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远呆呆的点点头：“明白了。我回去就请假。不过……那个，晚上我要过来先端盘子然后再学习打架吗？我不是说我不愿意端盘子啊！我只是不太明白脱胎换骨的改造和端盘子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东方泓眉梢一挑眼一瞪，瞬间就把宋宁远给瞪得缩回了脖子，东方泓简直要呵呵了。
“就你这种见了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的怂样，难道还不应该在我的店里改造吗！端盘子就是为了让你见识各种各样的顾客，害怕什么就要直面什么！你在我这里端一个月的盘子，至少能够锻炼到抬眼看人家好好说话吧？这可是看你挺可怜才给你的机会，你还不乐意？”
宋宁远连连点头，“愿意愿意！我愿意接受这样的锻炼！”然后他就站起来想要收拾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到一半他又特别不好意思以及小心翼翼地问了最后一句：“那个、呃、这种改造要要钱吗？我、我能不能先记账？等到我暑假打工之后，再把改造和学习的费用送给补上啊？”
苏戎忍不住失笑，东方泓直接翻个白眼：“你在我这里打工端盘子就当是你的改造费了，只要你到时候不把我的盘子碗给打碎了，能够好好的给我报个菜名，我就谢天谢地了好吧。行了把碗筷都放在这儿不用你洗，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回。今天早上怎么说也得回去跟老师说一声，至于你的同寝室的朋友们、同学们暂时先忍耐着或者把他们欺负你的时间和次数都记下来吧。拿一个小本本记账，等改造完以后，他们在哪里欺负你多少次你就同样在那个地方胖揍他们一顿就行了。”
“这样应该能坚持下来吧？”
宋宁远想到以后自己有一拳干翻张大强的机会，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出了兴奋的光芒，他点头，仿佛现在就已经变成了金刚大力士似的：“能能能！！一定能！我之前那么长时间都已经忍受过来了，现在我肯定更能忍的！”
就在他这样兴奋的时候，苏戎突然在旁边问了一句：“那如果他们以你的秘密威胁你做你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你不同意就把你的事情告诉全班全校，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办？你想过吗？”
宋宁远顿住。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愿去想那种事情发生的可能。
但苏戎没有放过他，“那个时候或许你们全班以及整个校园都都会把你当做一个异类远离你、疏远你、甚至背后骂你。你那时候要怎么办？”
宋宁远死死咬着牙，他想说要忍耐，可那个画面他想一想就觉得忍受不了。苏戎就看向在旁边脸色黑黑的小鱼：“如果是你遇到这样的事呢？”
小鱼就直接哼了一声，小脑袋往天花板上扬起。语气特别干脆且恶狠狠：“这能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被欺负的。他们不理我，我就不理他们，他们说我，我就瞪到他们不敢再说我！如果他们敢过来欺负我，我就把他们揍趴到地上！反正他们又不是我爸妈，我干嘛要在乎他们？而且，不就是喜欢穿裙子吗！学校能够因为这个而开除我吗？！那胖虎还曾经只穿了一条裤衩来上学呢！学校也没有开除他！咦？”
小鱼脱口而出的胖虎让他愣了一下，他就苦思冥想这个人是谁了。而听了他的话的宋宁远用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有些忐忑的看向苏戎和东方泓。问：“戎戎姐、东方大哥，如果、如果我我寝室的同学把我的癖好告诉了学校和同其他同班同学，我的事情全校皆知了，你、你们还愿意让我继续睡沙发吗？”
苏戎看着他，想了想：“我还能给你多提供一个抱枕。”
宋宁远就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这样笑着的他看起来实在是很好看。“只要你们还愿意继续收留我，那我就、就能努力的面对他们了。”说到底他所有的痛苦和愤懑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善意的接受他，他努力挣扎到现在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够真正接受他的环境而已，哪怕那只是和他非亲非故的某个酒楼的沙发。“那我今天晚上就过来端盘子！我会努力的！”宋宁远站起来，固执的收拾了早餐并且洗了碗之后，才从调鼎居跑了出去，坐车向着海市私立高中而去了。他想，等回到学校之后，哪怕再看到他的同班同学和同寝室的张大强，他也可以试着抬头多和他对视一会儿……吧？
第26章
宋宁远回到学校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迟到了, 如果是以往的他一定会特别着急怕漏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今天，宋宁远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放开了很多，他进入校门之后并没有直接去自己的班，而是去办公室找了班主任。
就像宋宁远想的那样, 他即便是一夜未归班主任对这件事情也完全不知情。估计是他的那些同寝室的室友们根本就没把这件事说出去。而且, 他们可能也有一些心虚吧？所以才在寝室的老师查房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
班主任看到他还有些意外, 宋宁远就很镇定的说自己昨天晚上身体不好去看医生了。然后他就开始请假了：“刘老师, 我最近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心情也很不好，昨天陪我去看医生的表哥和表姐觉得我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搞不好考试的时候就会直接晕过去。所以他们让我晚上去找他们锻炼身体顺带吃药恢复一下心情。我表姐是运动方面的专家，我表哥是营养方面的专家。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到那里以后会让他们两个跟您通话的。可以吗？”
刘老师作为宋宁远的班主任当然发现他最近几个月越来越沉默和阴郁的状态，之前他还想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和宋宁远谈谈心，结果宋宁远就先来找他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瓶绿茶递给宋宁远, 语气很是温和：“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找我，不过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你最近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而且张大强他们几个对你的态度似乎有些过分，同学之间的关系我并不能插手管的太多, 不过我希望你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要主动跟老师说才好。你们都是我的学生, 我自然会护着你们的。”
“你既然请假了那我就给你批个假条。你的成绩我并不担心, 相信等你的状态恢复之后, 成绩还能更进一步。不过，你毕竟是晚上出去，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到了你表哥表姐那里之后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确认一下你的安全，可以吧？”
宋宁远第一次发现平时严肃的老班竟然也有这么细致温和的一面，他点点头：“好的。”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谢谢刘老师。”
刘老师乐了：“你这小子还是第一次跟我说谢谢，真让我老不习惯了。行了，去上课吧，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
宋宁远就拿着假条离开了。
等他在班门口打了报告后，顶着班里所有人探究和疑惑地目光，他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却不会低下头完全不敢和他们对视了。他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在坐下之前他看到了坐在倒数几排的张大强，那人满是横肉的脸上全是不屑和恶狠狠的表情，他似乎还用口型说着什么，不过宋宁远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重新坐好了。
他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一个笔记本。没关系，就算一会儿下课张大强在厕所堵他打了他一顿，他也可以回来把这一顿打记在本子上，然后，下个月开始他就可以还回来了。
很好。这样想想，就一点都不害怕了！他要好好学习！不光要在武力值上碾压张大强，他还要在学习成绩上狠狠地踩他！就像那个欠揍的小鱼一样骄傲。
张大强盯着前面那个脊背突然挺直了的男生，皱着眉头露出了不怎么高兴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今天的宋宁远，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
当天晚上七点，调鼎居已经开门营业了一个小时，经过苏戎接连几次的热搜宣传，调鼎居的人气已经从大半个月前开张还见不到一个人，到现在想吃饭就要排号了。整个调鼎居的大厅里播放着轻松舒缓的乐曲，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每个人都在特别认真高兴的吃着饭菜聊着天。
东方泓已经把调鼎居的菜单增加到十道菜、还专门配置了八道早已经调好的凉菜，每道菜端出来的时候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还是让等待的顾客忍不住焦急的往里面看看，有没有吃完的人离开。
宋宁远除了在学校的操场上做操和开集体大会的时候，真没看到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尤其是当他走进调鼎居院子里的时候就开始被人注视，当他走到调鼎居大厅门前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看的浑身都冒汗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了。
还是在院子里的假山上爬来爬去的小猴子小黄看见了他，这小猴子竟然像是认识他的样子吱吱的叫着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现在已经成为领班的张子萱就看到了他，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你是不是宋宁远？老板让我在这里等你。”
宋宁远迅速点头，然后在一群食客的注视之下跟着张子萱来到了员工换衣间。
“老板正忙着做菜呢，老板娘在二楼云海包间练拳，顺带整理今天晚上要教学的内容。你先换上我们的工作服，这会儿顾客正多着呢，刚好你来帮忙上菜。一会儿我跟你讲一下咱们调鼎居的桌号的排列和分布，然后你牢牢记住那一桌在哪里，之后就直接上菜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领着你走一遍流程，你看会了就能上菜了。”
宋宁远有些紧张的点点头，虽然他现 在心情比较紧张，但是他觉得端个盘子上个菜他还是能够做到的。他换好了崭新的员工服，就跟着张子萱到了厨房。
厨房里东方泓一个漂亮的起手，锅里的菜就伴着火焰在空中跳了一圈，然后又乖巧的落回锅里，散发出被大火烹饪过的诱人香气，东方泓百忙之中转头看到了宋宁远，他露出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容：“哟，怂包来啦！好好端盘子啊！手要稳，腿要快，这可是最开始的锻炼，你可不要偷懒。”
宋宁远看着东方泓那很漂亮的动作，又看了看绷着小脸戴着小围裙神色认真的时不时给东方红递点什么东西、顺带洗菜的苏小鱼，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干劲，他声音不知觉的就大了起来：“放心吧大表哥！我一定会努力端盘子的！”
东方泓差点没忍住手抖了一下，旁边帮厨的刘起和江鸣一脸惊讶。什么时候他们老板做了个大表弟？？？还看起来特别怂的样子？
“行了，快点去端盘子，别让客人等急了！这四盘白鱼片是二十、七号、十四和十六桌的菜。”
张子萱闻言点头，端起托住了四盘菜的托盘：“先在这里听菜是哪一桌的，然后就上菜。跟我来。”
宋宁远跟在张子萱后面，看她把四道鸡汁烩白鱼片没有任何错误的端到了二十、七、十四和十六桌旁边，之后就有相近的服务员把菜上桌了，顺便介绍一下这道菜。其中在十六桌上菜的时候服务员正在另一边收拾餐桌，张子萱就笑眯眯的自己把菜端上了桌：“客人久等了，这是您点的‘鸡汁烩白鱼片’请慢用。”
宋宁远记住了这句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就一句话而已。
之后他记住了所有十道热菜和八道凉菜的菜名，用时不过五分钟而已，他又跟着张子萱上了几次菜。在七点半的时候，宋宁远终于开始第一次自己上菜了。
张子萱就在他不远处看着，当宋宁远把最后一道甜酱肘上齐，并且小声主动的说了一句“请慢用”，之后，他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成功的端了盘子！！
宋宁远刚想离开，桌上的人却拉住了他：“哎，你刚才说什么？”
说话的是个比张大强还要高壮的中年男人。宋宁远被他抓住的瞬间手有点抖，不过他还是努力的小声重复了一句：“我说，客人请慢用。”
他这个时候想着，这个顾客会不会打他？或者挑他的毛病逃单？？
结果那大汉嘿了一声，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把她拍的直趔趄：“原来你说的是这话啊！嘿，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声音就应该洪亮有力，你这么小的声音谁能听得见呢！下次记得说话声音大一点啊，我们是吃菜又不是吃你。”
宋宁远呆了，愣了一会儿才哦哦两声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紧张的不得了，不过在之后端盘子上菜的时候，他就努力让自己的说话声音变大一点了。
一晚上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神态比刚进调鼎居的时候要放松自然的多了，面对其他人的询问和注视的时候，他浑身僵硬紧张的情况也消失了大半。
九点半的时候，宋宁远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坐在调鼎居的大厅里和其他员工一起吃夜宵加餐。直到这个时候他都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呆了这么久，还每一次都主动的和客人说话。即便，只是一句“请慢用。”
这时候苏戎从楼上下来，员工们都笑着喊了一声老板娘来啦，苏戎看着宋宁远笑眯眯：“你七点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吃过饭了吧？现在先跟我去院子里练一练基础吧？饭什么的，等练完了再吃也可以的。”
宋宁远嚼了嚼自己嘴里的那块儿肘子，迅速咽下去点点头：“哦。”
那边东方泓和小鱼都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而他们两个也没有逃过女王的注视：“还有你们两个，都过来做操锻炼，不然明天胳膊疼、还长不高。”
东方泓心塞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他已经接连做菜三个小时了，为什么还要锻炼啊啊啊啊！他胳膊疼难道不应该休息吗？非要做什么按摩手臂操！！
给自己起名叫苏小鱼的男孩也撅着嘴。他讨厌运动，有事情直接用聪明的脑袋解决不就好了吗？再不行运用工具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运动锻炼呢？！还有，他才不会长不高！他以后绝对会比东方泓那个讨厌的大厨还高！！
于是，已经扩张到十二人的调鼎居服务员们，就坐在三张桌子周围，看着自家老板和老板的两个弟弟？被老板娘拎出去锻炼身体。
八名男服务员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微妙的“同情、羡慕、渴望、拒绝”的复杂眼神。
嗯，有个老婆是好事，但是最好老婆不是搞武术的就好了。
第27章
被拖到院子里的三个人很快就在苏戎的指导下开始了各自的练习。东方泓早就有他戎戎姐给他制定的专门针对手腕胳膊肩膀的锻炼方式，甚至还要配合一种特殊的呼吸方法。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东方泓还忍不住想着搞不好是什么绝世神功, 因为他练过之后长时间做菜而僵硬酸疼的双臂、手腕都会有种热热的感觉, 第二天起来之后就一点都不再感觉疲惫了。不过，苏戎特别无情的否认了东方泓的想法。
而苏小鱼也有一套小孩子的长高高健身操, 虽然他非常不乐意做, 但是还是顶不过苏戎微笑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如果不照做就会挨打, 虽然苏戎完全没有打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