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边抹眼泪,忽然觉得手上黏糊糊不对劲,一看,热乎乎的除了泪,还有满手猩红的血。
可能是砸破头了。
文琥琥吸着鼻子揣好手机,再一次努力从泥水里站起来,看了看已经垮塌得不像样的山体,摸着乱石横枝,勉力往上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传来“哗哗”雨声外不一样的杂音,很响,很吵,像雷鸣,又像超大的蚊子,“嗡嗡嗡”,震荡得整个山谷都颤动起来。
文琥琥眯起眼抬起头,雨幕里隐隐约约出现直升机的影子。
有救援的来了!
文琥琥快要燃尽的那点求生烛火“轰”一下爆发亮起来,满满都是激动,挥着手往天空大喊,“这里!”
直升机低空盘旋着,可惜迟迟没有往她这里来的趋势。
这原本苍翠的山像生了疮的头皮,东一片白西一片灰,林木横七竖八混着泥石杂乱堆积,想来也看不清她这一小点。
得弄个什么引入注目的东西才行。
她低头寻摸,一眼看见许宴给她的白色围脖,立即摘下来,在额头上胡乱蹭着,蹭了一团血,把白色染得鲜红鲜红,再举起来在空中狂挥,仰着头默念:看见我看见我看见我!
终于,其中一架直升机往她的方向飞来,徐徐降低高度,然后从直升机里抛下一截绳梯,有几个全副武装的黑影顺着绳梯极速往她旁边山顶降落。
文琥琥眼里闪着泪花,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黑影降落的点狂奔去。
得救了!
呜呜呜,秦先生,我得救了!
还没等她跑过去,其中一个身影已经几乎是顺着山体乱泥一路滑下来。
文琥琥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愕然僵在原地,那是……秦先生?
怎么会是秦先生?
他怎么会坐直升飞机出现?
秦时穿着迷彩救援服,头戴钢帽,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雨雾中俊美无俦,强健的肩背宽阔有力,腰间扎着皮带,威风凛然,大长腿几步就跨过横斜的草木踩着泥石跑到她跟前,威武如天神降临。
“秦先生……”文琥琥哽咽着说不出话,眼里全是水雾。
秦时已经展开双臂将她结结实实搂在怀里,“别怕,没事了。”
他鼻子发酸,再说不出更多的话。
这丫头是想吓死他吗?
一头一脸血,披头散发,浑身全是泥,脸上只剩一双眼还黑白分明,忽闪忽闪晶晶亮,像个被扔在泥水堆里的破烂洋娃娃。
文琥琥像在做梦,恍恍惚惚,直到嗅到他胸口熟悉的体香,这才探手死死圈住他的腰,用脸抵在他胸膛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泣,“我……没事。”
秦时想哭又想笑,捧着她的脸,狠狠在她鼻尖上亲了一口,“傻丫头,差点吓死我!”
文琥琥被他亲得一软,热气蔓延到身体里,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只觉浑身无力到虚脱,额头上火辣辣疼得厉害,腿软软地倚在秦时胸膛轻声问:“那个小娃娃,和她妈妈没事儿吧?”
秦时点点头,轻轻把她额间沾了血的发丝拨开,温柔道:“嗯,小虎也没事儿。”
文琥琥咧嘴一笑,在他胸口头一歪,闭眼晕了过去。
》
磨刀镇,下午五点。
节目组所有人员托秦时的福,被从中小学的灾民安置点调出来,住进镇上最豪华的温泉度假村。
一号别墅套间内,医生给文琥琥检查完毕,对秦时道:“文小姐血糖偏低,过累过饿以致虚脱,您不用担心!应该很快会醒来。额上和手上都是皮外伤,不会留疤,脚腕有扭伤,贴了膏药,需要多休息。”
等医生离开,罗秘书来到秦时身边低语,“二少,钟总回来了。”
“嗯。”秦时起身,来到外间会客厅。
会客厅里站满了人,除了医护人员,保镖,还有钟实等几个众越集团的骨干。
“查清楚了吗?”秦时面色沉着霜,冷冷坐到桌前。
这次的突发撤离,整个磨刀镇所辖范围,以罗家寨的撤离最快,最有序,带出的物资也最多。
但,不是没有伤亡。
唯一出事的人,不是走在最后赶马车的村民,也不是遭遇其他滑坡的村民,而是,负责接秦时那辆越野车的司机。
钟实拿手帕沾了沾额角的汗,站到秦时面前,弯腰恭敬道:“是!”
他沉声低述,“车辆行驶到203国道九曲峡大拐弯处时,遭遇路旁山壁落石。幸好司机傅大海反应够快,为了不冲入峡谷又躲开大石,选择主动撞上山壁,拯救了全车人的性命,但他自己……不幸遇难。”
秦时手指轻轻动了动。
在上有落石右有峡谷急流的情况下,还能以如此快的反应做出判断选择,牺牲自己拯救别人,智慧,大义,果决,是个英雄!
“给他的家人最好的赔偿。”秦时顿了顿,抬起眼皮看向钟实,“是意外吗?”
有些太巧了,公路旁的山壁都有做加固处理,也有挡石网,但偏偏砸中那辆车,还是在逃无可逃的大拐弯峡谷处。
钟实额角又开始冒汗,腰弯得更低,继续道:“那片山,此前并没有发现山体松动和山石坠落的预警,我们在山顶发现了□□和人工撬动的痕迹……”
所以可以确定,确实不是意外。
秦时的手指收紧,把住桌沿,指尖泛白,瞳孔眯成一条线。
“如果不是琥琥出意外,我坐直升飞机回来,那坐那辆车的,肯定就是我了……”
钟实嘴唇有些哆嗦,一躬身急急道:“都是属下保密工作没有做好!但我钟实敢拿脑袋保证,知道给您安排这辆车的人都绝对没有往外透露过任何信息!”
其他几个众越集团的骨干都纷纷躬身,立誓作证。
秦时嘴角淡淡一抿,“嗯,你跟秦总汇报过吧?”
这个秦总自然是他爸。
“是!”钟实点头。
秦时动了动眼皮,手指挑着手机,在掌心缓缓转着,宽慰众人,“如果泄密的是你身边的人,动手人应该知道我没坐那辆车,改坐了直升飞机。所以,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也先去休息吧!”
众人这才纷纷吁出一口气,冷汗已经满身,二少英明!
纷纷告辞。
“叮咚。”秦时的手机进来好几条信息。
他点开来,是文琥琥发来的语音?
他有些奇怪,顺手点开其中一条。
语音里传来文琥琥的哭泣声,又娇又软,梨花式暴雨。
“……我不想死的,我才刚刚红,才演一部剧,还没过瘾,我还想演很多剧,演电影,想演古装,科幻,刑侦,演祸国妖精,神奇女侠,变态杀人犯什么的,都想演……”
还站立在他身后的众人听得N脸懵逼,神奇女侠,变态杀人犯?
这什么鬼?
秦时:……
这丫头!
他忍着笑,又点开下一条。
“我想妈妈,也想你……想你抱着我……呜呜呜,早知道早上不跟你闹别扭,一定去送你,不是,一定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呜呜呜,其实我没生气,就是想你亲亲我,想被你像那天晚上那样亲亲……那是我初吻哎……”
好甜,好娇,好可怜,好可爱,又好腻!
钟实:!!!卧槽!竟然有女人要找二少要亲亲?!
众人:!!!卧槽卧槽!不是说传说中的二少不近女色冷如冰山吗?
罗秘书一副见惯大场面处变不惊的镇定模样,扫一眼旁边呆若木鸡的众人。
呵呵,没见过世面吧?
秦时开始还嘴角越翘越高,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听到后面,嗯?等等,那天晚上那样亲亲?
初吻?卧槽!什么时候???
他立即起身一回头,身后一排进退不得恨不能把耳朵关上嘴巴缝上打个洞钻到地下强忍着笑和一肚子瓜被这惊天大八卦炸到神魂飞天的人。
秦时:……
众人眼望着地板: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完全没有!我们聋了!我们没有耳朵!
场面一度满分尴尬。
秦时轻咳一声,若无其事,扬了扬手机,“嗯,红头文件,A级保密……”
钟实带头涨红着脸一鞠躬,“是!”
他做了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A级保密!”
二少毕竟是二少,什么火星撞地球的大场面都能轻描淡写化解!
等众人出了门,秦时捶胸,顿足,揪着头发撞窗帘。
卧槽卧槽!
还让他以后怎么维持高冷人设!!!
作者有话要说: 窗帘:???
秦先生你还不如去买块豆腐撞一撞。
第50章 好感度250(虎妞:换个标题不行?)
文琥琥刚才就醒了, 把外间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包括她梨花暴雨的哭泣和表白。
被秦时听到也就算了,还被外头那么多人听到!!!
啊啊啊还是不要醒过来好了!
门被推开, 秦时的脚步声接近。
文琥琥继续闭眼装晕。
早知道就早点醒嘛,把还没发过去的语音都删掉好了, 谁知道刚刚好这个时候都发出去了!
踩在地毯上的沙沙脚步声接近,估计看她还在睡, 再轻轻走远。
文琥琥睁开一条眼缝,欲哭无泪,醒,还是不醒?
秦时回到客厅沙发, 继续把其他语音一条一条听完。
从一开始乐呵呵的达观小天使, 到后面哭得柔弱可怜又无助的真情流露, 听得他嘴角括号蕴着笑久久不散。
“……我喜欢你很久了, 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做梦都老梦见你, 见不到你会想你, 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天天吃西蓝花都开心……”
这条他也就听了三四十遍吧?笑得脸都快定型了。
但是……刘艾青什么鬼……
秦时叹口气,这蠢丫头, 一定是第一次见他时偷听到了他和刘艾青的半截对话。
罗秘书敲门, “二少,您要现在用晚餐吗?”
秦时看看里间,“晚点吧, 等琥琥醒来一起。”
等罗秘书离开,秦时收起手机,回到里间,走到床边,蹲下。
文琥琥还在睡,眼紧闭着,睫毛又长又密,小刷子一样齐齐垂在眼下,额上贴了纱布,秀气俏丽的鼻子翘翘挺着,脸庞失了血色,像个修补好的白瓷娃娃,静静躺在那里。
秦时目光温柔落在她脸上。
怎么就莫名其妙让这丫头闯进他心上了呢?
像糖包儿一样总给他惹麻烦,又像伊丽莎白一样偶尔卖萌偶尔傲娇偶尔再耍个小性感。
害得他几乎没办法想除了她以外的事。
不会把她让给吴炜,给两亿美金也不会。
他用目光仔仔细细描摹她的五官,最后落到嫣红饱满的唇上。
往日里润泽的唇瓣有些干,细细的纹路印在粉嫩嫩的唇肤上,大概是太久没喝水。
她很渴吧?
秦时冒起这个念头,瞬间觉得自己也有些渴。
亲她,他什么时候亲过?
反而是她那晚喝多了,抱着他“吧唧”亲了一口。
秦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笨蛋,她以为只有她想亲亲吗?
他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凑近,鼻尖快要碰到她的小鼻子,唇间的呼吸热热吐在文琥琥唇瓣间,越来越近,近得他能看清她唇角细细小绒毛,像熟透的诱人的香甜水蜜桃。
一定……很好吃。
他闭上眼,微张着薄唇,渐渐的,渐渐的,接近……
忽然,“嗝”!
“睡着的”文琥琥在他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打了个响亮的嗝……
啊啊啊啊啊!
简直是暴风式羞耻!
文琥琥死闭着眼,一动不敢动。
秦时乜眼笑了,翻身上床躺在文琥琥身侧,整个上半身都俯过去,将她搂入怀,轻轻用唇在她变成粉红色的耳朵尖上碰一碰,懒洋洋在她耳边呵着气问:“饿醒了?”
文琥琥发出蚊子一样的嘤咛声,“嗯。”
她强作镇定,掩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睁开眼缝一看秦时似笑非笑,往常的森冷清淡气质消失无踪,斜挑的眉眼间全是秋波含电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死了要死了,这样的秦先生谁能受得了?!
“嗝!”她又不受控制地打个嗝。
秦时哑声在她耳边道:“那个止嗝的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文琥琥耳后的粉色蔓延到脸颊,睫毛像颤抖的蝶翅,低垂着,簌簌在清亮的眼眸前闪动,含羞带怯。
秦时低下头,唇落到她额上。
蝶翅扫过他的下颌,酥酥麻麻直透到心底,薄唇从光滑的肌肤上缓缓挪移到秀丽鼻尖,再到Q弹滑腻的脸颊,然后,郑重地,温柔地,似仪式般,轻轻贴上文琥琥急促呼吸的微张唇瓣。
像乘着风飞起来,满足感从唇间蔓延至全身,似乎每个细胞都前所未有的舒展开来,旋转,舞蹈,绽放出一簇簇绚丽烟花。
她比他想象中更柔更软,甜得无以复加。
他渐渐不再满足于轻柔地摩挲啜吸娇柔似花瓣的唇,舌尖灵活探进贝齿间游走,唇齿密密相缠,下颌有力地起伏,紧紧攀咬轻舔吮吸她每一寸甜似蜜的柔软之地。
像舔食着最可口芳香的奶油冰淇淋,感觉她在二人灼热的呼吸喘息间渐渐融化,融化在他舌尖下,甜意被他分毫不剩的贪婪吞进肚腹里。
世上最好吃的是什么?
以前他会答,是虎妞做的美味。
现在他会答,是美味做的她。
浓到化不开的缠绵后,文琥琥睁开眼,落地窗外已是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