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晋王府前院的大丫鬟知樱,自从晋王“昏迷不醒”以来,她就再没见过晋王的面,好几次踏足后院,还没摸到正院的院子,就被宝鸭给撵走了。
知樱知道,自打那次被打过四十大板,她在王府的地位就大不如前,被宝鸭赶走,面上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面上不敢多说什么,并不代表心底就服气。
“不过仗着是王妃的大丫鬟罢了,就敢对本姑娘如此颐指气使!”知樱心底很气,真想王妃突然身染恶疾病死才好,如此王府后院说不定又回到了她手里。
到那时,看她怎么整死宝鸭那群狗奴才。
知樱心底不爽快,就从侧门走出王府去散心,却不曾想竟在一家茶馆里遇上了大着肚子的甄碧云。
甄碧云上回在假山里被太子要去了身子,本来出了如此丑事,该一顶小轿抬进东宫去做妾的,可那日太子竟被盛怒的隆正帝下令禁足,还没有期限。甄碧云担忧太子被废,哪里还敢在那个紧要关头挤进东宫去?
哭着跪在甄贵妃面前,只说自己一时糊涂,说什么都不肯再嫁进东宫。
甄贵妃看在她到底是自己娘家侄女的份上,向隆正帝求情,让她回甄国公府去了,从此没了音讯。
知樱还以为甄碧云攀不成高枝,就灰溜溜回去乖乖嫁给那个破落户了呢。哪曾想,竟又在京城遇上了,甄碧云还挺了个大肚子?
“甄姑娘好。”知樱直直迎上前去,视线不经意扫过甄碧云的大肚子,看上去像是七八个月大的,一个念头在知樱脑海里闪过,这个孩子不会是太子那日种下的种吧?
甄碧云迎着知樱的目光,丝毫不躲避,不遮掩,还坐在那儿抚平衣摆,大大方方让知樱看她的肚子。
她这肚里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起初怀孕呕吐时,甄碧云也怕过,不过后来她娘给她分析,说是这几个月下来,太子只是禁足,并没被废,东山再起有望。有了这层希望,甄碧云当下决定好好养胎,生下来。
尤其最近,西北战争爆发,二皇子在西北打了好几个败仗,好多人都说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出山了。甄碧云越发觉得她肚里的孩子是宝贝了,这不,连遮掩都不带遮掩的,大着肚子就跟着娘亲上街来闲逛了,就是想遇上一些熟人,好通过他人的嘴,将她怀上太子骨肉的事散播出去。
甄碧云做着太子出山,就娶她为太子妃的美梦呢,面对知樱,甄碧云还有意无意提及月份:“嗯,这肚里的娃快八个月了。”
知樱是个怎样的人精啊,脑子一转,立马明白这娃的来历了,笑着恭维了几句。
甄碧云听着奉承话,耳朵舒服极了,看到知樱就想起了晋王府,顺带着想起了晋王妃林姝来,得意笑道:
“没想到啊,风水轮流转,本姑娘很快就要成太子妃了,连娃都八个月了,你们晋王妃倒成了那个可怜的人,年纪轻轻就守活寡这么久,要是晋王一辈子不醒来,你们晋王妃都得孤独终老了。”
甄碧云不知廉耻地笑,知樱也不反驳,只管顺其意,奉承到底。
因着两人声音不小,一时茶馆里喝茶的人,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开始叽叽喳喳往外传,没过几日,半数京城人都知道甄国公府那个未出嫁的姑娘被太子搞大了肚子,还八个月,都快临盆了。
且说当前,知樱笑着与甄碧云告别后,脑子里迅速有了个念头,不过这念头不是针对甄碧云的,而是针对晋王妃林姝的。
知樱阴阴地笑:“晋王昏死大半年,林姝一直在后院可怜巴巴地守寡了大半年,若是王妃突然传出有孕,怕是要被浸猪笼吧?”
知樱恨毒了林姝,被甄碧云的大肚子一启发,阴毒的主意就嗖嗖嗖地冒了出来。
林姝一直躲在王府后院,门都不出,怎样才能让她受孕呢?
林姝本人不是那种淫.荡耐不住寂寞的,才大半年没被男人宠而已,她自己绝不可能主动去勾搭什么男人,如此一来,要想她受孕,就得创造机会,让她被男人碰?
如此一来,知樱就得满脑子找人选了,该挑怎样的男人才好呢。
知樱回到晋王府前院,坐在自己的厢房里来回琢磨,最后定下了,要对林姝用强,那个男人就决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人,找个面相好力气大的侍卫?
思及此,知樱“噗嗤”一笑,给林姝那个贱女人匹配个低贱的侍卫,倒是不错。最好是伺候在王府后院的,这样一来,东窗事发那日才有足够的嚼头让外人去嚼舌根。
你想哪,天天伺候在林姝身边的侍卫,两人有了首尾,外人可不得脑补出林姝日日都在王府后院偷情的画面?
简直太美!
很快,知樱就挑好了人选,选了一个林姝每次外出都会带着的侍卫长。如今人选有了,那就得挑办事的地儿,肯定不能在王府,如今整个王府都在林姝的管理下,真要是在王府里出了事,知樱都怕林姝有法子能摆平。
那就白设计了。
知樱在厢房里转悠了两圈,很快有了想法——晋王长病不起,想法子让林姝走出王府去寺庙祈福,到了寺庙,一旦发生了苟且之事,可容不得林姝一手遮天,知樱有法子闹得人尽皆知。
至于如何劝说林姝出门,知樱另有点子。
~
三日后,已经在林姝的娘家林国公府附近蹲点好几日的知樱,终于看到林姝的娘亲傅莜出门了,马车拐了好几道弯后,奔向了京城最繁华的金街。
见傅莜去了一家成衣铺子,知樱悄悄儿落后十来步,追着傅莜一块上了三楼,三楼都是雅间,知樱瞄准时机进了傅莜隔壁那间。
话说,傅莜这大半年来,日日都在为小女儿姝姝担忧。你说说,好不容易嫁人了,结果才嫁过去两个月,女婿就一直昏迷不醒,真是糟心透了。
傅莜看中一套妃色大长裙,心底想着这款式简单,倒是适合姝姝穿,正拿到手里仔细看时,隔壁间传来一道声音:
“唉,你家那口子也真真是犯太岁,这好好的,怎么就一病不起了呢?按我说呀,你不如多去寺庙拜拜菩萨,给你家那口子多捐点香油钱,诚心点,说不定菩萨一个不忍心,就救下你家那口子了。”
傅莜抚摸裙子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此一章,下一章依旧是新文《嫁给前任他哥》第一章修改版,明天晚上7点替换
第153章
晋王府正院, 奴仆们全都把守在外头,院子里空无一人。
林姝和萧立策起先还能在无人的院子里自娱自乐,两人日日相守赏花、吟诗、画画, 日日甜甜美美的, 不过到了后来略微觉得乏趣, 两人开始偷偷摸摸乔装打扮溜出王府, 去玩耍外头的山山水水。
只是怎么乔装打扮, 里头讲究可就多了。萧立策很能玩,两人一会子装扮成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 一会子装扮成新婚不久的俏红衣新婚小夫妻, 一会子装扮成进山拾柴的樵夫和小农妇, 一身布衣, 一会子又打扮成行走江湖的侠客,两人一身黑衣,头戴黑纱帷帽,一萧一剑走江湖。
日日玩新花样, 林姝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这日, 林姝打扮成俏丫鬟模样, 头上顶着两个双丫髻, 跟在萧大少爷身后气喘吁吁的,行走在白雪皑皑的红梅山里。
萧大少爷时不时停下步子,折一枝落雪红梅等在前头,待气喘吁吁的林姝终于追上来,红梅枝子挑起林姝白如凝脂的小下巴, 调戏万分道:“姝丫头,你这般娇滴滴的大美人,只当个小丫鬟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从了本少爷,本少爷背你上山如何?”
林姝知道,臭男人又开始唱上追她的戏码了,不过不得不说,每天都像个待嫁的黄花闺女似的,被高大英俊的萧立策追求,天天体会美好的初恋,心情真的是爆好。
林姝柔柔的小手推开挑她下巴的红梅枝子,给萧立策一个妖娆的勾人眼神,微微喘息道:“爷,奴婢还走得动。”
双脚轻轻绕过男人,扭着水蛇小腰,走他前头。
身子已是小妇人的林姝,该细的地方细,该肉肉的地方弹性十足,妖妖娆娆,光是背影就勾得人双眼发直,喉头发热,偏偏美人还不自知,实在乱人心。
萧立策有那么一瞬,真想违背两人昨夜定好的故事发展脉络,不追了,直接扛了人往雪地上一丢,强了再说。
心底这般想的,双脚就有些控制不住地追上前一步,从后背揽住妖娆小林姝,就像个登徒子似的去吻她白嫩的脖子。
林姝先是吓了一跳,后是心下好笑,这个臭男人说好的少爷追丫鬟戏码,竟临时改成了强占丫鬟戏码,没品啊。
反抗没用。
林姝被压在粗壮树干上,当了回被强的俏丫鬟。
天寒地冻的,没来几下,林姝身子都要僵硬了,最后滚去了茅草屋,不太结实铺上稻草的木板床被萧立策给折腾塌了,两人跌在硬硬的地板上。
“啊……”林姝痛得直蹙眉。
萧立策骂骂咧咧的,什么破床啊,这都能塌?他还没开始大展神威呢。
草!
好事被中断,林姝跌在僵硬的地上疼过后,只觉得好笑,不为别的,单单萧立策大骂“草”时那个小样,就别有一番风趣,瞬间点起林姝心底的涟漪,笑得“咯咯咯”的。
萧立策觑着小王妃的笑模样,也傻乎乎地笑了。
若能一生一世都这样陪着小娇妻,看她天天笑,多好,可惜,萧立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必须得“苏醒过来”上战场了。因为上一世他死在这次与北漠的大战中,战略战术都没问题,却在即将凯旋时莫名奇妙被人弄死了。
生死大仇,焉能不报。
“怎么了?”林姝见萧立策笑着笑着,脸上变了味,最近几日总是见他不经意地蹙眉。
萧立策不想瞒她,给她穿好衣裳,再用大氅包住她,商量道:“姝姝,这样逍遥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为夫得醒来了……”
后面的话,都不需要萧立策说,林姝就懂了,男人赋闲在家的日子要结束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上一世的那场凶残的战争。
林姝顿时有些慌,上一世那场战争让他俩都死了,一个战死沙场,一个被赐殉葬。
“策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去……”上一世失去萧立策,林姝没甚感觉,这一世已一颗芳心全扑了上去,哪里还舍得?
泪珠子蓄满眼眶,眼角红红的。
“不怕,为夫保证不会分离太久,顶多一年,就又回来陪你了,以后再不分离。”萧立策将她双手握紧,放在唇边亲。
上一世定有内鬼,这一世“昏迷”期间,已派出所有死士盯紧他身边得用的每一个人,包括曾经最信任的小太监阿福和大丫鬟知樱,甚至贴身侍卫徐勤也被两个暗卫盯着。
稍有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报到他跟前来。
林姝张着嘴想说什么,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殿下,知樱使手段接近林国公府世子夫人,千方百计挑起世子夫人约王妃前往寺庙给您烧香祈福。”
林姝吃了一惊,林国公府世子夫人不就是她娘亲吗?知樱撺掇娘亲带自己去烧香干嘛?
林姝与萧立策对望一眼,萧立策眼眸深沉,心下有了算计,当即不再耽搁,带了林姝悄悄回到王府,又嘱咐等会岳母上门时,应下寺庙之行。
两人刚回府,傅莜就上门了,说的果真是拜菩萨祈福之事,林姝几乎没犹豫就应下。
~
当夜,夫妻俩睡在床榻上,萧立策搂着林姝想像寻常那般行夫妻鱼水之欢,林姝没拒绝,但身体明显配合不合拍,脸上神情也有些游离。
无论萧立策怎么努力,林姝都进入不了状态,最后草草了事。
“姝姝,你怎么了?可是有心事?”萧立策支起枕头,夫妻俩靠在床头说话,怕她冷,又下床掏出件厚实披风给她裹上抱紧。
林姝心事重重,之前用“赋闲在家”的理由麻痹自己,完全不去想萧立策上一世的死,只管开开心心缠缠绵绵享受着他的陪伴。可眼下不同了,“赋闲在家”即将成为过去式,萧立策过不了多久就又要走上一世前往边关的老路,万一,万一……他又死在战场上,她该怎么办?
她不怕死,她只怕与他相爱时间太短。
想到这个,林姝鼻子一酸,盯着萧立策给她系披风系带的手指,泛了泪花。
泪珠滴落在萧立策翻动系带的手指上,温热温热的,萧立策自打重生回来,还没见她哭过,一下子慌了神,说话都结巴了:“姝姝,你……你怎么了……可是为夫方才弄疼了你?”
他记得他有控制力道,没胡来啊。
林姝摇摇头,泪珠子吧嗒一掉,一颗一颗硕大的尽数擦过男人手指,再落进他手掌心。
没多大会,男人的手心像是一片小小的湖泊。
“你跟策哥哥说,到底怎么了?”看见媳妇儿哭成这样,萧立策慌得一批。
怎么哄都没用,什么言语都不能止住她洪水泛滥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打得湿湿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萧立策哄了小半个时辰,连他胸前衣襟都哭湿了,最后给她跪在跟前:“姝姝,策哥哥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全改……”
林姝透过肿肿的眼皮,看到男人慌得颜值大降的脸庞,终于抿抿唇开了口:“策哥哥,你可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不要离开京城,不要再去什么战场了?”
林姝的声音小小的,却吐字贼清楚。
萧立策心底万分疑惑,只因为不久的将来他要离开她远赴战场,她就哭成了这样?心底不是很信,直觉告诉他,她没说实话。
萧立策没应,反倒以更坚定的语气驳斥了回去:“姝姝,听话,父皇的江山本王不可能不要,前程只有拿命去搏……”
这话简直诛了林姝的心。
什么叫拿命去博?在她眼里心里,他的命比狗屁江山要值钱多了。
林姝见他丝毫不顾忌哭得不行的自己,林姝再忍不住,跪坐起来,双手拽住他,哭得惨兮兮的:“策哥哥,你可不可以为了我,不去?”
想起男人为了自己弃了河北公差,林姝只管哭着恳求:“这半年我总感觉身体不舒服,兴许我有什么毛病,我有隐疾,兴许活不了多久了,你这一去,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萧立策脑子轰的一下,小媳妇的话,让他止不住想,莫非……她也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