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弟——宋家桃花
时间:2019-06-05 09:15:01

  更何况昨日他自知有愧,更是不曾让人阻拦,生生受了那几拳。
  想着昨儿夜里去看他的时候,父亲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她这心中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崔柔耳闻此话,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就连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消没了些。
  她没有抬头,只是仍旧垂着一双眼,慢慢用着晚膳,就在王珺以为母亲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终于听到她轻声说道:“等用完晚膳,你去看看他,他这几日多有咳嗽,我让厨房准备了川贝雪梨汤,你也一并带去。”
  王珺耳听着这话,自是忙笑着应了一声。
  虽然母亲还没能原谅父亲,可心中到底还是记挂着他的,若不然也不会做这些事。
  想到这……
  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目也弯成了月牙形状。
  她心中的确怨父亲当年做下的那场荒唐事,没有这桩事,怎么可能会有前世那样的悲剧?
  可说到底,他终究也是疼爱了她十多年的父亲,何况见他近来对林雅和周慧的态度也不带丝毫留念,她这心中自然也不舍母亲和父亲就这样离了心。她希望,这一辈子,他们一家人能够平安幸福得在一起。
  崔柔看着王珺脸上的笑意,也没说什么。
  其实心中对王慎的怨,过了这么一段日子,也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心里总归还掺着这么一个疙瘩。
  解不开,也扔不下。
  她知道娇娇先前那般斟酌开口是为了什么。
  近些日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底下那些人在说什么,她也是知道的,何况还有三房时不时在一侧冷嘲热讽……她是无所谓,只是委屈了娇娇。
  罢了,即使为了孩子,她也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
  等用完晚膳。
  王珺让连枝提着食盒,便朝父亲的书房走去。
  书房是重地,平日鲜少有人过来,更何况因着这些日子的事,就连那些洒扫的下人也都被打发的远远得,王珺到那的时候也只瞧见安泰在门前侍候着。她是先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书房,而后才开口唤人:“安泰叔。”
  安泰是父亲的旧仆,也是父亲的亲信。
  这会见她过来,素来沉板的面容也绽开一道笑,朝人拱手后便道:“郡主来了。”
  “父亲他……”王珺这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可是娇娇来了?快进来。”
  王珺耳听着这道声音,便也没说什么,等到安泰替她推开门,便接过连枝递来的食盒走了进去、
  书房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以前王珺最喜欢的便是待在父亲这个书房寻书看,想到这,她的目光是朝屋内轻轻转了一回,而后才朝那张书桌后的身影看去。
  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也只有在右侧摆着一些公文。
  如今王慎正低着头批阅着公文,而那一侧高案上悬着的六角宫灯打出来的火光正不偏不倚得落在他的身上,使得他的气度却是比平日还有温和许多。
  许是没有听到脚步声,王慎便抬了头朝王珺看去。
  他仍是往日的那副温煦笑颜,见她仍旧杵在那儿,便笑问道:“怎么不过来?”
  王珺闻言,倒是也回过了神。
  她没有说话,只是提着食盒走了过去,等走到人跟前,才轻声喊人:“父亲。”而后,她是把手中的食盒置于桌上,等取过那蛊尚还带着热意的甜水,才又同人说道:“母亲知您近来多有咳嗽,便特地让我送了过来。”
  王慎耳听着这话,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
  等到笔尖在那公文上蘸了一点墨,才回过神来,而后他是把手中的笔置于那山字式的笔架上,才朝那蛊汤水看去。
  汤水盖子半揭,还冒着热气。
  这样望过去能瞧见里头浮着的几片川贝,并着一些细小的陈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便轻声说道:“以前我每回咳嗽,都是你母亲亲自去厨房给我煮的汤水,她刚嫁给我那会还不会下厨,莽莽撞撞得不是被那热气碰到,就是切到了手。”
  “我说了几回也不见她听。”
  王慎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揭开了盖子,热气尽数扑来,氤氲了他的眉眼。许是想到了这些前尘旧事,他的脸上也添了些笑,只是思及如今这幅模样,那刚刚才拂上的笑意却又消散了些许,不过到底碍于王珺还在,他也只是同人温声说道:“好了,如今夜色深了,你也该回去了。”
  王珺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
  不过临来要走的时候,她还是扭头同人说了一句:“父亲,母亲的心中还是有您的。”等这话说完,眼瞧着他点了点头,她也就不再多言,往外走去。
  ……
  到了五月,入了夏,这天气也就越发热了。
  而此时齐王府的后院,却是竹叶青青、绿郁葱葱的模样。
  萧无珩虽然不喜欢整顿院子,可他手下能人不少,虽然平日无人住少了些生气,倒是也把这院子布置得很好。
  这会他便坐在竹林一处喝着酒,而他对面坐着的男人,正是温有拘。
  两人皆握着酒盅喝着酒,约莫过了有一会功夫,萧无珩才看着对侧的温有拘说道:“父皇此处召你回京,想来是有意给你加官进爵。”
  温有拘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副将,边陲这么多战争,要是没有他的筹谋和计策,只怕他们也不能赢得那么轻松。
  萧靖虽然不喜欢他,可对他身边的这些有才之士却从来不曾委屈过。
  温有拘耳听着这话,却只是温温笑了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手中的酒盅慢慢饮着酒,年少的时候,也曾汲汲营营得想要谋取地位,好似爬得高了就能证明什么。
  或许是为了证明给其他人看,又或许是为了证明什么——
  那些年的他,在那战场上就像一匹凶狠的狼,看到谁就逮谁,倒也在那边城打下了一个不小的名声。
  可年岁越长,对这些权势地位,他看得倒是越发淡了。
  因此他也没有回萧无珩的这番话,只是笑问道:“我听说王家的事了,你和那位王七姑娘……”
  别人不知道萧无珩的心意,可他陪着萧无珩这么多年,除了是沙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是私下可以把酒言欢的朋友。
  即便,他们还差了一段不少的年岁。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却是想起当日在别庄时,她在他的怀中轻点了头。似是想到这些,他那冷峻的面容也添了些笑意,连带着嗓音也柔和了许多:“她会是我的。”
  温有拘看着他这幅样子,便又笑了笑。
  他比谁都要知道,那位王七娘对萧无珩的重要性,在边陲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个夜里,他们打完一场又一场胜仗,别人纵歌狂欢时,而这个年轻人却安安静静得站在那戈壁上,负手眺望着长安城。
  想到这——
  温有拘便搁下了手中的酒盅,而后是看着人问道:“那您是打算留在长安了?”这话说完还不等萧无珩答,却又跟了一句:“可您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个大燕朝最为繁华的地方却充斥着太多的尔虞我诈,所以这个年轻人才会早早奔赴边城,远离这里的一切。
  可如今,他却是要为了他的心上人留下了?
  “我的确不喜欢这个地方……”
  萧无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眼中却有着少许的柔情:“可这个地方有我喜欢的人。”等这话说完,他是又饮了一口酒,而后才看着温有拘问道:“你要寻得那个人,寻到了吗?”
 
 
第47章 
  萧无珩知道,温有拘每年都会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去各地探寻。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整个燕国都被人寻遍了,他不知道温有拘要寻得什么人,只知道他如今还孑然一身一直不娶,皆是因为那只荷包……的主人。
  边城的夜不比长安热闹。
  有时候没有战役的时候,他会和温有拘一道坐在戈壁上喝着酒。
  不知有多少个夜里,他都能够看到温有拘一手握着酒坛,一手细细抚着那荷包上的纹路,那个时候的温有拘,神情是最温和的。
  想到这……
  萧无珩便把那双深邃的凤目移向温有拘的腰间,那里除了一方玉佩还悬着一只靛青色绣岁寒三友的荷包,荷包看起来有一段年岁了,即便被人保护得很好,那边缘处却还是被勾勒出了一些线。
  早年也有不少人对温有拘说起过。
  这样一只破损的荷包,哪里值得他如此看重?
  倘若他喜欢,只怕边城有不少姑娘愿意替他亲绣一个荷包。
  可温有拘每回听闻却只是轻轻笑笑,而后什么话也不说,继续抚着那只荷包。
  萧无珩原本以为这回听到的回答仍会和以前一样,没想到,就在他倾手倒酒的时候,却听到对侧男人传来一句极轻的声音:“寻到了。”
  寻到了……
  这一句话落得极轻。
  被这竹林间的徐徐和风一吹,好似连个踪迹都遍寻不得。
  萧无珩却听见了,他倒酒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只是抬目看了过去,而后便看到温有拘低着头抚着荷包,指腹轻柔得如同往常的每一年、每一日那样,细致而又缠绵得滑过那荷包上的纹路。
  他看不见温有拘如今是个什么神情,只能听到他似喜非喜得,哑着嗓音继续说道:“寻到了啊。”
  这是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的喟叹。
  可萧无珩却听出他话中的一抹不甘。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原先的动作,待把两杯酒盏斟满之后便握着酒盏慢慢喝着。
  他不说话。
  温有拘自然也没有说话。
  他的指尖停在荷包上那绣着“岁寒三友”的纹路上,想起那日的惊鸿一瞥,还是合上了眼睛。
  这么多年,他去过那么多地方,尤其是当年他们初见的金陵城,更是寻了一遍又一遍、一回又一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过去都快有二十年了,就算寻到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必定早已成婚,膝下有儿有女,和夫君过着幸福而又安稳的日子。
  而他——
  不过是她年少时候随手救过的一个人,只怕早已被她遗忘在尘封的岁月里。
  可……就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也不死心,就像是掺着一个荒唐的念头。
  既然寻不到那就继续寻,就这样孑然一身得寻下去,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寻下去。等寻到她,就站在她的面前,与她说:“你当年救过的那个少年,回来了,他没有辜负你的嘱托,没有虚度光阴,他活生生得回来了。”
  可如今呢?
  如今他真得寻见了,就在这一座长安城里,离他不过咫尺之遥。她有了夫君、有了儿女,他们夫妻恩爱,膝下儿女更是孝顺。
  她过得很好,比他能想到的还要好。
  温有拘想到这,似是想笑,可最终那唇角却还是牵不起半点弧度,他仍是这样抚着荷包上的纹路,哑着嗓音说道:“我曾设想过许多回,我们再见时的模样,也曾起过几个荒唐念头,既希望她过得好,又盼着她过得不好。”
  “她若过得不好,那么等我寻见她的时候,就能带她脱离苦海。”
  说到这,他却是先摇头苦笑了起来:“真是荒唐啊,她那样好的人,只怕任谁娶了都得如珠如宝待着,又怎么可能舍得她受一丝委屈?”
  温有拘说到这,却不再说话。
  他只是睁开了眼睛,收回了落在荷包上的手,而后他重新握过面前的那盅酒盏,一饮而尽。等到酒水穿入喉间,他才朝萧无珩看去,问道:“倘若王七姑娘有喜欢的人,那么无忌,你会怎么样?”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握着酒盅的动作却是一顿。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倘若她有喜欢的人,那么他纵然再是不舍,也会希冀她得到幸福。
  好在,她没有。
  思及此,萧无珩那张冷峻的面容也浮现出了几分笑意,不算深,却明晃晃得消散不去,映衬着那双凤目也勾出了几许缱绻的味道。他的指腹轻轻抚着酒盅上的纹路,而后是望着那轻晃的酒水,道:“她若喜欢,那人只会是我。”
  “我会守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半丝欺负。”
  温有拘闻言,却有一瞬地怔忡,等回过神来,他却轻笑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萧无珩的肩膀,而后握着酒盅喝了起来。
  他也想守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受旁人的半丝欺负。
  可到底是太迟了。
  她的身边早已有了别人的身影。
  初见的时候,他配不上她,而如今,他终于有了这个能力,却已经太迟了。
  或许是该放手了……
  纵然他仍是心有不甘。
  竹林里头重新恢复了原先的安静,萧无珩看着温有拘,看着他脸上恍若云淡风轻却又不掩苦涩的笑,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问什么。
  ……
  入了夏。
  这天气也就跟那孩子的脸一样,时不时就变上个模样。
  打早上还开着晴,这才歇了个午觉,便又落起了雨,好在这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王珺这靠着轩窗看了几页书,那外头的雨也渐渐消停了下去。
  外头如意打了帘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是笑着同王珺说道:“二少爷那里遣人送来了一些吃食,说是打外头送来的,正爽口着,您可要尝尝?”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
  二哥?
  她和二哥的关系惯来是不错的,只是往日也从来没有送过吃食,不知怎么,王珺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身影,以及一双含笑的凤目。她握着书页的手轻轻收拢了些,呼吸也有一瞬得错乱,只是在那一瞬之后,便淡淡道:“拿过来。”
  等这话说完,她便合了手上的书卷。
  如意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东西,等把食盒打开,瞧见里头的吃食也是一惊。
  “二少爷这也真够大方的,这瑞香楼的东西可是出了名的金贵……”如意这话说完,便把里头的吃食取了出来,头两层是几盘瑞香楼有名的糕点,而第三层却是一碗冰粉,那冰粉上头撒着不少干果,周边还置着冰块,却是为了保持它最适宜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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