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承欢(巫山云)——玥玥欲试
时间:2019-06-01 09:30:22

  小姑娘很乖,老老实实的由着他抱着,抬着娇媚的小脸儿,睁着圆圆地眼睛盯望着他,内心波涛汹涌了良久,终于张开了口。
  “我今天和世子相见,其实是有一件事想和世子说。”
  “是不是决定嫁给我了?”
  楚卓笑,还是一脸的痞坏,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样子。
  卿卿这时推了推他,与他分了开,朝着一旁走了几步。
  “世子不要闹,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与世子说,而且,世子听了后可能会不高兴。”
  楚卓随着她转身,立在她身后,亦如适才,很是暧昧,“你说什么我都高兴。”
  卿卿小心地挣脱了他,这时转过身来,瞅他一眼,“不,世子不会高兴的,世子……”
  卿卿嘴唇嗫喏,胸口猛跳,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缓了一缓,这时心一横,总归要说,也便不犹豫了。
  “世子并非王妃所出,世子的生母其实是我的养母云娘。”
  小姑娘胸口狂跳,一口气说出了这话,但见楚卓当时便笑了。
  卿卿不意外,这自然匪夷所思,没头没尾地也难以让人接受。楚卓很轻松,一看便完全不信,显然当成笑话。
  “卿卿……”
  他笑着唤她,又扶住了她的肩膀,但卿卿没容他说什么俏皮话,撤热打铁,一不做二不休,说了下去,
  “我知道世子不信,但这真的就是事实!”
  于是她便强忍着心中悸动,颤抖着身子将她养母云娘那日当街失仪,追赶王妃马车,入狱,到王妃等人十八年前的那个雨夜梨村借宿,她们第二日走时换走了养母孩子的事儿通通说了一遍。
  “世子右肩上有一个半指大的青记,正与我娘昔年被人换走的孩子一模一样……千真万确,世子真的是我娘的亲生骨肉,我娘想了世子十八年,也找了世子十八年。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只抱过两个多月,这些都是真的,是真的,世子会认她的对么?对么?”
  卿卿说着说着眼睛便朦胧了,而后控制不住一般,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对面少年脸上的神态也有了一丝变化,那笑容 也逐渐消失,听完后嘴角微微一动,移开了落在她肩上的手,侧身玉立,背过了手去。
  卿卿立时绕到他身前,脸上犹带泪痕,再次问道:“世子不会嫌弃我娘的对么?会认她的对么?”
  楚卓并不说话,但垂眼看她,却是又笑了,而后伸出手去,给她擦掉了眼边的泪,沉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嫁我?嗯?”
  “……”
  他眸光含笑,谛视着她。卿卿看他就和没听到她适才说的话一样,根本看不出心中所想。
  “世子……”
  小姑娘仰着头,轻柔地唤着他,但还没待再说什么,便见楚卓的俊脸靠了过来,气息渐近,吻在了她的唇上。
  卿卿被他送了回去。到了府门口,她想唤他进来,但他已经转了身。小姑娘的心无底洞一般地沉了下去。
  “卿卿。”
  她望着那离去的马车,但闻母亲的声音才回了神儿。
  “……娘……”
  云娘朝着她所望之处看去。卿卿急忙道:“世子有事,所以急着走了。”
  云娘应了一声,“卿卿,与他说了?”
  “没有。”
  卿卿答的很快,且斩钉截铁。
  “我想说了,但不知道怎么说,娘……”
  她说着挽住母亲的手臂,往府中走着。
  “娘,不急,我一定会在爹爹回来之前跟他说的。”
  云娘点头,“不急,娘不急。”
  卿卿应声,只将母亲的手攥的更紧了,但再紧,也能清晰地感到她的颤动。
  楚卓回了王府后,直接去了母妃寝居。
  他与母亲共进了晚膳,而后母子俩人又下了盘棋,待到黄昏,楚卓提议陪母亲去花园走走。母子俩人并排,徜徉漫步,一面说笑,一面赏花。
  关于白日里卿卿所讲,他一个字都没向母妃询问。
  但回到了寝居,他便叫来了阿宁,“去打听,我出生前后的所有事。”
  “是。”
  阿宁虽然好奇,但自然什么也没问,也从来都是世子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走后,少年手指在桌上轻点,但不时,便有一道黑影落入屋中。
  “世子,王爷又去了。”
  他的手就这样停了下来。
  接着几天,卿卿开始见不到楚卓了。
  送去相邀相见的信不是被原样返回,就是接到他忙的回信。
  卿卿心一沉一沉的,愈发着急。
  楚卓该不会是真的不会认母亲吧。
  她愈发地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见不到他的人,甚至都有种不敢见母亲的感觉。
  她十分怕母亲看出了她的异常,但即便不表现出来,她这一连几天没外出,也没与楚卓相见,母亲怕是也感到了。
 
 
第74章 
  转眼过了半个多月, 以信相邀楚卓不肯相见, 卿卿便只好亲自去找他。
  这日,她侯在在了军营附近,在马车中等待, 一直让人盯着楚卓的动静,到了黄昏之际,终于看到了他。
  卿卿听小厮过来报了, 立时打起了精神,下了车去截人。
  “世子……”
  楚卓骑马, 自然是远远地就看到了路中间的小姑娘。他向后微一扬手,其他人停了。楚卓下马,将缰绳丢给近卫, 朝着卿卿过来, 盯瞧着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眸中含笑, 一如既往的样子。
  “想我了?”
  他握住了小姑娘的手, 眼神亲昵。
  卿卿扬着小脸儿, 嘴唇动动, “我想和世子说两句话。”
  “可是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嫁我?”
  “世子……!世子真的不想认我娘么?”
  卿卿愈发地着急,语声甚至带着几分请求一般。他这么久不见她, 明显就是逃避。而且今天也好,那日也罢, 他听了她的话, 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无论她说什么,他也根本不往此事上提,卿卿真的很着急。
  “我知道这事儿是很难接受,但是世子听我说,我娘没想怎样,宝儿哥哥也没想怎样,世子还是世子,再说就算世子不是世子了,世子也还是大梁的战神啊!世子十四岁就开始保卫大梁,立功无数,这不是世子换了亲爹亲娘就能淹没了的功绩对不对?还有,宝儿哥哥根本就没想回楚家,我娘,我娘她也只是很卑微地想见自己的孩子,世子,世子就认她吧,好不好?她没什么要求,就是能时常见世子一面就好,甚至不用公之于众,真的!”
  楚卓只盯看着她,并不说话,待她说完良久,松开了她的小手,负过手去,声音变得冷漠了。
  “我说了,我只对你什么时候嫁我有兴趣。”
  卿卿眼圈登时一红,胸口狂跳不止,甚至手都在颤抖,“世子的意思是,世子不会认我娘对么?”
  楚卓不答,负手在后,居高临下,也没看她。
  卿卿的心猛劲儿地沉着,当下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那冷漠的样子,瞬时想起了前世。楚卓杀兄囚父,毁了整个楚家,做了这世间最残忍的事。他根本就是没有良心的。他怎么可能会认她的母亲。
  她没说,本想苦口婆心地和他说人情,央求他,但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道了句“好”,转身就走了。
  马车上,卿卿哭了,沿途荒芜,猎猎风声,将她的哭声淹没了下去。她哭了一路,但差不多要到了,也便擦干了眼泪。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小镜整理了一下自己,舒了口气。
  没关系,她会安慰说服母亲,就当从来都没生过这个儿子。
  楚卓瞧着卿卿离去的背影,心缩了一下。
  他查到了他并非生于王府,母妃怀孕五个月时便去了避暑山庄养胎,回到王府之时,他已经四个多月了。这四个多月时间里,母妃到底去没去过边城,去没去过梨村,又去没去过云娘的家,有没有卿卿说的那事,楚卓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种事情卿卿不会骗他,云娘当街失仪也是事实。
  但事情的具体怕是只有母妃和她身边的凤锦姑姑知道了。
  不过楚卓不会去问她。他不会去问任何人,至少现在不会。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
  少年返回王府的途中,猎猎的风吹着他的衣衫,他的墨发,这十八年来的事,不断浮现在眼前。
  他的母妃性子寡淡,对他确实不是很关怀。在楚 卓的印象之中,她没抱过他。他甚至觉得,母妃怕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右肩上有一块青记。
  但是他爱他的母妃。母妃就是母妃,她性子寡淡,对他没那么体贴,也不影响他爱她。他小的时候为了取悦母妃,曾一字不落地背过十五本佛经。长大后,他更是几乎每日都会去拜见母妃,陪伴她,哄她开心。
  因为母妃就是母妃。
  就算她不像别人的母亲那般宠爱自己的孩子,他也爱她。他从来都没挑过,甚至想过她的不是。
  父王也一样。从小,他可谓是骑在他父王的脖子上长大的。他父王冲着他爽朗的笑,摸他的头,掐他的小脸儿,给他讲故事,教他射箭。父王给予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最好的寝居;最好的吃穿;最好的教书先生;最好的练武师傅,他要什么,父王就给他什么。
  所以长大以后,他的父王说要哪片领地,他便把哪片领地打下来给他。他拼了命地为父王争光,为楚家争光……
  为了父王,为了母妃,为了楚家,他心甘情愿,就是丢了命也在所不惜。
  但是……
  那天,那个漆黑的夜,在他看到父王见到母妃喝了那避孕汤的当晚,或许是替母亲有的愧疚,或许是对父亲的心疼。他想去陪陪他……
  所以,得知父王回来之后,他便去了他书房找他。
  可是他房中有人,隔着门,父王咬牙切齿,阴鸷的声音和话语,犹如千万支羽箭,直直地朝着楚卓的心上刺来。
  “我生不出战神!”
  伴随着屋中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楚卓瞬时就仿佛被突然飞来的钉子钉住了般,一动也动不了了。
  那个声音和那句话,他怕是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当晚少年几乎整夜未眠,脑中不断地回想着昔日,父王的笑容,父王的教导,父王的给予,一度想是自己太敏感,误会了,或是只是父王生了母妃的气,迁怒于他,说的气话。
  但不,他知道不是那样。
  他的父王是实实在在地恨着他。
  楚卓从军营回来,脚步踏入王府大门的瞬间,只觉得再没了曾经的轻松自然,心就仿佛沉到了脚下……
  这时一个声音唤住了他。
  “世子。”
  那人说着,笑呵呵地小跑而来,临近了,楚卓方才回过神儿,认出此人正是父王身边的随从。
  “世子回来了,奴在此等世子好久,呵……王爷在书房,请世子过去。”
  “嗯。”
  楚卓应了一声,没问什么,便朝着燕王的书房去了。
  同样的路他走过无数遍,但从来没觉得脚步这么沉,路途这么漫长过。
  小厮恭敬地为他开了门,他踏入便见坐上的燕王抬起了头,爽朗地道:
  “我儿来了……”
  楚卓淡笑,躬身拜见,一如往常,“父王。”
  燕王起身,踱步出来,“为父为你弄到了一个好东西,你定喜欢,哈哈……”
  他说着摸着虬髯,朝一旁唤了一声。楚卓寻望过去,只见侍者托着玉盘,盘上正放着一柄宝剑。
  燕王笑道:“怎么样,卓儿快看看。”
  楚卓笑着应声,当下也便拿起了那剑,抽出一半,但见刃如秋霜,一看就是上品。
  “父王在哪寻到的?”
  “为父在显王的兵器馆挑的,一见便知我儿必然喜欢。”
  楚卓笑,“多谢父王赏赐,父王未选自己所喜,却为孩儿选了一个,心中始终挂怀孩儿,孩儿有父王,实在是幸运。”
  燕王爽声大笑,抬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回了去,温声道:“我儿太客气了,你我父子情深,不必言谢,大梁需要我儿,幽燕需要我儿,楚家更需要我儿。父王有你,乃父王之福。父王这王位也非我儿莫属。”
  楚卓立时起身,垂头躬身,“父王千秋万载,万寿无疆,孩儿能承欢膝下,此乃孩儿最大幸事。”
  燕王再度大笑起来,“我儿孝顺,父王很欣慰。来……”
  他说着端茶饮了。
  楚卓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茶杯,也随着他端了起来。
  燕王看似拨茶,余光朝他轻轻一瞥,见他缓缓饮入,嘴角微微一动,再度端了茶喝起。
  ……
  楚卓回了栖凤轩,也没让阿宁进来侍候,只自己一人,他屏息运气,一口将那适才喝下的茶水吐了出来。他盯着地上的水迹良久,眸光渐渐地冷了下去……
  夜晚他换上了夜行衣,早早地吸掉了房中的灯,从窗而出,一路潜行,到了冷院,入了那阴冷潮湿的水牢。
  自那日之后,他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地派人盯了燕王的动静,此处就是他常来之所。
  即便燕王安排了心腹看守,但这世上没有他进不去的地方。
  他观察两日便发现破绽,这日趁着换岗十分便潜了进去。
  “哒哒”的水滴声,听着便让人感到寒冷阴森。
  水牢外面有燕王心腹看守,里头却是根本没人。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着,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和时而响起的锁链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他看到了牢狱之中的人。那人身姿颀长,衣服破烂,被锁在房中,墨发笔直泻下,满脸胡子,样子狼狈,但眼神凌厉,面色清冷,看不出半丝低贱,就仿佛与生具带着的高贵,任什么也磨灭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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