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事——木嬴
时间:2019-06-09 08:50:12

  “太后对你的纵容疼爱,终不过是想从你的身上看到当年如果她没有选择先皇,而是执意嫁给老王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当年,王妈妈也觉得太后对南漳郡主疼爱过了份。
  为了把她嫁给王爷,不惜一切代价。
  老夫人嗤之以鼻,“不过是一颗可怜而不自知的棋子罢了。”
  当年,王妈妈没有领悟。
  如今,她全明白了。
  王妈妈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几步之后,王妈妈吩咐小厮道,“接大姑娘回来吧。”
  可惜——
  等谢锦瑜赶到刑部大牢,南漳郡主已经没气了。
  有些事,南漳郡主早察觉到一点苗头了,只是她不愿意深想,害怕去想,她怕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如今被王妈妈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太后不仅疼她,也疼皇后。
  可为了齐王,为了帝位,太后让皇后保了几个月的死胎……
  太后对皇后能这样,那她呢?
  想到这些年她为了得到王爷的爱做的努力——
  南漳郡主没能等到女儿,带着对太后的恨咽气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计划(七)
 
  谢锦瑜赶到刑部大牢,看到南漳郡主清瘦见骨到让她有几分陌生的脸。
  她跪在地上痛哭哀泣。
  她在慈云庵被人看着,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去。
  从小到大,她被南漳郡主护的太好,根本没有吃多少苦头。
  一帆风顺的成长让她缺少了该有的历练。
  拘在慈云庵,她逃不掉,拿性命相胁也没人理会她。
  她只能等。
  等人去救她。
  她不知道还会有谁能救她。
  兄长被杀。
  娘入狱了自身难保。
  父亲在战场没有回来,就算回来,只怕也不会想到她。
  日日以泪洗面。
  今儿在屋子里撕经书,师太开门说她可以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知娘病逝的消息。
  她几乎是被抬着进的马车。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疼她爱她了。
  王妈妈派人接谢锦瑜回来,是让她给南漳郡主收尸的。
  王妈妈一向心软。
  就算南漳郡主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但她对谢锦瑜的疼爱丝毫不掺假,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被太后利用了快二十年,还以为太后处处为她着想。
  全她最后见女儿一面,也算积了福报了。
  只是没想到南漳郡主竟这般福薄,或许是赶不及去找太后质问吧。
  毕竟太后若不这么疼爱她,她这辈子或许能善终。
  只是谢锦瑜承受不了丧母之痛,晕倒在了刑部大牢里。
  小厮不仅要抬走南漳郡主的尸体,还要抬她。
  南漳郡主的丧事安排在小院内,就是当日办谢景川丧事的地方。
  心狠手辣,谋害世子爷在前,毒害小郡主在后,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葬入镇北王府祖坟。
  她会和那些没名没份的妾室葬在一块。
  谢锦瑜醒来闹了一通,就算她娘做错了,那也是被逼的,她娘为父王开枝散叶,对镇北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落得这般下场。
  闹归闹,只是没人搭理她。
  就南漳郡主做的那些事,养的好儿子,差点没把镇北王府祖宗基业都给断送,还功劳?
  没直接一张草席裹了扔乱葬岗,已经是镇北王府厚道了!
  南漳郡主的丧事,王妈妈甚至都没在小院露脸。
  南漳郡主安葬后,就把谢锦瑜又送回了慈云庵。
  如今镇北王府王妈妈管事,她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谢锦瑜折腾,还是送回慈云庵省心。
  只是谢锦瑜哪肯就范,被扔进屋子里,师太直接把门锁了。
  其实师太也不肯把谢锦瑜留在慈云庵,实在是镇北王府给的香油钱丰厚。
  看在香油钱的份上,忍不了也多了几分忍耐。
  谢锦瑜又踹又砸,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师太也早习惯了。
  喜欢砸就砸吧。
  左右砸坏的东西镇北王府会赔的。
  谢锦瑜跪在地上哭,丫鬟也跟着哭,“姑娘,你别挣扎了……。”
  二姑娘挣扎没好下场。
  三姑娘没挣扎,反倒过的好一些。
  大姑娘好歹也是王爷的亲生女儿,王爷再狠心也不会亏待了她。
  现在王爷人不在京都,她这么折腾,谁会怜惜她?
  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提到谢锦欢,谢锦瑜恍惚了一瞬。
  是啊。
  不摆脱镇北王府,她这辈子都会被人拿捏在手里,谈什么报仇雪恨?
  她嫁不了大富大贵权势之家,可至少嫁了人,她还有嫁妆。
  手里没钱,有谁会听她使唤?
  谢锦瑜擦掉眼泪,道,“之前是我太蠢,以后不会了。”
  丫鬟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
  大姑娘总算是想开了。
  ……
  深秋了。
  树叶凋零。
  农忙后的田野,光秃秃的。
  一山坳处,南安郡王和苏崇他们骑马而立。
  风掀起他们的衣袂,和远山仿佛融成了一幅画。
  他们遥望远处的城墙。
  城墙上吊了二三十名百姓。
  攻城常用弓箭,还有苏锦制造的连弩车,更是攻城利器。
  区区一座城池,就算再易守难攻,这么久也该攻下来了。
  可他们根本没有攻城的机会。
  他们不能枉顾这些百姓的性命,只能驻扎在那里,静候时机。
  大军依旧形成围困之势,但东乡侯已经来和老王爷他们汇合了。
  崇国公和齐王不把百姓们当回事,或许能保他们一时,可这样做无疑是在头顶上悬了一把利刃。
  这把利刃利用的好,或许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了齐王。
  只是这时机要等,南安郡王他们都是闲不住的性子,闷在军营里,不如出来散散心。
  远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山坳处的静谧。
  一男子骑马过来,道,“大少爷,刚刚夫人送了家书来。”
  苏崇好些天没收到家书了。
  听到家书,苏崇当即骑马往军营赶。
  刚走到军中大帐,守营将士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羡慕。
  看的苏崇有点懵。
  他直接进去了。
  南安郡王忍不住问道,“是有什么喜事?”
  “拂云郡主又怀身孕了,”将士回道。
  “侯爷高兴坏了。”
  “……!!!”
  南安郡王和北宁侯世子他们目瞪口呆。
  真的。
  抑制不住那股想把苏兄打死的冲动了。
  哪有这样的,好歹给别人一点点追赶的机会吧?
  文韬武略样样出色就算了,当爹都当的这么接二连三,还给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了?!
  几人急着进军中大帐的迫切都淡了。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苏崇一骑绝尘,他们是拍马难及啊。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楚舜的儿子还在娘胎里,都还没打过照面呢。
  幸好楚舜不在,本来就郁闷了,还被兄弟们拿来自我安慰,非得气闷死不可。
  营帐内,东乡侯高兴,崇老国公更高兴。
  苏崇是他的亲孙儿,拂云郡主给他添了一重孙,又怀了一个。
  笑声一阵阵传开,“这是双喜临门啊。”
  南安郡王心累,继续望着守营官兵,“还有一喜是什么?”
  “侯爷的计划成功了,”守营官兵道。
  这回,南安郡王他们也高兴了。
  他们都是急性子的人,都快等的着急上火了。
  如今固若金汤的城池裂开了一道缝隙,胜利在望了啊。
  一高兴,就把对苏崇的羡慕抛诸脑后了。
  他们掀开营帐进去,东乡侯问小厮道,“京都没出什么事吧?”
  小厮摇头,“侯爷放心,京都一切安好。”
  “各府也都安好。”
  说着,小厮顿了一顿,道,“只是夫人让我送家书出城的时候,朝廷正派人在城里找大皇子……。”
  闻言,东乡侯脸上的笑容凝固住,直接惊站了起来。
  还有王爷和老王爷他们一个个脸色大变。
  那神情连南安郡王他们都吓着了。
  这绝对是出大事了啊。
  “父亲,出什么事了?”苏崇问道。
  东乡侯拳头攒紧,狠狠的捶了下桌子。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威胁(八)
 
  苏崇望向一旁站在的李叔。
  李叔叹气。
  刚高兴没一会儿,就出大事了。
  果然人不能高兴的太早。
  半个时辰前,飞虎军回来禀告,说计划成功了。
  只是意料之中的事,却又出乎意料。
  崇国公和齐王紧闭城门,各种办法都混不进城,只能等齐王自己的人翻山越岭回城时,混入其中,悄然进城。
  依照计划,能混进入一个就算不错了。
  可是飞虎军混进去了四个。
  因为有三十多人进城,速度很快,四名飞虎军乔装易容尾随其后竟然没有人察觉。
  飞虎军禀告的时候,东乡侯就觉得奇怪。
  就算再急着赶路,也不至于身后多这么多人也不会察觉吧?
  他怀疑是察觉了,但是当作不知道,等进城了再除掉飞虎军,也能确保自己周全。
  不过挑选的飞虎军武功好,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警惕性也不错,逃走不成问题。
  是以计划虽然冒进了些,但也算成功了。
  现在小厮说大皇子失踪了,只怕大皇子就在那三十多人的队伍里!
  城中百姓他们都不能不顾了,何况是大皇子了。
  他们严守边关,死防齐王和崇国公,却疏忽了京都。
  要是猜测属实,那攻城计划就更棘手了。
  这等于齐王和崇国公有了两道护身符啊。
  虽然只是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但大家心头都添了几分沉重。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混入城的飞虎军能发现大皇子……
  可就算发现了,只怕也难救出来。
  到第二天下午,京都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信,信上写的正是护卫被杀,大皇子失踪的事。
  早就知道的事,东乡侯他们没有丝毫的诧异。
  他们没法进城,只能等,见招拆招了。
  三天后。
  一只鸽子飞回军营。
  四名飞虎军成功混进城。
  崇国公的人急着把大皇子带进城,没有想太多,他们进城后,就分散开了。
  城内百姓人人自危,街上萧索根本找不到人,都怕被抓进大牢,或者被吊在城墙之上。
  如今被三面包围,大势已去,或者说,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胜的希望过。
  崇国公和齐王数次拿百姓要写崇老国公他们,但凡有点血性的将士都看不过去。
  男人就该在战场上厮杀,拿老弱妇孺做挡箭牌算什么?!
  只是没人出头,大家都忍了。
  如今飞虎军混进城,见缝插针,只要他们这时候反了齐王和崇国公,以前他们帮着齐王和崇国公作恶的事,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朝廷给他们最后的机会,一旦大军攻破城池,到时候他们的家人必定会受到牵连。
  且不说齐王没可能谋逆成功,就算有,以他和崇国公杀兄弑父的凶狠毒辣,百姓们有好日子过吗?
  他们真的能确定齐王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那些将士早就有了动摇之心,只是他们上了崇国公的船,没有退路了。
  飞虎军代表朝廷来收拢他们,傻子才不赶紧迷途知返。
  飞虎军拉拢的人也不多,专攻北城守将。
  两天后,二十多年百姓吊了一夜后,重新换一拨。
  就在这时候,守城将士带着心腹在吊人的绳子上做了手脚。
  那绳子只要轻轻一动,吊着的百姓就会迅速往下掉,虽然会有短暂的痛苦,但砍断绳子,他们摔落在地就能逃了。
  他们逃走之时,就是朝廷攻打城门的时候。
  齐王和崇国公没想到会有人混进城,会有人背叛他们。
  没有了挡箭牌,东乡侯他们攻城就无所顾忌了。
  眼看着城门被攻破,齐王和崇国公押着大皇子上了城墙。
  大皇子被五花大绑,齐王的刀架在大皇子脖子上,居高临下道,“即刻退兵!”
  “否则我杀了你们大皇子!”
  城墙下,大军气的冒烟。
  这眼看着就要活捉齐王和崇国公了,结果又冒出来一个大皇子。
  身为皇子,他不在宫里头好好待着,没事跑出宫做什么?!
  出宫就算了,结果还没有自保的本事。
  他可知道他这一疏忽,会有多少将士要送命?!
  飞鹰卫手执弓箭,严阵以待。
  东乡侯和王爷他们骑在马背上,脸色一个比一个冷沉。
  南安郡王的爆脾气,“齐王这是什么意思,他要逮着大皇子在城里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大齐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南梁朝廷也岌岌可危,和他们狼狈为奸的南梁护国公更是死于东乡侯手中,北漠……
  北漠就更别想了。
  皇上的暗卫易容成北漠王在崇国公府住了许久,被下了一颗蛊毒,若不是知道是假的,只怕早就丧命于蛊虫之下了。
  北漠岂会容他们逗留?
  要逃,他们只能逃到更远的南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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