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气势却寒意逼人，压得人胆战心惊。
吕妍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她是有备用方案的，翅膀还有只新的半成品可以临时组装，但是刚才想着反正要文琥琥等，吓唬吓唬她也好，干脆拿她撒一阵气，谁想得到，这气撒到了老虎头上！
事到如今，她更不敢说是故意拿文琥琥撒气，只得硬着头皮一鞠躬，“是我工作失误！我让人赶工，明天之内拿出新翅膀来。”
秦时眸光森寒，下巴轻轻往文琥琥的方向一挑，“这样就不能拍了吗？就算用绳子绑，后期是做什么的？别告诉我丽颜的技术做不到P掉一条绳！”
吕妍头上汗直淌，暗叹完蛋，果然是全听到了！
只听秦时继续道：“更何况，我觉得就用断翅拍未尝不可。”
吕妍愕然抬起头，这怎么拍？
秦时目光落到文琥琥身上，淡淡吐出几个字，“折翼的天使。”
他在进门第一眼看到文琥琥时，心底就冒出这五个字。
受伤的，让人心疼的天使。
文琥琥也正看着他，目光毛茸茸的，毫不掩饰感激，亮得发光。
她岂止是感激，简直是想冲过去抱住秦先生啃一口！
他真的是她的锦鲤啊！
再一次在非酋命运的终点把她拉了回来！
吕妍朝秦时一鞠躬，又转身朝文琥琥欠欠身，“我马上准备！”
说完赶紧调场去。
秦时这才走到文琥琥身旁，淡淡道：“就不会为自己争取几句？任人扒高踩低？翅膀出问题，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要是折断翅膀的潘兰格，保证吕妍是另一副脸孔。
文琥琥见他真的不怪自己，大大松一口气，低头轻声道：“谢谢秦先生。这种事儿，见怪不怪。我是新人，就算是辩解争取，也没用，只会更让人反感。吕总拿我撒撒气也不算什么，我朋友里也有进剧组的，那受的气可大多了！
“要想给自己争取，还得靠实力，自己变强了，别人捧还来不及。再说，衣服穿在我身上，我确实要负主要责任，以后一定吸取教训！”
秦时有些诧异，他觉得她好欺负得有些蠢，没想到想得这么通透明白。
他微微一点头，“嗯，变强大了就好。”
潘兰格的拍摄时间被调后，摄影棚先调出来给文琥琥。
摄影师在拿到新的拍摄方案时眼睛一亮，“折翼的天使，先拍出折翼的痛感，孤独脆弱与绝望，然后在伤痛中慢慢坚强，展颜一笑，温暖治愈。这个好！有内容有情节，比前一版更完整！”
KIMI也激动道：“那我再去给文小姐补个泪妆！带着泪的微笑，一定超棒！”
吕妍一改刚才的傲娇态度，跑前跑后亲自为文琥琥清场、服务，恨不能推开可可自己当她助理。
搞得文琥琥有些不好意思，更加觉得秦先生是个神奇的锦鲤。
吕妍伺候完文琥琥，再亲手端了杯咖啡，毕恭毕敬地送到秦时跟前，“您请用，手磨的阿拉比卡。”
她由衷敬佩地看着坐沙发里的秦时，她是真没想到，一个坏掉的道具，这位小秦总还能临场发挥得这么完美！
秦时冷冷道：“我不喝咖啡。”
吕妍愣一愣，忙道：“那给您换红茶？”
罗秘书上前一笑，“秦先生不用任何含□□的饮食。”
吕妍忙讪讪笑着端开咖啡。
秦时瞟她一眼，“你负责把潘兰格搞定吧，如果有问题，可以去找秦总。”
潘兰格是出了名的刁蛮难缠，现在又是秦昊新欢，脾气肯定翻了好几番。
他倒不怕潘兰格刁难吕妍，吕妍这种看人下菜的势力眼，多被磨磨也好，但他担心给文琥琥树起不必要的敌人。
吕妍得他指点，感激得点头鞠躬，想到秦昊，忽然福至心灵，这文小姐凭空得到这么好的资源，难道……她是秦总的人？
可秦总不是跟刘艾青闹绯闻嘛……
她试探着问秦时一句，“您是来帮秦总？”
不然以他堂堂秦二少的身份，怎么可能围着个小小新人转？
秦时淡淡“嗯”一声。
妥了！果然是秦总的新欢，差点得罪人啊，这秦大少三天两头换女朋友，搞得她们都晕头转向不知道该捧谁了！
吕妍又感激得一鞠躬，“多谢秦先生指点。”
说完赶紧哄隔壁发飙的潘兰格去了。
KIMI给文琥琥眼下贴了一颗水滴钻片，画上泪妆。
可可又在一旁感慨，“文小姐好美哦！像马上要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
正式开拍。
摄影师先试拍几张，皱起眉，“文小姐不要紧张，放松，对，再放松！”
他一边端起相机从各个角度抓效果，一边循循善诱。
文琥琥恨不能脑门上刻个“我叫不紧张”，头一回拍代言，能不紧张吗？
她不断深呼吸放松，但仍感觉笑起来嘴角都是僵硬的。
秦时站起身，走到绿毯旁，抱臂看着。
“把镜头想象成你的好朋友。”
他这么一说，文琥琥立刻把镜头脑补成唐粒，对着一笑，似乎真没那么紧张了。
摄影师赞道：“对，就是这样，保持，再放松一些，自然一些！”
试好了角度和表情，拍摄才算正式开始。
硬照和视频各有需要，各有各的难度，尤其是摄像机的动态效果，拍表情过渡的细微变化，NG了二十多次仍是没过关。
摄影师皱着眉跟弯下腰看样片的秦时摇头，“美则美矣，没有灵魂。像画中人，但是动态看起来没有感情，情绪没有感染力。”
文琥琥已经出了一身细汗，翅膀挂得她两肩酸疼，咬着腮肉，欲哭无泪，灵魂，她去哪里找灵魂？
已经是下午三点。
秦时看了眼文琥琥，“休息十分钟吧。”
KIMI带着助理帮文琥琥把翅膀暂时卸下来。
秦时招招手，示意文琥琥跟他到窗台旁坐下。
文琥琥累得头晕眼花，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叹口气，“比跑马拉松还累！”
她看茶几上有一整瓶水，拿起来拧开盖子就喝。
秦时手刚抬到半空，一句“那是我喝过的”，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虽然他只喝了一小口，但这丫头难道就没发现盖子是已经打开的吗？
文琥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放下手还舒口气，“真甜！”
这裙子勒得她一口黄瓜都啃不进去，为保证细腰效果，不进食为好。
莫得饭吃，只能拿水充饥了。
秦时交叉起十指，指尖在手背上搓了搓。
他轻咳一声，开了口，“拍摄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文琥琥认真看着他，“在想怎么把表情做到位。”
“想点别的。”秦时靠近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就跟你演角色一样，你表演课不是还不错吗？拍广告是一样的，比如需要绝望的时候，你想象一些绝望的感情。需要笑容的时候，你想象一些让你高兴的场景。”
文琥琥坐端正了，嗫嚅道：“我，可就是脑子一片空白，还是有些紧张。”
“可以想象刚才你在被骂的时候。”秦时提点。
文琥琥想到刚才被吕妍骂的场景，可转眼又想到秦时冲进来力挽狂澜的帅气样子，眼里都是星星。
秦时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失败了。
他抚额，“那你换个其他场景。”
文琥琥低头琢磨一阵，抬起头来，“我可以了。”
秦时静静看着她。
她平静的脸上渐渐出现哀伤，眸子里浮着忧色，眼神透着彷徨、孤单，看得人心碎又绝望，像深夜里迷路的小孩，无家可归。
“很好。”秦时淡淡道，“想的什么？”
文琥琥垂下眸，“妈妈。”
秦时静了片刻，再道：“情绪转换要快，需要很快地自然地过渡到笑容。”
文琥琥抬起脸来，眼里闪着水光，忽然，亮晶晶的桃花眼轻轻一弯，唇角绽开梨涡，露出雪白贝齿，笑容像云后艳阳一样洒下来。
“不错！就这样！”秦时肯定道，他好奇，“这次你想的什么？”
能那么快将她从思念母亲的悲伤中转换出来。
文琥琥抿着笑，幸福答：“长腿叔叔。”
秦时：……
行吧。
吴炜的计划是成功的。
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静了一会儿，下巴一偏，示意文琥琥，“继续去拍吧。”
文琥琥一愣，“不是休息十分钟吗？还没到……”
秦时冷冷道：“早些拍完好吃饭。”
文琥琥委委屈屈过去补妆，戴上翅膀。
刚刚有点温度的秦先生，为什么又冷冰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秦时o(╥﹏╥)o：好感度终于变正值了！
文琥琥：哼哼，本来是20分的，不让我多休息扣10分！
秦时（傲娇脸）：谁让你脑子里想的是长腿叔叔！
第10章 好感度20
好不容易拍完短片，再凹造型拍硬照，仍然不太顺。
不过念在文琥琥是新人，摄影师还算耐心，没发飙。
等正式收工，已经下午六点。
丽颜的人先撤，等文琥琥卸完妆换好衣服，秦时进来挥挥手，“今天都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放假一天。”
“耶！”小米和可可同时欢呼，飞快背起包跟文琥琥招手，“文小姐再见！”
文琥琥笑着跟他们挥手告别，等人都走了，再望着秦时主动挥挥手，“秦先生再见！”
秦时：……
他打量着文琥琥，“你不回去？”
“回啊！”文琥琥眨巴着眼，“你先走，我自己打车。”
秦时眯起眼，嘴角扯开一丝若隐若无的笑，没再说什么便离开。
他一走，文琥琥立即跳起来，“椰丝！”
终于自由了自由了自由了，要好好吃点什么犒劳一下自己！
她早上就吃了一片面包，一直饿到现在，早已饥肠辘辘。
她飞快掏出手机，大众点评搜附近美食，妈呀，每一种都想吃！
特别是肉！肉！一定要超大块儿的肉！
她选中一家就在众星广场边上的牛排店，飞速前往。
刚到店门口就闻到牛排扑鼻的肉香，整个胃口都沸腾起来，正要推开玻璃门，身后忽然传来“嘀嘀”两声喇叭声。
文琥琥一回头，一辆超拉风的银色兰博基尼。
秦先生……
文琥琥咬牙，活生生收回自己要往门里伸的腿，仰天长叹，为什么这么倒霉？！
好不容易想吃一次肉！还被逮个正着！
文琥琥强撑着笑走过去，对着车窗挥挥手。
玻璃滑下来，露出秦时冷漠的脸，“上车。”
文琥琥：嘎？
她迟疑一下，“可伊丽莎白……”
秦时一摁钮，车门自动滑开，“伊丽莎白吃过你做的虾，同意你坐它的位置了。”
文琥琥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惊讶问：“伊丽莎白是那只猫？”
“嗯。”秦时点头，不耐烦道：“还不上来？”
他可从来没主动搭过女人，这丫头怎么还一副不想上车的样子？
文琥琥确实不想走，她跟牛排只有几步之隔，却像隔着银河！
求求命运不要把我跟牛排分开！
文琥琥欲哭无泪，又不敢说她想吃牛排，只得先上了车，算了算了，再忍忍，回去再叫外卖好了。
车门自动滑下，关闭，文琥琥还没坐过这么高级的车子，扣上安全带后四处打量。
车内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薄荷又像海盐，还带点肥皂味儿，像阳光下清新的棉麻衬衫的味道。
文琥琥吸了吸鼻子，“你喷的香水？真好闻！”
秦时从车座中间取出一个大香水瓶，“车里的香水。”
文琥琥接过看了看，“了u 涩挤路腾丝。”
秦时差点笑喷，“L\'eau Serge Lutens，芦丹氏。”
文琥琥根本没听说过这个牌子，吐吐舌头，自言自语，“还挺好闻的，车载香水？”
秦时抿着唇，“嗯”一声。
车内安静下来，文琥琥有种异样的别扭感，把目光往秦时那边转。
秦先生侧颜的轮廓简直无敌，额发永远梳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高隆的额头，鼻梁从浓直的眉毛中间就开始起伏，又挺又直。
嘴唇紧抿，唇线也很好看，下颌棱角分明，傲娇又充满禁欲感。
难怪刘艾青那么红那么好看的女明星都要缠着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新女朋友。
文琥琥出了神，秦时觉得她的目光扫过之处，像小虫子在脸上爬，痒痒酥酥的，这丫头怎么偷看人都这么光明正大？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看什么？”
文琥琥一惊，随即弯眉一笑，随便扯一句，“伊丽莎白跟你真像，它是母猫？我以为是公的！”
秦时：……“哪里像？”
文琥琥“嘻嘻”一笑，“跟你一样帅。”
秦时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了敲。
他被人夸帅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被人夸到大，早就麻木，但这会儿听了这句话，心里还蛮受用的。
他唇角微微上扬，侧头瞟文琥琥一眼，“是想我带你去吃牛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