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被一片黑暗笼罩，只余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洒下少许亮光。
周念歆立在河边，耳边还能听到虫鸣声、微风袭来簌簌树叶摩擦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着身旁的一团身影：“怪不得灯灭了，刚想起来今天就是一号。”
每月一号晚，南城的路灯熄灭的都很准时，以往热热闹闹的运河桥在今天几乎没有什么人影，更别说在漆黑一片的河中划船的了。
黑咕隆咚的夜晚衬着陆钦燃脸色更是难看，他不忿地握紧拳头，咬着牙槽沉声道：“不行，我要坐船。”
周念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熄灯划船的执念这么深，大傍晚的河水看起来莫名的令人恐惧，白天人多，倒也不怕，可这现在大晚上的还没有灯光，她有些胆怯，万一掉进河里小命就没了。
顿了几秒，周念歆嗫嗫的仰头：“能不能不去，我有点害怕水。”
旁边没声音。
周念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你不要礼物了吗？”
风吹着河面，远处隐隐有一束电筒的光照在上面，耳边依旧是虫鸣的声音。
周念歆抬眸继续说：“现在灯也灭了，划船的话回到家最少也得十一点，再晚你今天的生日就过了，你是不是不想要礼物了？”
闻言，陆钦燃眼皮动了动。
是啊，他这一周有意无意的，只要有时间就会在周念歆面前提起礼物的事情，最后终于把她惹恼，被周念歆一句“今年你没礼物”结束。
没想到，在他心灰意冷之际，突然告知周念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简直是从地狱飞到了天堂啊！
陆钦燃唇角翘起，佯装不在乎道：“不是不给我买礼物的么？”
在月光下，他的侧脸忽明忽暗，嘴角明显弯了个弧度，漆黑的眸子像是镶了两颗远边的星辰。
周念歆瞥了他高兴的嘴角咧开的模样，说实话就那么难吗？
她开口：“不要吗，不要的话我就送人。”
陆钦燃差点被呛着，他不爽地撸了一把周念歆的头，又将自己给她的帽子檐往下压了压：“你敢！”
周念歆摆正帽檐，声若蚊呐地哼了下。
陆钦燃悠悠地叹口气，本来他是想在船划到中央时告白的，即使被拒绝了，那周念歆也不可能为了躲他跳河里。
但是他是真的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现在没什么人，灯光也被停了，假设告白成功，他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前些日子看了那张动态的漫画，自行觉得自己已经将强吻秘诀学到了手，可以试试。
若是失败...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告白失败，不存在的。
陆钦燃点点头，稳着紧张到心跳剧烈紊动的心脏，与她面对面站着。
四周冷清僻静，他咽了咽嗓子，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每天晚上在睡前他都会对着墙角训练自己半个小时的告白深情演讲，可，这个关键时刻，他居然一个字都记不得了。
周念歆疑惑，以为他有话对自己说，但等了五分钟还是没人吭声，她说：“陆钦燃，我们走吧。”
陆钦燃：“等等！”
他的嘴唇动了动，“我......我......”
周念歆仰头，帽子有些遮挡视线，她微微抬起便能看到月光下陆钦燃略微僵硬的表情，“你怎么了？”
陆钦燃浑身发麻，紧张到快跪地了，顿了三秒，他说：“我...我觉得今天的天可真是不错啊，果然每年的国庆都是晴朗的一天。”
周念歆莫名其妙，不想跟这傻狗待一块，久了人会变智障。
她面无表情的抬头望着万里无云黑如漩涡的天空，“哦。”
陆钦燃想一爪子拍死自己，他一急，鼓起勇气再次叫住她：“等等！”
什么也听不见，唯有心跳如鼓击打着他的大脑，他的神经。
眼前是自己喜欢几年的女生，杏眼里装的满满是自己的倒影，是她，自己才回的南城，是她，每日每夜的出现自己的脑海，一笑一颦浮现在自己的梦里。
他心一横，咬着腮帮道：“我喜......”
这时，一道亮光从桥上晃到两个人的眼，接着一声担忧掺着大老爷们的嗓音响彻整片天空：“我的乖乖啊！你们两个孩子大晚上的在河边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们年纪这么小不能殉情啊！！！”
“想想你们的父母，想想你们的朋友啊，有什么事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你们可不能把命当玩笑。”
陆钦燃心脏停止了跳动，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上趴在那儿吼的大爷，半天回不过神来。
大爷手里的电筒又晃了晃，“丫头、小子，河里可冷可冷了，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等下爷爷，爷爷马上下去啊。”
说完，那大爷奔着矫健的身躯拎着坏事的手电筒跑下来。
周念歆趁大爷没来，小声地笑：“陆钦燃，这个爷爷好可爱，竟然以为咱们要殉情。”
陆钦燃黑着脸，他真的不想说话了。
心跳从一分钟888秒瞬间蹦到了250秒再拐到了120秒，他慢慢接受了现实。
今天就是点背，不管做什么，事与愿违。
周念歆有些好奇的问：“陆钦燃，你刚才想给我说什么呀？”
大爷已经老腿跨了过来，呼吸喘气声呼哧呼哧的。
陆钦燃抿着唇，硬着头皮说：“我刚才说，我喜欢吃鱼，白天可以来这儿逮鱼回去让王婶杀了给咱们补补脑子。”
大爷擦了擦汗，见不像是投河自尽的样子松了口气，但一听到要杀鱼，整个人跳了起来，“嘿，你这个臭小子，可不能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燃哥：...爷爷，你是助攻还是帮我漏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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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嗷，么么啾、
第27章 摇尾巴×27
回到了老院区，陆钦燃难吐郁气, 眼里划过想揍人的情绪。他将机车随意放在院内, 跟着周念歆去了周家。
到家接近十点半, 家里又只剩下王婶, 打了声招呼后, 周念歆推着无精打采的陆钦燃道：“去冰箱把串好的肉串，丸子和菜拿天台。”
陆钦燃：...
安静了几秒，周念歆拿了一大桶桃汁，忽然想到, 又对沉默不语，置身事外的陆钦燃道：“还有炉子, 孜然辣椒粉，炭，都拿上去。”
陆钦燃深深呼一口气，敛下眉眼，干活。
等周念歆上了天台, 陆钦燃已经将炉子生着了, 正在将串好的羊肉串和鸡翅放上去烤。
周念歆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一起烤。
楼顶的天台很大, 开了灯亮堂堂的, 天台上还种了不少植物和花，更多的是蔬菜，在东边还种了几棵葡萄树。
一抬头便能看到天，仿佛天空挂着的月亮和星星近在咫尺，近到伸手便能触碰。
烧烤的烟气袅袅上升, 周念歆用小刷子蘸了油撒上去，刺刺拉拉的，羊肉和鸡翅的颜色瞬间变得焦嫩焦嫩的。
周念歆隐约觉得今天他的状态不太好，她将烤肉翻了个向偏头问：“饿过头了？一会儿就烤好了，你尝下我烤的，特别好吃。”
陆钦燃岔开腿往前伸，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说：“我的礼物呢？”
饭吃不吃，礼物必须得要。
又刷了一层油，周念歆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他的手心，眼角弯弯：“我做的，好看吧？”
手心里，躺着棕色的皮带子，仔细看皮带子上还刻着几道花纹，在背面还刻着“LQR”三个字母，中间镶着块手表，看起来很时尚，完全不必外面的差。
像是一条细流融到了心尖，陆钦燃将自己手腕的手表取下换上了周念歆给自己的礼物。
映着温暖的夜灯，他摆在半空专注地看了几眼，嘴角微微上翘，仿佛透过这块手表看到了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个人。
他眉眼微挑，轻笑：“小哭包，这块表是买的吧。”
周念歆被抓包，尴尬了几秒，强词夺理：“带子可是我自己做的，表也是我缀的，所以，这个全部都是我做的，不接受反驳。”
陆钦燃拿起自己之前的表，一手攥着她手腕，浓密翘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眼睑敛着，对待宝物似的地将自己的表扣在周念歆白皙纤细的胳膊上，一字不差的说：“这个给你戴。”
末了，陆钦燃又按了一下，凶巴巴的警告：“不准取，被我看到了，你就完了。”
周念歆本能地缩手，被又被他的掌心紧紧攥着：“听到了没？”
“嗯？”
陆钦燃的手心温热滚烫，猝不及防地将温度传递给她，痒痒的。
风吹过带来一股熏焦的味道。
周念歆嗅到了味道，一下子回过神来抽回了手，连忙将羊肉串和鸡翅翻了个面，“啊，怎么办，糊了一点点。”
陆钦燃瞥了几眼，侧身帮忙：“无非就难吃点。”
周念歆：...
又摆弄了几分钟，她撒了点孜然和辣椒，举到陆钦燃面前：“吃吧。”
两个人将烤过的肉吃的干干净净，周念歆端了一小盘给王婶后，从冰箱里拎出来一盒蛋糕，拿起打火机上了天台。
陆钦燃坐在天台的墙上，两条腿随意的垂着，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他的脸上，隐约能看到眼底流转着的笑意。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念歆叫住了他：“陆钦燃，快点来吃蛋糕。”
陆钦燃合上手机，单手一撑从上面跳下来，气定神闲地走过来撸了一把她的头发坐下，拿着刀准备切便被她喊住，“你还没吹蛋糕呢。”
陆钦燃轻哂道：“我？没什么愿望。”
他什么也不缺，女朋友也会追到手，没什么可许愿的。
可看到周念歆气鼓鼓的模样，好像这次是她的生日不让她许愿似的。
陆钦燃想了想，目光扫向她：“那就希望我喜欢的女生比谁都开心，过得比谁都要好。”
少年深情专注的目光，就这么顺着风刮过她的脸颊。
周念歆莫名感觉心跳加速，脸有些红。
他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差点将人吸进去。
周念歆恍惚地点头，看着点燃蜡烛的星光映在他的眼中，没由来的想到了霍凝，霍凝真幸福，她下意识的想问霍凝是不是陆钦燃喜欢的女生，但还是选择放弃。
霍凝她也是弹小提琴的，当初他们在一起学习乐器。陆钦燃学习能力强，既会小提琴又会架子鼓，而她选择了大提琴。
在一次演出结束后，陆钦燃救了差点被灯砸中的霍凝，之后，便有人传他们两人的八卦。虽然看陆钦燃只那次救过人，和霍凝也没什么接触，但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周念歆也相信了。
“喂，想什么呢？”
陆钦燃眉心轻皱，将切好的一大块蛋糕递给她，上面的水果几乎都在上面。
周念歆摇摇头，咬了口道：“觉得你未来女朋友应该挺幸福的。”
闻言，陆钦燃眸色里闪着光，直勾勾地看着她，轻佻道：“那是自然。”
看到了蛋糕，陆钦燃突然想到了某个情敌，天台传来少年沉闷的声音：“那什么，那个叫程、程什么来着，哦，程深你喜欢他？”
漫不经心的掀开眼皮，表情看着有些紧张。
周念歆感到莫名，不知道怎么突然提起了程深，她摇头，“没有啊。”
这时，她忽然想起苏雅的话——大佬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才不想让身边的人脱单。
想到这儿，周念歆抬眸扫了一眼陆钦燃。
“那可真是他妈的太好了。”
陆钦燃笑的开怀又嚣张，居然还激动的拍着自己的大腿，接着当没事的样子端着蛋糕吃了起来。
周念歆：...
这人真的是心思太坏了，自己单身狗还得要求别人也是单身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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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都在家里度过，天气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狂风刮的窗户哐当作响。
周念歆今天收到了条短信一一
【你朋友的信息，发来。】
想了老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是沈骆琛。
她想要沈骆琛的微信，可老式诺基亚有没有微信这个app？
在周念歆刚打开度娘准备百度的时候，手机震动了起来。
接通电话后，耳边传来沈骆琛淡淡的声音，“你微信多少。”
周念歆一怔，回过神道：“我手机号。”
说完，沈骆琛很简单的沉声嗯了一声，挂了。
里面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
周念歆：...
挂电话挂的真快。
沈骆琛的微信号明显是刚申请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微信名字更是一言难尽，就是“123”，应该是懒得想，懒得起。
【123】：信息
看，连标点符号都不打。难道他不应该和平时人一样吗，接触一样新的东西不是会很好奇么。想当初她拥有第一部手机的时候摆弄了一整天。
不走寻常路，怪不得是大哥。
【星星】：周延予，在七岁时被拐卖，等找到卖他那人，才得知周延予又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现在刚满十八岁，我把照片给你发过去。
周念歆又踩着懒人椅将相册里关于他的照片拍了下来给沈骆琛发了过去。
等了得有半个小时，沈骆琛才发了个“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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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三天，高二高三的学生惺忪着眼上课，周日的时候学校还发了个通知，因周一天气五级狂风，大暴雨，可能会停电，推迟到校时间。
看到这则通知，群里一片欢呼，不少同学连夜打游戏，谁知道一大早就被刺眼的阳光晒到了学校。
班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的进教室，临进门，每个人手里都会接到苟爱国的爱心蜡烛一枚。
回到座位上，陆钦燃向窗外望了眼，天气简直好到爆，他撑着脑袋，一脚蹬在周念歆的椅子腿，尾音拉长：“小同桌，还想着放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