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她和唐慕白也确实折腾了点,从楼上到楼下,最后干脆就在一楼的房间睡了,所以一打开门,隔了不远就是客厅。
最可怕的是,那几个人她还都认识,而且有两个她还熟的不能再熟。
客厅里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动静,本来还都围在一起盯着什么看,结果一听到开门声,立刻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空气仿佛突然凝滞,陆以凝反应都慢了半拍,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是穿着唐慕白衬衣出来的,她耳根一热,像是全身的血液倒流,然后直冲大脑,刚要后退半步关上门,就被人一把扯住胳膊拽到了身后。
唐慕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把她往房间里轻推了下,转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了一个吻:“再去睡会儿。”
说完也不等陆以凝回话,他直接把门带上,再转身对着几个好兄弟的时候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他像是起床气发作,语气也不大友好:“你们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半晌都没人说话。
其他人是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陆竟行是窒息地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又瞥向唐慕白,话都到了嘴边,还没问出来,就先一步被唐慕白给堵了回来:“行哥。”
狐朋狗友们:???
他们从认识以来,就没见唐慕白叫过谁哥,偶尔听到这么一声,几个人足足愣了好几秒,几秒之后,谢坤突然“咦”了声:“刚才那个是不是以凝小学妹啊?”
他还怕陆竟行没认出来,又伸出胳膊肘戳了戳他,“阿行,是你妹妹吧?”
陆竟行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这才又睁开眼:“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
“就算她跟我表白我也不能答应她。”
但是——唐慕白顿了顿,“是我跟她表白的。”
陆竟行:“……”
有什么区别吗?
陆竟行:“你之前好像说过要是跟我妹妹在一起,就叫我爸爸的。”
这下连谢坤都不说话了。
客厅里静悄悄一片,卧室里陆以凝耳朵都贴在了门上,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偏偏就算现在不用再躲着陆竟行了,以她的穿着也没办法出去面对那么多人,她又调整了一下位置,决定继续偷听下去。
一门之隔,唐慕白面无表情地看了陆竟行一眼。
两厢沉默良久,坐在客厅里本来正对着沙发上那条女士项链研究的众人,听到了无比冷漠的两个字——
“爸爸。”
陆以凝也不知道这场风波是怎么平息下来的。
反正等她烘干了昨天的衣服穿好出来之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保姆一个人了。
保姆也不是多嘴的人,看她出来也没多说别的,只简单解释了句:“小白去医院了。”
她又伸手指了指餐厅,温声提醒她吃早饭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陆以凝今天要去杂志社,本来起床就不早了,早饭也没敢多耽搁,只用了几分钟吃完,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刚发动车子,手机屏幕就亮了一下:【解释一下。】陆以凝:【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陆竟行:【我不是说了他不行的吗?】【我觉得还挺行的啊。】
陆竟行觉得自家妹妹被唐慕白带坏了,刚要打字,屏幕上就又多出来一句话:【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说。】
【你得先保证不能生气。】
【好。】
【我大一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
几分钟后,见陆竟行始终没动静,陆以凝才松了口气,她嘴角一弯,又敲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下一秒,消息左边出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红色感叹号,下面还有一行系统提示的消息——
【你的消息已发送,但是被对方拒收了。】
第82章
陆竟行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虽然远远到不了大动肝火的地步, 但是短时间内也不想再理这两个人了。
即使在一个小时以前, 唐慕白叫了他“爸爸”。
这俩人戏演得不错, 合着早就在一起了把他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陆竟行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衡, 把唐慕白的微信备注改成“儿子”不够,还直接给他拖进了黑名单。
手机这一头,陆以凝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 结果一条都没发出去, 红色感叹号倒是见了不少。
她又试着拨了一下陆竟行的手机号, 几秒后,手机听筒里又传出来温柔的机械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他考虑地倒是周全, 连电话都给她拉黑了。
陆以凝也没再继续往钉子上碰,转而给唐慕白发起了消息:【我哥把我拉黑了。】唐慕白没回。
陆以凝等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进了办公室,都没等到他的回复。
上午有个会议要开, 一行人八点进会议室,一直到九点一刻才陆续从里面出来。
陆以凝的微信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她又问唐慕白,试图让自己平衡一下:【他把你也拉黑了吗?】十分钟后, 那头没有动静。
半个小时后, 依旧没有动静。
陆以凝:【好, 你不理我。】
今天上午杂志社事情不多,陆以凝一闲下来, 就难得多骚扰了他几句:【一个小时过去了,唐慕白还是没有理我。】而事实上,不止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唐慕白依旧没理她。
陆以凝收到他的消息时,正在跟办公室的同事商量订奶茶喝。
因为外卖是她来订的,所以她的手机在同事手里传阅了个遍,传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以凝,有人给你发消息诶。”
陆以凝早就把唐慕白这一茬给忘了,把电脑屏幕上的图片放到最大,一边细致精修一边随口问了句:“谁啊?”
那个同事沉默了几秒,然后咳了声:“狗……男人。”
陆以凝:“……”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唐慕白的备注给改了的——好像是上次她喝醉酒头脑发热的时候改的,又好像是她有次被他骗了之后改的。
陆以凝表情很正经,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随意一些,淡声“嗯”了声,“你先点奶茶。”
两分钟后,那个同事把手机递回来的时候,揶揄道:“以凝,我觉得你这个备注不太好。”
“你想想啊,”同事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你骂他是狗,对你什么好处都没有啊。”
“他是狗的话,那你不是天天要被一只狗亲以后说不定还要每天都跟一只狗在一张床上睡觉?”
“……”
好像有点道理。
陆以凝还真被她说得动摇了,戳开他的头像,就把备注改回了“小白”。
那同事一瞥,对着这个新备注又是一阵摇头加叹气:“以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怎么了?”
“你以为你给这只狗取了个名字,他就不是狗了吗?”
陆以凝刚开始还没懂她的意思,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也没解释,点开微信看了眼消息。
唐慕白:【不知道,拉黑了吧。】
陆以凝:【你去跟他说句话。】
【不去。】
【?】
【我没话跟他说。】
【去嘛。】
半分钟后,唐慕白发过来一张截图,是他和陆竟行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前面,那个红色感叹号仿佛点睛之笔。
唐慕白:【平衡了吗?】
当然平衡。
陆以凝嘴角弯了又弯,换了个话题:【刚才我同事说“小白”像狗的名字。】唐慕白:【你喜欢狗吗?】
陆以凝:【挺喜欢的。】
她以为唐慕白要说他家里有一条狗,结果等了几分钟,那头只发过来一个字——
【汪。】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虽然俗气幼稚,不过对陆以凝挺管用,她眉眼弯弯地看了眼输入框里面已经打好但是还没发送出去的四个字,想了想还是没发给唐慕白。
更喜欢你
陆以凝总觉得自己丢了点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淡化,反而越来越明显。
一直到几天以后,陆竟行都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她才想起来丢了什么。
唐慕白送她的第一条项链,上次被她落在了他家里。
怪不得她这几天一直觉得自己脖子上空荡荡的,尤其是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陆以凝是有唐慕白家里钥匙的,虽然自从上次从他家里出来,她就没再去过。
因为是周末,陆以凝没什么事,不过唐慕白就不一样了,他不太分什么工作日和休息日,这周末也要照常上班,陆以凝先给他打电话提前问了一下,确定那条项链被他放到了床头柜抽屉里,她才直接开车去了他家。
进家门之前,陆以凝还特地问了句:“你爸妈回来了没?”
“没有。”
陆以凝这才放心了,拿着钥匙开了门进去,直奔二楼唐慕白的卧室。
家里保姆这会儿不知道是出去买菜还是散布了,整栋别墅里都空荡荡的,安静地只有她上下楼的脚步声。
陆以凝不太习惯,下意识也把脚步放轻了些。
她用了五分钟找到那条项链,对着镜子戴好以后才又关上门。
唐慕白现在正在上班,她也没给他打电话,直接拍了张照片给他发了过去:【找到了。】【好。】
陆以凝又问:【你看这条项链眼熟吗?】唐慕白:【我送女孩子的第一条,你觉得呢?】原来他还记得啊。
真好,
陆以凝心里有一颗颗小泡泡鼓起来,然后又一下下地破裂,她嘴角翘起来,然后走到玄关处换起鞋来。
鞋还没穿好,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陆以凝以为是保姆回来了,刚抬了下头要打招呼,微微扬着的嘴角就在看到对面的人时僵住。
这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年纪看上去不算小,但是看上去还算年轻精神,光是站在那里就又一股难以言明的威严在。
陆以凝虽然见过唐慕白的爸爸,不过现在光看这人的长相和他自由出入唐家的行为,她也能猜出这人的身份。
她第一次见家长,还是在这样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最可怕的是,此时此刻唐慕白还不在她身边。
陆以凝紧张得不行,本来要去握门把手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她现在脑袋有点空,空到她迟钝了半分钟,才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叔……叔叔好。”
话音还没落下,门外就又传来一道女声:“老唐啊,阿姆斯特丹的小雏菊……”
傅蕴还没说完,就“诶”了一声,“以凝?你什么时候来的家里啊?”
看到熟人,陆以凝总算松了口气,扯出个笑来:“傅老师,我来拿点儿东西。”
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打量了她半晌,然后转头看了眼自己老婆:“你的学生啊?”
顿了顿,不等其余两个人说话,他又自顾自道:“我还以为是你儿子的女朋友。”
他的语气很严肃,压根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失望。
傅蕴拍了下他的胳膊,“那你还真以为对了。”
说完也不理他了,拉过了陆以凝往客厅里走:“以凝今天不用上班吧?”
陆以凝点头。
“晚上在家里吃饭?”
“不了吧。”
“在家里吃吧,还没跟你叔一起吃过饭呢。”
傅蕴这么一说,陆以凝就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吃完饭太晚的话,还可以直接在家里住下。”
傅蕴眉眼带笑,十分热情:“睡衣都给你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她想的周到,但是陆以凝却下意识皱了皱眉:“我的睡衣吗?”
“对啊,都是新买的,标签还没拆过呢。”
“……”
所以她在这里住的那晚,唐慕白为什么会说没有她能穿的衣服,所以没给她找睡衣?
陆以凝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轻轻磨了磨牙。
傅蕴不知道这一茬,又关切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啊?”
陆以凝对着她又不能咬牙切齿,只好笑了下:“都可以的。”
傅蕴本来就不是话少的人,加上刚环游世界回来,能说的话题和见闻也多,话几乎都没怎么停过。
唐父跟她不一样,他全程基本都没怎么插过话,开着电视在看新闻联播,只偶尔会看一眼陆以凝。
到了八点钟,新闻联播结束,他才又咳了一声看向傅蕴:“你儿子怎么还不回来?”
傅蕴瞥他一眼:“你想他了吗?”
“女朋友在家里,不能早点回来吗?”
才刚说完,就有人推门进来。
唐慕白其实已经提前回来了,晚上本来还有个房要查,但是由于他旅完游回来的老父亲不知道怎么转了性,每隔十几分钟就要发消息催他一次,他被催地头疼,就托同事替他查一下房,他自己先回来了。
一到家就看到在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他换好鞋,松了松领口:“吃饭了没?”
唐父看他一眼,语气不大好:“等你呢。”
“等我干什么?”
他的语气很无所谓,翻译过来就是:谁让你等我了?
唐父:“等你吃饭,还能干什么?”
说完他又看向陆以凝,语气稍微温和了点:“以凝啊,慕白这个人虽然不太靠谱,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交过女朋友,所以做的可能不太好,希望你多担待他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