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好些日子未看到祉哥,眼睛自是紧紧盯着他,祉哥察觉有人看他,顺着目光看去,发现是七姐,便对其咧嘴笑笑。
见此,大姐对小哥俩挥手,含笑道:“五弟,六弟,你们过来,大姐好长时日没看到你们,让我好好瞧瞧。”七妹坐在她旁边,也能顺势亲近六弟。
小哥俩不由看向姐姐,见她点头方脚步轻快的走过去,脆声道:“大姐!”转头看向旁边,郎朗道:“七姐!”
未出嫁前,他们姐弟虽不曾亲近过,但七姐总能看到祉哥的身影,可自打出嫁后,想要见他一面却是很难,夜深人静时,止不住的挂念他,如今他人在眼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惆怅,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六弟,最近可有听祖父的话?”
祉哥嬉笑道:“焉能不听,不听祖父话,他老人家可是要挥鞭子。”
宴哥顺势道:“不过祖父都是吓唬我们,他老人家从不曾打过我们,训斥倒是经常有,不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憨笑道:“谁让我们经常做错事。”
多了两个小娃娃,屋中的笑声便没断过。
大姐弯了弯眉眼,问道:“祖父如何训斥你们……”
宴哥想了想,皱眉道:“但凡我们不听话,祖父就会气势汹汹的扬言将我们扔出去,让我们变成小乞丐去要饭。”
七姐憋笑道:“你们可知什么是乞丐?”
宴哥噘嘴道:“初时我们不懂,后来刘叔告诉我们,乞丐乃是这世上无依无靠之人,他们每日头不梳脸不洗,衣不蔽体,脏的厉害,唯有这样才能要到银子或食物。”
“那你们怕吗?”
祉哥摇了摇头,咯咯道:“祖父不过是吓唬我们,有次我们睡不着觉,在被子里窃窃私语,未料听到祖父的脚步声忙闭眼装睡,待祖父进来后,却是为我们盖被子,遂祖父疼我们都来不及,怎舍得将我们扔出府。”
睿哥冷哼:“每次都是你害得我闯祸,然后被祖父训斥!”
“哥哥,明明是你带我去打架,怎赖到我身上!”
人小忘性大,这么大会儿功夫,便忘了老太爷来时的交代,只见二太太咳了咳,他们吓得身子一颤,立马收声垂头不语。
大姐扶额低叹:她娘总是这般煞风景!再看六妹与七妹,敛了敛嘴角的笑容,眼里没了笑意。
这时,大太太轻声道:“郭妈妈,将老太爷准备的东西拿来。”
郭妈妈躬身上前,将手中用红绸布包裹的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六姑娘手边,刘湘婉对其笑笑,轻声道:“多谢郭妈妈。”
“不敢当!六姑娘客气了!”
“六丫头,这是老太爷给你的人参,待你生产那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大太太余光瞥了眼二太太,淡笑道:“伯母给你装了一车东西,俱是些山货、野味,留着日后给你滋补身子。”
“大伯母有心了,”刘湘婉看了眼那颗人参,眼眶微红,低声道:“不知祖父身子可好?”
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莫要惦记,老太爷精神抖擞的很。”
闻言,二太太屁股底下好似坐了钉子,忙不迭开口:“六丫头,为娘来的匆忙,未来得及给你准备东西。”
“母亲能来,女儿已经很高兴,”刘湘婉话音一落,拿起丝帕捂住嘴角的笑意,低笑道:“大姐来看我,带了五大车东西,如今大伯母又带来一车,这些东西别说吃到女儿生完孩儿,便是再过一载都不定能吃完。”
“待你肚子大了,回娘家时,为娘多给你炖些滋补身子的汤。”
“多谢母亲。”
宴哥看着姐姐与众人说着话,却不曾搭理他们,不由心下十分失落,刘湘婉虽与众人说话,可眸光却一直看着两个弟弟的神色,一时间心酸的很,轻声道:“宴哥祉哥,你们过来,让姐姐看看。”
小哥俩精神一振,猛地抬头飞快的跑过去,本想一头扎进姐姐怀中,可想到姐姐怀了小宝宝,待到了她面前收了脚步,两人分别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姐姐,这些时日,你怎没回家看我们?不光我们想你,祖父想你,姨娘也想你!”
刘湘婉摸了摸他们的头,轻声道:“姐姐又何曾不想你们。”
“那你何时能回家?”
刘湘婉垂着头,低叹道:“再过些时日吧!”
这时,豆包在外求见,低声道:“奶奶,少爷得知两位舅爷来府,特命小的过来,想带两位舅爷去少爷处。”
“你们可想过去?”
魏廷茂经常带小哥俩外出骑马,遂小哥俩自是与他亲近的很,忙不迭点头:“姐姐,想必姐夫很想见我们,我们去去就回,你乖乖的,莫要吃醋。”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笑出声,刘湘婉忍俊不禁道:“好!好!你们去吧!让你们姐夫带你们去逛逛园子。”
三姐想到自家两个儿子似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会这般说话,想想她的心便化了,不由道:“五弟,六弟,你们且等等。”
宴哥祉哥脚步一顿,歪着头看她:“三姐,可是有事?”
三姐走上前,大臂一挥搂着他们,出其不意对着他们的脸‘叭’的一声,只见小哥俩脸色涨红,羞愤道:“三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可……怎可……”
三姐笑的乐不可支:“怕甚?你们可是我弟弟,无人敢置喙!”本是想搂下他们,未料他们长得太过可爱,遂忍不住心中欢喜之情亲了他们一下,其实吧!她把他们当成自家两儿子,要是两儿子这般大也这么可爱,该有多好!怕就怕那两臭小子皮的上房揭瓦,下河摸鱼。
刘湘婉憋着嘴角的笑意,安抚道:“休恼!三姐这是喜欢你们呢?”
宴哥双手捂着脸颊,语重心长道:“三姐,你可以喜欢我,却不可以亲我,我的脸颊只能让我媳妇亲。”
闻言,众人笑出眼泪,指着他,大笑道:“此话谁跟你说的?”
宴哥脆声道:“二哥!”
大太太脸上的笑容一僵,磨了磨牙,这个睿哥!定是他时常去公爹那边请安,一来二去起了坏心思,拿话逗他们小哥俩,看她回去不拧断他的耳朵!
刘湘婉看向招娣,含笑道:“带他们出去吧!”再不出去,不定又说出什么哭笑不得之言。
待小哥俩离开后,二太太起身拧着三姐的耳朵,恨声道:“你现在越发的不成体统。”
“娘?您作甚?我可是褚家的媳妇,不是您随意□□之人。”
闻言,二太太气的暴跳如雷:“好啊!还敢跟我顶嘴!”即便她恼羞成怒,也不会真对玫儿下狠手,不过是让她长长记性,收敛恣意妄为的性子罢了!
“大姐,快快救我,”此处都是自家人,三姐没那么多顾虑,对着大姐眨了眨眼睛,哀求道:“大姐……”
偏大姐视而不见,端起茶杯抿了抿,淡淡道:“是该被母亲教训。”
姐妹几人虽不似刚才那般大笑,却也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
大太太看向刘湘婉,轻声道:“近日胃口可好?”
“说来也怪,这孩子上身到现在,侄女胃口好的很。”
“这孕吐因人而异,现下不曾,许过段时日便会孕吐,”大太太想了想,叮嘱道:“少食多餐,平日要多走动,这样临产时好生子。”
“是,侄女都记下了。”
“可有寻到靠谱的奶娘?”
刘湘婉摇了摇头:“侄女刚怀孕,时日尚短,还未想过这个。”
未料,大太太一脸的不赞同,轻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寻奶娘也是有讲究的,”声音一顿,看了眼光顾着训斥三丫头的二弟妹,心下嗤笑:这般时候不关心六丫头的身子,竟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真真是舍本逐末。
刘湘婉咂舌:怀个孩子竟这么多讲究!
只听大太太缓缓道:“这奶娘不仅要寻人丁兴旺之人,更要心性平和,这样的人奶出来的孩子,方不易生病。”
刘湘婉神色不解:“人丁兴旺?”
“你成婚日子尚短,家中又无长辈,自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大太太继续道:“这世道小儿最易夭折,如果寻来的奶娘所生子女皆活下来,自是说她的奶好,孩子吃了只会身子强壮,至于这心性平和,若奶娘禁不住事,总是上火发愁,孩子吃了她的奶还不得跟着上火,这不是害了孩子吗?”
刘湘婉恍然大悟,不住的点头:“大伯母说的是。”手不由自主的抚摸肚子。
五姐在旁轻声道:“大伯母言之有理,”扯了扯手中的丝帕,低叹道:“前些时日,我家奶娘家里出了一点事,她急的满嘴大泡,偏偏瞒着不说,若不是我发现闺女尿的尿发黄,且嘴唇起了水泡,还不定出什么乱子,心急之下唤大夫过府,大夫看过便说我闺女是上火了。”
“然后……”
五姐面沉如水,冷冷道:“小小的婴儿能有什么火,还是大夫提醒我,我方知根源在奶娘处。”
七姐忍不住道:“五姐如何处置她?”
五姐垂着头,漫不经心的扯着丝帕,轻声道:“我家倩儿有两个奶娘,本就是为了预防此事,遂她做出此等恶事,自是将她赶出府中。”
大太太点头:“五丫头做的对。”
话音一落,二太太母女也没了战火硝烟之势,三姐揉着耳朵,轻声道:“娘,您下手越发重了!”
“谁让你说话行事越发没有分寸!”
大太太心中冷哼:还不是随了你!不过三丫头好歹知道什么能为,什么不能为,可是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蠢!
大姐轻声道:“六妹,六妹夫可说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大姐,这还用问吗?虽他说此胎儿女皆好,但一提到儿子便两眼放光,还以为我不知道他心底的小心思……”
大姐含笑道:“也难怪青墨惦记,他这般年岁成亲,与他同岁的人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他的儿子还没出世呢?”
“不瞒你说,我也想这胎生个儿子!”倒不是她重男轻女,而是她年岁尚小,这第一胎生了儿子,缓个几年再要二胎,对她身子骨比较好,在古代,为何那么多女子难产而死,就是因她们骨骼尚未发育好便嫁人生子,若不是魏廷茂年岁太大,自幼亲人缘份淡薄,她定晚两三年再要孩子。
大太□□慰道:“生儿生女皆是随缘,莫要多想,再说你们还年轻,便是这胎是女儿,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
刘湘婉轻笑道:“侄女也这般想。”相公丁忧三载,这胎生完,她便趁着余下两载光阴好好调理身子,不能让身子亏损太多,于寿命有碍。
刘家女眷用过午膳,方起身告辞,这时魏廷茂出来,左右手分别牵着两位妻弟,轻声道:“岳母,小婿有个不情之请。”
二太太含笑道:“自家人何须这般外道,有事直说便是。”
宴哥祉哥抬头,双眼发光似得看着姐夫,只听姐夫缓缓道:“小婿想让两个弟弟在府上小住几日。”
二太太脸色一僵,大姐上前一步,轻轻扯了扯她娘的衣袖,她这才露出笑容,轻声道:“为娘这倒是没关系,只是公爹那里……”
“岳母莫要担心,适才小婿已派人跟祖父禀告过。”
“既然公爹同意,为娘自是赞同,”二太太眸光看向宴哥祉哥,与来时在马车上训斥他们不同,此次满脸堆笑,和颜悦色道:“你们呆在这里,要听姐姐与姐夫的话,知道吗?”
宴哥祉哥迫不及待的点头,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姐夫太厉害了!
除了小哥俩,刘湘婉同样欣喜不已,勉强安耐住心中的激动,随着相公一同送众人离开,只见七姐故意落后一步,轻声道:“六姐,明日妹妹可否再来你处打扰你。”六姐身怀有孕,本不该过多打扰她,可她实在惦念祉哥,想跟他说说话,想多看看他。
刘湘婉拉着她的手,轻声道:“若你能来,我自是巴不得,你不知我每日被圈在府中,着实无聊的很,若你常常过来,还可陪我说说话。”
七姐神色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六姐。”
他们四人看着马车一辆辆离开,刘湘婉在忍不住,含笑道:“相公,你真好!”
“夫人惦记两位弟弟,为夫焉能不知,不过碍于家中丧……”魏廷茂顿了顿,淡笑道:“幸好他们来府,我方有理由留下他们。”
宴哥祉哥如小鸟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姐姐,你府中没有我们家大。”
“姐姐,你家怎么没有鱼塘……”
“姐姐,你家怎么没多种些花……”
“姐姐,为何你不在树旁置办一个秋千……”
“姐姐,你家的糕点真好吃……”
……
魏廷茂抚了抚额,低叹道:“你们说这么多话口不干吗?”
宴哥一脸你不懂的神色:“姐夫,我们好长日子没见到姐姐,自是有很多心里话要说。”
魏廷茂扶着夫人的胳膊,心说:可你们说的都是我府中之事,并未涉及你所说的心里话。
刘湘婉眼里带笑,含笑道:“你们喜欢什么,姐姐让姐夫给你们办。”
祉哥喜得蹦蹦跳跳,欢快道:“姐姐,你真好!”
宴哥瞪了他一眼:“我们只能在此呆几日,怎好麻烦姐夫。”话音一落,眼睛直直盯着姐夫。
这小子怎就这般古灵精怪!
想要不直说!拐弯抹角的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