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仪说道:“女娲来了。”
元始愣了下, 眉眼弯弯, 轻轻笑道:“我也去找你。”
常仪忍不住温柔地笑了起来,收了水镜,找了个树干靠着坐了下来。
她仰头望着星空,踢了踢脚,突然叹了一声,心情突然变得惆怅复杂。
常仪翻了个身,从树干上落空,往下掉着,她摊开手臂,也不动用法力。
不过常仪并没有落在地上,被一个人接住。
常仪睁开眼睛,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眼中银光破碎,像有无数星点闪耀其中。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元始原本皱着脸,想要训斥常仪一顿,看到她惊喜的模样后,身体不由僵了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神色淡淡地说道:“我算到时机正好,就提前下来了。”
“骗人。”常仪拉了拉他的耳朵,“我刚才和你用水镜联络的时候,你还在玉虚宫里呢。”
元始脸不由红了,唇角微抿着挑了上来。
常仪抱住他,整个人被他拥在怀里,那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惆怅顿时消失不见,胸腔被另一种感情填满。
等常仪回了风兖部落后,女娲和伏羲都要开始准备婚礼了。
常仪从元始怀里钻了出来,跳到地上站好,脸上还有着一丝粉意,她看到满是喜意的部落时,脸上有些懵住。
“部落,这是在干什么?”
元始看到这场景也有些陌生,他只参加过羲和的婚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婚礼。尤其是,这些人族准备的东西,在他看来太简陋了。
一个路过的人族停下来,喜气洋洋地和常仪说道:“广寒道长,您这几天去哪儿了,我们都没找到你人呢?”
“我出去转了一圈……”常仪指了指部落的方向,好奇问道:“部落这是在准备什么呢?”
那个人眉飞凤舞,喜气布满了脸颊,“我们在准备首领和女娲娘娘的婚礼!”
“婚礼?”元始怀疑的重复道,语气颇有些不屑,“就这个,也配称之为婚礼?”
那个人闻言表情讪讪,偷偷看了看元始的服装,默默地不说话,常仪意有所指地说道:“只是简陋一些罢了,重在心意。”
元始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等伏羲归位后,我也光邀六界英雄,送你一场盛大婚礼。”
常仪呆住,傻傻的看他,元始看到她这模样,微微一笑,让你们人族离开,随后揽过常仪的腰说道:“我到时候,一定为你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要比羲和更尊贵,也比女娲更心诚。”
常仪怔怔的看着他,良久以后,握住元始的收,温柔地笑道:“不急,我想等我成为混元大罗金仙的。”
元始茫然道:“为什么?”
常仪说道:“我也想在最好最辉煌的一瞬,来迎接我最重要的时刻。”
元始注视着她,偏头笑道:“那你可要赶快点,别让我等久了。”
彼此许下承诺后,两人像部落走去。
元始常仪和女娲面碰面时,双方都惊讶极了。女娲是没想到元始会过来,而元始则是意外女娲的那一身装扮。别说是元始,连常仪也都很难相信。
女娲换下了来时穿的九彩霓裳仙裙,转而穿了人族女子的兽皮裙,装扮全部向人族女子靠拢。
常仪不由眯眼问道:“女娲娘娘,您这副打扮是要做什么?”
女娲笑道:“道祖不是说让我以凡人身入世吗,我如今与伏羲互表心意,准备与他结为夫妻。既然不能动用法术,索性我直接脱下仙裙,和他一起入世。”
常仪的脸色渐渐冷淡了下来,她看着女娲兀自欢喜地模样,问道:“这是伏羲的要求吗?”
元始察觉到常仪的变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女娲大约是感觉到了不对,不由问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怎么,不可以吗?”
常仪听到是女娲自己的想法后,表情稍微好了一些。或许她被罗睺给洗脑了,在女娲换下仙裙,穿上凡衣的一瞬间,想到的居然不是她与伏羲的感情有多深厚,而是女神权威的坠落。
这有些无理取闹且夸张了,常仪自己反应过来后,也觉得可笑。很明显,女娲只是情到浓时,自己做出的选择罢了。
但既然常仪想到了这点,就不能什么都不做,一点防范也没有。
常仪走过去,推着女娲在石凳上坐好,幻化了一个水镜出来,将女娲的形象清晰地倒映出来。
“女娲娘娘,你与伏羲的感情真好。”
女娲不由笑了笑,容貌更加温暖动人。常仪敛目道:“只是我并不是很赞成您的这个决定。”
女娲不由一顿,她望着镜子,里面有她,也有常仪。
常仪提醒道:“女娲娘娘,你还记得之前在天庭。伏羲是怎么拒绝你的吗?”
女娲抿唇,有些不高兴,“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这个?”
常仪拿了一个木梳,替她梳起了头发,“女娲,你在天庭的时候,就是太顺着伏羲了,以至于到最后伏羲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忘了,之前我们和罗睺商量时,安排伏羲转世的事情,你不是说要这一次要好好教伏羲,不能再让他做出同样的选择了吗?”
“倘若是伏羲主动要求你脱下仙裙,女娲你应该拒绝;如果伏羲没有要求,你更不应该主动做出退步。”
常仪用木簪将女娲的头发束好,站了起来。她双手搭在女娲的肩上,女娲从镜子里看到常仪的表情,冷漠异常。
“娘娘,这凡人一世于你而言,只不过是须臾一瞬,你最终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伏羲要携手相伴的,也是圣人女娲,而不是凡人女娲。”
“假如您现在为伏羲做出了让步,那等伏羲归位以后呢,您依然要为他让步吗?即使您愿意,和你平级的圣人们愿意自己平白低人一等吗?”
女娲闻言,不由看向了一旁的元始,元始作为圣人中的战斗机,果然很给常仪面子。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伏羲压在圣人头上的,假如女娲你真要自甘堕落,到时候也别我无情。”
女娲脸色一变,气道:“元始,你敢!”
元始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放心,伏羲与你夫妻一场,我也不会不给你面子,要了伏羲的命,顶多将他限制起来罢了。免得在外面女娲你和伏羲见面了,俯首做小丢了圣人的颜面。”
常仪轻轻咳了一声,示意元始说话别那么刺激。
女娲神情不停地变换着,心气不平,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讽刺道:“元始,你管我的闲事倒是宽,你不是照样纵容常仪吗?”
常仪见战火扯到了自己身上也不生气,靠在那里撑着下巴,笑得十分自在。
元始问道:“我纵容她什么了?”
女娲说道:“之前她在太阳星还打了准提一顿!”
元始理所当然道:“打就打了,准提打不过她关我什么事?有本事你让伏羲也去打准提一顿啊。”
女娲气的一顿,元始背后还有两个兄弟,准提当然不敢随意动手,但要是换成伏羲……
女娲抿唇,牙咬的死紧,眼中各种情绪翻涌,到最后终于平静下来。与此同时,身上的兽皮衣脱了下去,换回了九彩霓裳裙。
女娲从来没这么明白过,她的圣人位份不能丢,面子不能失,而她一个人,也根本不能和其他人抗衡。
女娲不由想到了巫妖之战后,刚成圣就被鸿钧带走的罗睺,又想到了旁边站着的常仪,总觉得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
女娲偏过头,看到常仪温柔淡漠的笑容,眼睛眨了两下,带上了神光。常仪……已经斩了两尸了啊,还有那个罗睺,也成圣了。
她抿着唇,低头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常仪和元始虽然是道侣,但是和老子还有通天,好像并不怎么亲密似的。至于罗睺,更是单身一人呢。
女娲站了以来,理都不理旁边的元始,牵着常仪的手说道:“如今我又换回了仙裙,也没道理还用凡间的婚礼。”
“之前你送我的那颗灵珠子,已经化为了人形。我这就让他和宫里的女侍们下凡,为我布置。我还有几份请帖,将诸位圣人也邀请来。”
常仪诧异道:“你不等伏羲归位以后的?”
女娲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等归位以后,左右都是伏羲迁就我,早点晚点,有差别吗?”
常仪闻言笑了,“既如此,你就安心筹备你的婚礼吧,这请帖我替你送去,只不过你要注意点分寸,不能让道祖老师挑到你的问题。”
女娲淡淡道:“我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想与伏羲再续前缘罢了,又没有动用法术,插手人族之事。至于这一场婚礼,我堂堂圣人,难道还要简陋了事不成?”
“那我就去了。”常仪说道,又想起了罗睺,“还要给罗睺送去一份,免得她说三道四。”
“她被困在紫霄宫里出不来,也委实可怜了些,让她出来散散心也好。”女娲也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默契极了。
第52章
女娲之前的主意只是突发奇想, 并没有人注意到, 因此现在换回了仙裙,也没有人意外。
女娲唤来了身边伺候的彩云彩衣,让她们携带着无数法宝于此地装置, 至于多出来的灵珠子, 化形地模样只有两三岁,走起路来都跌跌撞撞的,女娲随便给了个花篮, 就把他哄一边玩去了。
常仪和元始讨论了一番, 圣人肯定是要全请的, 怎么都得给女娲这个面子。但是之下的门徒嘛……
通天那里太多了,到时候乌泱泱来一片,场面估计混乱地很。但要是只带首徒的话,元始那个大徒弟还在睡觉修炼呢,到时候就元始身边没人, 说不定要去通天那里找茬。
还有西方教那里, 也有点难办。常仪和那边关系不怎么好,但是大面上不能失礼。他们门徒倒是收了不少,但是亲传弟子也没有。
常仪不由扶额,“难办啊。”
元始说道:“要么就随便带吧, 反正也只是小弟子罢了。圣人来就够了。”
常仪没有说话,元始这边还好, 总共就那么几个人, 怎么争也翻不了天。通天那边就有点不好办了。
通天带过来的, 肯定是自己最喜欢的几个,他那么多,还真不好选。
元始说道:“你替他纠结什么呀,本来也来不了太多,让他自己到时候选吧。”
常仪嘀咕了一番,说道:“好吧。”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人定的太多,每个圣人带三个弟子来观礼就可以了。这样的话,元始这边基本也保持了一个平衡。
常仪把请帖发出去以后,就不再纠结了,和元始一起去部落里转了起来。
因为女娲自己带了童子,而且她们布置都要用到法术,也没什么事情要人族操心。伏羲转了一圈后,就继续去为人族做贡献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为了逃避而投入工作,而是心情激动,需要发泄一下。
虽然女娲承包了婚礼的花费,但是伏羲也不能什么都不出,他也知道人族的短板,想着无论多少,好歹尽了一份心意,于是带着族人们一起去打猎,想提供些吃食。
不过人族的先天体魄摆在那里,他们捕来的野兽也要先提供自己族人们的日常食用。
伏羲来回思考后,终于有了想法,带领族人们编织渔网,用来围困猎物,或者捕鱼。
风兖部落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而且他们的首领声名远播。据说风兖部落的首领伏羲,相貌英俊,能力非凡,在母腹中孕育十二年才出生,一出生就是少年模样。还有仙长见他良材美质,不远千里从昆仑来到这里收他为徒,连圣母娘娘见了他一眼,都走不动路了,留下来要和他结一段夫妻姻缘……
咳咳,常仪和女娲学到了罗睺的精髓,只要我自己不承认,别人怎么说都和我无关。鸿钧要是问起了,她们也只是,嗯?我没有动用法力啊,人族问我们是不是供奉的那个女神,我们也都没承认的!
虽然,也没否认就是了。
总之,伏羲的名声传出去了,大家对于这位女神仙都爱慕的男人超级好奇和信任,靠的近的,陆陆续续地把部落都搬了过来,远一点的也有部落慢慢迁移过来。
因为人数增多,部落的人群也多了起来。这时候结为夫妻的男女还很少,大部分人都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这种情况让伏羲管理起来很不方便。
而且这些年部落逐渐发展了起来,对于人口的需求也不再那么急迫。伏羲从自己与女娲的婚姻有感,开始鼓励族人们放弃以前的繁衍方式,开始婚配,共同组建家庭。
因为有女神和伏羲通婚,人族对于这项措施的反对意见并不大。虽然一开始婚配的人很少,但主要是因为他们还不习惯那种生活方式而已,对于事情本身的参与还是很有积极性的。
而这时候,伏羲和女娲的婚礼终于快要准备好了。
女娲既然决定不能随便办了,那么这场婚礼就一定要盛大,符合圣人的身份。这里只是普通的人族部落,又不是娲皇宫,要伴得盛大光靠那两个小童子和路都走不稳的灵珠子实在不容易。
还好常仪也在这里,她又有着给三清造宫殿的基础,过了约七十年,一个像样的地方终于成了,而各方圣人们也快来了。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因为婚礼筹备地太久,伏羲如今又只是凡人身,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头子了。
虽然这个老头子腰笔直,背也不弯,人也干干净净的,但他还是一个老头子,并且很快就要到大限归天了。
伏羲对此表示很苦逼,他知道女娲的身份非同一般,应当慎重。可是一想到哪天可能还没等到婚礼,自己说不定就死了,心情就有点小复杂了。好在,这么倒霉的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
伏羲喜气洋洋的,天天走路都带风,那种得意看的常仪有些无语。
常仪推算着时间,伏羲也快要功德圆满了,如今只差一个证道之机了。便找了个时间,带着伏羲来到了与黄河相连的孟津之东。
这里有一条大河,水中波浪翻滚。伏羲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常仪把他叫过来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