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真的累。
送她到公寓楼道的电梯门，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就回去了。
程怡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有点涣散。
脸侧，那个吻的余温还在。
清清浅浅，是他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晚她并没有像以前那么抗拒他亲近自己。
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吗？
还是她心软了？
可她不能心软……心软了女儿怎么办？
程怡顿时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敛回神思，伸手按电梯键。
……
到10楼，开门。
一早就接到她今晚飞机的陶筠，特意准备了一锅小火锅等程怡回来当夜宵吃。
听到开门动静，立刻从自己房间跑出来。
果然，是程怡回来了。
正在玄关换鞋子。
陶筠立刻笑着走过去，说：“你总算回来了，这两天我要闷死了。”顿了顿，想起来陈夕颜这个坏丫头这两天干得好事，唇角顿时恼气地一撇，说道：“对了，你老家那个小女孩真是坏到骨子里，趁你回老家，她还想进你房间翻东西，被我收拾了一顿。”小小年纪不学好，跑人家卧室去乱翻。
幸好她不需要出去工作，就在家做做直播。
不然程怡房间肯定不成样子。
程怡换好拖鞋，眉头皱皱，但也没办法，除非她马上把囡囡和妈妈接来这里，不受陈家钳制，她就会把陈夕颜赶出去了，现在还不行。
“她被惯坏了。”赵从花从小就宠她。
什么都依着她。
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所以脾气养坏了。
“算了，不提她，你放心，你收拾不了她，我替你收拾。”陶筠虽然不知道程怡和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关节，但上次在夜店门口她们争执，这个小丫头说的只言片语里，程怡应该被她家钳制住了。
没办法对这个小丫头狠起来。
“嗯。”程怡点点头。
她的确现在收拾不了陈夕颜。
“要不要吃点小火锅，我都弄好了。”陶筠抓抓自己的头发，说道。
“不了，我不饿。”
“就吃一点吧，吃完去睡觉？”陶筠拉拉她手。
程怡被她拉着，推脱不了，便应了：“嗯。”
将手里的包放到沙发一角，跟着陶筠在客厅的餐桌前坐下来，陶筠把事先准备好的小锅重新点燃，拿筷子搅搅里面的清汤。
等汤水稍微沸腾，往里面加各类蔬菜和肉丸子。
锅底随温度升高，开始冒白雾。
程怡盯着锅子上方氤氲的白雾，半撑着脸，又陷入了某种关于秦易的游神。
还是陶筠关了火，喊她吃，她才回神。
拿起筷子伸入锅内搅搅。
就是迟迟不动筷。
陶筠终于看出点异样，夹了一个牛肉丸往嘴里塞后说道：“你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程怡咬咬筷子又赶紧夹了一片小白菜吃了一口，轻声说：“可能……坐飞机太累。”今晚的确太莫名其妙，她之前和秦易那么亲近都没像现在这样？
程怡顿时掐掐自己的手背，不能再想了。
“哦。”陶筠喝口水，问道：“你那个笔试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下周一。”
“那快了。”陶筠算算今天已经周三了，还有四天就能知道成绩，瞬间笑着说：“程怡，到时候你就是家喻户晓的当家女主播了。”
“要等笔试出来……”而且就算进了电视台，也不可能马上做女主播。
要先从基层实习一段时间。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程怡笑笑，她也希望自己能入选。
……
秦易送完程怡没有回泰禾院，而是径直去了姜汌那边。
彼时，姜汌正在一家高档会所应酬。
秦易赶过来，姜汌拿着酒杯，斜靠在沙发一侧陪客户谈生意。
谈妥，姜汌起身去一旁的长桌给自己倒酒，秦易不请自来，包间内的几个客户正和陪酒的小姐玩得正嗨，冷不丁被他推门进来打断，气氛有点尴尬。
姜汌立刻和客户说了声：抱歉，抱歉，这是我朋友，你们继续玩。
说罢拽着秦易的胳膊坐到另一边的沙发。
给他倒一杯杜松子酒，说道：“找我有事吗？”
秦易没接这杯酒，目光因为今晚程怡没那么冷拒他而显得难得的温和，手臂枕在沙发一端，说：“我现在戒酒。”
姜汌捏着酒杯的手指瞬间一动，唇角一扯，呵呵两声，似笑非笑看着他：“稀奇，所以你找我什么事？”
秦易也不想瞒他，当然也不会在自己兄弟面前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不敢说：“我记得你舅舅是医生？可以帮我约一下？”熟人比较方便，也不会随意透露隐私。
姜汌将那杯杜松子酒搁到一旁，微微蹙了下眉，眼神有点怪异地看着秦易，“可以是可以……但是……？”他舅舅是男性疾病方面的权威专家。
顿了顿，姜汌似发现了什么：“你……那方面不行了？”
秦易：……
“我很行，硬得起来。”
姜汌：“那你看男科做什么？”
秦易面不改色：“你也知道我之前吃了三年的药……我想调理一下身体。”
姜汌皱眉，有点听不太懂了，“调理身体你找营养专家，找男科做什么？”
秦易默了默，很直白地说：“吃药影响精子质量。”
姜汌：……
随后就明白了，唇角一带，浅浅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替你约。”
“嗯。”
“准备先斩后奏？”姜汌慢慢喝一口酒，说道。
秦易眯眸，黑色的眸看向被霓虹掩映的灯，“斩不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她生活。”哪怕家里不同意，他也不会动摇。
姜汌不语，过了会，“陪我去香港的时候，带她一起，好好表现。”
“我知道。”
……
第二天，长途飞行的劳累让程怡一夜好眠。
醒来，天已经大亮。
揉揉惺忪的眼皮，匆忙从床上爬起来。
她还要去花店。
这段时间请假请得太多了。
下床，去浴室洗漱一番，换好衣服，拉开房门，陈夕颜刚好也从自己房间出来，两人碰上，程怡没说什么，径直去门口换鞋上班。
陈夕颜却不干，在她背后恼怒地哼一声，一大早就开始气呼呼嚷道：“程怡你有野男人撑腰算你厉害，不过你也不要得意，我以后混的比你好，到时候我肯定让你求我！”赵从花给她打电话了，程怡找了乔知梁来撑腰。
还威胁他们要发到微博。
她妈就怂了，但她不怕。
程怡却像没听见，继续穿鞋。
陈夕颜这个女孩子，你不能和她对着吵，你越是和她上纲上线，她就越来劲。
程怡太了解，所以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穿好，拉开门下楼。
公寓楼底，乔知梁一身整洁的白衬衫黑西裤，拎着买好的豆花油条等在太阳底下，脸上表情依然是温和如煦。
没有一丝攻击性。
第46章
程怡坐电梯到底楼, 从楼道内慢慢走出来。
没走几步, 就看到等在太阳下的乔知梁, 程怡先是一愣，随后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这了？”
“上班时间还早, 就先绕到你这边给你送早餐。”乔知梁轻轻晃晃手里的早餐袋，“对了, 你在哪里上班, 我看我们顺不顺路。”
“西单路红坊花店。”程怡慢慢往前走。
晨曦的薄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乔知梁顿了顿, 没想过她会去花店那种地方上班，眼瞳怔凝, 过了会，默默跟上，声音有些放低：“程怡，你怎么在花店上班？”
“没找到合适的就先做了。”
“哦。”乔知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纤瘦的背影, 如果可以，他想说她别去花店了，进电视台这段时间他来养她，但和她岔开3年时间, 又被她拒绝过。
乔知梁怕她再次拒绝, 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才说：“有什么困难, 可以找我。”
程怡知道他一直对她很好，但现在的状况, 她也不想和他走太近，怕影响他的生活，便对他笑笑说：“暂时没有。”
“哦。”果然，程怡还是拒绝。
是因为秦易吧？
想到秦易，乔知梁又想起来昨晚在机场的画面。
手指又想握拳了。
但最终在程怡面前忍住，眼底飘忽，保持沉默继续跟着她。
一直到护送程怡到花店，他才坐车回投行报道。
程怡重回花店上班，生活轨迹又恢复以前，三点一线，花店-公寓-学姐的台球俱乐部，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秦易一直没怎么找她。
他在筹备带她去香港的惊喜。
不想这段时间把精力耗在程怡身上。
要留着在香港用。
……
临近周五，秦易终于给程怡发短信了，让她陪他去一趟香港。
程怡并不想去，她之前跟老板娘请假4天后来自己摔伤又请了一周，再回一趟老家，她很不好意思再请。
推拒半天，秦易直接说了协议要求。
程怡没办法，硬着头皮和老板娘再次请了假。
请假那天傍晚，天边泛起了几年难遇的火烧云，红彤彤映红了整片帝都天空。
老板娘和她并肩靠在花店透明玻璃窗旁的木桌前，看着窗外红的如火的云，脸上表情没有因为她多次请假而生气，而是特别祥和就像看着自己女儿一样对程怡说：“你不在的这两天，有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在咱们店买了很多绿萝，买完回去后天天过来问我怎么养绿萝？他说他怕养废了，女朋友会不喜欢……”老板娘慢慢说着：“其实绿萝也不需要怎么养护，每天勤换水就行，但他就怕养不活……总说我女朋友特别喜欢养……他想养好了送给她……后来他又说他们分手了……他想挽回……”
老板娘像在讲一个故事一般给程怡娓娓道来。
程怡却是沉默不语，眼神透过玻璃窗，定定看向被红色弥漫渲染的如血的晚霞。
“如果没有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其实可以试着原谅……”老板娘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过来人她还是能敏锐察觉一些事情，而且她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分分合合也不是坏事，起码经历过磨难才知道爱情的珍贵，“有些人，你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程怡还是没说话。
静默地看着窗外，搁在木桌上的两只手却在不经意间轻轻搭在一起，来来回回绞着。
【有些人，你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可……有时候……不是错过的问题……
而是不能的问题。
……
周五，风和日丽，碧空中没有一丝丝累赘的白云。
秦易准时来西关里接程怡去机场。
程怡为避开陈夕颜发现秦易过来公寓，特意站到公寓门外的马路牙边。
盛夏清晨，一袭简约的碎花收腰齐膝裙随着微风轻轻拂动，将她衬得在来往路人里特别醒目。
10分钟片刻，黑色的大G驶来。
清脆的车喇叭按响，程怡看一眼缓缓过来的车，脑中不自觉响起老板娘的话，眼眸顿时敛缩了几秒，随后沉沉气，上车。
刚坐稳，后座，穿着一身休闲套装的姜汌立刻勾唇冲她笑起来：“程怡。”
程怡没想到姜汌也会去，先是愣了下，随即便冲他笑一下，打招呼：“姜少，你好。”
程怡对姜汌印象挺好的，人长得帅还不坏，当初在嘉大的时候，还帮过她。
程怡冲姜汌笑，同样穿着一套休闲装，打扮利落干净的秦易看见了，脸上立马不开心。
她对姜汌怎么比他还热情？
一只手转着方向盘，一只手就去捏程怡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对着他看，声音不轻不重，“对他笑那么开心做什么？他又不是你男人！”
后座的姜汌闻言，顿时就好笑般地低低嗤笑了一声，故意激他：“我要想做程怡的男人，你分分钟钟没戏。”
吃醋也没这么个吃法。
连他的醋都吃？
真病得不轻。
程怡被秦易捏着下巴，不得不看着他，眉头皱皱，轻声说：“你捏疼我了。”
“别当着我的面对其他男人笑那么开心。”秦易松开她下巴，很吃味地说道：“连姜汌都不行。”
程怡瞬间别过脸，保持沉默。
老板娘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算是白说了。
还好没心软。
……
到机场，由姜大少和秦公子的几个保镖先行带路。
他们三人在中间。
排场虽比不上明星。
但也很引人注目。
尤其姜汌和秦易两大男神同框，瞬间碾压机场来往一众男旅客。
也吸引了不少女旅客关注，误以为他们是明星。
而程怡夹在他们中间，有点突兀。
程怡一直挺怕被熟人看到她和秦易又在一起，虽然这个在一起是有协议。
但也不太好。
所以走了一段路，程怡就主动往姜汌那边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