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师傅是师公捡回来的。”白米和花米立刻点头。
他们两人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吃百家饭长大的,到了七*八岁上才被师傅收养回家,所以关于师傅来的来路还是知道一些的。
“……”顾暖暖只是不认为真的这么狗血,还真有失忆梗,但是想一想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框架是一本书,所谓无巧不成书,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想想她还记得那些场景,他这个父亲看母亲的眼神,那真是分分钟让人脸红,这样子的感情,没有死却在外面十年不曾回家,除了人身自由被困,也只有失忆这一个可能了。
至于人身自由被困?她爹的脑子和武力值能让人困住十年,这个比失忆更狗血。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当归有些期盼地看着顾暖暖。
顾暖暖都不用问都能知道,这个明明已经失忆但还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完全没有丝毫疑问的爹,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要等水退了。”顾暖暖翻个白眼。
“……对。”当归心里想到自己看到的画面,顿了顿点头没有当众问出来。
“……师妹?那我师父到底是什么人?”白米有些急,这父女俩说半天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花米也目光灼灼盯着顾暖暖,刚刚虽然很混乱,但是他们都听到七宝喊顾暖暖王妃了,而且红米居然是昭王殿下!
现在很显然这个新师妹就是昭王殿下的王妃了,要不然他们之间也不会这么亲密了。
现在问题来了,一般二般的人家能出王妃么?很显然不能的!
所以可想而知他们家师傅必定是大有来头的,只是这来头到底有多大呢?
“爹,你姓顾,单字泯,字浩长,取浩气长存之意,勇国公顾泯。”顾暖暖又指了指自己,“顾暖暖,你唯一的孩子,和殿下是圣旨赐的婚,我们家里还有祖母,我的母亲你的妻子,还有小叔,你弟弟顾漓,小叔是现任的勇国公,刚刚和永王府的庆阳郡主订了婚。”
宫珩不能说话,但是动作还是能做的,即使一只手伤了还是用一只手和当归,哦,现在是顾泯了,和顾泯行了礼,算是翁婿见过了。
“……”顾泯听着顾暖暖的介绍似乎能勾勒出她说的人的样子,只是他本该因为得知自己身世震惊的心情,因为顾暖暖和宫珩的赐婚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要从出身地位和外貌,甚至是人品上挑剔这个女婿,他还没有那么不要脸,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是陛下赐婚?”
顾暖暖还没有觉得什么,宫珩已经眯起了眼睛,同为男人,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感觉到,这位岳父大人似乎对自己意见颇大的样子。
明明之前还对他和颜悦色,但是现在不说态度立变,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顾大爷,我们王爷和王妃的婚事……”七宝想说什么,结果被顾泯打断:“只是赐婚,还没有成婚,怎么就叫王妃了呢?”
七宝:呃……他们一直都这么叫的。
“你来,我们父女俩说说话。”顾泯不管怎么样都是养了两个小子的人,所以对于父亲这个角色还是有一定经验的,除却一开始对顾暖暖有些手足无措之外,很快就有了反应,招手叫顾暖暖的时候还不忘剐一眼宫珩。
宫珩:……
“哦。”顾暖暖觉得自家爹一定有一大堆的话要问肯定不是刚刚她那几句话就能满足的,所以也没有多想就点头应下了,至于和宫珩,只要看到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就好,其他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顾暖暖松开了宫珩的手,结果被宫珩反手拉住,顾暖暖一愣弯起嘴角凑过去笑着道,“别担心,我一会儿就过来,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宫珩抿着嘴目光幽幽地看着顾暖暖,顾暖暖眨了眨眼举起袖子好像是附耳跟宫珩说悄悄话,实际上是凑过去落了个轻吻在宫珩的耳畔。
宫珩一愣嘴角弯了起来,慢慢敛下眉眼,神情露出一丝丝羞涩,看得顾暖暖眼神晃了一下,这互动让边上的顾泯看得牙都疼了。
虽然他自己也是很看脸的,但是他是男人啊,总不会吃亏的,但是自家闺女也这么看脸就很容易吃亏了,看看这个样子,明显是被迷得三五八道的。
这可真是糟心了!
花米拉着还想要和七宝套近乎的白米跟宫珩行了礼就出去了,他们也有他们的事情要讨论讨论。
“殿下你身上伤了什么地方?”七宝终于可以好好问一问自家殿下最近这段日子,但是宫珩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七宝也不知道自家殿下这一眼啥意思,愣了一会儿才见自家殿下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手。
七宝疑惑的双眼慢慢瞪了出来,声音里都是焦急:“殿下现在说不出话?还是……还是……”
宫珩抬手做了一个握笔的动作,七宝立刻摸出自己的贴身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短短的炭笔和一卷韧性很好的薄纸,这都是他们出门必备的东西,要比那个背包还要重要。
宫珩只写了五个字【热毒到喉咙】。
七宝看见这五个字脑子有些混乱:“那殿下您的身体?”
宫珩摇了摇头。
七宝:“无事了?”
宫珩瞥了他一眼,低头写到【怎么找到这里】。
七宝本来还想追问宫珩的身体,等到一看这个问题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这一路过来上了,当然前半部分就是急行军并没有特别好讲的,问题就在后半部分。
宫珩垂着眉眼默默听着,而另外一边顾暖暖也是惊讶的看着顾泯:“殿下的喉咙被毒哑了?”
“他还折了一只胳膊,断了一条腿。”顾泯眼中难免带上嫌弃,“就算脸长得再好也不合适。”
顾暖暖这时候才算明白顾泯到底想说什么,微微皱眉:“爹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和殿下的婚事是一定会成的,这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也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
“……”顾泯看着神色平静,早没有刚才初见激动的闺女,低头思索了一番,“你说的对,我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该知道的也还都不知道,对于当前的事情也确实不应该冒冒然插手。”
顾泯因为和顾暖暖的初见心里对这个女儿有了一些判断,但是现在再看,很明显他心中所想的天真,痴情,容易受骗这些词不应该用在她身上。
“爹你不用着急,想必大水退下去还有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我会先把家里的事情跟你好好说一说。”顾暖暖倒是笑了,顾泯声音面容在她的记忆里虽然深刻鲜活,但是整个人的形象其实是很片面的,倒是这短短的接触已经让她记忆中的父亲又丰满了起来。
“好,我听你的,不着急。”顾泯也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对着顾暖暖道,“能先跟我说说,你娘是个怎么样的人么?”
顾暖暖:……
第七十五章
“比起我来说, 爹以后见到娘自己看不是更好?”顾暖暖露出一个略带恶劣的笑容, “再说我眼里的是娘, 你眼里是妻子, 一个人有那么多面, 我眼里的娘可能你一辈子都不会看到,也说不定, 爹, 你觉得呢?”
“……你只是不愿意告诉我?”顾泯没想到自己闺女这么皮, 嘴皮子得吧得吧, 说出来的理由居然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爹啊, 你怎么那么想我呢?”顾暖暖抬手拍了拍顾泯的手臂,“娘对您说可是最重要的宝贝,您看命运安排您相隔十年再次和她相见, 这可是冲破了生与死的界限, 娘对于您来说难道不已经是上天给你的最珍贵的礼物?”
“嗯……你说的对。”顾泯觉得闺女就像是茶楼说书的,一言一语很是会感染人,从他闺女嘴里说出来的这些, 他都觉得自己像是活在话本子里。
“那,最珍贵的礼物,难道不是应该自己亲手拆开才对么?”顾暖暖双手一摊,“从别人口中说出来, 还有什么可惊喜的?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可以尽情的期待相见时该是一副什么模样。”
“……你说的对。”顾泯无力反驳。
顾暖暖扬起眉脸上漾出笑容:“所以啊爹,你与其在这里思考这些以后的事情,不如想想你这破屋子怎么折腾才好意思给你闺女我住?”
顾泯回头一看自家三间不大的茅草屋眉头也皱了起来, 原本他带着白米和花米是正好的,他住一屋,白米和花米睡一屋,后来来了红米……来了昭王,昭王就和他睡一屋。
但是现在又多了两个,那个小子倒是可以塞进白米和花米屋子里,但是他闺女总不能和他们挤一屋啊。
而且按照往年的汛期,青蛇洞完全退水到能走人最少还要半个月,这可不是将就就行了的。
要不然现搭两间茅屋出来?
要是人多倒也是很快,只是这山路难走搬运东西就是一桩难事,顾泯琢磨了一番:“要不我还是送你们去镇上客栈住?”
“我走不动了,我可是一大早起来赶路的。”顾暖暖拒绝,“就算坐车我也不愿意,什么破路,不干!”她绝对不要再深一脚浅一脚折腾了!
没爹没未婚夫的时候,自然是什么苦什么累都咬牙自己忍住,但是现在有爹有未婚夫,顾暖暖坚决不委屈自己:“我现在想吃饭,想睡觉!”
“白米快做饭!”顾泯喊了一声白米,听到应答又转向顾暖暖,“可是一屋子五个爷们也睡不下啊,要不然爹背你去镇上?”
“怎么是五个?”顾暖暖一双眼睛布灵布灵,“只要四个就行了,殿下和我睡呀。”
“……啥?”顾泯表情一片空白,伸手扶住旁边的篱笆,“谁和你一起睡?”
“哎呀,爹,别大惊小怪的,我和殿下是圣旨赐婚,板上钉钉的婚事。”顾暖暖完全把前圣旨赐婚的二皇子扔在了犄角里,拍了拍顾泯理所当然地道,“要是婚前不试试,万一成了婚守活寡算谁的?”
“……”这,这就是他闺女?
“虽然有试婚丫头,但是爹你难道不觉得像昭王殿下这样的,要是给别人睡了,你女儿我不是血亏?”顾暖暖朝着顾泯挤了挤眼睛,一副同道中人的样子。
“……”这怕其实是他儿子吧!他闺女是这么混不吝的?!
但是吧……最恐怖的是,他居然觉得他闺女说的挺对!
“不行。”尽管他觉得闺女说得好像是对的,也不管之前闺女到底和昭王怎么样,但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没有成婚的闺女和女婿睡一起是绝对不行的,就算女婿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只能盖着被子纯聊天也一样。
“可爹,我晚上怕冷。”顾暖暖原本是给她爹打个预防针,毕竟估计一路回去包括回去后他们都要一起一个屋檐下的,她不可能和宫珩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她爹也不是木头,怕是早早就会察觉。但是现在她就有些想逗逗她爹了!
你把媳妇儿放第一位做闺女的没意见,因为大家都一样。
“多盖一床被子。”
“太重了,再说你还有多一床被子么?”那么穷!
“烧火盆。”
“太呛,我会咳嗽的。”
“你看着没那么娇贵啊!”这么一路都过来了。
“爹的意思是我长得糙?!”顾暖暖两条眉毛都竖起来了。
“没,你娇贵,你最娇贵!”顾泯立刻改口,挺纠结得道,“你让我想想。”
“行,爹你慢慢想,我要去和殿下说话了。”顾暖暖一转身就朝着屋里独自一人的宫珩奔了过去,诠释了什么叫有男人没爹。
顾泯:这肯定是亲生的。
堂屋里宫珩一个人坐着,七宝已经被他遣去和花米一起收拾牛车和上面的东西了。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他想了很多,先不说七宝口中那奇异的冰桥,就说勇国公顾泯居然还活着就够让他头疼了。
倒不是他不希望顾泯活着,毕竟对于他的暖暖来说,一个能力出色并且战功赫赫的父亲死而复生是好事,但是对于刚刚把兵权收拢的皇兄却不是好事,对于刚刚接手的东川王府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实在是两代勇国公名头太过响亮,整个大启都知道顾家军所向披靡,朝中不少老将都是老顾国公的袍泽,而门外这位和新一辈也基本都有情分。
而且他这位岳父当初虽然战死,但却是打下了最决定性的一战,功不可没,又因为他当初身死,所以他皇兄毫不吝啬功劳往他身上堆,还亲自书写悼文。
当初这一举动让多少武将感动,现在人死而复活了,朝廷要是闲置不用,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但这要是用了也不能用虚职打发,但实权职位一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空出一个位置不容易,就算真的空出了一个武将职位,他皇兄又怎么敢把人放回去?
宫珩唯一想到的就是让死而复活的岳父效仿永王府,但这也只是他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这位岳父心里会是一个什么想法。
对于宫珩来说,一边是兄长皇权,一边是岳父妻族,无论哪一方有损伤,他都不愿意看到,而且这天下又哪里真的有谁争得过皇权,要是最后实在无法避免,他能做的估计也只是尽力保全妻族的性命。
“殿下,宫珩,我来了。”顾暖暖弯着嘴角进屋,很自然的腻到了宫珩边上,双手抱上他没有受伤的左手,“我可想你了,你想我么?”
宫珩弯起嘴角点了点头凑过去用自己额头碰了碰顾暖暖的额头。
顾暖暖低头挨着宫珩的手臂,低声道:“真好,你还活着真好。”
宫珩这一次也是深有感触,弯起手臂摊开手掌,顾暖暖很自觉的将自己的一只手塞进宫珩的手里,两人十指相扣,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