,打开车门跑过去,站在比他低一级的台阶上抱住他。
周徐礼回神,手指放到她的发顶上,“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抱抱他。
在寒风中独立的他,熬过一段漫长时光无恙站在她面前的他。
无比坚强,又能无比温柔的他。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陆宜宁收紧臂弯的力道,“你不是一个人了。”
你还有我。
陆宜宁不知道周淮安对他说了什么,也不想去知道,那样刻薄的老头,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周徐礼静静抱了她一会儿,“周温澜叫我去喝酒,你去不去?”
陆宜宁抬头,咬了下舌尖,“他这是在挑衅你,还是在试探我?”
“他可能……想让我们去陪他喝酒。”周徐礼无奈揉了揉眉心,“顺便炫耀一下,能一醉方休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陆宜宁转身看到自己车屁股后面安静停靠的那辆车,一本正经点头,“我等会儿让他知道,能活在这个世上真是太好的感觉。”
说完,车钥匙扔给周徐礼,自己拉开后面车的副驾驶座坐进去。
周温澜正在看手机,猝不及防涌进来一阵风,他似笑非笑盯着她,“怎么,抛弃了我小叔,想投入哥哥我的怀抱?”
陆宜宁静静系上安全带,“温澜,婶婶我想提醒你一句——脸是个好东西,但并不代表脸越大越好。”
周温澜睁大眼,“你还挺会拉关系教训我。”
“乖,不是教训你。”陆宜宁笑了笑,“是婶婶想表达一下对侄子的关怀。”
第40章 想和你一起(4)
周温澜薄唇抿成一道线, 但说不出反驳的话。启动车子慢悠悠跟在前面的车后,没有要超车的欲望。
他开一辆骚包的红色超跑, 而陆宜宁今天出来开得工作室的SUV, 再加上周徐礼也不想和这只大型金毛比赛, 造成一种十分不搭调的局面。
被红灯截住路,周温澜轻敲两下方向盘, 语气正经,“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 和周徐礼在一起不一定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陆宜宁放下手机,不紧不慢侧头凝视他, “我知道。”
周温澜垂下头, 淡淡望向她,“生在这种家庭里,他有很多迫不得已。”
陆宜宁微歪了歪头, 轻笑出声, “周医生,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用长辈的口吻来告诫我这个小婶婶呢?”
周温澜瞬间恢复不正经的模样,“真不知道我小叔喜欢你什么, 要胸没胸,脾气还不算顶好……”
陆宜宁本着不与小辈计较的理念,异常和善地保持微笑, “说白了,你是嫉妒。”
周温澜拗不过她,自觉闭嘴。
车停进湖色礼的停车区, 周温澜下车前,被身边的女人叫住。他转过头,看到陆宜宁一脸认真的神情。
“我知道你们周家是个火坑,有周淮安那样的虎狼,有觊觎财富的各种旁支亲戚。”她静静说,“我爱周徐礼,所以不想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些,未来的结果可能不会尽如人意,但我希望他身边能有人一直陪着他。”
周温澜怔愣片刻,神色不太自然,“这些话,你和他说过吗?”
陆宜宁摇头,轻靠住车门仰起头,绷紧的神经逐渐松懈,“我这样一个有内涵的姑娘,怎么会轻易把爱字挂在嘴边呢。”
周温澜舔了下干涩的嘴角,得,他刚酝酿出一点勉强能把她当成小婶婶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十一点半,湖色礼夜场热闹非凡,台上新来的DJ随着电音摇摆,舞池中人影摇曳,频闪灯忽闪忽灭,使人无法看清周围景象。
周徐礼支着下颌,静静看着对面卡座里的两个人碰杯。
周温澜挑衅地朝他扬了下酒杯,“你那份,我替你喝。”
陆宜宁招手唤来酒保,今天轮值的依旧是那位青涩的小兄弟,“拿杯碳酸饮料,加冰。”
酒保看了眼周徐礼,低声问:“姐,这是你那教授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