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弟——宋家桃花
时间:2019-06-05 09:15:01

  王芙近来身子不好,今日也不过是接见了几个命妇,至于待客的事便都交给了德妃。这会她端坐在椅子上,手放在一侧的引枕上,素来温柔的面容,此时的神色却有些不好:“先前人多,我也不好多问,这会无事,才能和嫂嫂说上几句体己话。”
  等这话说完——
  她那双柳叶眉便又轻轻拢了些:“二哥怎么会行出这样的事?”三哥少年风流,带了那么个人回家,她虽然不赞同却也不觉得奇怪。
  可二哥……
  在她的印象里,二哥一直不好女色。
  这些年和嫂嫂鹣鲽情深,在长安城中也是出了名的,怎么,怎么就闹出这样的事来?
  崔柔耳听着这话,脸上仍是素日的温和神色,嗓音也很是柔和:“已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再提也没什么意思……”等这话说完,她看着王芙较起上回见时,越发苍白的脸色,便又跟着一句关切的话:“娘娘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家里的这些事都是小事,您的身子才是大事。”
  王芙闻言,心下却越发感叹。
  只是王慎到底是她的哥哥,那些过分的话也不好多说,因此她也只能看着崔柔说道:“嫂嫂,委屈你了。”
  崔柔听她这般说道,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还不等她说话,外头便有宫人急匆匆得打了帘子进来,看着王芙说道:“娘娘,出事了。”
 
 
第54章 (二更)
  来回话的是常宁。
  她自幼跟着王芙,行事稳重、从来不曾有过纰漏,就算在这未央宫,也是领头的大宫女。
  这么多年——
  除了当日太子坠马一事,还从未见她有过这么慌张的模样。
  因此王芙在瞧见她这幅神色的时候,便知道她说得出事,肯定是大事。若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莽撞,连着请安也不顾了。
  想到这,王芙的脊背也不住端正了些,她的手仍撑在一侧的引枕上,双眉微拧,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宁此时也察觉出自己的不妥,等到稍稍平了些心下的焦急情绪,待给殿中三人请了安后,才恭声回道:“外间宫人过来传话,说是有人发现一男一女在归云亭中幽会。”
  殿中的人骤然听到这一句,神色皆是一变。
  陛下寿诞,百官朝贺,这样的大典日子,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胆,在这宫闱之中幽会!
  王芙纵然平日再是好脾气,可她也是大燕的皇后。
  因此在听到这句的时候,惯来温和的面容也沉了下去,她的手仍撑在引枕上头,声音较起先前却是沉了许多,连带着神色也多了些不喜:“是谁?”
  常宁耳听着这话,却有些踌躇,她是犹豫了一会,才轻声回道:“女的是武安侯府的崔小姐,男的是……”说到这,她是又稍稍停了一瞬,待把目光朝王珺看去,她才又重新垂了头,低声道:“秦王殿下。”
  武安侯府的小姐和秦王?这,这怎么可能?
  崔柔头一回不顾身份,失声道:“怎么会,是不是瞧错了?”
  王芙虽然没有说话,眉宇之间也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且不说崔静闲是个什么性子,只说无琢那孩子对娇娇的心意,又有多少人是不知道的?如今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无琢就差把家安在成国公府了,隔个几日便能听到他又往成国公府送了什么东西。
  这两人怎么可能会幽会?简直荒诞至极!
  可她们不信,又有什么用?
  既然常宁都来回禀了,那么肯定是两人独处的时候被人撞见了,若不然,也不会传出这样的事。
  想到这……
  她是把目光投向坐在崔柔身边的王珺。
  自打常宁禀了这桩话后,娇娇就没说过一句话,这会也是神色怔忡得坐在椅子上。
  王芙心下叹了口气,只是现在也不是出言宽慰人的时候,因此她也只能暂且敛下了心中的思绪,看着常宁沉声问道:“此事如今有多少人知晓?”
  “那会永昌公主等人正在那处游玩,原本是打算去亭中稍坐一会,没想到刚过去便瞧见,瞧见秦王殿下和崔姑娘在那亭子里头……”常宁这话说完,察觉到屋中的气氛一滞,便又继续说道:“归云亭又靠近桂宫,如今外头的那些命妇和小姐们都知晓了,陛下那处也听到了风声。”
  王芙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神色更是一变。
  倘若只是几位小姐也就罢了,可如今不仅是今日来参加宴会的那些命妇和贵女都已知晓,就连陛下那处也听到了风声。
  这便是已经闹大了。
  王芙思及此却是沉吟了一会,而后才发了话:“遣人去与德妃说声,让她好生安抚那些命妇、小姐,再把武安侯夫人和小姐请到未央宫来……”等人一一应是,她却是又过了一会才开了口:“至于秦王,他现在在何处?”
  不管先前归云亭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王擅闯内廷,这一份罪责却是摘不过去的。
  王芙心中原本对他颇有厚望,也知道近来娇娇待秦王多有不同,哪里想到,如今却闹出这样的事……想到这,她的神色越发不好。
  常宁听出她话中的不喜,自是忙道:“先前出事的时候,秦王便已经被惠妃娘娘派人接走了,这会应该是去了华清宫。”
  王芙耳听着这话,神色便又沉了些。
  不过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常宁先去请谢文茵和崔静闲过来。
  等到常宁离开后,殿中却是迟迟无人说话。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王珺更是浑身冰凉得端坐在椅子上。
  今日是万寿节,过来参加寿辰的都是命妇,出了这样的事,不管其中是何隐情,表姐的名声都保不住了……想着去前几日,母亲还与她笑着说要替表姐好好相看一回。
  凭借表姐的出生和名声,纵然是世家大妇都做得。
  可如今呢?
  如今闹出这样的事,除了秦王能娶她,只怕这长安城中再也没有士族大家能够娶她了。
  她能够猜出,今日之事绝对不会是意外。
  萧无琢纵然再不通事,他也是在宫中长大的王爷,这些礼教规矩,他又怎么可能不懂?除非是有人说了什么,让他过去。
  而能引萧无琢去那的诱饵,只可能是她。
  想到这,王珺置于身子两侧的手忍不住攥了起来,就连那微微垂下的双目也是掩不住的滔天怒火。
  萧无珏!
  肯定是萧无珏!
  他这么做得目的,就是为了让众人知道秦王肆意放荡,竟然敢在万寿节,跑去宫闱与人幽会。
  不会有人去管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隐情,也不会有人去查这事的真假,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所看到的。
  秦王私闯宫闱是真。
  旁人发现他和表姐独处,是真。
  那么至于这里头有什么隐情,又有多少人会在乎?
  王珺自从醒来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这种愤怒就像是有一把烈火灼烧着她整颗心脏,让她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喘不过气。
  面对林雅和周慧,面对她们步步紧逼的时候,她没有愤怒。
  面对父亲面对他的所作所为,她虽然感觉过失望,却也没有这么生气。
  她可以无视那些人对她的伤害,可她却不能眼睁睁得看着萧无珏为了一己私利而伤害她的身边人!秦王何辜?表姐何辜?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难道只是因为秦王拦了萧无珏的路?
  是了。
  前世她从来不曾对哪位皇子青眼有加过,后来又和萧无珏定了亲,他自然不必露出自己狠厉的爪牙,把这些筹谋和算计用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可如今,如今都变了……是她的错,倘若不是因为先前她对萧无琢多有不同,也不会让萧无珏做出这样的事了。
  是她的错啊……
  王珺那双垂下的桃花目中,除了掩不住的怒气,便是愧疚。
  她的眼中有热泪涌动,袖下的手也紧攥着衣摆,好似不多用些力气,她就会抑制不住此时的心情,彻底宣泄出自己的情绪。
  她这一番异样,若是平日,自是早就被人察觉了。
  可此时王芙和崔柔两人的神色也不算好,倒是也没有察觉到王珺的神色。
  ……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外头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是常宁领着谢文茵母女过来了。
  谢文茵和崔静闲此时的脸色虽然掺着些苍白,可该有的气度却还在,等到如常给王芙行完礼后,便立在殿中。
  崔、王两家,不仅是世交,还有姻亲关系,因此王芙在瞧见两人的时候,自是忙道:“快不必行礼了。”又吩咐人看座上茶,等到她们坐下,王芙才看着崔静闲问道:“静闲,先前在归云亭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崔静闲耳听着这话,便柔声说道:“先前我去亭中赏鱼,因为没有鱼食便吩咐宫人去取些过来,后来秦王便过来了,秦王因是多用了几盏酒,寻错了地方,只是想离开的时候被旁人发现,这才闹出这样一场误会。”
  她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不慢,神色也很平稳。
  好似只是在说一桩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殿中几人闻言,脸上的神色却还是有些不好,她们相信崔静闲所言非虚,可她们相信又有什么用?
  如今外头的人都已传开了。
  十几双眼睛,几百张嘴,又岂是一个误会就可以说清楚的?
  殿中无人说话,崔静闲也就止了声,许是察觉到有人看她,她便扭头朝那处看去,待瞧见王珺那双潋滟的桃花目此时却蕴着泪水,她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人柔柔笑了下,递给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没有说出萧无琢走进亭中时,说得那一句话。
  这个时候,再牵扯出这样的事,也不过是多个人受罪罢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秦王殿下,会怎么做?
  ……
  而此时惠妃所住的华清宫。
  自打先前得了消息,惠妃便一直都有些坐立不安,生怕陛下或是皇后先把人带走,她在得了消息的时候就立刻让宫人去把他带过来,却是想问一问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您别急——”
  惠妃身侧的宫人,见她一直踱着步,便轻声劝道。
  “我怎么能不急?无琢闹出这样的事,陛下怎么看他,外臣又怎么看他?”惠妃明艳的面容此时因为担忧也添了些愁苦,等前话一落,便又是一句:“这个糊涂东西,怎么会跑到那归云亭中去?”
  她这话刚落——
  便瞧见那布帘被人掀开,而后是萧无琢走了进来。
  惠妃见他过来自是忙迎了过去,只是闻着他身上未散的酒气,以及那一副怔忡模样。她心下又气又恼,却是再也忍不住,等走到萧无琢跟前,便狠狠打了人一巴掌,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糊涂事!”
 
 
第55章 
  惠妃这一巴掌其实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萧无珩却还是被打得狠狠趔趄了下。
  殿中的几个宫人看着他这幅模样,自是想上前来扶,只是还不等她们有所动作,便听到惠妃沉声斥道:“不准扶他!”
  她们这些人何曾见到惠妃这样的时候?
  这会互相对望了眼,到底还是收回了手,恭恭敬敬得侯在一侧。
  只有跟在惠妃身后的年长宫人玉筝,看着萧无琢那副失神落魄的模样,不忍道:“娘娘,王爷年幼,今儿个又遇到这样的事,您还是让他先坐下再说。”
  惠妃耳听着这话,心下也有些不忍。
  她膝下只有萧无琢一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把他当做心肝肉对待的,平日别说打他了,就是连重话也不曾说过一句。
  可今日,她却当着一众宫人的面打了他。
  想到这,她原先紧抿的红唇轻启了些,就连紧绷着的神色也松动了不少。
  她也没说话,只是朝萧无琢那处看去,眼看着他仍低着头,脊背微拱,身子微颓,神色也是一副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心下是又心疼又生气。
  “让厨房去准备一碗醒酒汤……”
  等这话说完,惠妃便转身朝主位走去,只是她还没走上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声:“母妃,我没醉。”
  这声很轻,似是从喉咙深处吞吐出来的一句话,除了惠妃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萧无琢那处看去。
  而萧无琢等说完了前话,便重新站直了身子,眼看着不远处那道身穿宫装的身影,重新说道:“母妃,我没醉。”一模一样的话,这一回,声音却清晰了许多。
  他没有醉。
  他今日的确喝了很多酒,可他没有醉。
  他记得先前发生的所有事,记得旁人的议论声,也记得那些人的目光看向他时的样子。
  同样,他也记得,在踏入归云亭时看到那道身影时,他心下是如何的开怀,他以为,他以为……真得是长乐,真得是长乐寻他过去。甚至在握住那只手的时候,他想与她说:“长乐,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我去向他求娶你,好不好?”
  这是藏在他心底深处最美好的愿望。
  他以为真得就会实现了。
  可是,不是她。
  根本不是长乐寻得他。
  他只是进入了别人的圈套,一个别人替他特地布下的锦绣局。
  惠妃耳听着身后传来的这两道声音,脚下的步子却有一瞬得停滞。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搭在宫人胳膊上的手稍稍收拢了些,而后却重新朝主位走去,等坐下,她是看着那一众宫人,说道:“玉筝,你亲自去准备。”
  等人应了声,她是又对其余宫人说道:“你们也都退下。”
  “是。”
  没一会功夫,殿中的宫人便走得一干二净。那绿绸夹布帘重新归于平静,就连上头绣着的一对鸳鸯,也在轻微的浮动之后变得寂静起来。
  无人说话。
  惠妃就这样端坐在主位上,看着萧无琢,过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先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会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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