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动忽略了唐慕白解释的那句话。
唐慕白:【差不多。】
当然也有作息规律的时候, 只不过一周内可能只有两三天是正常点睡觉起床的。
唐慕白又问:【怎么了?】
陆以凝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想法给问出来, 回了句“没什么”之后, 就又不再说话了。
唐慕白倒是不肯如她的愿了,今天话意外地多了起来:【该睡觉了吗?】
陆以凝实话实说:【快了。】
明天的行程安排要看天气,如果天放了晴,他们就该出发前往华山脚下了;如果还是像今天这样的阴雨天,那他们估计还要再市区逗留一天。
后者还好说,至于前者,免不了要早早起床集合。
陆以凝是真的打算早点睡的,回完这条消息之后就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分钟以后。
她的头发还湿着,用毛巾箍在一起之后,开了吹风机。
手机屏幕上只有一张草莓的壁纸和时间日期,除此之外空荡荡一片。
陆以凝解了锁,然后又点进微信看了眼,确实没人给她发消息。
不过这是在她洗澡的这段时间,至于现在——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陆一舟的微信发了过来。
陆以凝开始看到他的头像突然出现在正上方的时候还觉得挺欣慰,心想这个弟弟长大了些,还知道关心她了,结果点开头像点开语音,她就不这么想了。
陆一舟虽然没有手机,不过微信号拿老张的手机号建了一个的,名字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的一个符号,头像是蜡笔小新的某张图片。
多可爱啊,如果没听到他那条语音的话。
小孩子毛还没长齐,字相应地也没有认全,发消息的时候不太喜欢用文字形式,都是直接用语音,简单又直白。
陆以凝点了一下,听筒里很快传来男孩子稚嫩的声音:“小白哥哥,我姐姐去西安爬华山了哦!”
“……”
陆以凝怀疑他这条消息发错人了。
果然,这条语音放完不到五秒钟,那头立刻点了“撤回”。
陆以凝呼了口气, 连头发都不想吹了,也给他发了条语音过去:“陆一舟,你是不是怀念姐姐的暴打了。”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陆以凝根本没对这个弟弟动过手。
一来是因为姐弟俩年纪相差太大,她已经过了暴躁无知的年纪;二来是因为陆一舟平时其实还挺听话的,不至于让她动暴揍他一顿的心思。
半分钟后,陆一舟的解释才发了过来:“姐姐,我发错了。”
“你跟他说我来西安干什么?”
陆一舟不吭声了。
陆以凝:“坦白从宽。”
陆一舟:“小白哥哥问我的。”
陆以凝:“你哪儿来的他微信号?”
陆一舟委屈巴巴,“小白哥哥加我的。”
陆以凝彻底没话说了。
她觉得是自己小看了唐慕白,说到底这人以前只不过是没对谁有过想法,所以看不出来他的心机和手段。
现在看来,都知道先对她的弟弟下手了,哪里还能叫没有手段?
陆以凝有点头疼,但是这种头疼好像跟平时着了凉或者作业太多熬了几天夜的那种头疼还不大一样,不舒服占了小部分,更多的是那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纠结感。
几分钟后,她干脆连陆一舟也不理了,开了吹风机吹起头发来。
吹风机声音不小,嗡嗡地在耳边上绕,绕得她整个脑子更沉更乱,也就几分钟,她根本没等头发全干,关了吹风机然后拔掉插头。
点开手机一看,还有陆一舟小心翼翼的声音:“姐姐,你生气了嘛?”
“呜呜呜,我下次不这样了。”
男孩子声音奶声奶气的,陆以凝仅有的那么一点火气也全消了下来,她打了两个字,后来想着发过去陆一舟可能因为不认识还要去查字典,她干脆就直接发了条语音:“算了没关系,下不为例。”
确实没多大关系。
西安距离北城这么远,虽然坐飞机的话用时不长,但是唐慕白毕竟是个有正式工作的大忙人,不可能像当初还在本地的时候,能抽出空来跟她来个偶遇。
现在她人可是在西安,上千公里的距离隔开,她就不信唐慕白这次还能千里迢迢到西安跟她来个偶遇。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
陆以凝定的早上六点半的闹铃。
本来以为自己可能因为唐慕白的那句话睡不着觉,没想到真躺到床上的时候,困意来的比想象当中的要快得多,早早就睡了过去。
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早,到了第二天,不等闹铃响,她就已经睁开了眼。
六点多钟的天已经很亮了,今天似乎没有,转头一看,有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挤了进来。
陆以凝翻了个身,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
手机就在床头柜上,陆以凝摸过来然后按了下电源键,一开机,上头就弹了条消息出来。
消息来自唐慕白,依旧是最简单的“晚安”两个字。
至于这条消息发送过来的时间,是在今天的凌晨一点多。
又是这个魔鬼的时间点。
陆以凝现在严重怀疑他不行,她对着屏幕叹了口气,难得被这个时间激发出来了点母爱,回了一条:【早上好。】
不回还好,这一回,不出两分钟,那头很快就回复了个字:【早。】
陆以凝按捺住自己想刨根问底的心情,循序渐进地问道:【你这是睡醒了,还是根本就没睡?】
【还没睡。】
顿了顿,唐慕白又道:【半夜有台手术,刚刚才做完,现在下班。】
陆以凝措辞了好几分钟,一句话写了又改改了又删,【你这样下去身体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
唐慕白是什么人,消息刚发过来,他就懂了她的意思,神经紧张了一整晚,他脑仁又胀又疼,但是看到陆以凝这句话之后,他突然就觉得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像是全身的毛孔也都舒张开,他嘴角弯了下:【你想试试吗?】
陆以凝:【不了,留给别人吧。】
唐慕白:【你想留给谁?】
陆以凝:【谁都行。】
隔了几秒,她又道:【文静?】
唐慕白就开了个车门的功夫,一坐上车,聊天的风向整个都变了,他皱眉,解释道:【我跟她没关系。】
陆以凝:【哦。】
唐慕白:【真没关系。】
总算也有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的一天了。
陆以凝不知道怎么就开心起来,她没回复唐慕白,起身下了床,然后拉开窗帘。
今天天真好啊。
阳光正好,风也温柔,适合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
——
这天上午九点的时候,杂志社一行人还是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华山。
之所以说是浩浩荡荡,是因为他们几个每个人拿的东西都快赶上了其他一群人的东西,大包小包的,因为又相机等设备,所以每个包还都沉甸甸的。
好在到那边之后也不是立刻就要爬山,还能休息大半天。
到了晚上,随便找了家小餐馆吃了晚饭之后,几个人才背着包开始往上爬。
爬山之所以是叫爬山,而不是叫“走山”,完全是有科学依据的。
陆以凝之前爬过最高的山还是家附近的一座小山坡,一百来米,爬的不算太累,但是到山顶的时候还是出了不少的汗。
但是现在这一座就不一样了,海拔几千米,台阶高而陡,爬的费劲不说,越临近山顶,还越高处不胜寒。
几个人又开始往身上套衣服,这一套,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厚实得有些笨重,爬起山来就更加费劲。
一行人从晚上九点多从山脚下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到近凌晨三点才登了顶。
陆以凝整个人像是废了一样,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走起路来无比艰难。
好在山顶有个咖啡厅,虽然价钱极其坑人,里面人又挤,不过好歹能找个椅子坐一会儿。
这边海拔高,日出总是早更早一些,基本上四点出头就可以看到天放亮了,陆以凝找了个角落坐下,然后定了一个四点钟的闹铃,就包着背包在墙边倚了一会儿。
她是被闹铃吵醒的。
因为实在太累,所以她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她还没睁眼,刚要摸索着关掉,耳边就清净下来。
“谢谢——”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以凝才觉得不对劲,眼睛睁开一条了缝,在看到旁边人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还在梦里。
做梦真好。
第63章
当然好, 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可能因为刚刚睁开眼,神志还不大清醒的原因,陆以凝根本没心思像平时那样想一些有的没的,这会儿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就是什么,也不会刻意被她压制下去。
她确实想见唐慕白, 像是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分钟不见, 甚至只是一秒钟不见,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平时清醒的时候她还能控制住自己;但是现在她的反射弧都被拉长, 整个人也迟钝了一些,眼神笔直地有些呆滞, 一眨不眨地看着左手边距离她可能还不足十厘米的人,半晌没有动静。
这个时间点, 太阳虽然还没升起,但是已经能隐约看到天边透出了光亮来。
咖啡厅里安安静静,只有很浅的呼吸声和不知道是谁的鼾声交织在一起,陆以凝花了足足两分钟, 才从刚才的迷茫混沌中把眼睛完全睁开。
可能是为了迎合客人,咖啡厅的灯光也昏昏暗暗的,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陆以凝看清跟前的人。
只需要两秒钟, 或者更短,她彻底清醒, 下意识支着胳膊肘从桌子上爬了起来。
那人也不说话, 只是淡淡看她一眼, 然后才又垂了下眸,把手机递了过来。
里面空的座位不算多,两个人的椅子几乎都贴在了一起。
大概是刚进来不久,陆以凝甚至还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凉气,像是一阵恰到好处的风,带着他身上很淡的须后水的清冽味道徐徐飘过来,陆以凝就像是被这种味道给蛊惑,眼睛轻轻眨了下,整颗心似乎都软了下来。
就这么几秒钟,她本来想后退的动作硬生生止住,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乱动,因为周遭实在太过安静,所以她开口的时候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些:“你怎么来了啊?”
她没想问那种“是不是来找我的”的问题,但是这句话一出口,还是带了那么一点的歧义。
也不知道唐慕白是没听太清还是怎么,眉梢一挑,侧了侧脸把耳朵凑近了些,他也把声音放轻,低低问:“什么?”
咖啡厅里温度本来就高,他这么一凑近,陆以凝瞬间就觉得有些热了,她不得不往墙边退了退,直到整个人贴在冰凉的墙面上,她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她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过陆以凝没有想到的是,她退开一厘米,唐慕白就又凑近一厘米。
她往左移,唐慕白也跟着往左移。
陆以凝算是看出来了,他压根就不是没听清,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她皱了皱眉,“你能不离我这么近吗?”
两人间的距离确实近,近到唐慕白再凑近一些,两人的鼻尖甚至能碰到一起。
男人一张脸干净精致,一双眼睛温柔又多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休息好,本来清澈的眼底多了些不大明显的红血丝,但越是这样,就越发衬得他目光深沉。
深沉地像是一个漩涡,直直地把陆以凝拖进里面。
陆以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之前年纪小的时候胆子不小,现在过了少女的年纪,她反倒会觉得害羞和紧张了。
几分钟的功夫,陆以凝脑海中甚至已经出现唐慕白低头吻下来的画面。
不过等了好一会儿,这人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像是被人点了穴,左手手肘轻抵着桌沿,就在距离陆以凝不足三厘米的地方盯着她看,从她的眼睛到鼻子,然后再下移,落到她的嘴巴上。
陆以凝下意识舔了下嘴角。
不过刚一舔完她就后悔了,因为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欲拒还迎。
唐慕白嘴角一弯,突然就极轻极淡地笑了声:“你在想什么?”
明明凑过来的人是他,结果他倒好,居然还好意思问她这种问题。
陆以凝把视线转开,盯着洁白的墙面道:“什么都没想。”
她这会儿理智已经回笼,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让唐慕白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下去,只好先发制人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唐慕白也不逗她了,他身体后倾,把两人间距离拉开:“刚才。”
他确实到了没多久。
这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缆车只有在山顶和山脚下有,也就是说只要一出发,基本就与缆车无缘了。
好在唐慕白身体还算不错,即使一天都没怎么合过眼,还是以最快速度爬了上来。
虽然过程没有那么顺利,不过好歹结果是好的。
陆以凝“哦”了一声,“你也来爬山的吗?”
唐慕白也没拿这个当借口,“不是。”
他这种把天聊死的风格,倒是和以前一如既往。
陆以凝不说话了,之前买的那杯咖啡刚喝了一半,她为了给自己找事干,又硬生生把已经凉了的那半杯给喝了下去。
满口的苦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唐慕白看了眼她手里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一眼,“苦吗?”
陆以凝下意识点了点头。
唐慕白嘴角勾了下,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糖来。
他身上基本不会差这些东西,毕竟医院总会有各种小孩子,不肯吃药打针的时候,糖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种小玩意,骗大人没用,但是哄哄小孩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唐慕白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糖,左手还撑在桌沿上没动,右手单手把糖纸给捻开,然后又递到陆以凝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