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卿卿——花日绯
时间:2019-06-12 09:46:37

  苏霓锦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怀疑,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不由自主想到了警方的钓鱼执法,苏轸和太子一同下江南查盐税的账,这回又替太子把假账全都分辨出来,已经动了京里某些权贵的蛋糕,被人盯上了,早晚要被拿来开刀祭旗,可我在明,敌在暗,于是她爹和太子干脆将计就计,联合起来,以她爹做诱饵,故意露出破绽,引出背后的杀手。
  祁昶一言不发,罗时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乍一听苏霓锦的分析,疑惑道:
  “是苏大人告诉你的吗?”
  苏霓锦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摇头道:“我爹要是告诉我,我还要出来查证吗?你们放心,我口风很紧的,保证不会对第四个人透露。”
  “你猜到我们用你爹做诱饵来钓鱼,不怪我们吗?”祁昶问苏霓锦。
  苏霓锦喝了口茶:“不怪。我爹是拿俸禄的朝廷命官,为国效力是他应该做的。更何况,显然你们还是顾及我爹的,要不然他一个文弱书生,也不会只受那么一点点轻伤了。”
  “你能这么想,很好。”祁昶由衷赞赏,一个女子能有这般眼界和胸襟,难得。
  苏霓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
  “所以说罗统领,那广云楼……”
  既然确认苏轸昨晚是与他们里应外合抓刺客,那就不能算是他们救了苏轸和苏佑宁了,自然也就不能要求她在广云楼请客道谢了。
  祁昶这才明白了她的小心思,直接怀疑这姑娘与他说这些,就是为了逃避请客,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祁昶端起手边有些凉的茶,主动端起送到苏霓锦面前,表达他的态度,苏霓锦开心的跟他碰了碰,茶碗发出‘叮’一声,象征着谈判和平结束。
  “你们抓的那些刺客真的能交代出幕后主使吗?”
  苏霓锦很怀疑,所谓刺客,就是被人派出来杀人的,既然都出来杀人了,那十有八|九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吧,都不想活了,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交代呢?
  祁昶不置可否的放下茶碗。
  苏霓锦想了想后,又道:“我觉得,与其期望从那些刺客口中问出话来,不如顺藤摸瓜的去查。”
  祁昶敛目:“你觉得应该怎么查?”
  苏霓锦也不含糊,直言道:
  “墨呀!上回我不是告诉你,那些账本用的墨跟宫里用的不一样,京城里有牌照的制墨坊可以不用查,专门查那种小黑作坊,做油烟墨这种手艺,虽然不需要很大的场地,但却必须用油灯日夜烧个不停,只要烧油灯就肯定会冒出黑烟和气味,很容易找到的。”
  祁昶平静的听完苏霓锦的分析,犹豫片刻后,问道:
  “既然你对墨这么熟悉,那若让你辨认,你能辨认的出来吗?”
  苏霓锦不解:
  “辨认什么?油烟墨吗?”
  祁昶颔首。
  苏霓锦又道:“当然可以!每家制墨坊的配方比例都不一样,所以最后做出来的墨条从气味到重量都有明显差别。反正如果是我的话,让我看一看,闻一闻,我就能认出。”
  她说完这些话以后,祁昶便猛地起身,宽袖一甩,负手而去。
  苏霓锦还在喝茶,没想到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句就走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放下茶杯喊道:
  “哎哎,怎么走了?”
  罗时放了一块碎银在桌子上,对苏霓锦比了个‘请’的手势:
  “苏公子,我们统领请你一同前往。”
  苏霓锦觉得自己好像智商突然掉线了,怎么有点看不懂这俩货在说什么,罗统领什么时候请她一同前往了?还有,前往什么地方,他也没说啊。
  “你们统领什么时候说的?”
  这波操作让苏霓锦不禁怀疑眼前这俩人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技巧,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俩人用腹语交流的?
  “说了的,请。”
  罗时对苏霓锦会心一笑,他为了读懂殿下的心思,已经默默奋斗了好多年他会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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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霓锦跟着罗时来到一辆马车前,迟疑着不肯上车,声音都有些颤抖:
  “喂,大哥。我,我怎么有一种要上贼船的感觉?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
  女的!
  苏霓锦不好意思说,干脆挺了挺胸,上回苏轸跟她说过,太子和罗统领都知道他是女儿身的,所以应该能明白她在犹豫什么。
  “我贸贸然上你们车,是不是不太好?我爹娘要担心的。”苏霓锦虽说知道他们的身份,可还没有跟他们熟到可以跟他们去任何地方呀。
  罗时有些犹豫,只见车窗帘子突然被掀开,露出祁昶那张斯文帅气的脸,盯着苏霓锦看了会儿后,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只听他淡定道:
  “你若帮我们找到那制墨坊,我请太子殿下直接赏赐你一千两。令旨注明,可随意花用那种。上不上?”
  苏霓锦感觉脑子里炸起了烟花,开心到飞起,掀了袍角就动作敏捷的爬上了车,并中气十足的回了个字:
  “上!”
  从她扭捏不上车,到她迅疾如风爬上车,前后不过太子殿下说了几句话的时间,罗时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苏小姐就已经钻进马车里坐好,并在马车里传出一声:
  “出发!”
  罗时:……
  马车里,苏霓锦不见外的坐在另一边车窗的位置上,打量起马车里的装饰,赞道:
  “这马车好气派啊。比我家那辆大了一半,是你们东宫的公车吗?”
  祁昶正兀自倒了杯茶:“宫……车?嗯,是宫里的车。”
  苏霓锦想说她的意思是公家的车,见祁昶倒了茶,不知道是什么茶叶,整个车厢里都茶香四溢,就这么一瞬间,苏霓锦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罗统领不愿意喝她请的茶摊上的茶了。
  这味道,还没喝就知道肯定一个天,一个地。
  祁昶正准备喝茶,却看见苏霓锦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茶杯,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渴望,让祁昶想无视都无视不了,只得将茶杯送到她面前,问:
  “喝吗?”
  苏霓锦头如捣蒜,接过祁昶手里的茶,先闻了闻,然后才一口饮尽,喝完之后,还回味般咂摸两下。
  “品出来这是什么茶了?觉得如何?”祁昶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边喝边问。
  苏霓锦又咂摸两下,将空杯子再次递向前,意思‘再来一杯’。
  祁昶觉得她做什么都新鲜,居然还真的拿起茶壶,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苏霓锦再度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车内用的磁石板上,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祁昶看了一眼她的空杯子,问:
  “你到底尝出来没有?”
  苏霓锦果断摇头:“我又不会品茶,哪喝的出来。”
  “……”
  车厢里的空气凝滞片刻,祁昶似乎有点不满的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盯上了苏霓锦,苏霓锦被他盯得不自在:
  “唉,我虽然不会品茶,但我也能喝出这茶的特点。”顿了顿,见祁昶扬眉示意自己说下去,苏霓锦一口气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来:
  “贵。”
  祁昶长叹一声,决定不再问下去了,双眼一眯,靠在那似乎是金丝银线做成的豪华大迎枕上闭目养神。
  苏霓锦将车里的摆设全都看了一遍后,觉得有些无聊,便将目光落到了闭着眼睛的祁昶脸上,从他的眉峰开始一路向下描绘,边看边感慨罗统领的好容貌。
  听说能在宫中做侍卫的大多都是宗亲官属,看罗统领的言谈举止,肯定也是个出身名门的公子,长得好看,又年轻有为,将来也不知道要娶几个老婆,也不知道要让多少女人伤心。
  要说穿越到古代,其他方面也就罢了,只有结婚这一项,女人很吃亏,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从一而终,一辈子都得仰仗男人的鼻息过火,伺候好了,叫夫妻白头到老,入祠堂,共坟茔,伺候不好了,男人还能随时休了你。这种受压迫的日子,苏霓锦是肯定过不来的。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不管生前拥有多少,名利,金钱,爱情,亲人,子女,婚姻……全都只是人生路上的风景,到最后注定都是孤身一人。
  所以她才想要多赚点钱,今后就算不结婚,自己也能自由自在的过日子。
 
 
第二十七章 
  一路上祁昶只是闭目养神, 连基本的情况都没有跟苏霓锦交代, 直到苏霓锦下车以后才知道, 原来她提出循着‘墨’方向的调查工作,他们也想到了,并且前几天就已经开始,在城中排查过一遍,找到了几家可疑的制墨坊地址,现在带她过来,基本上就是让她确认一下,到底哪一家制墨坊做出来的墨与账本上的墨相同。
  苏霓锦跟祁昶坐在马车里,罗时带人去敲门,然后以要看货为由, 将墨坊中做的各种墨取出来给苏霓锦分辨。
  马车里,文房四宝放在苏霓锦面前的茶桌上,苏霓锦拿到墨以后,研磨出来,然后写在纸上仔细辨认。
  祁昶在一旁看着她工作, 将她写过的纸拿在手里看,纸上的字是她刻意模仿账本上的,祁昶亲自对比,发现苏霓锦果然写的分毫不差。
  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 祁昶都要怀疑那些假账本就是经她手写出来的了。
  苏霓锦研磨了十七八根墨条, 写出来字的墨迹与账本上的墨迹几乎没有重合的, 遗憾的对车窗外等候的罗时遗憾的摇了摇头。
  “已经走了多少家了?”祁昶忽然问道。
  罗时在外面拱手回答:“七家了。还剩最后一家, 在永定巷。”
  祁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罗时仿佛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他们这种心有灵犀,心心相印,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交流方式让苏霓锦觉得很是好奇,放下笔,忍不住问道:
  “罗统领,你和张三是有什么特殊的沟通技巧吗?”
  祁昶斜斜睨了她一眼,拿起她刚放下的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把笔递给苏霓锦,苏霓锦看看他,又看看他递来的笔,脑中灵光一闪,接过笔,开始看他写的那几个字。
  看了两眼后,苏霓锦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也做了跟张三一样的事情。
  罗统领对她明明什么都没吩咐啊,她怎么就知道,他是想让她写他的仿字呢?
  这个罗统领身上仿佛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信号塔,凡是跟他想接触的人,都会被信号塔影响到,他把自己的想法通过信号塔传出给跟他想传递消息的人。
  嗯,一定是这样。
  苏霓锦才不想承认自己是受到罗统领身上气场的压迫,才不想承认是自己被他气场压迫下求生欲爆棚呢。
  苏霓锦找出了祁昶字迹的顺序和转折点,然后便埋头,一笔一划的照着描绘起来。
  几个字很快就写好了,正巧马车这时候恢复行驶,赶往下一个制墨坊。
  祁昶将苏霓锦面前的纸拿起来,对比看了几眼,说道:“还真挺像的。用这手艺做了不少坏事吧。”
  苏霓锦听他夸赞,原本还有点沾沾自喜,没想到他话锋急转而下,苏霓锦心上一紧,难道她算计裴家和杜家的事情被知道了?
  “罗统领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良臣之后,从不干坏事的。”苏霓锦一身正气道。
  祁昶看了一眼她微微发颤的眼珠子,笑道:“是吗?那真可惜了。”
  苏霓锦心中发毛:“可,可惜什么?”
  “可惜这世上少了个造假高手。”祁昶说:“你写仿字的时候,是必须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着写,还是只要仿过一遍的字就不会忘记?”
  苏霓锦瞪着祁昶,脑中好像又一次接收到了祁昶通过信号塔发送来的脑电波,居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回道:“罗统领放心吧。我还没厉害到,仿过的字都记得写。所以不会用你的字去做坏事的。”
  祁昶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苏霓锦见他这般,不禁小声嗫嚅一句:
  “又不是你的字,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祁昶耳力超群,苏霓锦自言自语的吐槽他居然听见了,抬眼问:“你说什么?这怎么不是我的字?你亲眼看着我写的。”
  苏霓锦嗤笑一声:
  “你摸着良心说,你平时都这么断断续续,一笔一划写字的?虽然这几个字看起来写的也挺好,但终究生疏不连贯,肯定不是你真实的字迹。”
  祁昶又一次被苏霓锦震惊到了。
  她猜的没错,他的字和陛下的字都不能流出宫外,就算是宫里写的废稿废纸,都会有统一的太监回收了去烧掉,就是为了防止他和陛下的字流出之后,被人仿写,伪造书信和旨意。
  所以他刚才写字的时候,特意一笔一划的避开了他写字的习惯,但他自认为写出来的字依旧美观,却不想连这细微之处都被她发现。
  这姑娘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好。
  “你除了会写仿字,还会什么呀?仿画?”
  反正马车还在走,没到下一个制墨坊,祁昶干脆跟苏霓锦聊了起来。
  苏霓锦正在研究桌上的一直黄金香炉,本来以为是鎏金的,用手一碰,顿时感觉到了黄金得天独厚的触感,她对这种金闪闪的东西,天生没什么免疫力,一边垂涎一边随口答道:
  “仿画我不行,画这种东西讲究意境,构图远近,墨色深浅,太复杂了。”苏霓锦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黄金香炉,不时伸出手指轻轻的触碰,那喜欢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
  这一瞬间,祁昶没有来的不高兴了。
  这个女人看字有点眼力,看其他的就没什么眼力了。明明这个车里面,最值钱的应该是他这个人吧,可她却盯着一只破香炉看,还看的这么入神,这么露骨。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画。只要范围小一点,让我能记住所有的细节就行。”苏霓锦继续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侧的帅哥正不爽的瞪着她。
  马车说停就停,很快到了永定巷。
  苏霓锦掀开车帘子,趴在窗口看着罗时去敲黑墨坊的门,与之前几个墨坊不同,这家来开门的时间比较长,是罗时锲而不舍的敲了十几下以后,里面的人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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