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武侠]浮期不须嗟——苏郢
时间:2019-06-08 08:24:59

 
  邱莫言还是怀疑,在那个男人踏进门的时候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对方背后的双刀,那两柄弯刀她前不久才见过。
 
  从那个孩子身上见过,一模一样造型奇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靠近都仿佛能感觉到炙热和冰寒。
 
  那个孩子本就邪门得很,那个男人看着更邪气。他们现在需要出关,东厂的番子后头在追,还有那个被她骗过去的孩子,虽然她不认为对方有被她骗到,或许他只是觉得好玩,或者他觉得自己无足轻重。
 
  若这两人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对他们来说反而更糟糕,一个小孩都不好对付了,如今再加上一个青年就更棘手了。
 
  只希望淮安能有办法。
 
  邱莫言默默想到。
 
  夜间,他们叫了三间上房,她和两个孩子一间,贺虎和铁竹一间,剩下两人一间,彼此相邻。
 
  ……
 
  金镶玉调戏完邱莫言,探了对方的虚实,客栈里又来了个样子好看的小白脸,虽然小白脸好像和那个邱莫言关系匪浅,不过没关系。
 
  她心情颇好,等客栈打烊回到房里,心中计算着小白脸什么时候会来找她。
 
  她看人一向很准,对方既是道上的,就一定会来找她,就因为她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对方也一定会来找她。
 
  金镶玉笑着回到房,刚关上门她就听到一声轻笑,稚嫩童真还有些轻慢的笑声,在她的房里响起。
 
  金镶玉不敢动,也不敢回头,她的额上冒汗,她抓着门板来克制自己的发抖。
 
  她武功不弱,便是轻功再好的人她也一定能察觉到对方的行踪,但是她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这意味着对方早就在她的房里,而她直到对方出声她才意识到,这也说明对方的武功在她之上,趁她没发现的时候想要杀她也易如反掌。
 
  但是对方出声了,也就意味着他也许并不想杀她。
 
  想到了这点,金镶玉放缓动作转过身,脸上堆满笑,手上一动,伴着风声柳叶裹挟着凌厉的气势直扑那孩童脸上而去。
 
  乔期一翻身躲过,又是一阵风声柳叶,他向后一仰落地,一招幽月轮成扇形袭去,十数枚相思柳叶镖被冻结、碎裂成渣散在地上。
 
  金镶玉一矮身跌坐在地上,刀光从她头顶闪过,击在门上,“咔嚓”一声,冰痕连成一条线烙在门中间,木板门内部一震,细碎的木屑洒落下来。
 
  “我一个驱夜断愁下去你可能会死,但是我现在还不想你死,我们做个交换好了,你教我相思柳叶镖我就不杀你好不好?”
 
  孩童模样的人双脚悬在半空坐在床上,歪着头用着软萌的语气漫不经心道。
 
  若是邱莫言在这里,定会觉得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眼前的孩子看着再可爱,金镶玉现在也不敢逗弄啊,这哪里是孩子会说的话,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金镶玉哪敢说不好,这时候当然是保命最要紧了,连忙笑着哄道:“好好好,我教我教。”她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谄媚柔声道:“小公子你看啊,我这是做小本买卖的,我又是个女人,没有点手段怎么让大家伙吃饭呐你说是不是?”
 
  她试图从这个孩子嘴里打探点消息出来,白发,孩童,武功高绝,这样的人恐怕天下间找不出第二个,她之前便有听闻东厂大太监曹少钦身边养了个孩子,好像也是白发。
 
  她凑过去给这位看着可爱实则可怕的小公子捏捏肩,笑道:“小公子的事我不敢耽误,但是能不能求小公子,若是小公子的事办完了就放了我客栈里的人,小女子在此感激不尽,日后定会给您立牌位每天供着,让店里的人每逢过年过节给您烧香!”
 
  乔期停顿了下,继续晃着双腿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笑嘻嘻道:“我只要你的相思柳叶镖,其他人我不管。”
 
  金镶玉心里松了口气,面上殷勤笑容亲切,带着七分妩媚三分勾人。她心里猜测对方是怎么知道她的绝技的,要知道在这大漠中,还没几个人知道她会用相思柳叶镖。
 
  老板娘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也是这沙漠中最稀罕的女人,她长得漂亮,多情又泼辣,有时候也可以很温柔,这自然也是要看人的。但是她经营龙门客栈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再不解风情的男人见了她金镶玉也要从木头变成绕指柔。
 
  但是今年的风水似乎格外不好,先是遇到了一个看都不看她一眼的邱莫言,结果人家是个女人;又遇到了看着好亲近实则脾气古怪的明显是外族的男人,丝毫不领她的投怀送抱;现在更好,一个长得那么可爱脾气却更古怪的小鬼!
 
  老娘还得把祖传的绝技送出去!
 
  金镶玉恨得直咬牙,连想要去勾搭周淮安的想法都气没了。
 
  正在气头上,楼下客栈的门此时却被人敲得震天响!
 
                                
                                      
                                
                            作者有话要说:
  八方风雨比不上龙门客栈的雨,是剧中的暗号。
 
第4章 第四章 日月同辉出乱
 
夜幕闪烁着电龙,白纸灯笼在狂飙的风雨中飘零垂落,风声雨声混着渐近的马蹄声,彻响在荒芜的旷野沙漠里。
  雨势太大,鼓动着老旧的木板门,两个伙计双手按住门板防止它被吹开,但显然效果并不是很好。更何况还有在风雨夜里赶路的人在门外,而门外的人定然是想进来的,里面的人也无法阻止他们进来,不仅是因为这偌大的风雨阻碍了前行,也因为他们原本的目的也是这风雨飘零地——龙门客栈。
 
  “操.你爹的蠢货,门栓哪挡得住啊,快搬桌子!”金镶玉一出房门就看到两个伙计在挡着门板,立马吼道。
 
  “开门开门快开门——开门!”
 
  “哪个狗娘养的,刚关门就要开,敲得这么响是要砸场子啊!”她立刻指着楼下站着的三个人道:“不准开,叫雨淋死他!”
 
  她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心下有些庆幸这时候刚好有人来敲门让她有了个借口远离那个小鬼,但是更多的是火气,现在来摆明了撞枪口来的!
 
  “快点开门——快开门——”
 
  金镶玉一下子怒了,从走廊栏杆处半蹲下来冲着门口喊:“敲敲敲敲你娘的丧门星啊,你再敲老娘就……”
 
  “啪——”一声门已被外头撞开,一群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先声夺人道:“你们聋了!敲了那么久的门都不开,不做生意啦!”
 
  一人吼完,一群人立即分列两边让出身后三人往前走至跟前,很显然这三人才是这群人的头领。
 
  最前面的一人面白无须额间一颗黑痣,双眉紧蹙仿佛随时都会和人大吵一架大动干戈;后边两人,一人面相阴柔酸刻,唇角带笑却让人不觉得他在笑,反而在算计;最后一位年龄最大,干枯瘦削,淡定从容,眼里含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不过金镶玉却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三人的长相,因为她忙着去抓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漫天飞舞的账册。
 
  “我操——”她直接从二楼旋身一跳毫无声响地落在柜台上,边去抓账册边吼道:“老娘的账本全湿了,不要管这帮混蛋,死人你还不关门呐!”
 
  黑子一愣后才急哄哄地和两个伙计一起把门堵上。
 
  那三人已施施然走到一旁,唯有那个年纪最大的坐下,另外两个年轻的站在他身后,他开口唤道:“老板娘。”
 
  见金镶玉不应,三人身后站立着的下属立马喝道:“叫你呢!”
 
  金镶玉立马头也不抬道:“叫魂儿啊,没见到我在忙着!”
 
  那人也不生气,语气平淡道:“有上房吗?”
 
  金镶玉立马不耐烦地说道:“没了!”
 
  那人一抬手道:“那只能麻烦你叫他们搬出去了。”
 
  金镶玉这回有反应了,她攥着一沓账单,飞身落到那人面前的桌上,“姑奶奶我这个人啊,愿意就一百个成,扶扶高。”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身边一人搬了个矮凳到桌上,金镶玉一甩裙摆翘着二郎腿坐上去,继续开口道:“我要不愿意啊,你就算将一百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改主意!”
 
  他身侧一人立马怒目道:“反了你!”便要上前,被他轻轻一抬手拦了下来。
 
  他笑道:“我们是做生意的,钱我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要住得要舒服。”
 
  金镶玉笑了笑,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道:“我也是做生意的,钱我也不在乎。你们这一来就把老娘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你说怎么办吧?”
 
  那人理了理斗笠,笑得轻巧,“那你算算看一共损失了多少,我按价三倍补偿给你如何。”
 
  金镶玉一下哑了声,她不自在的摸了摸后颈,像是把刚才的事全忘了一样,笑道:“上房嘛,倒是还有一间。”
 
  金镶玉把人带到房里,面无表情道:“我这里房少客人多,你们准备住几天啊?”
 
  领头的摘下蓑衣露出一身白衣黑带,闻言掏出一锭金子塞到金镶玉的手里,“天气难测,这金子你看能住几天?”
 
  金镶玉立马眉开眼笑,声音都柔了八个度,倒了杯茶给他,还故作体贴道:“这么大雨赶路辛苦了。”
 
  领头也露出笑,“老板娘,这几天有没有面生的人来投店?”
 
  “你们找人啊?”
 
  “哦,我们行商做买卖的最怕有麻烦,我不过是顺道问问路而已。”
 
  金镶玉瞄到桌上放着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端着茶递给这个年轻人,被冷着脸无声拒绝了。她状似随意的坐在一旁,一只手想要放在桌上,好像没注意到似的将盒子碰落,下一秒嘴里焦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盒子自然没掉,这人的武功身法也不错。
 
  探出一点消息,她也看出他们没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想留她,便笑着离开了。
 
  贾廷待人一走,脸上那客套的笑就消失了。坐在一旁的路小川低声道:“贾公,周淮安真会走这条路吗?”
 
  贾廷沉吟道:“那两个孩子本就是要被发配到边关的,周淮安要救人也就只有出关这一条路。我奇怪的是,小督主竟然没有消息。”
 
  路小川道:“小督主做事随心所欲,督公便是叫我们从旁协助,也不知小督主现在在哪?”
 
  贾廷道:“若是周淮安要到龙门客栈,小督主必然也是要来的。若是小督主已经在路上解决了周淮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今夜,你我去探探底。”
 
  路小川道:“是。”
 
  金镶玉一回房刚关上门门就响了,“谁?”
 
  门开一条缝,竟是今天刚来的小白脸,金镶玉原本应该高兴的却被搅得一肚子火,此时固然没有心情勾搭小白脸做点什么,不过看着那张脸也是英俊帅气,赏心悦目,也勉强让自己心情好点,打开门让人进来。
 
  “我来问问天气。”周淮安走进房间开口道。
 
  看着老板娘举着灯盏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模样,周淮安道:“难不成老板娘房里还有客人?”
 
  没见到那个古怪的小孩子,金镶玉心下一松,转身对着周淮安笑得妩媚,“我的客人不就是你嘛。”
 
  ……
 
  周淮安一回去就看到邱莫言在等他,眼神一柔,“怎么还没睡?”
 
  邱莫言在周淮安面前也没有了白天的精悍,虽然穿着男装但谁也不会以为她此时像个男人,她的眉眼间糅杂着女子的娇媚和英气,眼神含着难以诉说的情愫。
 
  她就这样望着他,柔声道:“就是想等你。”
 
  听了这话,任何男人的心恐怕都要软了,周淮安自然心更软。他走过去,与邱莫言并肩坐在房里中间的石柱边。
 
  他低沉柔情的声音开口道:“东厂的三档头来了,风雨太大不好走,恐怕我们要多留一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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