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是过来找我了。]
他明明懂的,就只是坏心眼的总是要调侃她的种种三脚猫演技。
而药研明白,就随意笑笑,接着把手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端到她的面前,那里头加了她喜欢的分量的蜂蜜,味道肯定好的。
“大将,一个人垂头丧气可不好哦。”
[啊对,我怎么就在你面前叹气了呢,其实我……]
少女有些着急地解释,就感觉自己脆弱的一脸不该轻易被药研他们看见——
“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药研站在床边,望着少女一脸着急的样子,又伸手戳向她的眉心。
“我只是想说,你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拧紧眉头,会长皱纹的吧?”
[欸!有那么严重吗!]
“是是,心事都写在脸上了。你以为天雾大人和天雪大人真没发现吗?”
[啊,我还真是个……]
“……对,你是个笨蛋啊。”
药研斩钉截铁地把她的话给接了下去,但他的嗓音,与其说是斥责她,不如说是宠溺。
他一双紫色的眼瞳凝看着少女头顶的发旋,又伸手把她乱翘起的头发给顺了。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虽然隔着他的手套,但天晴却仿佛感受到少年微暖的体温。
[药研,你骂我笨蛋就很过分了……]
“哈哈,那我不说了。”药研笑得有点爽朗,但很快,他又把那溢出笑意的眼神敛去,反之,他在把牛奶递给天晴之后,就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下。接着,药研把后背往天晴的床褥一靠,又学着天晴那般屈膝而坐。
[……药研?]少女有些困惑于他忽而坐下来的行为。
“……嗯。我不说了啊。”因为背对着天晴,所以从她的那个角度,就只能看着药研那一头墨色柔软的短发,而他还没反应过来药研的意思,就听见他补充了:“所以大将,换你说了,把你心中的烦恼按照顺序……一个个告诉我听吧。”
[欸?]天晴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上马克杯的弥漫的白色氤氲稍微模糊了她的视线。
“还记得那个晚上吗,你说你撒娇的对象已经不在了。”
天晴心头一紧,自然是记得药研说的是那个晚上……也就是一期一振来到本丸前一个晚上,她和药研两个人蹲在锻刀坊里,她不知为何的…居然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跟药研讲了。
那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嗯。]
“但其实你……可以对我撒娇呀。”
“不论多少,我都会听的。”
药研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也没望着少女的脸说,但不知为何的,少女此刻的脑海当中,却出现了药研那双总是…很认真却温柔的紫色瞳眸。
少女心头一暖,接着,又眼神柔和的看着少年的后背。
不知为何,刚才心中的一切不安,都在看见这个少年的后背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谢谢你,但已经没事了。]
“啊,大将?”药研有些困惑地回头看她,而就在他的眼眸与她的撞上的瞬间,他瞧见少女那冒着雾气的琥珀色眼瞳,在她房间那盏小灯的渲染之下,她的脸颊尽是暖色。
方才的愁容,是真的全都消失了的样子。
药研看着她,又从床铺边上起来,瞧着少女把喝剩一半的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正打算询问她是不是真的不需要跟自己说说,那个少女却会错意了。
她以为药研是要离开她的房间,或是把牛奶杯拿到楼下的厨房里什么的——于是乎,出于一片私心的她又忙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又稍微使力叫药研停下。
[那个,你能先别把牛奶杯收回吗?]
“嗯?你没喝完,我不会拿下去的。”
药研就站在天晴的面前,对于她捏着他衣角的小动作有些意外,又有些无奈地噗嗤笑了,她到底是会错什么意了?只是,就在药研打算说些什么调侃她的话的时候,他又瞧见了,少女微红的耳廓。
[呃,我的意思是…药研,你能待在这里多一会儿吗,我想你陪我一会儿。]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脑袋又低了下去,就像是个不敢要糖的孩子。
她的小心翼翼,可爱得叫药研心头一紧,被她依赖,那种甜腻酸涩的感觉在他心头尖上蔓延开来,又叫药研久久忘了回应,而少女看药研没有理会自己,又有些着急了,她松开手,接着抬头斥责他。
[又是你说让我撒娇的,这是打算……]
“不,大将。”药研匆忙打断了她,因为有些紧张,他又只好别过头不看她,但声音还是沙哑小心的:“我只是想说……只要你希望,让我陪你多久都可以的。”
他的声音透着一如既往的宠溺。
而这一次与平常不一样的,是他的这一份多得要满溢的宠溺,终于有几分滴进少女的心房当中。
她红了脸颊,望着面前的少年,又感觉有某种情愫在自己的心脏角落肆意滋长了起来。
……
第80章 晋江独家发表
……
夜裡。
在药研把天晴哄睡之后, 一阵天晴察觉不到的寒冷妖气又忽地出现在她家的附近了。
冰冷刺骨而突兀的灵气蓦地出现在空气中,没有成功叫醒因为疲惫而熟睡的天晴, 倒是与彼岸花手上的咒印产生了呼应。而本是单独守在庭院里休息的彼岸花感觉手臂一阵刺痛,又从睡梦当中苏醒过来。
她愣愣地抬头, 又瞧见了结野宅所在的街道尽头,忽而出现了一个朣朦的虚白身影。
彼岸花的心头一紧,一种本能的慌乱又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
只见,那个看起来就像有现世的那些小学校舍那么巨大的身影在空气间飘过,而他越是接近结野宅的宅院,彼岸花手上的咒印就越是疼痛。她双脚一软跪在地上,一只手按住那个诅咒所在的位置, 又艰难地抬起头去。
而这一步抬头倒好,刚好抬头,就对上了一张诡异的朣朦的巨型白面。
那是一张看起来没特别的人面, 除了……这张脸右边眼窝的位置,是一个深深的凹陷外。
她认得他, 就是之前在现世与她一战的对象。
当时, 情况混乱得彼岸花几乎不认得对方的模样, 但唯独右眼的空缺,叫彼岸花印象深刻。没想到那个东西居然会走到天晴家的外头,彼岸花一时心慌, 又感觉自己仿佛要被紧张的气氛压抑得窒息。
在无声寂静的空间里,彼岸花不敢吭一声,甚至也不敢挪动身体半分, 视线也只敢打量着那个巨型的家伙。
只见那张模糊的脸就像是在打量宅院一般朝着彼岸花所在的方向细细瞧着,但却似乎因为有结界存在的关系,他无法确认出彼岸花的确实位置,就仅仅能够感觉到气息。
他无法从这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宅院当中看出端倪——所以那张脸只在结野宅的上空停留了不足一分钟、就把好奇的脸收回去了。
接着,又笨重缓慢地开始了那个让人看不清楚目的的,在城市里面游荡的行为。
然后,也是直至那个东西离开,彼岸花的身体这才逐渐恢复了知觉,她就那样跌坐在院子当中,望着那个朣朦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许久才把自己从本能的恐惧当中解放出来。
手上的咒印,已在不知不觉间不痛了。
但她却许久无法缓过神来。
……
一夜过去,是湛蓝如洗的明朗清晨。
睡了一觉好的天晴从床上起来,又瞧见那就在她房间角落眯上眼的黑发少年,昨天晚上,她和他聊起了不少本丸的事情,纵然是只字不提地狱发生的事件,却在不知不觉间叫天晴放下了心中的沉重。
然后,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还是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大清晨。
本来明明说好了要陪弟妹睡觉的,看来她又失约了。
——待会可是要赔罪才行。
但为什么,这一次她的失约,带给她的比起是罪疚感,更多的却是甜蜜呢?天晴赤着脚从床铺上下来,又摄手摄脚地走近少年的身旁,接着微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把熟睡的药研唤醒。
“……大将?”
那个黑发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眸,一双紫色的瞳眸倒映着少女的笑靥,瞧她眼窝底下的青黑已经消失,她恢复到了最初精神奕奕的模样,药研内心的黑暗与担忧,也像是被注入了光芒一般温暖。
“早安,药研。”天晴小心翼翼地用本音对少年打招呼,语调带着一丝她自己也不察觉的小兴奋。
“嗯,早安了。”药研朝着她轻浅笑开,又在天晴的面前站了起来。
“看来你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嗯。”少女先是一愣,然后漾出满足的笑。
对,她此刻心情真的挺好的。
……或许是,她没想过,醒来之后除了能迎接那美好的阳光,还能看见这个少年的身影吧。他就那样陪着自己守了一个夜晚,就如同她拜托她的那般。
纵然,从前的她会对药研这种处处保护感到内疚的,但今早醒来看见他,比起从前都会有的愧疚,她胸腔里的暖意是更多的。
天晴还想对少年答谢,可话还没开口,来自弟妹的吵闹声就打断了她到了嘴边的话语,而天晴与药研四目交接,也只好无奈地微笑。
“大将,你昨夜可是忘记跟弟妹一起睡的约定了。”
[嗯,所以现在不赔罪不行呢。]
……
接下来,在弟妹抗议的声音低下,天晴就道歉着拉着药研给弟妹做了一顿热松饼作为早饭,而虽然天雪口头上都是抱怨姐姐的话语,但看她好好休息一顿,脸色恢复最初的红润,她的内心也没那么气恼。
只要姐姐看起来不那么焦虑,她就觉得很好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早饭,距离中午狐之助来接她回去的时间,还剩下数个小时,在天晴陪着弟妹玩游戏一会儿之后,她又召唤出了自己的两个式神——凤凰火与白狼。
这两个是陪着天晴比较长时间,在战斗力上最为让天晴放心的式神,知晓这附近的情况不太太平,就打算把两个式神放在现世这边照顾弟妹的周全。
而在把大部分事情都安顿好了之后,天晴还到夏目家跑了一趟。
据说那是收养夏目的夫妇的意思,他们说有东西要交给天晴,说是想送给天晴的弟妹的,就拜托了天晴去取。
而这一个突如其来的跑腿任务,天晴就带了鬼切和彼岸花前往,夏目的家在小镇一个比较深处的地方,一路走过去的路轻松舒服,天晴与彼岸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夏目家的宅院门前。
那对夫妇很快就开了门,还招呼了天晴进去坐。而就在夏目跟天晴侃侃地聊着天的时候,那对夫妇就从楼上拿了一袋东西下来了。
那是一袋簇新的孩子衣物,有裙子、也有好看的外套、甚至还有新的文具与图书,据说都是那对夫妇之前没忍住给天晴的弟妹买下的。
“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叔叔阿姨怎么突然给他们买礼物?”
“不贵重,我们两个都很喜欢孩子……上次贵志带着两个孩子到我们这里来玩,都很可爱乖巧呢!”
“但是……”
“好了都别说了,要不是贵志都这么大个子不愿意打扮,我们肯定也会给那孩子也添衣服的。你就当是满足我们两人想照顾孩子的心吧!”
“好吧……”
天晴感动又高兴地微笑着。
原来,面前的一对夫妇早就留意到夏目总是到天晴家给她的弟妹补习,对于他们家有两个自己居住的孩子就相当上心了,前些天到城里旅游,也是没按耐住给两个孩子买了一堆新衣服。
“那我就收下了。”天晴珍而重之地望着手中一袋礼物。
实际上,天晴的家不穷,但像这样给弟妹买新衣服、送礼物的行为,也是许久没有过了。收到两个大人给弟妹送的礼物,也是叫天晴感动不已,她没忍住和一对夫妇多聊了一会儿天,甚至还顺势在他们家吃了午饭,待注意过来,与狐之助约定的时间就到了。
在夏目的暗示底下,天晴匆匆离开,又逼着鬼切提着那沉甸甸的东西与她走回家里去。
……
久违的和夏目的收养父母聊了天,感受着这个小镇上住民们的温柔,天晴感觉,此刻的天空看去是比平常更美丽的湛蓝。
那些挂在天边几处极薄的云,白得就像新摘的棉花。
嗅着空气间淡淡的花香气,感受着那些划过脸颊的微暖的风,天晴之前几天在地狱经历的一切,以及从鬼灯口中听见的关于妖怪的事情,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一切都仿佛随着昨夜她把烦恼放低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傻笑什么?”
而就在天晴满腔好心情的时候,被逼拿着重物的鬼切一脸不悦地瞪着少女,又用不善的语气问她道。想起刚才,他明明都板着脸说自己不是她的式神不会听她的话了,那个厚面皮的少女,居然还是把重物都塞到他旁边的茨木童子的鬼手上。
茨木童子的手可不是用来拿东西的好吗!鬼切mmp。
[……总感觉今天都尽是好事情,要是日子一直平和下去就好了!]
她心情比较好,就连跟鬼切说话时都是面容带笑的,那个得瑟高兴的笑意,几乎就要和今天耀眼的阳光融为一体。
鬼切对少女的话不置可否,他瞄了眼那站在天晴后头的彼岸花,又闭上眼,语气平静又仿佛带着一丝无奈:“……真是天真的家伙。”
[就是天真的家伙也能逼使你帮忙提东西呢!]
“你……!”
[嘿嘿。]天晴也没跟鬼切生气,甚至懒得磋磨鬼切刚才话里的深意,就拉着彼岸花快步往家里走去。而彼岸花,在这回头之际与鬼切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跟着天晴回去。
……至于鬼切,刚才被天晴欺负的愠怒在心中逐渐消散,他收去脸上的愠色,又打量着彼岸花与天晴两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