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运动的江淮差点没把自己跑断气,她本来是想溜走的,可教导主任一直盯着他们,就连跑得稍微慢一点就要被训斥更别说遁走。现在跑完步,教导主任才走了,江淮不想真的去上什么课,她只想去找秦斐,想做些什么让秦斐想起来。
于是江淮往秦斐所在的教室走去。
她长得高,能从教室后门上的透明玻璃瞧见教室里的景象。
好学生秦斐坐在第一排,不知道十五年前是因为身高的原因还是成绩的原因才有这样的安排。秦斐一米八二,端坐在座位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正站在前台前,和蔼地看着她的学生们。
“上课。”
“起立,老师好。”
“同学们好。”
师生双方问过好后,授课语文科目的老师把教案放在讲台上,她右脚有节奏地踩地,同时手上也打着拍子。
鼓掌声在静谧的教师尤为大声,语文老师眯着眼睛,全班大概三十多人便直勾勾地望着讲台旁的老师,除了坐在秦斐后面完全被遮挡视线的小可怜。
江淮也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她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教室里,语文老师的掌声排到第十六下的时候笑眯眯地起了一个头:“小螺号,嘀嘀嘀吹……”
江淮看着秦斐和着其他人张嘴接下去: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小朋友,乖乖乖坐,老师看了直乐乐。”
“小朋友,左手搭右手,挺胸抬头学习好。”
“小朋友,吹螺号,海鸥和小朋友是最美。”
江淮:“……”
班上那些快三十岁的人左手臂搭在右手臂,挺胸抬头,端正坐好。
江淮受不了了,她的老公才没有这么智障!她打断老师的讲课,冲进教室把第一排的秦斐拉扯出门外。
“秦斐,我有正事要告诉你。”江淮说。
语文老师真要阻拦,秦斐任凭江淮拉扯自己,在教室往门外走的这个空档,秦斐和老师请了假,表示自己去去就回。
好学生是有优待的,语文老师只吩咐了他一句早点回来后便没再说什么继续上课。
江淮把秦斐一路带出校门,秦斐便冷眼看着江淮带路,看她满脸焦急。
最后江淮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相对幽静的饮品店,她点了两杯奶茶甚至等不及服务生把奶茶送到桌前,她看着秦斐郑重地说:“秦斐,你听我说。”
秦斐被江淮的表情搞得也有些紧张,他正襟危坐等着江淮继续。
在继续开口前江淮看着秦斐的坐姿,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秦斐,咋能不跟小学生似的左手叠右手乖乖坐好?”
秦斐并不觉得他的坐姿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从江淮这句话听出了嘲笑的意味,他冷酷地说:“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上课了,江淮,不是每个人都跟你这种差生一样的闲。”
“诶诶诶。”江淮丝毫不在乎秦斐说什么,她见秦斐起身要走赶紧把人拽回座位的沙发上。“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秦斐看着她颔首:“你说吧。”
江淮说:“其实你已经二十六岁了。”
秦斐顿时露出一副“你有病吧”的表情。
江淮连忙说:“不止是你,其实我也二十四岁了。”
秦斐懒懒的:“哦。”
虽然早就做好秦斐不会轻易相信更不会轻易恢复记忆的准备,江淮咬咬牙,心一横说:“我再给你说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谁也不曾告诉,今天我告诉了你,是因为……”
说到这里,江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募地有些酸涩,她喉中一哽,继续说:“今天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值得我信任的那个人。”
秦斐仔细琢磨江淮话里的意思,未几,他收起了之前那副表情,为刚刚不礼貌的表情而道歉:“刚刚……对不起……”
江淮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说:“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秦斐:“……”
江淮又说:“其实你们是一本名为《被霸道总裁娇养的日常》里的人物,你就是那个霸道总裁,叱咤商界,家缠万贯。”
秦斐:“……”
霸道总裁秦斐抬头目光如织:“奶茶钱我明天还你。”
江淮:“……”
霸道总裁又问:“多少钱?”
江淮:“三块五。”
霸道总裁说:“好的,明天我给你五块,另外一块五算我请你小半杯奶茶。”
江淮:“……”
十五年前的秦家,秦父身体还不错,他的心思都在秦氏集团,秦斐便是由胡芮照顾,胡芮每周给秦斐五块钱的零花钱。
秦斐说完便要走,算算时间,快到下节数学课的上课时间,他不想落下功课。
江淮赶紧追上去。
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警笛声响彻半边天。
华京各公安局派出所接到报案,街道上有很多蜷成一团躺在地面上的人,且全部是十五至十四岁的青少年,但是奇就奇在公安局并没有接到任何一个家长的报案。
这些青少年就像凭空出现一样,这样热的天躺在滚烫的地面是会出事的,于是警/察出动准备把这些青少年带回公安局,一来方便调查,二则算是作一个青少年的临时收容所。
华京一小外也躺着许许多多的人,秦斐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只记挂着要赶回去上数学课。他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江淮的惊呼。
他几乎是下意思的回头想看江淮出了什么事。
转身时便看见江淮面有菜色。
“怎么了?”秦斐心里腾生出浓浓的担忧。
江淮小步跑上去,挨着秦斐后指着这些就算被警察抬起也始终闭着眼的青少年说:“都怪我。”
“他们躺在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秦斐问。
“因为……”江淮踮起脚,手掌向外挨着嘴边,是要说悄悄话的动作。
秦斐便微微俯身等待随即而来的悄悄话。
江淮说:“这个世界的人们记忆回到了十五年前,包括你。秦斐,你已经二十六岁,记忆倒退十五年,所以你以为你只有十一岁。而这些人……”
秦斐听着江淮荒诞的话。
江淮说:“这些人不出意外只有不到十五岁,记忆倒退十五年,他们那个时候还在他妈的肚子里,所以你瞧他们都蜷着身体,他们以为自己还生活在胎盘里。”
秦斐:“……”
江淮又拉着秦斐到了学校里的泳池。
本来该上游泳课的人站在泳池边上不知所措,而泳池里已经是密密麻麻正在游泳的孩子。
江淮指着这些人说:“他们年纪更小……”
早熟的秦斐忽然领悟了什么,皱着眉制止江淮:“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江淮继续说:“十五年前他们还没在胎盘里,所以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一颗颗的蝌蚪。”
秦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鞠躬。
第59章 离婚
江淮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仰头看着秦斐, 毕竟面前这个人才十一岁,不知道他懂不懂得自己话里的意思。
江淮还想说得更直白一点, 秦斐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看着游泳池里的人闭了闭眼,努力消化只在健康课上学习过的知识。然后秦斐侧过头准备不看这些被称为蝌蚪的人, 上课铃敲响了,他该回去上数学课了。
江淮见他不信也不再追着逼他相信, 这么荒诞的事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江淮这么想着,但是秦斐并没有这么想。江淮惊讶得发现秦斐竟然在避着她。她这两天去找秦斐要么他避而不见,她若是再纠缠就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去;要么就是扑了个空, 秦斐一下课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躲着。
于是江淮想了个办法,三天后的下午16点整,黑色奔驰保姆车上, 放学铃声响彻偌大的校园,在铃声敲响这一瞬, 江淮眼睛倏地放大, 如鹰隼般的眼敏锐地在校门的人流里寻找秦斐的身影。
没多久江淮就看见了他, 在记忆都倒退十五年的“同龄人”中, 秦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别的小朋友背着书包在放学时蹦蹦跳跳的离开校园, 而秦斐则是懒懒地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略微抬头身形无声地顿了一下,他看着校门处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和车辆,似乎也和江淮一样再搜寻着什么。
江淮知道, 秦斐这是在找秦家的车。
江淮算了算,11岁的秦斐,是他母亲入狱的第3年。暂时失去母亲的他把情感都投注在秦父身上,像每个小孩子一样,他也渴望父亲的关爱,然而秦父如意料之中的让秦斐失望了。华京一小校门前这么多接送的车辆里并没有属于秦家的。
安排一个车接送秦斐上学对于秦氏集团来说简直是一件芝麻还小的事,秦父并不关心这些小事,他把这种事交由胡芮安排,胡芮又怎么会对一个未来分家产的隐患上心。
江淮对车内的两个新保镖说:“动手。”
车门一拉,两个保镖便下了车直直往秦斐身前去。
华京一小不缺豪门子弟,校门口出现保镖是常见的事。于是很轻松的就把秦斐挟持到了车上,起初秦斐知道仅仅11岁的自己和俩保镖实力悬殊没有去做多余的挣扎,但是开门看到江淮那一刻时,秦斐眼神微动,有些不安地挣扎起来,他实在不太想听一个9岁姑娘说出那样让人羞耻的字眼,特别……特别这个9岁的小姑娘未来还有可能是自己的妻子。
保姆车虽然比不上秦斐的金车,但是空间也足够大。江淮向车门边上的三个人招招手,示意秦斐到自己跟前来。
秦斐有些踌躇。
保镖便有些粗鲁的推了一把比自己高小半个脑袋的小学生秦斐。
江淮笑眯眯地把结婚证拿出来,她一手拿着红本本,一手在红本本上的烫金大字间跳跃:“秦斐,来,读一下。这三个字念什么?”
秦斐静默一刻,他身形高大,被保姆车的高度逼得几乎要俯身弯腰,他抿了抿饱满的唇。因是弯腰的动作,可看见他校服领口里性/感的锁骨。
那里有个泛红已经不太明显的牙印。
江淮募地想到那晚,秦斐只是轻吻她,而她却因为疼痛撒气般咬了秦斐几口。当时灯光幽暗,江淮脑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具体咬了秦斐哪里,只能听见他吃痛时低沉加重的呼吸。
江淮侧仰着脸,看着秦斐锁骨处的牙印/心/里那片春水如掉落了什么似的,荡起一圈圈温柔缱绻的涟漪。
“结婚证。”秦斐在耳边说。
江淮别过目光,敛了心里的思绪后把自己从墨品豪宅翻到的结婚证递给秦斐:“打开看看。”
秦斐便接过结婚证翻开看起来,甫一翻开一张合照便携着强势到几乎野蛮的力道映入眼帘。
那是他和江淮的合照。背景色是简单的大红色,照片中两个人都扬着笑意。秦斐呆呆地看着照片中的自己,一时竟不知道是否因为脸上藏不住都快溢出来的幸福而恍惚觉得这简单的背景色无不充斥着洋洋喜气。
他视线微微顿住,瞳孔有一瞬的放大,他忽然听见耳畔不知道是谁的对话:
“顺便去把结婚证扯了……”
“扯证扯证,现在就扯!”
那对话吝啬地只响了一声,随后就如空谷幽音般慢慢散去。11岁的秦斐足够认全结婚证扉页的所有字,他看了眼毫无学生打扮的江淮,她把一只墨镜架在脑袋上方,像一个另类的发夹,别住了黑如瀑布的秀发,以至于不让它们被从大开的车窗外灌入的夏日的风而吹得四处乱窜。
秦斐又看了眼自己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最后迫于江淮的淫/威有些羞耻的朗声。
“持证人秦斐,登记日期20XX年5月20日。持证人江淮,登记日期20XX年5月20日……”
江淮眯了眯眼,她这个角度能够很好地观赏秦斐面上的表情,见他瞳孔凝固的瞬间,江淮疾声厉色地问:“想起什么了吗?”
秦斐再次静默半响,最后像是做了天大的决定一般说:“江淮,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我觉得你这里可能有毛病。”
说着,秦斐还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以便江淮更好地领悟到自己话里的意思。
“看来……”江淮摩挲着下颚:“A计划失败了。”
计划A的失败也是计划预想的一部分,江淮并没有太过难受,她挟持秦斐去了墨品豪宅,开启B计划。
此时的墨品豪宅空荡荡的,小区里几乎看不见人影,小区门口的训练有素的保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当奔驰保姆车开到墨品小区门口时,还是司机自个儿跑到保安室给自己打开了门禁。
江淮一路带着秦斐往她俩的婚房里去,坐上电梯到了一梯一户的家门口时,江淮手背在身后,侧着身子以右肩膀为支撑懒散地靠在用料上乘的白色墙壁上。
“来过这里吗?”江淮笑眯眯地问。
以前学校上安全课的时候老师说过,多说多错。为了不惹怒绑匪,秦斐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就见绑匪淮激动的惊呼出来:“啊啊啊啊啊啊,秦斐,你想起来了吗?”
秦斐心想,多说多错,少说少错,遇见凶恶的绑匪正该如此,老师诚不欺我。
江淮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果然带秦斐到熟悉的地方对恢复记忆有很大的帮助。趁热打铁,她赶紧说:“试试开门,食指。”
秦斐缓缓伸出食指,放在门前的指纹读取器上。一秒后,只听一声“咔哒”开锁声,门自动开启。
江淮说:“知道你为什么能打开门吗?因为这里是我和你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