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打一顿,正好和昨晚的伤一起养。”
“……。”
轻飘飘的语气,听得南安郡王他们都浑身颤抖。
董承琅从床上爬起来。
努力了两回没挣扎起来。
楚舜和南安郡王把他扶起来。
董承琅,“……。”
真的。
他后悔了。
这真的是他的兄弟们吗?
难道没看出来他是装的吗?
他真爬不起来,表哥就心软了。
等表哥回去和舅舅说,他再让丫鬟扶着去,舅舅肯定就消气了。
现在就去,舅舅肯定觉得昨晚打的太轻了!
他们倒好,直接就把他扶起来,恨不得把他抬出门了。
身上只穿了亵、衣,荆条一绑上去,就扎的后背冒血星子了。
“太惨了,”南安郡王不忍直视。
“……。”
董承琅想死的心都有了。
能不能别一边说他惨,还一边把荆条捆的结实点儿?!
南安郡王摸着荆条上的刺,望着施大少爷道,“这刺也太多了点吧?”
不仅刺多,其中一头还削掉了部分,把刺削掉了,明显是让施大将军拿的趁手。
作为儿子,他是孝顺的。
可作为表哥,这是不是太坑自家表弟了?
施大少爷也有心不忍心了,“没办法,糊弄我爹只会更惨。”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苏崇说过。
糊弄谁也不能糊弄他爹东乡侯。
不过施大将军比东乡侯好一点,至少还能糊弄啊。
要是东乡侯,估计非但没能糊弄到,还被打个半死了。
南安郡王他们扶着董承琅出府。
赵大姑娘,不,现在是宁国公世子夫人走过来,她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怀孕三月有余了。
对于董承琅坑施大将军帮她大哥的事,赵大姑娘知道。
董承琅会挨打是肯定的事。
她早有这个心理准备。
虽然有点心疼,但做舅舅的总不会把外甥打个好歹来,一点皮外伤,养些日子就好了,总好过有芥蒂在。
董承琅被扶上马背,他现在后背已经疼麻木了。
他骑马直奔施大将军府而去。
董承琅和南安郡王他们差不多,喜欢出门晃荡,认识他的人多,再加上他娶了赵诩的妹妹,更是一跃成了南临都城最显赫的人。
这么一个身份尊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居然背了根荆条在身上,不得不叫人好奇啊。
董承琅去给舅舅负荆请罪的事一阵风传开。
大家不知内情,但昨天在宫里,董承琅吐了施大将军一身,施大将军当众揍外甥有不少人看见了。
只是喝醉了不小心吐了下,用不着负荆请罪这么严重吧?
这可是亲外甥啊。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嫌弃(三十二)
董承琅翻身下马,后背扯的他脑门上全是冷汗。
只是他没能进府,直接在门前跪下了。
施大将军府的小厮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觉得表少爷不该,大将军多疼他啊,一点都不比大少爷差,他怎么能联合外人坑自己的舅舅呢?
可看到董承琅后背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又有些心疼他了,虽然坑了大将军,但现在施家比以前更好了。
小厮去禀告施大将军。
本来施大将军很生气,现在董承琅负荆请罪跪在门前,他怒气消了三分。
施大将军自认自己顶天立地,不做亏心之事,哪怕知道南梁皇上忌惮他,护国公想要他的命,他都没有动过反叛朝廷的心。
实在是护国公和南梁皇上欺人太甚。
可现在他知道在边关时,南梁皇上是受了自己外甥蒙蔽,才冤枉了他,他心底有愧啊。
只是愧疚没有那么深就是了,但凡南梁皇上信任他,也不至于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就下旨贬他的官。
还有丹书铁劵,虽然是大齐镇北王世子提的,可如果不是护国公世子摆下酒席,故意套话,也不会被他将计就计。
如今南梁朝廷已经是过去了,他是南临朝臣,不应该再揪着以前的事不放,徒增赵诩的不快,叫他误会他对前朝还有感情。
可董承琅那话就是站在施大将军的怒气弦上啊。
坑舅舅还说自己是好外甥。
他就是泥捏的也有脾气了。
这会儿小厮帮着求情,施大将军冷了张脸道,“让他进来。”
小厮赶紧跑出去传话。
董承琅松了口气。
能进府,说明舅舅消了三分气了。
可是才跪了这么会儿,腿已经麻的站不起来了。
小厮拉他一把,后背扯到伤,疼的他眼角一抽一抽的。
他几乎是被小厮抬着到的施大将军跟前。
“舅舅……。”
“别喊我舅舅!”施大将军怒道。
董承琅就不敢再喊了。
他跪在地上。
施大将军眸底火星噼里啪啦的燃烧。
董承琅昨天喝醉了,还不知道自家舅舅多生气,这会儿是真知道了。
外面,施大将军夫人走过来,一脚踏进门后,又退了出去。
她只在门外站着、听着。
人家舅舅和外甥的事,她不好插手。
只是屋子里半晌没有说话声传出来,施大将军夫人都着急。
其实,她也觉得董承琅做的过分了些,毕竟当初谁也不知道赵诩能不能成功,他自己孤注一掷,还执意要把施大将军府拉上。
今日是成功了,若是失败了呢?
董承琅抬手抽后背上的荆条。
只是捆的太厉害了,根本取不下来。
小厮要帮忙,董承琅能让吗?
用力一扯,半条命都快疼没了。
“舅舅,我知道错了,”他高举荆条道。
施大将军一言不吭。
董承琅又连喊了三声。
董承琅也是个急性子的人,舅舅不揍他,那他自己来。
他举起荆条就往自己后背上抽。
刚要挨到后背的时候,荆条被施大将军抓住了。
荆条上全是刺。
这一抓。
施大将军掌心鲜血淋漓。
“舅舅!”董承琅大叫。
施大将军夫人听得心一抖。
她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施大将军把荆条往地上一扔。
她连忙进屋,急道,“这是做什么?”
施大将军却是看向董承琅,“行了,起来吧。”
董承琅心上一喜,“舅舅原谅我了?”
施大将军一脸嫌弃。
董承琅,“……。”
他赶紧起了身。
只是起的急了些,直接往前一栽。
手直接摁在了荆条上。
董承琅,“……!!!”
……
惨叫声经久不绝,吓的落在施大将军府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逃命。
施大将军脸上的嫌弃之色更重了。
这么不靠谱的外甥,能指着他干什么好事?
“抬他回去,”施大将军摆手道。
两小厮把董承琅架出了府。
出府的时候,正好赵相从软轿内出来。
看着女婿一脸狼狈,赵相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以为这事能瞒住,谁想到他喝多了还嘚瑟,找不到找揍吗?
罢了。
眼不见为净。
赵相抬脚进府。
董承琅一句“岳父大人”卡在喉咙里,扎心的疼啊。
赵相进屋的时候,施大将军夫人正在给施大将军挑掌心的刺。
打了一顿后又舍不得再打了,何必还生气呢?
现在倒好,舅甥俩都受伤了。
赵相走进去,为隐瞒谢景宸身份一事给施大将军赔不是。
……
行宫,花园里。
苏锦抱着小郡主坐在凉亭内喂鱼。
一把鱼饵撒出去,锦鲤争食。
小郡主高兴的手舞足蹈。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杏儿回头就见王妃走过来,阳光打在她身上,雍容华贵。
“姑娘,王妃回来了,”杏儿道。
苏锦抱着小郡主起了身。
王妃一脸笑容的走进来,小郡主伸手要王妃抱,“母妃,抱……。”
王妃轻点了下小郡主的鼻尖,才伸手把小郡主抱起,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母妃心情很不错呢,”苏锦笑容明媚道。
王妃把要往石桌上爬的小郡主抱回来道,“咱们在南临也待了不少时间,王爷已经决定三天后启程回大齐。”
苏锦听了道,“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怎么不多待些日子?”
王妃摇头一笑,“不用了,诩儿待在宫里,还有朝政要忙,以后大齐才是母妃的家。”
“能回来一趟,母妃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王妃这么说,苏锦也就不再劝了。
她的事还没有忙,她得进宫一趟。
第二天,苏锦就和谢景宸进宫找赵诩了。
在见到赵诩之前,苏锦先见到了荆山公主。
一袭皇后装扮,雍容华贵但也压不住她眉间的跳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妩媚,叫人移不开眼。
她拉着苏锦的手道,“我正想着是传你进宫好还是我直接出宫去找你呢。”
她虽然是南临皇后,但还不够资格对苏锦用传字。
可出宫——
她才做南临皇后,不好把宫规当儿戏,正左右为难,结果苏锦就进来了。
苏锦笑道,“我来找赵大少爷谈点事儿。”
“你来谈事?”荆山公主有点诧异。
“是不是通商的事?”
苏锦轻点头。
荆山公主笑的眉飞色舞。
她也正想和苏锦说这事呢,北漠和大齐通商,那香皂和胭脂大受欢迎,她嫁来南临,生怕没有的用了,准备带一箱子来。
这个想法被北漠大皇子一巴掌拍死了。
北漠和大齐都通商了,赵诩和谢景宸可是亲表兄弟,还能不通商?
出嫁带这么多香皂做陪嫁,没得遭人笑话。
可昨晚她洗澡,并没有香皂……
苏锦提议大齐和南临通商,赵诩一口答应啊。
昨晚上荆山公主就提过了了,赵诩还打算找谢景宸商议呢,没想到他们先来了。
虽然他们和赵诩关系更亲一点儿,但站在朝廷的角度,南临和北漠是一样的。
铺子三成利润归赵诩,至于是入国库还是小库房,那是赵诩的事。
赵诩自然没有意见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赵诩道,“我手头正好有间铺子适合开美人阁。”
嗯。
那铺子以前是护国公府的。
是京都最大的酒楼。
他攻打进京后,护国公和他的党羽被一网打尽。
查抄所得之物悉数上缴国库,那间酒楼董承琅找他要过,他没给。
他觉得妹夫还是穷点比较好。
有铺子,那苏锦就更省心了,只可惜手头上没有美人阁的图纸。
“我回去画了图纸,铺子重新修建,再派人来接管铺子,”苏锦道。
赵诩不擅长做生意。
苏锦是个中好手。
他没有理由不听苏锦的。
荆山公主站在一旁道,“还有冰铺。”
“我皇兄想和你谈在北漠开冰铺的事。”
“……。”
苏锦还真没有想过在南临和北漠开冰铺。
不过既然荆山公主这么想,那苏锦肯定没意见了。
通商的事一拍即合,根本无需磨合。
谢景宸留在御书房,荆山公主拉着苏锦去逛御花园。
此次一别,想再见就更不容易了。
苏锦和谢景宸留在宫里吃了午膳才出宫,天气不错,苏锦和谢景宸在街上闲逛。
杏儿跟在身后,这里看那里看。
南临的东西和大齐的东西差别还挺大的。
她都快一年没见碧朱了,回去给她还有沉香轩的丫鬟都带点礼物。
杏儿挑的入神,苏锦和谢景宸走老远了她都没发现。
暗卫紧随其后。
杏儿正挑簪花呢,瞥到一根银簪,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拿起来,越看越喜欢。
小摊贩笑道,“姑娘喜欢就买了吧。”
杏儿想了想,把银簪放下。
她银簪可多了,平常都戴不过来,就不花这个钱了。
只是刚放下,一只大手伸过来把银簪拿了起来,杏儿瞥头就看到一男子。
男子颇眼熟。
杏儿记性好,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是你啊。”
男子正是赵诩的贴身护卫。
如今他是一品带刀侍卫。
出来帮赵诩办事,没想到会碰到杏儿。
护卫拿了银簪,从怀里摸出一银锭子给小摊贩,“可够?”
“够了,够了,”小摊贩连忙道。
护卫随手把银簪递给杏儿。
杏儿惊呆了,“给我做什么?”
做什么?
不做什么。
仅是喜欢而已。
看着杏儿清秀的脸,护卫心漏跳了一下。
自打知道是杏儿把他捆在树上后,这个小丫鬟就钻进他心里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