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白月光——飞雨千汀
时间:2019-06-11 08:48:18

  做这些动作时,陆锦珩就只将视线黏在苏鸾的脸上,全都由她摆弄,很是配合。
  “有劳了。”
  被陆锦珩这一谢,苏鸾反倒不自在起来,忙屈膝行了一礼“是臣女该向世子道谢。”说罢,苏鸾咬了咬唇,心下觉得这事只道句谢似是轻了。毕竟陆锦珩为她受了伤,流了血。
  陆锦珩伸手将苏鸾搀起,柔声道“你去歇息吧,那贱人不会再来缠你了。”说罢,他便转身出了屋。
  望着那消失在门外夜色中的身影,苏鸾愣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将房门关上。
  行至轩廊尽头,陆锦珩回眸,恰巧见那盏灯被熄灭。这回,他安心的往自己房间大步走去。
  人死如灯灭,何来鬼魂一说?陆锦珩那些话哪里是对着薛秋儿说的,他是要说给苏鸾听的。
  那丫头挥之不去的噩梦,不过是因着骨子里的良善,看不得这些血腥,落了阴影。她身边从来没有薛秋儿的阴戾之气,心病自然还得心药来医。
  只要令苏鸾相信薛秋儿被震慑住了,那么纠缠她恫吓她的心魔也就去了。
  正如医书中的祝由之术,以莫须有的力量来化解患者心中畏惧,最终便可不药而愈。
  那丫头缺的哪里是阳刚之气,更无需什么阴阳调和,她缺的只是一点儿胆。
  他给她。
 
 
第31章 
  薄雾散去, 东方的朝霞渐渐化为暖金, 穿过剔透的琉璃窗子, 煦拂着厢房内的两株白蟾花。
  昨晚水琴才浇灌过的花,如今瓣儿上蕊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被日头映的清莹秀澈, 闪着晶亮的光。
  “嗯——”床上隆起的被子里发出一声懒怠的低吟, 接着被子就被里面的人给推开。还未睁眼和坐起,苏鸾便先腻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太舒服了!她好似许久都没睡过这么完整的觉了。这一觉将这些天被梦魇磋磨乏了的身子, 彻底给养了过来。
  恰巧此时水琴端着新打的一盆热水进来。自昨日起, 水琴被世子罚了每日大睡六个时辰。为了今早能早些来唤醒苏鸾,她昨晚特意早睡,并不知晚上发生了何事。
  近几日来唤苏鸾时水琴总是提心吊胆, 看到的永远是苏鸾纠结苦楚的睡颜,和瑟瑟发抖的身子。未料今日,竟见到苏鸾掀了被头懒洋洋的赖着床, 一脸恬淡轻松。
  水琴不禁心下一喜, 笑意顿时溢满整张面庞。
  “小姐, 您醒了?”放置好水盆后, 水琴轻快的朝床边走来, 不放心的又仔细端一端苏鸾的脸。
  “嗯——”懒懒的应着,苏鸾睁开双眼, 伸手揉了揉。
  水琴伺候苏鸾的时日不长, 自打贴身伺候以来, 还从未见过苏鸾春风拂面的样子。眼下非但有春风, 还有淡淡红光,整个人神采奕奕,纤媚娇媠。
  看的水琴不由得心下一紧,面上浮起一小片粉云……同为姑娘家的她尚且如此,真不知那些男人看了小姐这副面容,会作何感想?
  “怎么了?”看到水琴的反常,苏鸾不禁微微怔了怔。
  “没……没怎么!”水琴慌忙搪塞道。为了掩饰过去,跟着又岔开话题“小姐这一夜睡的可安好?”
  “好。”苏鸾不假思索的应了声,跟着嘴角淡出个笑容。心道陆锦珩昨晚的话和血,果然镇住了薛秋儿。只是如今回想起来,他那些作为失真的也如场梦一般。
  若非此刻苏鸾口中还有一丝腥甜,她还真不敢信。
  “好了,帮我梳洗。”苏鸾笑吟吟的吩咐水琴。
  水琴也含笑点头,麻溜去取来青盐和漱盂,伺候着苏鸾漱过口洁完面,又帮她涂了些脂膏,绾了个漂亮的垂胭鬓。
  之后主仆二人出了房,去膳堂用饭。
  走在轩廊上,苏鸾就想若是一会儿见到了陆锦珩,她得好好谢谢他。毕竟陆锦珩这回帮她解困,可是在已尝清幼时一命之恩后,额外的施恩了。
  就在主仆二人拐出脂月斋的拱月门后,一个丫鬟悄悄溜进了苏鸾先前走过的轩廊。
  这条轩廊通往一间厢房与一间小书房,这两样现下都是苏鸾在用,故而这丫鬟也是边快步往里去,边回头谨慎张望,生怕有人看到她来这不该来的地方。
  这丫鬟名唤灵荷,是锦园新晋的低阶女使里出了名美貌的一个。原是安排在世子身边伺茶的细使丫鬟,奈何主子面前不得脸面,被调配去厨房帮手打杂。
  厨房消息最是闭塞,灵荷始终寻不得机会再接近世子,但昨晚她忽地听闻世子要了酒菜,在脂月斋待到半夜!灵荷觉得太过反常,便趁了这会儿主子们膳堂用早飨的机会,冒险前来探查探查。
  偷摸进了苏鸾的屋子,灵荷快速四下里查看,期望能找到一星半点儿的蛛丝马迹,能确定这位莫名搬进脂月斋来的苏姑娘身份。
  奈何灵荷翻找良久,没有找到一点可识清苏鸾身份的物什。
  “难不成这人是两手空空搬进来的?”灵荷自言自语的喃着,心说哪怕随便有件行李都好猜一点。
  就在找了圈儿床上准备放弃时,灵荷的眼中蓦地一亮!她的视线落在了锦被下露出的一点殷红上,她伸手掀了掀,果然见那床褥子上有两滴鲜艳的红色……
  这是昨晚苏鸾帮陆锦珩包扎伤口时,不小心滴上的,可灵荷不知。诧然的两眼圆瞪如铜铃,她将手中拎着的被角放下,打算出屋。
  却在灵荷转身视线移向门口时,竟见两个身影不知何时杵在了那儿!
  “苏……苏姑娘……”灵荷颤颤巍巍的唤了声,眼中惊惶无措。她不是被指派来伺候苏鸾的下人,出现在此处自然难圆其说。
  苏鸾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脸上没半分表情,语气不怒也不温和“谁让你进这屋的?”若说先前看灵荷翻床掀被只是心生疑窦,这会儿见到她心虚的反应,苏鸾便笃定了此人没安好心。
  不过灵荷也不是个蠢笨的,只顿了一瞬,便机巧贵速的找好了托辞,同时敛了慌张,换了副恭敬的笑脸儿“苏姑娘,奴婢是厨房打杂的女使。昨晚世子在您这边用了些酒菜,可脂月斋的姐姐们至今未将碟子酒壶送回厨房。奴婢是怕给这边的姐姐们添活添乱,便使了个勤快自己过来收回。”
  苏鸾只冷眼凝着她,不认可也不拆穿什么。水琴见状接过话儿去“那些盘啊碗啊的,不就在院里的石案上摆着么?怎的还找了我们小姐屋里?”
  “噢噢噢,是奴婢没眼色,只想着昨夜里风冷,世子定是在屋里用的……就径直朝这儿来了。”
  “你下去吧。”苏鸾冷声吩咐。
  之后便肉眼可见灵荷松了口气,行完礼往外走。苏鸾盯着她的背身儿打量几眼,见她身上手里皆未藏什么物什,不似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
  可是偷摸来她屋子里翻找,若不是因着手脚不干净,那往往是有更可怕的目的。
  思及此,苏鸾眉间漫上层愁色,悻悻的朝水琴吩咐了句“拿上药匣子快走吧。”
  “是。”水琴去柜子里取了药匣子,随着苏鸾一并离开。
  方才是苏鸾走到半路,悠忽想起待会儿可以帮陆锦珩再换换药,这才折返回来,撞见这出好戏。
  苏鸾到了膳堂,见下人们已将菜布好。满满的一桌珍馐,座位却是空无一人。她落座,问道“世子还未来?”这几日陆锦珩总是比她来的要早上许多。
  布菜的丫鬟屈身回道“苏姑娘,世子今早有事出府,说让姑娘自己用早飨。世子午饭时再回来陪姑娘。”
  “噢……”苏鸾拖着颤音儿不显明快的应了声,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因着昨晚睡的好,苏鸾今早胃口也比平日好些。若是陆锦珩在,她还可能含蓄着些,既然他不在,她便不想浪费这一桌美味,照平日多用了不少。
  用罢饭,苏鸾又向布菜的丫鬟问起灵荷的事。苏鸾虽不知她姓名,但因着相貌出挑极易形容,很顺利便对上了名字。丫鬟讲起灵荷的身世,听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妥,但苏鸾笃信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出膳堂时,恰巧几个抱着大小礼盒的丫鬟打门口路过,她们恭敬的朝苏鸾行礼。苏鸾纳闷儿的又问先前聊了许多的那个布菜丫鬟,“这几日怎么跟搬家似的?总看到人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搬来搬去。”
  丫鬟挂着一脸喜庆,又带着无比的敬意解释起“噢,再有九日便是圣上的千秋寿诞了。故而这几日不论是世子,还是王爷,都在四处搜罗奇珍。”
  “千秋寿诞?”苏鸾不禁愣了下。那么昨日陆锦珩所说的十日后让她进宫做点心,是这么个大场合?!
  天呐,做不好会被杀头吧……
  心下正怕着,苏鸾忽地又想起一事,不禁眉间蹙得更深重了!
  《夺嫡攻略》那本书里,汝阳侯的幺女霍妙菡,不就是在这年的万寿之日,借着宫中夜宴群臣贵眷的机会,将下了媚药的酒敬给陆锦珩的吗?
  然而那酒被陆锦珩发现了蹊跷,暗中调换。最终霍妙菡自食其果,中了媚毒,被陆锦珩塞去的太监给糟蹋了。落了个寻短不成,青灯古佛相伴的下场。
  想起这幕来,苏鸾遽然觉得自己进宫也不错。
  上回赴汝阳侯府生辰宴时,霍妙菡曾帮她说过话,虽只寥寥几句,却也能看出这人的是非观来。霍妙菡是个论曲直,重颜面的女子,苏鸾隐隐觉得她不似能办出这种荒唐事的人。
  苏鸾只想着若自己也去了,倒可暗中帮一把霍妙菡。倘若真有隐情,她可为霍妙菡寻个清白。倘若真就是霍妙菡做的,那也的确是糊涂该罚!
  只是……也不至于由着霍妙菡被个阉人糟践了去。以至令整个霍家再无颜于京中做人,霍妙菡的亲娘更是投井而亡。
  苏鸾觉得,这个下场应该改写一下。
  做坏事理当受惩,但总有人道一些的方式,不该以暴制暴。正如偷摸钱银不该直接剁手,判死之罪不该行车裂炮烙,一人犯错也不应诛连九族。
  就在苏鸾游思这些之际,与锦园一墙之隔的雍郡王府花厅内,吴侧妃正端坐于红木束腰圆案旁,看着面前一桌菜色,却不敢先动筷。
  “王爷今日这早朝,比往日下的都晚啊。”远眺着花厅外的青石子路,吴侧妃的话里隐隐透着丝嫌怨。
  吴侧妃三十有五的年岁,同许多贵妇人一般精于保养,实质看上去不怎么显。尖脸丹凤眼,微微挑眉时带着点儿刻薄意思。
  当年郡王妃产子早逝,这二十年来郡王爷始终未另立新妃,故而打十七岁就进府的吴氏,成了府中位份最高的侧室,也是雍郡王府里有实无名的当家主母。
  伺候在侧的齐嬷嬷低了低身子,恭敬且小声的应道“想是快到圣上万寿了,宫里事忙,耽搁了。”
  吴侧妃又转眼看了看通廊,不满道“泽儿呢?怎么还不出来出饭。”
  齐嬷嬷也歪头朝通廊看去,偏巧正见一个丫鬟碎步子朝这边急赶而来,这丫鬟是二公子陆泽礼房中的。齐嬷嬷见她来禀,就猜道二公子这是不过来了,便迎上去小声询问了两句,而后回来附耳回禀侧妃。
  “主子,近几日倒春寒,夜里露重,二公子的腰痛又犯了。说是今早疼的厉害起不来床,就在房里用了。”
  “又犯了?”吴侧妃眉头一蹙,眼里顿时噙上了泪,满是疼惜。二公子陆泽礼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唯一的指望!
  亲儿子比陆锦珩小三岁,从小就总被陆锦珩欺负,凡是陆锦珩的东西他只要碰上一下,便能招来一顿打。这腰伤,就是多年前儿子弄坏了陆锦珩的一块贴身配玉,被陆锦珩暴打的!
  思及往事,吴侧妃抬手以帕子沾了沾眼角。心下暗恨,不就是个王妃的遗物么!人都死了还留着那些晦气东西做什么?再说哪有为了死物打活人的道理。
  那次打的儿子丢了半条命去,王爷得知后难受的在她面前默默掉泪,吴侧妃本以为能为儿子讨个公道,却不料王爷见了陆锦珩后,又恢复了一脸和颜悦色。莫说家法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动他!
  事后圣上还赐了一只玉环佩给陆锦珩,说是弥补他失去母亲遗物的心理缺失……
  这摆明了就是天家当众给陆锦珩撑腰啊!
  从那次起,吴侧妃就开始着手去查,在查明真相后,她终于明白自家王爷对这个“大儿子”,那是又恨又惧啊!
  陆锦珩为人矜傲,行事狠厉,从宫里到宫外,做梦都想他死的人手拉手能绕京师一圈儿。可若论起这世上最想让他死的人来,还是在这雍郡王府里。
  不是她吴侧妃,而是她家郡王爷。
  想到这处,吴侧妃嘴角微扬,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试问这世上,哪个男人眼里能容沙子?何况当年那颗沙子还珠胎暗结,呱呱坠了地!
  说起王妃,吴侧妃也不得不心生佩服。这绿帽子送的妥啊,竟将龙脉引入了陆家!弄得堂堂一位郡王爷,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还不敢声张不敢去御前讨公道!
  所幸王妃生子时便难产去了,可她留下的这个种,却似一支扎在王爷心口又不能轻易拔出的断箭,在王府生根了。
  九年前冀州地动,王爷动了借天灾诱杀的念头。然而陆锦珩命不当绝,好端端的回了京。那之后龙颜大怒,明斥道,若王爷连儿子都看顾不好,就要削了他的爵位!
  一个凭着祖上荫功袭爵的外姓王,本就没有宗室的庇护,哪里还敢轻举妄动?不仅自此打消了再伤陆锦珩的心思,还周到的给他组了暗卫好生保护起来!生怕被其它恨他的人给害了,最后却要由陆氏一族背锅!
  这支断箭,王爷是不敢拔了。拔了,陆家也完了。
  “侧妃。”
  “侧妃。”
  “嗯?何事?”吴侧妃回头。
  先前有锦园人来递信儿时,齐嬷嬷就见侧妃好似走了神儿。齐嬷嬷都出去说话好一会儿回来了,侧妃的神儿却还没回来。齐嬷嬷连着唤了两声,才将吴侧妃不知游到哪里去的神儿给唤了回来。
  “侧妃,方才锦园的灵荷偷偷过来递信儿了。”
  “噢?那边可是有什么进展了?”吴侧妃终于掀起一丝兴趣来。
  灵荷是她去年在吴洲买回来的瘦马,打小被人精心调·教,机敏美貌又有才情,最重要的是懂得‘忠心’二字。
  回府后,吴侧妃透过下面婆子的手将灵荷安插到锦园,神不知鬼不觉。为的是让灵荷近陆锦珩的身,时不时往回报些那边的消息来。若是手段高明些,有本事爬上床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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