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弟——宋家桃花
时间:2019-06-05 09:15:01

  “那人是周慧吗?”
  “……是。”
  ……
  那会,她是什么心情呢?震惊、不敢置信,所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把她满心的欢喜都冲刷得一干二净,像是这酷暑夏日里突然落下了一场雪,就连那和煦的风也带着寒峭,打在人的身上透着冰凉。
  昨儿夜里,她还与小祯说着,让他尝试着原谅父亲。
  哪里想到……
  她的这位父亲啊,她的这位好父亲,却在那个时候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母亲在这屋子里忧心忡忡枯坐了一整夜,而他呢?
  他竟然和别的女人过了一夜。
  真是讥讽。
  真是……
  让人恶心啊。
  王珺不想哭的,为了这样的人哭,实在不值得。可那眼泪却还是止不住一般,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直到滚落在那锦衣上漾出一滩水渍消失不见。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站直了身子,抹干了脸上的眼泪,冷寒着一张俏脸,沉声说道:“母亲,我去杀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早该杀了她的,杀了她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崔柔听出她话中的冷酷却是吓了一跳,她也顾不得此时脸上是个什么模样,忙转过身,握着王珺的手,急切道:“你在说什么浑话?你是我们王家的嫡女、是大燕的郡主,若让旁人知道,她们该怎么议论你?”
  一个名门贵女,竟然要动手杀人。
  即便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可若被人上告御听,只怕也不会草草了事。到得那时,娇娇该怎么办?
  何况——
  崔柔的眸光闪过几道暗色,声音也沉了些:“那样的人,怎么能脏了你的手?”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都不该污了她娇儿的耳朵。
  若说先前她心中对王慎有怨、有恨。
  那么此时,这股子怨气与恨意较起先前却是又更重了些,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娇娇又岂会知晓这些混账事?只是顾忌女儿还在跟前,崔柔也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的那些思绪,放柔了嗓音,与她说道:“娇娇,这些事,你不必管。”
  “母亲自会处理的。”
  这样的腌脏事,又怎么能让她的娇娇去费心?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是皱着眉,沉声说道:“母亲让我不要管,可您打算怎么做?父亲都亲自与您说了,您……”说到这,话音戛然而止,她抬着一张脸,神色怔忡又带着不敢置信,哑声问道:“母亲,您要让那个女人进门?”
  崔柔闻言,脸上却没有丝毫异色。
  仍是温婉的那一张脸,带着素日那抹温和的笑容,望着她,柔声说道:“她既然费尽心思要进我们王家的门,那么就如她所愿。”
  她是王家的宗妇,剥去了情爱,还要为整个家族考虑。
  要是放任这个女人在外头,倘若日后让旁人知道了她和王慎的事,传到御史的耳中,糟践得是他们整个王家的名声。
  “母亲——”
  王珺不高兴得皱起了眉,哑声又问了一句:“您心里真得愿意吗?”
  耳听着这一句,崔柔的神色倒是有一瞬得怔忡,她愿意吗?自然是不愿的,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可是不愿又如何?
  她的丈夫,她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夫君,的的确确背叛了她。
  第一次或许可以说是失误。
  那么这一回呢?难道可以再用一句失误来了结吗?
  周慧明明早早就离开了长安,为何又会出现在城中?还有王慎,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周慧还留在城中?若不然,怎么可能昨夜碰巧出门就会遇见她?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先前,她还想问一问他。
  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没有必要了。
  问了,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因此崔柔也只是望着轩窗外头渐渐泛亮的天色,很轻得说道:“以前我总盼着能和你父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想来,也不过是虚妄之言罢了。”说到这,她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继续说道:“既然他和她的缘分如此深,那就随他们去。”
  “我啊,只要你和小祯好好的就行了。”
  崔柔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手撑在王珺的头顶,双目之中满怀慈爱。
  王珺耳听着这话,突然就红了眼眶,她也没说话,只是扑到了眼前人的怀中,紧紧抱住了她。
  ……
  而此时的西院。
  如今天色还早,冯氏正坐在铜镜前由人梳着妆。
  她眼下有些乌青,一瞧就是又没睡好的模样,这些日子,王恂整日歇在那位云姨娘的屋子里,冯婉心里不高兴,夜里也睡不好,这火气不能往外头发,只能关起屋子教训下人,几日下来,却是让这屋子里伺候的一众下人都战战兢兢的。
  生怕做错了什么,又被人一顿责罚。
  外间草绿色的锦缎布帘被人掀了起来,一个身穿暗花绸布的老妇人急匆匆得走了进来,却是徐嬷嬷。
  冯婉耳听着这脚步声,眉心一拧,刚想发作,待瞧见是徐嬷嬷倒是又压了下去,只是语气总归还是有些不好:“这一大清早的,嬷嬷这般火急火燎是要做什么?”
  徐嬷嬷闻言是先朝人福了个身,而后是压低了嗓音同人说道:“夫人,老奴有话要向您禀报。”
  她这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使得冯婉的脸又沉了几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巴,挥了挥手,让一众伺候的都下去了。等到她们退下,她便从那妆盒里挑起了簪子,一面拿着簪子对着铜镜比照着,一面是没什么好气得与人说道:“说,什么事?”
  眼见众人都已退下,徐嬷嬷这才上前与人禀报起来:“打先前舅老爷遣人传来了话,说是那位有消息了。”
  她这声音压得极轻,冯婉却还是听了个分明,她握着金簪的手一顿,扭头朝人看去,也压低了嗓音问道:“当真?”
  见人点了头,冯婉近些日子一直不曾舒展过的面容总算是添了些笑,她的双眉一挑,语气也掺了些笑意:“我就知道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乖乖得离开,那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等到徐嬷嬷说完了住处。
  冯婉刚想发话,便瞧见徐嬷嬷一副犹豫踌躇的模样,她皱了皱眉,稍稍敛了脸上的笑意,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徐嬷嬷耳听着这话,却还是犹豫了很久。而后才吞吞吐吐得与人说道:“舅老爷派去的人发现,咱们二房那位爷,昨儿夜里就宿在那处。”
  这话刚落——
  冯氏手里握着的金簪就掉在了地上,金簪落地砸出清脆的一声,连带着那上头的几片薄如蝉翼般的金片也跟着摇摇坠坠,似是要掉落一般。她抬着一张不敢置信的脸,好一会才呐呐问道:“你可听清楚了?”
  “老奴也不信,特地问了好几遍,那人说得真真切切的,又说二爷是卯时回来的,衣裳都是昨日的呢……”等这话说完,徐嬷嬷便又放轻了声,与人继续说道:“奴后来又去门房那处打听了一回,那些人应该是受了打点,嘴巴严实得很。”
  “不过还是有个同老奴要好的开了缝,透露出了消息。”
  “昨儿二爷的确是出门了,今晨天亮才回来。”
  冯氏听她说得一板一眼的,自是信了,脸上的神色也从起初的震惊变得喜上眉梢。她也懒得去管地上那支簪子,手撑着桌子上起了身,高兴得在屋子里踱起了步。
  这段日子,她可谓是过得极其憋屈,那位云姨娘是个聪明的,从来不会独自一个人来她这边。
  何况她那个身份,纵然她真想发落也难。
  偏偏三爷还被那个狐媚子迷惑,也不顾她怀有身孕,整日整夜得往那处跑。
  现在好了……
  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事,总算是发生了。
  她就知道,这世上的男人但凡偷了一次腥,又怎么可能再守得住?什么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哪里敌得过美人娇握于怀?想到这,冯婉脸上的笑意更是越发深邃了些许,甚至喉间都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扬长而又清亮的笑声。
  边笑,边说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这样好的事,我可得亲自说于我那位二嫂听。”
  她要亲眼看着崔柔那张脸,在听到这则消息后,显露出苍白和颓废。
  当日她受得那些委屈和气愤……
  她都要崔柔也承受一遍!
  或许是迫不及待想看到那样一副画面,冯婉也顾不得别的,便要往外走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便被身后的徐嬷嬷拦住了。
  “我的夫人,您可不能去……”
  徐嬷嬷一边拦着人,一边是低声说道:“奴先前来得时候,看到二爷失魂落魄得从东院出来,想来是已经同那位说了这则消息,您这会可不能上赶着去……”眼见人止了步,她便又扶着人重新回了座,跟着是又一句:“那人虽然是个和气的性子,可这紧要关头,只怕泥人都还有三分脾气呢。”
  “您这么上门去,可讨不得半点好,闹到老太太那去,反而还要被人摘指呢。”
  冯婉耳听着这话,倒也点了点头:“也是,我那位嫂嫂平日看着好说话,性子却是个拧得,不过……”她说到这是稍稍停了一瞬,跟着是又一句:“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么那个女人肯定是要进门了。”
  虽然有些可惜不能瞧见崔柔那副模样,可她这心里倒是也有些十分期待周慧进门。
  只要人进了门,这家宅不宁起来,她能瞧见的好戏,难不成还会少吗?
  思及此——
  冯婉脸上的笑更是十分明了,她手撑在桌上,抿唇笑着:“那人也真是个厉害的,这么多人寻了这么久也没个踪迹,一出现便做了这么一桩大事,我倒是有些期待她能快些进门了。”
  徐嬷嬷看着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劝说起来:“老夫人素来最烦这起子人,您纵然和二房那位不和,却还是得顾着些。”
  她心里实在担心自家这位夫人,不管不顾得,惹了老太太厌弃。
  冯婉闻言,心里却满不在乎。
  不过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行了,我知道了。”
  ……
  几日后。
  王家太太平平过了几日,就在冯婉以为崔柔要隐瞒下此事的时候,终于得知崔柔去了正院的消息。
  而此时的正院,庾老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她的手里缠着念珠,原本含笑的面容在听到崔柔说得那句话时,陡然就是一变。
  她停下了捻珠的动作,眉目微肃,声音微沉:“你说什么?”
 
 
第71章 
  “你们先下去。”
  庾老夫人这话刚落,容归便领着几个下人告退了。
  等到那绣着西湖十景的绸布帘子重新被落了下来,庾老夫人是又捻了一回佛珠,而后才看着崔柔说道:“你先前说什么,纳妾?”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眉紧蹙,近些日子才将养好的面容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正抿着唇望着她。
  言罢,也不等崔柔说话。
  庾老夫人是又沉声一句:“好端端得,怎么竟提出纳妾了,可是老二与你说什么了?”
  崔柔看着庾老夫人的面容,心下微暖。
  嫁进王家二十年,她心里对眼前这位老夫人是心怀感激的。
  嫁人前,姑娘家聚在一道说起以后的日子,免不了是要提起夫君和婆婆的,嫁一个如意夫君或许不难,可要有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婆却是难上加难。早些年,她那些手帕交每回见面说得最多的就是对婆婆的怨言,即便到了如今,还有不少人被婆婆压着。
  可她却没有。
  或许是因为崔、王两家交好,自打她进门的第一日起,便没在婆婆手上吃过一次委屈,就连当初没了长子后,三年没有身孕,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她这婆婆也没有向她提出过要纳妾。
  于她而言,庾老夫人不仅是她的婆婆,更是她这辈子都要好生孝敬的长辈。
  想到这——
  后头的那些话,倒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她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是看着庾老夫人温声说道:“有桩事,儿媳私下瞒了有些日子了,也是怕小祯知道后不肯回到朱先生那儿用功,所以等人出门后才来向您提起,却是儿媳的过错了。”
  这话说完,便瞧见庾老夫人更是紧皱了眉头。
  “阿柔,到底是怎么回事?”
  庾老夫人的声音有些微沉,神色也有些不虞,她知道如若不是什么大事,崔柔决计不会跑到她面前来说这样的话,何况是纳妾?如今家里太太平平的,作甚子要纳妾?纳得又是哪家的姑娘?
  她脑中思绪紊乱,就连那佛珠一时也有些捻不好了,索性就缠到了腕上,听人继续说道。
  崔柔见此便把当日王慎与她说得那番话与人柔声说了一遍。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如常,就连脸上也挂着一抹素日的笑意,眼看着庾老夫人越来越黑沉的面容,反倒柔声劝道:“如今这事既然发生了,未免旁人知道传得出去,坏了咱们王家的名声,倒不如先把人接进府中。”
  “混账!”
  庾老夫人手拍在身侧的红木小几上头,边拍边怒声骂道:“那个混账东西!”
  那小几上头放着的香炉茶具并着瓜果糕点都被拍得散落在一侧,好在那茶水是见了底的,虽然摔落在一侧,也只是流了几滴茶水罢了。罗汉床上一通乱糟糟的模样,可庾老夫人却好似未曾察觉一般,一手撑着小几,一手按着底下的座褥,好一会才咬着牙,怒气冲冲得说道:“那个混账东西在什么地方?”
  这话说完——
  不等崔柔开口,庾老夫人便径直往外头扬声喊道:“来人!”
  没一会功夫,容归便走了进来,她先前就在帘外候着,屋子里的这些话自然也是听了个分明。可瞧见那小几上乱糟糟的模样,还是有些大吃一惊,不过她也知道此时不是说道这些的时候,略走了几步,便福身道:“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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