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闺中记事——君沧海
时间:2019-06-06 03:25:01

  四姐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何时的事?”
  青兰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不知,奴婢一直服侍您左右,从未离开您身边半步,更何况奴婢二人……焉敢在府中露面,这不过是老太爷院子里的小厮同旁人口中探得。”
  “可还有打听出什么?”
  “奴婢只知这些,其余便无从知晓。”
  四姐在屋中来回踱步,倘若此事传出去与她不利,不仅留了话柄与旁人,说不得还有被揭穿那一日,眼下……眼下可如何是好,府中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老太爷与她爹尚能坐的住,还是说他们尚未知晓……
  所谓曹操曹操到,便是这般吧!
  四姐刚想到她爹,刘仲修就出现在她面前,淡淡道:“这几日可还好?”
  “爹……二伯父。”四姐眸光一喜,但想到他二人父女情分已断,再加上彼此间的身份,垂下眼眸对其福了福身。
  刘仲修颔了颔首,走到一旁桌边坐下,淡淡道:“近日府中传出些许闲言碎语,想必你已有所耳闻。”
  四姐低声道:“侄女方从婢女口中听说。”
  刘仲修淡淡道:“既已有了流言蜚语,势必将其遮掩,遂明日离府前会安排孙嬷嬷为你妆容,到时你的容貌会有所改变。”
  “多谢二伯父体恤。”
  “今日你尚在府中,仍是我刘家之人,尚且叮嘱你两句,日后在宫中行走定要多长几个心眼,旁人对你再好也说不定包藏祸心,遂你定要小心谨慎,不得行差踏错。”
  四姐低声道:“侄女知晓。”
  “明日你一旦踏出府中,我们便再无瓜葛,日后你是死是活老夫也不会管你。”
  四姐低声应道。
  只见,刘仲修从怀中掏出一叠银子放在桌面,淡淡道:“老夫能为你做的仅此而已,日后好坏且看你自己。”话音一落,转身离开。
  四姐看着桌上那一叠银票,眼泪刷的落下,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爹……”
  刘仲修身子一震,轻声道:“这是你要走的路,老夫也只能送你到这。”
  四姐对其狠狠磕了一头,低泣道:“爹,女儿不孝,日后不能承欢您膝下,如今也只能磕头与您,报答您多年的养育之恩。”
  “你……”待她磕完头,刘仲修张了张嘴方抬脚离开,未曾回头瞧一眼泪眼婆娑的四姐。
  直至她爹的背影渐渐消失,四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大喊道:“爹……”
  “老爷……”刘仲修脚步顿了顿,刘铁低声道:“要不要回去看看?”
  刘仲修淡淡道:“事情已成定局,看与不看又有何用。”
  刘铁躬着身子,低声道:“此番四姑娘进宫,日后再想见一面,怕是难矣!”
  “这是她选择的路,是苦是甜,唯有她自己知晓。”
  刘铁低叹:“老爷,咱们这是去哪?”
  “回书房,”刘仲修疾步离开,不肯在此多呆,约走了五丈远方低沉道:“将二少爷唤到我书房。”
  刘铁低声应道。
  玉兰青兰走上前扶着姑娘起身,低声道:“姑娘,您莫要伤心,老爷心中到底还是有您,若不然怎会准备如此多的银两。”她们本还怕姑娘除了她二人,再无任何可依靠之物,如今有了这笔银子,至少日后在宫中行走不至于畏手畏脚。
  四姐软弱无力的被她二人扶到凳子上,看到桌上那一叠银票再次嚎啕大哭,即使她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之事,她爹心中还是惦念她。
  “姑娘,如今这般总比我们预料中好多了。”
  四姐哽咽道:“爹他还想着我……”
  “姑娘,咱们还是想想明日吧!”
  四姐拿起丝帕擦拭眼泪的泪水,神色坚定道:“事已至此,再无退路,明日定不能有一丝疏忽。”
  玉兰欲言又止,低声道:“只是不知姨娘可会去?”
  四姐脸上一僵,缓缓道:“想必爹他老人家定会有所安排。”心中却抱着一丝念想,若能在进宫前再见姨娘一面该有多好,可……可此事到底不会发生,旁人对她了解再深也不如姨娘对她知之甚多。
  玉兰青兰对视一眼,微微舒了一口气,如此最好,佛祖保佑,明日定不要再起波澜。
  “爹,您找孩儿?”
  从四丫头院子离开后,刘仲修心浮气躁,回到书房拿起毫笔平心静气写了几个大字,方平息复杂的心绪。
  “先坐吧!”刘仲修握着毫笔收掉最后一笔,轻声道。
  仁哥走至一旁凳子上坐下,刘铁为其亲自倒茶,见此,他淡笑道:“多谢刘叔。”
  “二少爷折煞老奴了。”
  刘仲修将手中的毫笔放在砚台上,随后眸光看向宣纸上那四个大字,嘴角含笑道:“可知为父唤你所为何事?”
  仁哥挺直后背,轻声道:“儿子不知。”
  “明日你妹妹便要进宫。”
  仁哥身子一僵,木声道:“是吗?”
  “近日府中所传谣言,想必你略有所耳闻,为父打算在她离府前,让其与府中众人见礼,”刘仲修越过案桌走至他对面,淡淡道:“唯有此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爹……”仁哥脸色发白,仓惶道:“此事万万不可,若众人看到四妹的样貌,到时便不是堵而是散。”
  刘仲修淡淡道:“此事你无须多虑,为父自有定夺。”
  “爹,事关妹妹的安危,儿子焉能不急。”
  “为父唤你来此只是交代你,明日务必看好你姨娘,不能让她出现,知道吗?”
  仁哥一脸的不可置信:“爹……”
  “便是四丫头容貌有诸多的改变,到底是你姨娘身上掉下的肉,旁人瞧不出真伪,她难道看不出,”刘仲修脸色微冷,阴翳道:“若不想你妹妹出事,明日定要看好你姨娘,知道吗?”
  仁哥身子颤了颤,却也知他爹所言合情合理,低声道:“儿子明白。”
  闻言,刘仲修缓了缓脸色,低声道:“仁哥,为了你妹妹为父退到这一步,已算是全了我们父女间的情分,”长叹一声:“为父不能为了她,毁了咱们这一大家子。”
  “爹……不能让妹妹私底下见姨娘一面吗?”想到姨娘脸上的悲戚,仁哥忍不住哀求道。
  谁料,刘仲修脸色骤变,训斥道:“糊涂!若你敢背着为父行此事,别怪为父不念父子之情,将你逐出家门。”
  仁哥脸色惨白,低声道:“爹,儿子错了。”
  “你不是只有四丫头一个妹妹,你还有其他至亲之人,难道为了她一人,舍了这一大家子吗?”
  仁哥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低声道:“爹,儿子错了!”
  “可曾记得那日在你祖父面前许下的诺言?”
  “儿子记得!”
  “记住那日的决心,不要被一些人一些事阻挡你前进的步伐,”刘仲修淡淡道:“仁哥,可曾羡慕你大哥?”
  焉能不羡慕!
  德才兼备的嫡长子!
  金秋更是榜上有名!
  仁哥缓缓点头:“儿子一直以大哥为荣。”
  刘仲修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大哥有今日之成就,焉何不是他平日囊萤映雪的成果。”
  “爹……”
  “当你自怨自艾时,你大哥尚在闭门读书,当你痛苦纠结时,你大哥手不离书,当你心下不平时,你大哥早已越你百步,可想而知,凡行一事不是只靠天资,努力与坚持何尝不是让你有所成就之必要。”
  “是儿子糊涂了!”
  “仁哥,不要被眼前之事挡住你的脚步,想想你的志气,想想你的不屈,更想想至亲之人对你的期望,焉能一直这般自暴自弃!”
  “爹……”仁哥心中一痛,眼眶微红的抬头。
  “起来吧!日后再不要这般经不住事。”刘仲修最见不得他动不动就下跪,男人膝下有黄金,可他呢?动不动为了旁人之事下跪求饶。
  仁哥起身后,轻声道:“爹放心,明日之事儿子定不会让其有一丝差错。”
  刘仲修颔首:“此事为父交与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孩儿知晓。”
  仁哥离开后,刘仲修低叹一声:“儿女多了,真真是操不过来的心。”
  “老爷,再过几年小主子们日渐长大,您定又会感慨,他们大了,一个个翅膀硬了,挣脱着离开您的羽翼下。”
  刘仲修淡笑:“焉何不是,”神色一顿,轻声道:“爹他老人家让六丫头搬去陪他,可是真心?”
  “这个……这个奴才不敢妄言。”
  刘仲修斜了他一眼:“此处唯有你我主仆二人,何话不能说?”
  “奴才瞧着老太爷怕是真心,”刘铁微微抬头,小心翼翼道:“老爷众多女儿中,除了大小姐,唯有六姑娘最为聪慧妥帖。”
  刘仲修颔了颔首:“确实!”自打珊儿生下宴哥,六丫头便渐渐展露锋芒,虽看着不动声色,但所行之事却是难掩其身上的风华。
  “老爷,此事您如何打算?”
  “还得从长计议,”刘仲修想到夫人及大嫂,顿时头疼不已,揉了揉额头:“也不知爹他老人家看上六丫头哪处?”莫不是看中她打人的气势,可那日六丫头明明吃了亏!
  刘铁低声道:“奴才觉得老太爷怕是比您还了解六姑娘。”
  “何出此言?”
  “老太爷是何许人也?当他决定一件事定会将其调查的一清二楚。”
  “你是说?”
  刘铁躬着身,低声道:“老爷,奴才不过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
  刘仲修思忖片刻,缓缓道:“你所言甚是有理。”他爹行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难道六丫头当真做了何事入了他爹的眼,可到底是何事,他这一家之主竟会不得不知。
  想及此,刘仲修起身:“去黄姨娘处。”
  “老爷……”刘铁神色惊愕。
  刘仲修淡淡道:“既然不知其缘由,直接弄清楚便是。”
  “可……可六姑娘如今尚在禁足,黄姨娘怕是不知详情。”
  “这你便错了,知女莫如母,六丫头便是隐藏的再深还能瞒得过她姨娘,如今且看珊儿如何说。”
  刘铁收敛脸上惊愕之色,忙跟在老爷身后。
  此时黄姨娘带着两个儿子待在姑娘的院子,刘湘婉已抄写完女戒,正陪着宴哥玩耍,挥动手中的口袋,咯咯道:“想要吗?”
  宴哥不住的向其挥手:“姐姐给我……”如今他说话越发利索。
  “想要姐姐给你,那你该如何说?”
  宴哥拱着手,对其匆匆弯腰:“姐姐好,宴哥给你……行礼啦!”
  黄姨娘怀中抱着祉哥,入眼便是一儿一女嬉笑打闹的样子,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姑娘,你就逗你弟弟吧!”
  “姨娘,女儿这是在教弟弟规矩呢?”
  “你啊……”黄姨娘满脸笑意的嗔怒。
  “姐姐,给我……”
  刘湘婉咳了咳,将其递给宴哥,有所求必有所应,时日一长,宴哥渐渐明白其中道理,便会越发懂得只要完成姐姐交代的事,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好玩吗?”刘湘婉看着拿着口袋不住乱扔的宴哥,笑问道。
  “好玩!好玩!”
  这个口袋可是刘湘婉费了好多心神方绣制而成,一共四面,每一面分别绣着老虎,兔子,乌龟以及蝴蝶,这样既不单调又可锻炼宴哥的大脑,例如此时,她言笑晏晏道:“天上落下个大老虎,宴哥可有?”
  “有的!有的!”宴哥飞快的抛出去,待口袋落地时,他低头看了看:“咦!是兔子!”
  “那怎么办呢?”
  宴哥捡起口袋继续扔,这次就那么凑巧,面朝他那一面却是老虎图案,只见他拍着手,大笑道:“老虎,老虎,姐姐是老虎!”
  “宴哥这么厉害!”刘湘婉对其挥了挥手,宴哥蹒跚的向其走去,只见刘湘婉拿着丝帕擦拭他额头的虚汗,夸奖道:“弟弟真棒!”
  宴哥别提多高兴,咯咯道:“天上……天上还落下什么?”
  刘湘婉故意歪着头,想了想:“蝴蝶,姐姐喜欢蝴蝶!”
  宴哥迫不及待走到适才的地方,往上一抛,毕竟人小胳膊短,焉能有那么多力气,不过是胡乱抛罢了,只要有人陪他玩,自是喜不自禁。
  “咦!是兔子!”
  宴哥再抛,歪着头:“老虎……”
  黄姨娘见宴哥玩的脸颊红扑扑,低声道:“哥儿,今日便先玩到这,让姐姐陪你玩别的,可好?”对身后奶娘,吩咐道:“替哥儿擦擦额头的虚汗。”
  奶娘满脸笑意的福了福身,走到哥儿身边,拿起丝帕为其擦拭额头及后背的汗水。
  这时,赵妈妈脸色慌张的走进来,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姨娘,姑娘,老爷来了?”
  母女二人一愣,随后对视一眼,老爷怎会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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