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钟韵是要死要活,愁坏了钟阁老和钟老夫人。
不过当时的永安伯和王家倒是果决,以最快的速度把婚事给办了。不到三个月,便传来世子夫人有孕的消息,钟阁老和钟老夫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而钟韵知道后,在大哭一场后,心情倒也平复下来,似乎也渐渐的死心。
又过去两年,世子夫人再次怀胎,但就在这时钟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永安伯世子搅和到一起,还有了身孕。
钟阁老知道消息后,气的险些要打死钟韵,但事情已经如此,打死钟韵又能如何?倒不如赶紧想法子善后,世人对女子苛责,若是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且不说钟韵的下场如何?钟家百年的清誉会毁于一旦,更会带累整个钟氏一族姑娘的名声。
念及父女亲情,钟阁老是打算要一碗药让落了钟韵的胎,再把她嫁的远远的。只是钟韵死活不肯喝,钟老夫人心疼女儿,死死的护着。
后来,不知道是世子夫人是身子羸弱还是其他,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再到最后,不知道三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而钟家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反正一年后,永安伯世子的妻孝过去,钟韵如愿以偿的嫁入永安伯府。
而钟韵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生下来,是个女儿,被抱养在永安伯世子一个良妾的名下,便是陈清薇。
这才是于慧晚这般抗拒这门婚事的原因,再有一点就是陈清薇的性子,温良敦厚,并不是说不好,而是这种性子她并不适合做冢妇,尤其是在钟家这种规矩多的书香之家。
结合这两点,才是她强烈反对这门婚事的原因。
没想到钟仁倒是个极有主意的,在钟父和钟老爷子的默认下,伙同钟老太太一起,直接把支开于慧晚,定下了钟仁和陈清薇的婚事。
而等到于慧晚知道时,庚帖都也已经换好,婚事已经定下。
……
“老爷回来了。”
阿晚正思索着该怎么做,便听到了大丫鬟桔梗的声音。
随着桔梗的话,门帘被挑开,便见一个身材高大宽厚,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眉梢眼角带着几分精明沉稳,正是于慧晚的夫君,也是钟家现任的当家人钟修。
“咳,夫人,你看仁儿这都跪了一天,是不是让他起来?”钟修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心虚,毕竟这也是他默认的。
阿晚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清不淡的开口:“我没让他跪。”
钟修一时摸不清阿晚这话是不是气话,在心中斟酌措词后,才小心道:“夫人,我知道这件事是母亲和仁儿做错,但既然已经定下,清薇也确实个好孩子,你不能因为偏见而断了这么一桩姻缘……”
“老爷这话说错了。”阿晚抬头看向钟修,表情冷静,目光禀然,一字一顿的开口:“…不是他们做错了,是我错了。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先不该拆散他们一对有情人,如今又不该这般无理取闹,老太太已经亲自道过谦,钟仁也已经跪了一整天谢罪,更不该不依不饶。”
“夫人,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你先消消气。”一听这话,钟修心中就是一咯噔,忙说道。
其实早在儿子说起时,他是不同意的,只是架不住老娘和亲妹子还有儿子,求了又求,最终他只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权当不知道。他心里也清楚,这是最下乘的法子,事后夫人一定会雷霆大怒,家里也要有好一段时间不太平。
不过不管如何生气?婚事已经定下,仁儿终究是夫人十月怀胎所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会接受的。却不想,夫人会是这般态度,成婚二十余载,他最怕的就是妻子这样,不吵不闹,不打不骂,冷冷静静的和你说话。
因为这代表她彻底对你失望,把你当成陌生人,所以她才能这般冷静又理智。
“我准备到城外的庄子上住一段时间。”阿晚开口说道。
其实最让于慧晚伤心的并不是这一桩婚事,而是儿子对她的欺骗和隐瞒。其实她对钟阁老还有钟老夫人的选择很能理解,毕竟心里再不情愿,到底血浓于水,偏向他们很正常。甚至钟修她都能理解,说是夫君但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唯独对钟仁的欺骗,她不能忍受。
若是放到现代,钟仁这种先斩后奏或许会被人理解,还会被一些小女生称赞有两句有担当,真男人,但放到眼下当代,以理为本,重三纲五常,他此举简直是大逆不道。
钟修道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听到这话,当即有些干巴巴的道:“夫人,我知道你生气,但到庄子上就不必了吧。你若是不想见到仁儿,我这就让他跪远一点,决计不让他碍了你的眼,况且家里也离不得你。”
“你放心,我打算把家里的中馈交给二弟妹来管,她素来是个稳妥的。”阿晚低垂下眼睑,说道。
“夫人你才是冢妇,哪有让弟妹管家的道理。”钟修底气不足的开口道。
阿晚凉凉道:“自古也没有儿子定亲,当娘的还不知道。”
这话说得钟修一噎。
不过随即也想到,如今妻子正在气头上,怕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硬拧着来更是不妥当,倒不如让随了她的心思,到庄子上住上几日,也冷静一下,到时候再劝许要比现下有用。
作者有话要说: 恩,这次穿成了恶婆婆,又是一大盆狗血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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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恶婆婆
阿晚既是说了要到庄子上住一段时间, 在当天晚上就开始让两个大丫头桔梗和芍药收拾东西, 动静闹得有点大。
没多久,整个钟府上下都知道, 大太太要到庄子上。
钟老太太知道消息后,不由的苦笑一声,片刻对丫鬟吩咐说:“柳絮, 扶我到老大院子里去。”看来老大家的气性比她想的还要更大一些。
但是眼下不能让老大家的走,她这一走, 仁儿忤逆不孝的名头就要彻底落定,就是薇儿日后进门也更艰难,虽然现在也没好到什么地方?但也不能放任它更坏。
“大老爷来了。”
话才落音, 钟修便也挑开帘子,走了进来,一看钟老太太的架势, 哪能不明白,上前一步, 给钟老太太见了礼后, 道:“母亲, 都是儿子的不孝, 累的您也跟着操心, 不得安生。”
“不是你的错。”钟老太太摇头道。
钟修挥退了屋子里的丫鬟,只留老太太的心腹柳絮在跟前伺候,才说:“母亲,我知道你这是要去慧娘哪儿, 知道您的好意。只是仁儿都在门外跪了一天,慧娘也没心软半分,我听丫头说,她连问都不曾问过一句,可见是气狠了。她此时怕是什么劝都听不进去,您过去,慧娘未必领情,说不得更糟。慧娘既是想要到庄子上清净两日,倒不如让她去,正好冷静几日消消气。她是个聪明人,早晚会想明白的。”
钟老太太听到这话,思索一番,觉得儿子说的有些道理,便点头硬打下来。
这桩婚事算起来也算是她一手促成,慧娘心里对她有怨气是必定的,她并不怪慧娘。因为其实将心比心,若是当初她婆婆这般做的话,她怕比慧娘更生气。
说起来薇儿这孩子,身世确实是硬伤,哪怕她真的是庶女,慧娘也不会如此反对,又或者若是仁儿是次子还好一些,偏生他还是承嗣的长子嫡孙。
说来说去都是上一辈造的孽,如今却报应到好好的孩子身上。
……
钟二太太黄氏正在整理自己的嫁妆,便听到丫鬟过来禀告,说是大太太来了。
黄氏先愣了一下,才道:“请大嫂到花厅去,好生招待,我这就过去。”
说实在,黄氏是有点意外,因为仁哥儿的婚事,如今阖府都不得安生,仁哥儿昨儿跪到半夜,大嫂都没有吭一声,甚至连面都没露,最后还是大伯使人把仁哥儿送回自己的院子。她还以为要闹腾上一段时日,没想到大嫂还有心思到她这里串门。
“二弟妹,这是府里的账本,库房的钥匙还有对牌。我就先行交给你了。”阿晚也没说废话,直接把管家一应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在黄氏还发愣时,便已经起身离开。
黄氏是真的被阿晚这一手操作给惊呆了,楞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能反映过来。
大嫂她真没事吧?居然连管家权都要交出来,这打击得有多大啊?不过也不能怪大嫂,这事确实在太糟心,换谁也得受打击,大嫂没有被气病在床,已经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只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管家权儿戏吧。大嫂可是钟家的冢妇,做事体贴又玲珑,府中上下就没有不服气的,就是她们这些弟媳,虽然酸,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做不来大嫂这种方方面面都周全的本事。
“太太。”丫鬟看黄氏盯着账本和钥匙发呆,半天都回不过神,不由着急,低声提醒。
管家这种东西,虽然好,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接的。
黄氏这才晃神回来,对于送上门的管家权,她虽然有点眼馋,不过又不傻。现在家里正是多事之秋,哪能就这么接下来。
不过此时已经不见了阿晚的身影,便让丫鬟把东西抱上,直接去了阿晚的院子,却听说刚阿晚已经离开。
黄氏也是个聪明人,刚才只是一时慌乱,如今平静下来,想到阿晚刚才说的话,略思索,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管家权并不是要给她,而是要借她的手交给老太太。
至于为什么她不自己去?
想也知道,若不是老太太的话,这门婚事无论如何也撑不了。大嫂记恨老太太,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想见老太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太太精明了一辈子,怎么老了老了,居然办了这么一件糊涂事,毁了她一世的英明。
说起来她心里也纳罕的很,几个孙子中,老太太最是疼宠仁哥儿这个嫡长孙,没想居然会同意仁哥儿娶个庶女为妻,那可是钟家将来的冢妇,即便陈清薇是永安伯府家的女儿又如何?那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女,若真的四角俱全也就算了,偏陈清薇的性格温柔有余果决不足,这样的性情,做小儿媳妇倒是不错,做长媳冢妇,却是不够格。
“太太,现下我们该怎么办?”丫鬟低声开口问道。
黄氏道:“拿好东西,我们去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看着黄氏送过来的东西,沉默久久。
……
不管钟府那边如何?反正阿晚自到了庄子上,过的就挺舒心,当然,若是没有钟仁三五不时就要过来恶心她一回,就更好了。
“芍药,你亲自走一趟,去吩咐厨房那边,今天晚上我要吃锅子,汤底要用猪骨汤,另外让他们把油脂撇干净。锅子要一素一辣,辣要咸香油辣,肉片一点要切的薄薄的,羊肉猪肉都要,鱼丸多搓一些。”阿晚放下手中的书,如是的开口说道,“对了,庄子上那些时令的水果也多备一些。”
芍药今年才十四,年纪小些,阿晚又纵着一些,因此性子要活泼许多,听到阿晚这话,便道:“太太,现在可是盛夏,您吃锅子,怕是要上火气呢。”语气还带了一丝无奈。
“那就再让厨房那边熬上一锅绿豆汤,再备一道凉拌苦瓜。小管家婆,这总行了吧。”阿晚看芍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话到了最后带着明显的调侃。说起来芍药的年岁不算大,往前冬日才及笄,她的脸生的又嫩,看着和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没什么两样,大抵因为如此的缘故,她生怕压不住底下的小丫头,便不大爱笑,绷着的一张小脸,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端的是让人看了有些好笑。
这段时间,阿晚可没少逗弄这个丫头。
芍药听了阿晚这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只应了一声,匆忙而去。
才出院子门,迎面便碰上了一个年轻媳妇,二十出头的样子,容长脸,看着极为和气。她看到芍药出来,立刻笑盈盈的走过去,笑道:“芍药姑娘……”
不等年轻媳妇说下去,芍药便直接冲着她摇了摇头。
年轻媳妇见此,本来还带着希翼的神情,一下就敛下来,片刻,才又开口说:“若是大太太想要见我了,请芍药姑娘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随时待命。”虽然来之前她就知道这个任务难,但也没想到这般难。
都已经半个月了。
别说劝了,她连大太太的面都没见到,老太太和大老爷还有大少爷,还都日日的遣人过来询问大太太的心情可有好些?准备什么时候回府?天晓得,她怎么知道?
可是为难死她了。
“李嫂子,你且放心,若是太太开了口,我一定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不过看情况怕是不可能。
“那就麻烦姑娘多多美言两句。”李嫂子道。
“李嫂子,您可别为难我了。桔梗姐姐都不敢在太太跟前提一句,我就更不敢了。”芍药直接摇头拒绝道。“李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再不等年轻媳妇开口,便一溜烟的跑不见。
小狐狸。
李嫂子看着芍药跑远的身影,暗啐了一口,看着是个好说话的,一口一个嫂子,叫的倒是恭敬,却是一点口风都不肯漏。
还以为大太太素来疼大少爷,母子连心,再大的气如今也该消了……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她当初就不主动揽活,如今上不去,下不来,两头受罪。
李嫂子真真是悔的肠子都有些青了。
时间匆匆走过,转眼间,又过去一个月。
桔梗端着绣筐坐在廊下,偶尔抬头,便能看到院子里的秋海棠开的正旺,这都已经立秋好几日的时间,但太太却一点要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大有要这里长住下去。
这几日,不管是大少爷还是大老爷,往这里跑的更勤快了,甚至老太太都来了一次,只是结果却不尽人意。
老太太那边,太太以自己染了风寒,怕过病气为由没见。她当时真的是吓的要死,生怕老太太生气,好在老太太自己也心虚,没为难。
至于大少爷那边,太太连理由都没找一个,只说说不见。大老爷回回过来倒是能进门,可惜,不管他说什么太太都不大理会,对回去更是只字不提。
她能感觉到,大老爷这段时间,焦躁了不少,嘴角甚至都起了小水泡,可见心里有多烦。
这段时间,可以说除了五少爷外,太太懒得和府中的人多说一个字。
“桔,桔梗,姐,姐姐。”一个穿着嫩绿衣衫,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小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