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有点方(穿书)——天行有道
时间:2019-06-08 08:24:27

  就是这点强忍着的俏皮笑意让陆慎也笑出来——他早就注意到乔薇其实很少笑,与人寒暄时样子是和煦的,那黑白分明的瞳孔却带着疏离,仿佛有意识将自己与周遭的世界隔绝在外。
  此刻应该有一点真吧?陆慎忍不住就刮了刮她那挺翘的鼻子,一本正经的道:“自然得偷着来,只要不让嬷嬷们发现就无碍。”
  乔薇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倒被陆慎的举动给吓住了。似乎每当两人独处时,陆慎总会朝她动手动脚,不算多么过分,但是这样若隐若现的暧昧多了,乔薇免不了自省,是她无意间给陆慎提供了特殊的暗示吗?这样亲昵的行径和谈恋爱也没差了。
  可若是大为光火的警告也不对,陆慎之前几番就误会了她的举动,她越是郑重其事,只怕陆慎越会觉得她口是心非:呵呵,女人,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孤早就看腻了。
  那她该找谁说理去?
  于是乔薇只好装作没留意,抬手从树梢摘下一片鲜嫩的青叶,撮成一个哨子递到唇边——结果当然没有吹响,即便成功了,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吹口哨也不像话。
  这么简单的东西也不会,是故意想让他教她么?于是陆慎趁势从她手里将那片树叶接过来,也不说清洗,就那样靠在颊畔,很快就听到一阵空灵的轻响。
  然后他就发现乔薇怔怔的看着他,茫然中还带有一丝……羡慕。
  原来她是真不会。陆慎被这个发现惊着了,于是向乔薇解释,“从前一个姓刘的老太监教孤的。”
  乔薇将思绪从堂堂太子殿下会吹口哨以及她刚刚与陆慎发生了间接接吻这两件事中撇开,不得不专注听陆慎讲那过去的故事:打小伺候他的乳母嬷嬷,陪他一起进上书房、一同挨师傅打的伴读、以及教会他许多稀奇古怪知识的博闻强识的老太监,唯独没有提到皇帝。
  这个父亲在他人生里所占的分量真是不多啊。
  于是乔薇再一次领会到男主大人有多缺爱,她唯有默默听着,隐约觉得陆慎在她身上找到了某种寄托,这就是非娶她不可的理由么?可他们真正认识还不到三个月呢,不过从陆慎的角度看应该算很久就是了。
  回去的路上,乔薇就觉得有几分昏昏欲睡,听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脑子里仿佛都叫陆慎过去的记忆给塞满了,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迫谈了一场快餐恋爱。
  直至陆慎将刚买来的热腾腾的点心送进车厢,乔薇才恢复了些精神,没有比吃食更能吸引她注意的事了。可碍于外人在侧,她只好小口小口像只麻雀一样的咀嚼着,一举一动莫不尽显端庄娇美。
  陆慎便笑了,“这时候还吃得下,方才果然是在演戏。”
  乔薇蹙眉望向他。
  “五弟不过养了个外室,你就急巴巴的跑去讨伐,生怕不被人嚷嚷出来?”陆慎坦然微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等你我成了亲,五弟自然不敢再纠缠你,礼法拘在那儿呢。”
  还是一样自恋的口吻,不过乔薇也懒得与他辩,慢条斯理的吞了一快糕——她有了点心,才不在乎什么男人。
  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十分好奇,陆慎何以对她的动向了若指掌,简直如同背后灵跟着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乔薇谨慎的抛出这个问题,而陆慎的回答也不出她所料,他颐然道:“大约这便是心有灵犀罢。”
  行吧,乔薇对此人的脸皮彻底无语了。
  距离相国府还有好一段距离,乔薇便已遥遥望见了母亲的身影。乔夫人笔直如松的立在门槛上,脸上显然酝酿着一团怒火:无疑她已听说女儿跑去杏子胡同的事了。
  陆慎只在长街的拐角便下了车,这样也好,省得乔家人见了他还得费心招呼:而以如今宫中的局势,两家走得太近对彼此都是不利的。
  乔夫人见女儿提溜裙子小跑过来,忙命人上前搀扶,一面嗔道:“你真是越发胡闹了,娘真不该太过宠你!”
  见女儿平安回来,七分气也就消了三分,可她仍免不了同乔薇谆谆告诫,“何必同个外室过不去,那是丢你国公府小姐的面子,等成了亲,随便你怎么打发,何必急于一时?”
  显然在乔夫人看来,乔薇的行为实属不智,动机倒是情有可原。而乔薇对于这种古代女人的生存之道,打心眼里就不认同,面上却只是唯唯附和,省得乔夫人唠叨个没完。
  话说三遍讨人嫌,乔夫人只得转移了话题,“方才送你回来的那是何人?怎么娘瞧着仿佛是个男子的身量?”
  她眼睛也利着呢,想着女儿莫非为了赌气,也到窑子里去寻小倌去了?那可不是正经人该干的勾当。
  乔薇见她瞎想,不由得啼笑皆非,只得费心同乔夫人解释,只是偶然遇见了陆慎而已。至于陆慎的意图,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吐露了出来,“照女儿看,太子殿下似乎不打算退婚。”
  陆慎的意思很明显了,即便她不主动说,来日陆慎也会派人来乔府商谈的。
  乔夫人其实隐隐猜到一二,光看陆慎捏着婚书死死不肯撒手就知道了,如今从女儿口中得知,也只是佐证了原本的猜想。
  可她仍有些惊惶,“怎么会……太子不会打着别的主意吧?”
  譬如先借着女儿拿捏她们乔家;又或是因相府先前的退婚举动,太子动了大气,偏偏不肯让他们如愿,那样的话,薇儿嫁进了东宫也免不了受尽磋磨。
  见母亲这样胡思乱想,乔薇只得好言安抚,“女儿观其行止,倒觉得他是认真的。”
  开玩笑也不必这样死缠烂打,陆慎那气势,简直对她势在必得——不是真爱也差不离了。
  乔夫人倒被她弄糊涂了,“可,你先前那样对他,他怎么还肯娶你呀?”
  就算退婚是身不由己吧,可女儿这些时日与五皇子走得近,乔夫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太子也该看得清楚,难道他就一点都不介意?
  虽然母亲说的是实话,乔薇还是露出一张委屈巴巴的脸孔,“娘,在您眼中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啊?”
  什么肯不肯的,她还巴不得陆慎不要娶她呢,现在剧情却如脱缰的野狗一般一去不复返了,鬼知道她几时变成男主真爱的?
  更可怕的是,在陆慎眼中,他更是她的真爱。合着他俩算两情相悦么?
 
 
第13章 哥哥
  伏天已至,京城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乔薇也就更懒怠出门了。她虽然抱着一丝妄念,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五皇子那头的情况,终究还是叫毒日头逼了回来。况且,她也担心会遇上陆慎——仿佛冥冥中有一根红线把她跟男主维系着,剪不断理还乱。
  这不科学,不过她能穿越这种事就已经很不科学了。
  还未等乔薇想出一个妥善的主意将剧情拉回正轨,她便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相府的二少爷乔诚要回京了。
  乔相膝下有二子一女,皆是乔夫人嫡出。长子乔谨老早便放了外任,被乔相赶去蜀中当差——否则父子二人同在京中为官,难免会被人说闲话;次子乔诚自幼便极文弱,诗书上又不甚用心,前两年乔相就将他送去余杭岳丈家,余杭多大儒,哪怕不能教成个状元,有些进益也是好的。
  青竹将冰镇后的莲子汤送来给小姐避暑,一边絮絮叨叨的给乔薇讲些从前家里的趣事:乔谨比她很大上几岁,脾气又极严肃,乍一看倒像是两辈人;乔诚就不同了,兄妹俩年岁相近,自然是极玩得来的,有一回在院中用石子堆假山,乔薇的手腕被磕出一块疤,乔诚吓得半死,还是妹妹好心替他遮掩的,从此以后两人愈发亲密无间。
  乔薇饮完那盅莲子羹,默默看着细白手腕上的一块浅褐色印记,经年累月,疤痕早就渐渐淡去,从前的龃龉也只会化为儿时珍贵的回忆。
  她一边听,一边默默记下,说也奇怪,仅凭青竹的只言片语,她脑中似乎就能描绘出一个玩世不恭又心地良善的纨绔子弟形象来,仿佛亲眼所见似的,不过是个小配角而已,书中乔诚给她的印象有这么深么?
  而乔薇隐约记得,她在那个世界的本体腕上也有一块疤,这种无形中的巧合,就更叫人惊诧且不安了。
  不露声色的将衣袖放下,乔薇起身道:“算起来时候差不多了,青竹,你陪我去前头瞧瞧吧。”
  一路上乔薇颇为惴惴,以这兄妹二人感情深厚的程度,唯恐被乔诚看出些端倪来——当然也是她多心了,这个时候的人们虽然笃信鬼神之说,借尸还魂毕竟还是少有的,甚至可说骇人听闻。
  乔诚疯了才会往这方面想。
  尽管这般安慰着自己,乔薇心情仍是略显沉重,可等真正见了面,所有的疏离感便荡然无存,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人,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贾宝玉那句话的变体:这个哥哥我见过的。
  否则无法解释那异样的熟悉。
  乔诚就更不用说了,他立马欢呼着要拥抱住阔别两年的小妹妹,亏得乔夫人轻轻在他腿肚子踢了下,嗔道:“悠着点!你妹妹多大了,哪能还和小时一样搂搂抱抱的?”
  乔诚揉了揉膝盖,委委屈屈的看着娘亲,“妹妹还没出阁呢,娘就这样拦着不许人亲近,来日若真嫁人了,岂非连一面都见不成了?”
  乔夫人笑得肚子疼,指着他的鼻子叱道:“数你这猴儿崽子油嘴滑舌!”
  乔薇也随着母亲腆容微笑,等乔夫人哎哟够了,她才带着青竹上来见礼,“二哥。”
  乔诚也客客气气的还了一揖,“小妹。”
  乔薇注意到这位二兄眉毛很浓,眼睛很亮,看人的时候还自带三分俏皮,心道乔相夫妇的指望怕是落空了:即便乔诚学问真有了寸进,脾气也并未变得沉稳分毫。
  但是她更喜欢这样的家人。
  乔诚此番回京自然也带了不少礼物,有西湖产的龙井茶叶,一罐一罐封得严严实实的莼菜羹,用来下饭佐酒都好;当然也不乏上好的苏州丝绸,色泽鲜丽,样式也好,乔诚带回来的数量丰厚,除做衣裳外,连窗帘布都有着落了。
  乔夫人慰问够了,便忙着唤人拿钥匙开府库,将东西存放起来,又催逼着乔诚快去洗澡——这大热的天,路上再怎么勤于换衣,等人回来也该臭了。
  乔诚自然一一答应下来,庆幸母亲没提学业的事,当然等相爷回来之后,这一关还是要过的。
  乔夫人日夜悬心就没睡好觉,见到次子平安归来,总算松了口气,交代完琐事后,便由着老妈子搀扶回去歇晌了。
  乔薇也有样学样的效仿,然而还未等她正式进入小憩状态,乔诚就偷偷溜到她所在的饮绿轩来了。一看便知,他只草草的洗刷了一下身上的尘泥,另外换了件简单的衣裳。
  长姐如母,乔薇却只是小妹,自然管不了许多,只好无奈的道:“哥哥有什么事?”
  乔诚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在余杭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家中的境况也是一知半解,可一回到京城,相府的风言风语就传遍了,他想不注意都没法子。
  风暴的集中点自然在皇帝到底肯不肯废太子以及乔相之女到底要嫁给谁这两件事上。
  两件事其实也可说一件事,毕竟乔相就是圣意的风向标,他的女儿许给谁,当然谁便是最有可能的储君人选。
  乔薇听到这种谣言,险些咯咯的笑出声来,难道太子之位是由她一个弱质女流决定的么?谁会相信?
  乔诚反倒一脸严肃,“别笑,哥哥在认真问你话呢,你究竟要嫁给谁呀?”
  乔薇把玩着他带回来的一套泥捏的硬质小人,让他们在棋盘上冲锋陷阵,一面忍俊不禁的道:“这是我能决定的么?”
  乔诚歪头想了想,也对哦,自古昏姻大事父母之命,退不退婚,自然得相爷说了算。不过他们家显然不太一样,所有人都偏疼这位小妹妹,乔薇的意愿无疑也在考虑其中。
  于是乔诚换了种问法,“你喜欢的是谁呀?”
  反正如今乔家的声望已经跌至低谷,无论太子是否被废,乔家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名头是甩不掉了,既如此,何不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无论是否成功,乔诚都愿意为她做一回说客,劝父亲听从她的心意。
  面对这样体贴入微又善解人意的家人,乔薇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哑然,她能说一个都不中意么?那等于两方面都得罪了。
  乔家是必须要站队的,她的婚事就是一枚最好的筹码。
  想起陆慎屡次带她谈心的举动,乔薇不能不觉得对不起他,但剧情也是非走不可——与其跟随陆慎选择一条未知好坏的道路,还不如将自己放到必死无疑的位置上,不喜不惧地度过余生,反正这一世之后她就解脱了。
  乔薇生性就是个怕麻烦的人,陆慎的爱在她看来也是一种麻烦,宁可不要沾染。
  她想了想,微笑着向乔诚道:“哥哥听说了杏子胡同的事么?”
  既然京中流言不断,想必这桩丑闻也都传遍了,何况她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
  乔诚恍然大悟,“原来传言里竟是真的?”随即便拧起眉头,“那五殿下置办外室的事也是真的咯,这样的男人还要他做甚?”
  不得不说,乔诚的观点乔薇很赞同,也很感激,可她仍是说道:“哥哥这就是笑话了,难道五殿下现在不闹出格,以后就会对我一心一意么?京里但凡有点家业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太子殿下也只是人前看着磊落,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不晓得有多少呢!”
  呃,她这样给男主抹黑,但愿男主不要恨她,乔薇心道。其实陆慎在男女方面还是比陆离检点许多的,至少乔薇就没听说过类似的丑闻,至于那时不时抽疯的个性就是另一回事了。
  乔诚总算被她说服,“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五殿下递个信儿?”
  “也不必做得如此明显,只消在他问起的时候,稍稍吐露一二就足够了。”乔薇忙道。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催婚那就太掉价了,点到即止就好。
  上次杏子胡同一场大闹,五皇子就再未遣人来过相府,礼物也断了。乔薇猜着他应该憋着一口气——不一定是针对她,还可能是陆慎朝他屁股上踢的一脚,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堂堂皇子受此奇耻大辱,岂有不恼的?
  所以陆离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台阶,将这一页顺理成章的翻过去。而乔诚回来的正是时候,他身为乔相爱子,与诸位皇子年纪相仿,自幼便充当伴读之责,一同出入上书房,论起感情来,比那些亲王郡王府的宗室子弟还厚密许多呢。
  果不其然,隔日就传来了太后召乔诚入宫的消息,想必也会让诸皇子见见儿时玩伴,众人一定交谈甚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